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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電影散場,兩人的手都沒有分開,一開始謝糖微微有點兒不習慣,心跳很快,原本還在專心致志看電影劇情,結果手一牽,就完全不知道大熒屏上跳來跳去的畫面在講什麽了,但散場的時候,陸晝拉她起來,兩人掌心移動之際,她陡然察覺到了陸晝掌心的些微汗水。

她仰頭瞥了一眼陸晝,陸晝繃着一張臉,淡定自若的樣子,但電影的光影從他側臉上擦過,照亮他耳根的微微泛紅。

謝糖抿了下嘴唇特別想笑,忽然就不緊張了,她有什麽好緊張的,陸晝明明比她還緊張。

陸晝拉着她出去,走在他們前面的是一對父子,他倆跟着前面的人出了門才發現走錯了出口,外面走廊通往天臺。陸晝又趕緊拉着謝糖返回,從另一個門出去。這下他兩邊耳根都紅了。

謝糖終于忍不住笑着小聲問:“你這麽緊張幹什麽?都帶錯了路。”

“我哪裏緊張了?”陸晝矢口否認:“我只是腦子裏還惦記着剛才的結局。”

謝糖小聲問:“那結局是什麽?誰死了,主角去幹什麽了?”

陸晝一下子哽住:“…………”

謝糖“噗”地忍不住笑出來。

陸晝面無表情,十分沒面子地轉移話題:“要買草莓奶昔嗎?”

謝糖點點頭:“走吧。”

她心情愉快,抓着陸晝的手都忍不住輕輕前後晃起來,他們是吃完飯後才來看電影的,這會兒已經九點多了,商場裏人都沒那麽多了,謝糖心中居然生出了幾分希望今晚無線延長的感覺,反正就不希望這麽快結束。

但随即一想,他們都住在一起了,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有什麽好舍不得的。

謝糖忍不住翹起嘴唇笑了笑。

“笑什麽?”陸晝點好奶茶,斜靠在吧臺上,引來幾個店員的頻頻偷看,他專心致志地看着謝糖,見謝糖笑,他也不禁挑了挑眉梢。

謝糖道:“明天你早點回家,我想去買個投影儀,安在客廳的那面白牆上,放地毯和抱枕在對面,這樣晚上可以在家裏看恐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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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片?”陸晝臉色一變。

謝糖見他臉色都白了,簡直樂不可支,她還不知道陸晝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怕鬼,她心裏癢癢的忽然就想捏一下陸晝發白的臉,心裏這麽想這,她居然也就下意識上手去做了。

手指觸碰到陸晝臉頰,兩個人都是一愣。

陸晝剛剛還發白的臉色陡然漲紅起來。

謝糖不自在地道:“有髒東西。”

“嗯。”陸晝抓住謝糖的手,攥在手心裏拿下來,他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子,努力想忍住快樂的笑容,但實在忍不住,還是毫無形象地咧開了嘴角。

一開始,陸晝以為只是謝糖留在自己身邊,不要走開,就已經足夠讓自己餍足了,但沒想到有一天,他居然還能有這麽堪稱幸福到極點的時刻。

謝糖低着頭,同樣彎起唇角。這種感覺很難以言說,好像只是因為在外人看來無比平凡的這一瞬間,過去所經歷的所有輕視、欺侮、傷痛、難過,全都可以被愈合,就這麽擁有了幸福、勇氣,以及對未來的無限期待。

她現在心底很踏實,她認為自己人生不可能會比現在更好了,她匆匆趕回國的時候,做了最正确的一個選擇,也是她最勇敢的一次。

興許是因為兩人之間默默無語,可氣場根本叫人插不進去,所以奶茶做好了後,店員遲遲不知道怎麽給他們。

過了會兒,陸晝注意到奶茶好了,道了聲謝謝,将吸管放進去,遞給謝糖。

“回家嗎?”陸晝問。

謝糖一只手拿着奶茶,一只手被陸晝握在掌心,笑着“嗯”了一聲。

兩人打算原路返回,走到商場門口時,忽然身後有人不确定地叫了聲“謝糖”。

謝糖回過頭,見到是王香雯和另外兩個同學,已經很久沒見,謝糖頭發又長了,王香雯居然一下子沒從背影認出她——關鍵是,即便認出了她,也不确定啊,她身邊的高個子男生是誰?

等謝糖和那男生回過頭後,王香雯驚訝得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陸晝???”

陸晝掃了王香雯一眼,對于王香雯臉上寫滿的“你不是最讨厭他嗎怎麽現在和他手牽手”感到略微不太爽,啧,居然這麽明目張膽地替謝糖嫌棄自己。

謝糖萬萬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會遇到以前的朋友,她臉頰“嗖”地一下就紅了。她本來是打算安定下來後,找個機會和以前的朋友聚會的,但沒想到還沒來得及通知她們自己回來了,就發生了舒美清老太太去世的事情,于是一切計劃都被暫時擱置。

王香雯快速走了過來:“謝糖,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兩個月前。”謝糖見她死死盯着自己被陸晝握着的手,一副白菜被豬拱了的痛心感,微微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就想先掙脫陸晝的手。以前對王香雯篤定地說絕對不會喜歡陸晝的是自己,現在和陸晝終成眷屬的也是自己,這太打臉了。

陸晝攥着謝糖的手,并不放開,看向喋喋不休想拉着謝糖去繼續逛的王香雯,臉上甚至露出了幾分煩躁。

王香雯抱住謝糖另一邊的胳膊,道:“糖糖好久沒見了,就不能陪我逛逛嗎,而且你這陣子到底發生什麽了,怎麽會——”

她不可思議地仰頭瞥向另一邊的陸晝。

陸晝冷飕飕地瞪了她一眼,王香雯一怵,趕緊閉上了嘴巴。

謝糖下意識也朝陸晝看去,陸晝臉上立馬流露出委屈巴拉的表情,明明是他們倆約會在先,憑什麽中途要被人截胡。

謝糖也為難,正要開口說什麽,忽然聽王香雯道:“話說,我們今天是聚餐,藺決也在,他剛剛去結賬去了。”

話音剛落,藺決就從剛剛王香雯她們出來的餐廳走出來,正面碰見謝糖和陸晝,立刻一怔,視線又下意識移到他倆十指相扣的手上,表情微微變了變,只是并未表現出來。沉默兩秒,他笑着上前打招呼:“謝糖,你還好嗎。”

不止是謝糖,就連王香雯都感覺到了,剛剛還人畜無害的陸晝,在藺決出現的那一剎那,整個人氣場都冷起來了,他眉梢擰起來,倒也稱不上針鋒相對,就只是淡淡打量着藺決。

謝糖的手被攥得更緊了,指骨都開始微微發疼。

她分明和藺決沒什麽關系,但不知道為什麽,陸晝每次見到藺決,都特別的警惕,以至于夾在中間的她莫名尴尬起來。

謝糖對藺決笑了笑:“好久不見。”

藺決道:“前段時間不是剛見過一次?”

謝糖立馬想起來那次從醫院出來,在街上碰巧遇到藺決。

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身邊的陸晝又像臺冰箱一樣,嘩啦啦把溫度往下調了十個度,臭着一張臉,老不開心,不過當着所有人的面,什麽也沒說。

藺決看了眼陸晝,又看了眼謝糖,他剛才沒多想,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于是想了想,善解人意地轉身對王香雯解圍道:“今天有點晚了,先讓謝糖回去休息吧,你們改天再約不也行嗎?”

陸晝撇了下嘴。

王香雯有點兒不情願,雖然想和謝糖敘舊,但對謝糖身邊脾氣壞的陸晝還是有點兒發怵,于是戀戀不舍對謝糖道:“早點約我出來。”

謝糖趕緊點點頭:“我回去就給你發信息,我們約個時間出來玩兒。”

王香雯這才開心起來:“好啊。”

藺決又看了謝糖一眼,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

還沒等他開口,陸晝忽然擡起握着謝糖手的那只手,低低咳嗽一聲,似乎十分漫不經心地撇開頭,在下巴上撓了一下,這下,兩人十指交叉的手指所有人都看見了。

“……”藺決閉上了嘴巴。

“……”謝糖心中也好氣又好笑,暗罵道,陸晝這個幼稚鬼。

謝糖陸晝與那一行人分開,回到車子上,陸晝給謝糖系好安全帶,他一聲不吭,也不放開謝糖的手,臉上表情有點怨念。

謝糖問:“你不放開我手,是要單手開車?”

陸晝繼續怨念臉:“我技術很好,單手開車又不是不行。”

謝糖笑了,沒脾氣了,道:“那你就握着吧。”

陸晝單手點了火,轉動方向盤倒車出去,悶着臉駛出一段距離,又像是忍不住了似的,陡然停在了路邊,他臉上表情有點委屈:“你們什麽時候見過?我怎麽不知道?”

該不會是在回國之後,見了藺決才來醫院見他的吧?!

光是想想一下陸晝都快被醋淹沒到窒息了!

謝糖轉過臉來對着他,見他這樣子,竟然覺得有幾分帶着可愛的帥,她想笑,于是忍不住逗他:“你猜。”

陸晝快炸了,他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有把握贏過藺決,還在學校的時候,謝糖就和藺決走得那麽近,吃他的零食,收他的感冒藥,而對自己拒人于千裏之外,他這麽一瞬間,陳年老醋都翻湧上來了,冷不丁問:“零食好吃嗎?”

謝糖反應都反應不過來:“啊?”

陸晝怨氣沖沖道:“你那天上大巴車,別人不是給你送去零食嗎,你笑得特別開心那天。”

這事兒都快淡忘在謝糖的記憶裏了,萬萬沒想到陸晝記得比什麽都牢。

謝糖吐槽道:“陸晝你這記性不去科研所可惜了。”

陸晝吃醋吃大了,十分想要求謝糖以後不要和藺決見面,至少不要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和藺決見面,他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可他又努力克制自己這些聽起來像是變态的占有欲,他不想讓謝糖不開心,于是他一點點将這些情緒咽回了喉嚨裏。

他見謝糖彎着嘴角的側臉,似乎還挺開心的樣子,也沒再說話,開動了車子。

車子繼續彙入車流。

陸晝沉默了好大半天,十分突然的,跟個突然啓動的機器人一樣,忍不住絮叨道:“他一點錢都沒有,還有病重的奶奶要照顧,有什麽好的,謝糖你以後,以後能別吃他買的零食了嗎?我這麽有錢——”

話還沒說完,謝糖“噗”地就笑了。

陸晝也覺得自己窘迫得慌,可他又擔心得慌,不自在地瞪了過去:“笑什麽?”

話音未落,就感覺副駕駛座上的謝糖突然湊了過來,輕若鴻毛的一個吻落在了自己臉上。謝糖笑着道:“好了,別氣了。”

“我答應,他的零食沒你的好吃。”

陸晝的喋喋不休便戛然而止了。

他的心跳:嘀——嘀——嘀——

幾秒過後,他整張俊臉陡然漲紅,快要滴血。

作者有話要說: 即将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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