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軍戶的填房（19）

裴矜确實是在準備婚禮, 他想為妻子準備一場盛大的婚禮，準備的時間需要一年，正好甄珠生完孩子也做完月子了。

他雖說是男人，平日裏也忙，但是把空閑的時間全部都拿出來, 也算是很有心了。

與此同時，甄珠孕後反應極大，她跟懷樂華的時候不一樣, 肚子裏的這個孩子調皮的緊，折騰的她是吃不好也睡不好, 還好回到京城條件好了許多，大夫們熬了保胎藥, 喝了兩個月好多了。

中午剛吃完飯, 便見樂華過來了, 甄珠連忙對女兒招手，“華姐兒過來娘這裏。”

樂華捏着小帕子過來, 甄珠不免又多問她幾句關于飲食規矩如何，現在跟在軍戶所的時候不一樣了, 那時候住的近, 幾步路就到了才, 伺候的下人也少, 樂華的飲食起居是甄珠一人打理。

但是現下樂華一個人一個大繡樓，身邊伺候的下人七八個，還不算外邊伺候的, 母女二人情分雖然沒變，但到底沒有在軍戶所的時候那般親近了。

尤其是最近甄珠懷了孕後，她孕期反應又嚴重，對女兒難免有些顧及不到。

樂華一一答了，她摸了摸甄珠的肚皮，“娘，您說這裏面真的是有小弟弟嗎？可我想要個小妹妹，這樣我們就能一起梳妝打扮了。”

孩子的童言童語，甄珠沒放心上，于她而言，生男生女沒什麽區別。只是以前在甄國公府就伺候她的丫頭，情知主子這一胎是男孩子才好，這樣以後也總有依靠，大爺和二爺雖然也好，可終究不是親生的。

樹大肯定是要分支的，人長大了也要分家的，到時候大爺二爺都接了媳婦進來，人家未必真心孝敬她這個繼母，小姐也終究要嫁出去的。

“縣主，您得說生個弟弟才成。”

樂華愣了一下，甄珠知道丫頭是好意，但生男生女也不是她能夠決定的，再者孝順的生一個就夠了，那不孝順的，便是生十個八個也是沒用的。

她看了大丫頭一眼，“這話以後不消和她小孩子說的，即便肚子裏是女兒我也歡喜的。”

她現在是國公夫人了，以前的丫頭們不能還把她當那個養在深閨的小姐，什麽話說出來讓旁人聽了去還以為她有什麽怨言。

樂華忽然覺得長大還是很累的，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甄珠看到便把下人打發下去了，留了女兒在跟前說話。

樂華依偎在甄珠身旁“娘，您覺得大哥二哥真的不會像現在一樣跟咱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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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他們不好，而是他們有自己的小家了，未必能時時刻刻顧忌到我。況且，我也是女人，有生育的權利，既然能生，就不想顧忌旁人。”甄珠自認為照顧大郎二郎已經很用心了，現在他們也算年少有為，但僅僅怕生了龃龉，便連孩子也不生，她肯定也不想委屈自己的孩子。

看樂華還是似懂非懂的，甄珠便笑“你看你婉姐姐，是不是成婚了就不回來了？你哥哥們也是一樣，即便和咱們在同一個屋檐下，可他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不是說他們對娘會不好，但肯定沒有現在這樣了。”

再者甄珠也不是控制欲很強的人，她的前半生也算是還了姐姐的恩情，以後總該為自己活。

樂華思索半天，才道“我知道娘說的肯定不會錯的。”

也許她長大了，就自然懂這些事情，但是長大了就意味着要舍棄很多東西，那還不如不長大呢，可人是不可能不長大的。

到了臘月底，甄珠生了個大胖小子，這小子一生下來，哭聲響亮，大郎抱着就不哭了，都說是一件奇事，可見笑胖子天生該是裴家的人。

滿月酒更是辦的大，裴矜有意借着兒子的滿月酒讓以往熟絡的人重新走動起來，裴國公府外那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來喝滿月酒的人，同樣接到一份喜帖，是裴矜言明要補辦婚事的。

衆人皆知，裴矜的夫人陪着他流放十年，個中辛苦不必再提，但裴矜此番愛妻之心，有的人感動，有的人覺得矯情，但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

所以，甄珠帶着孩子去了娘家，樂華要學規矩，不能回來，倒是小胖子年紀小，正好甄珠帶在身邊。

甄如柏的妻子年前生了妻子夭折了，看到小胖子那是十萬個喜歡，恨不得抱在家裏養着，也因為有嫂子幫忙看孩子，她才能認認真真的繡自己的嫁衣。

大紅色的繡衣，交頸鴛鴦，折枝喜梅，女人最美的那一天便是做新娘子的那日了。

甄夫人來到她的房裏，好似她還沒有嫁的時候一樣，做了她最愛的桂花綠豆糕，馥郁的桂花香味加上綠豆沙沙的口感，讓甄珠吃上瘾了。

再想多吃一口的時候，被甄夫人阻止了，甄夫人把糕點盒子包了起來，“你這孩子，讓你嘗點味道，可不是給你真吃的，新娘子要苗條點才好看。你原本剛生完孩子，還胖着呢，吃太多了你就很難瘦下來了。”

嘴再饞的甄珠，也只好不再要了。

在家的這一月來，甄夫人很是滿足，甄如柏每日早晨起來會去大前門買王記的包子，皮薄肉餡大，還送一碗豆漿，咬一口汁水都彌漫在嘴裏，久久不散。

午餐也沒那麽多規矩，姑嫂二人對着做針線，偶爾出去串串門，這期間裴矜一次都沒來，但甄珠知道他的心意。

他是想自己能夠多和娘家人親近些，讓家裏人彌補一下這些年遺失的親情，甄珠很是滿足。

嫁妝和當年甄如蘭出嫁時候的一樣，八十八擡半人高的箱子，手都插不進去，甄如柏拟了嫁妝單子給她。

再沒有想到她哥哥還會補嫁妝，甄珠說什麽都不肯要。

甄如柏倒是好像了卻了一樁心願，“當年我為了報父仇，遠赴他鄉，卻沒曾管過你們，導致爵位旁落，你和母親也過的艱難，如今你能夠風風光光的出嫁，哥哥也不會讓你空手出門，再者裴家也給了聘禮的。”

雖說妹妹現在過的不錯，可若是當初他在京城，順利襲爵，照應了兩個外甥，那小妞妞就不至于跟着去了，早早的嫁到京裏殷實人家，不用吃苦，這多好。

聽到甄如柏收了聘禮，甄珠才接受了，畢竟以裴矜為人，是肯定不會少給的。

她又知道哥哥很自責，所以勸道“這世上的事情不如意十之，我如今過好了，也是我的緣法，哥哥不必傷心。”

甄如柏想摸摸妹妹的頭，但是知道她已經是嫁了人的，倒不好像小時候那樣，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下，“好，我知道的。”

八月十五是個好日子，既是中秋佳節，也是一年中團圓的日子，甄珠是夜在甄府的最後一天，小胖子陪着母親睡，他脫的光溜溜的，柔軟的孩子總是讓人看着就覺得心情大好。

晚上有些許失眠，她好像真的到了未嫁時，那一年裴家還在，她還在想找個怎麽樣的夫君，沒曾想，她因為外甥們去的裴家，卻意外的收獲了這樣好的夫君。

迷迷糊糊中，她睡着了，早有全福人過來替她開臉上妝，她們用的粉不再是厚重的鉛粉，粉是宮裏娘娘們用的紫羅蘭花粉做的，裏邊珍珠粉也放了不少，并不傷害皮膚。

彎彎的柳眉，杏核眼水汪汪的，即便快三十歲的年紀，上完妝依舊如同少女一般。甄夫人替她蓋上了蓋頭，由人攙扶着坐上了八擡大轎，轎子很平穩，絲毫沒有不适感，他知道，指引她的人就在前邊，所以她一點都不怕。

裴家很是熱鬧，鹹寧縣主忙了多時，她們王府的姐妹私下和她道“你們裴家真的是勞民傷財，都老夫老妻了還辦什麽婚禮，你說說，這不是故意顯擺是什麽。那小甄氏現在已經是國公夫人了，竟然還不滿足。”

鹹寧縣主并未插嘴，她知道那些人不過是羨慕罷了，她們的夫妻能去娘家接她們一回，那些人都趾高氣昂，能說半天，更何況是像如今人家裴矜大肆補辦婚禮，若是發生在這群人身上，恐怕她們都要上天了。

不過，也的确很值得羨慕。

她們共同經歷過艱苦的歲月，最後苦盡甘來，風雨同舟，這多麽令人羨慕呀。

新房裏，閑雜人等退的一幹二淨，裴矜用挑杆挑開喜帕，新娘子羞澀一笑，他也笑“我們來喝交杯酒吧。”

聽了說了交杯酒，夫妻二人也能長長久久的，甄珠勾着他的手毫不猶豫的喝下去了，喝了酒的她臉色酡紅，裴矜一把抱起把她放在床上，一層層剝開她的衣服，饒是夫妻這麽久，甄珠還是不太習慣。

她指了指紅燭“先滅了吧。”

“傻瓜，龍鳳燭要點到天明才行的。”裴矜扭頭看了一眼蠟燭，眼睛裏全部是。

新房裏離的近的能聽到細細碎碎的女人難掩歡愉的聲音，外邊的喜鵲都羞的不敢朝這邊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