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真假千金（3）

甄瑰坐的是官船, 所以一路無事，路上有些商戶請求庇護，送了不少禮物過來，李珠兒這裏就得了不少。

她有些惶恐，柳兒不知道事情真相還打趣她, “看來小姐馬上就要進甄府了。”

于柳兒來說，小姐心地善良，原本就應該有一門十分好的親事, 跟着甄大公子那更是不虧的了。況且那甄大公子十分守禮，又這般照顧小姐, 肯定對小姐十分上心，否則不會讓小姐跟着去京城的。

李珠兒卻道“別胡說, 這樣的話永遠都別說, 否則就送你回去。”

以後她即便是和甄家沒有關系, 甄瑰這般照拂她，讓她至少成為清清白白的人, 這樣的日子是她夢寐以求的，她要感謝他才對。

所以更不願意旁人這般猜測, 柳兒吓了一跳, 見李珠兒臉上很嚴肅, 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的, 讷讷的答應了。

等李珠兒睡下，柳兒和琅兒說起這事，“你說小姐為什麽不想嫁給甄大公子, 我看甄大公子人就挺好的。”她若是有小姐的相貌，那還愁什麽，只是不明白小姐為何如此。

琅兒卻道“小姐不讓你說這個事兒，你是逢人就說，若不是小姐咱們在王婆子那裏算哪根蔥，一輩子做龜公，被人瞧不起，如今小姐既然領了我們出來，她有章程，總歸都是為了咱們好，你又何必管束她。”

別說這琅兒小，可人家看的清楚透徹，否則不會八歲大的人兒，比人家十幾歲的小厮還機靈，李珠兒和別院的姐妹們勾心鬥角時，這小幺兒可出了不少力。

在他看來，柳兒純粹是自己有那個心思罷了，可要她有那個條件才是，在王婆子那裏，她這樣的若不是伺候小姐，早就賣到窯子裏去了，那爛肉坑裏可不好待，想到這裏琅兒悄悄留了個心眼。

柳兒一向心思粗淺，琅兒都看出她的心事了，李珠兒又豈會不知，只怨人容易迷失自己罷了。但柳兒也曾經細心伺候過她，替她擋下事兒，若是去了京城，嫁個好人家也算對的起她了，否則她這樣的人，哪裏能夠進深宅大院。

官船到了臨澤，有甄家的親戚上了船還，琅兒正細細說，“聽說是甄大公子的姨母，是準備投奔甄家夫人去的，他還帶着一位公子倆位小姐。俱安排在下邊的船艙上了，您不用擔心。”

身份未明，和甄瑰的關系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說清楚的，又何必急着見人，見了又如何介紹，她這麽一想，遂笑“我就不出門子了，就是你也少出去，正好我教你讀書識字。”

雖然只學了兩年，但是李珠兒的水平教導琅兒那是足夠了，她原本學習就很快，自己買了典書，一本書倒是能夠認得許多。

琅兒自然是乖乖應下，柳兒被二人叮囑半天，也不敢胡亂出頭，每日除了去廚房裏端些吃的，就是窩在外邊自個兒做做針線，或者看小雀兒打架。

顧姨媽娘家姓徐，和甄瑰的母親甄大太太是嫡親的姐妹，關系很好，她丈夫死了，兒子要去國子監讀書，所以一家人北上，也是湊巧，正好遇到甄瑰的船，所以直接就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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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船，顧家倆姐妹心思就活泛起來，這二人都已經及笄，明年過了孝期，就可以正兒八經的說親了，這也是顧姨媽帶着女兒來的目的。

倆姐妹相差不到一年，家中父親猝然亡故，哥哥不過是被過繼而來的，到底還是找個好人家重要，這二人大的叫蓁蓁，小的叫燕燕，此時都圍着顧姨媽說話。

燕燕是幺女，平日倒也受寵，“娘，您是不知道，表哥在上面藏了人了，聽說還是個絕美的女子。”

一聽什麽絕美，顧姨媽就明白過來，怕是外甥金屋藏嬌的，她先是呵斥了女兒，又暗暗道，男兒家便是三妻四妾也沒什麽，不過是一些靠色相的女人罷了，下九流的。

蓁蓁出來打圓場，“這事兒咱們還是別跟姨母說了，反正我們是去投奔親戚的。”

這話沒有不對的，甄瑰畢竟是下一任的宗長，甄大太太那裏就全當不知道罷了。

顧姨媽看着長女，很是欣慰“我的兒，難為你想的是。”

及至通州，甄瑰先讓李珠兒主仆三人下船，自己也送他們去，讓管事陪着顧姨媽等人去京裏，顧燕燕看了半天，也就看到那位李姑娘的一點影子，不由得撇撇嘴。

李珠兒坐在馬車裏，看着熱鬧的通州，她有點想念揚州了，無論是揚州的點心還有揚州那熟悉的鄉音。

“李小姐，我在北門胡同那裏有個小院子，你先住進去，我把倆個護院給你。等事情查清楚了，我再來找你。”

雖說這位可能跟他是親人，但畢竟孤男寡女，他雖然風流，但是沒的往親人身上打主意的道理。

珠兒意識到他可能是兄長，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他，亮晶晶的，讓甄瑰摸了摸鼻子。

到了那院子才知道，那可真的不是什麽小院子，三進的大宅子都适合倆家子人住了，就她們主仆三人，住這麽大的宅子，李珠兒有些受之不恭。

“甄大公子，我知道您是好人，但沒必要給這麽大的屋子給我們住，這樣豈不是浪費了。”

甄瑰一笑“你得習慣這樣的排場。”

雖然他沒有證據證明她是甄家嫡女，但胎記那個事情絕對要查，李珠兒有這個胎記，那麽她現在的妹妹呢？

若是二人都有，那有沒有可能是雙胞胎呢？

如此一想，他又在考慮如何把事情查清楚了。

李珠兒不知道，但甄瑰不能久待，給了銀錢給她後，就走了，這倆護衛倒是盡忠職守，除非要出門，否則輕易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這個三進的宅子有倆個老仆人，這些人都是甄瑰的人，從不多問，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在這個期間李珠兒就專門拿空閑時間教導琅兒了，琅兒還真的是天生聰慧，原本字都不認的他，進步飛速，讓李珠兒都震驚了，一大沓書他竟然過目成誦，真的是不得了。

“琅兒，下次等甄大公子來了，我讓他送你去書院，你肯定行的。”

琅兒害羞的摸摸自己的臉，“小姐，你說別人會不會笑我？”

“他們笑你什麽呢？要我說你好好讀書，日後你的學問比他們好，他們反而還要來請教你呢。我之前跟你講韓信的故事就是如此，要成為人上人，必須得吃苦中苦，你一向機靈，姐姐相信你肯定會一舉成名的。”

她的一席話說的琅兒是臉上紅彤彤的。

再說甄家，甄瑰回去時，顧姨媽母子四人已經到了，姐妹敘舊，難免許多話要說。甄大太太見甄瑰過來請安，不免道“你這是去哪兒了？怎麽不送你姨媽他們過來。”

顧姨媽連忙擺手，“妹妹快別說他。”

甄瑰淡淡一笑，“娘，沒什麽事，就是去別的地方跑了跑。”

一聽這話就言不由衷，但長子是在甄老太太膝下養着的，母子二人都是淡淡的，并不親密。

甄大太太問了幾句話就讓他退下了。

顧燕燕好幾次欲言又止，終究沒有說出來，甄大太太當然不會立馬找外甥女問情況，反正顧家要住在這裏的，丫頭婆子還不都是任由她差遣。

依照這個沉不住氣的外甥女的性子，她恐怕很快就會知道了。

甄瑰回到房中時，已經過了午時了，他休息片刻，準備先從甄大太太的接生婆和當時身邊伺候的人下手。

到了晚上，他就親自去找甄大太太了，甄大太太這裏剛吃完飯，見他過來，把倆個兒子打發走了，唯獨留長子說話。

甄瑰先是不動聲色問道“母親，當年您生妹妹時是在祖宅生的嗎？”

“哪呀。”甄大太太否認，“當時當今在揚州繼位，叛黨多的很，我呀，生了你們三個兒子，早就盼個貼心小棉襖，所以懷你妹妹的時候就提早做好準備，哪裏知道即便做了準備也不成。我們帶的人都被沖散了，好不容易找了一間農舍，當時我身邊的大丫頭随雲也大着肚子，找個接生婆都找不到，還是她幫我接生的，我昏睡過去了，她卻無人幫襯，生了個死胎，就地埋了。好在我娘家哥哥路過那裏救了我，兵荒馬亂中生了你妹妹，導致她打小身子骨就不算好，所以我就更疼她了些。”

甄瑰安慰了一句，“還好她如今也成了侯夫人，您也不必擔心的。”

甄大太太欣慰的點點頭，“是啊。”說罷，又苦笑不得，“她和關內侯感情好，十三歲就鬧着要嫁過去，真是女大不中留，現在她呀，也算是事事順心了。”

甄瑰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狀似無意問起，“妹妹身上有什麽胎記嗎？兒子身上的桃心胎記上次去泡湯沐浴時讓人笑話。”

“沒有，就你們哥幾個有。”甄大太太笑道，似乎對兒子說這樣的糗事覺得很是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