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大山

容白!

他怎麽回來了。

陸瑤既驚喜又詫異,上次短信中,他不是說還有一些事情要辦嗎?

不過這并不是一個适合問話的場合,那雙眼朝她彎了彎之後,又低下了頭,重新投入于他的轉筆事業。

也對,說不定這就是他要辦的那件事情。

陸瑤是倒數第二個進門的演員,最後一個是郁雨桐。

她帶着往日那張像是前來收租的臭臉,踩着高跟踏進了教室門。

起初上課,郁雨桐是因為好奇陸瑤,可四周過去了,她已經逐漸了解陸瑤是個什麽樣的人,也偶爾能交談幾句,雖然算不上氣氛極佳吧,但總得來說還算不錯。

所以演戲訓練課對于郁雨桐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這是她來上的最後一節課。

可門推開,她就愣了,而後全教室的人都聽到了從她嘴裏發出的一聲輕快的驚呼,看着這位千金大小姐帶着與往日高傲不同的笑容沖到了導演們的桌前。

“容白哥哥!你怎麽也來了!”郁雨桐問。

“銀河傳媒邀請我,恰巧回國沒事,就來了。”容白答,他朝陸瑤那裏若有似無地瞥了眼,在她擡頭前,又看向了郁雨桐,“找位置,準備開始了。”

他的聲音冷淡,郁雨桐倒沒有絲毫不滿,高高興興地坐到了陸瑤旁邊的座位,神情和進門前的喪,完全不同。

ivy看了看不遠處漫不經心在五指間翻飛轉筆的容白,又看了看全神貫注盯着他瞧的郁雨桐,若有所思。

不過也就是個戀愛腦嗎,還以為多有性格呢。

ivy嫌棄地瞥了眼郁雨桐。

銀河傳媒這次一共請來了五位導演,除了容白只有一部作品外,其他四位導演起碼有五部作品以上。

其中有一位叫習嘉佑的導演,他從拍攝第一部作品至今,從未拍攝過任何一部電視劇,一直堅持拍攝電影,即使在拉不到贊助,難以繼續進行拍攝的情況下,他也沒有去拍攝電視劇。

外人傳,習嘉佑導演對于拍攝電影有執念,且認為拍攝電視劇是在賺爛錢,損失靈氣。

所以在陸瑤等待表演檢測時,聽說來的導演裏有習嘉佑的李名升趕緊給陸瑤打預防針:

如果其他導演說你有問題,你可以認真聽聽,但如果在其他導演都說你演得好,只有習導說你演得不好的話,你可以酌情考慮這句話的真假。

不止李名升,近乎所有的演員都在擔心習嘉佑那一關。

畢竟,當今的演藝圈早就變了,和當初八九十年代完全不同,現在大部分演員都是先演電視劇,等演技積攢到一定程度後才能在電影中挑大梁。

就算是運氣好,第一部出道作品就是電影,也難保接下來絕對不會演電影。

都害怕被習嘉佑刁難。

可當所有人都演完之後才發現,習嘉佑就是個和藹可親的中年大叔,連提意見都特別委婉,一點兒都不可怕。

相反,那個從大家進場就一句話不說,五位導演裏長得最好看,最年輕的那個導演,是最難說話的。

“不行”、“不好”、“下一個”——這是他最常說的評論語。

別人出題,內容質樸極了,像是要求他們“哭、笑、喜、怒、哀,各種來一遍就行”。

容白則要求:“一定要給人笑臉,可是內心悲傷已經壓抑不住,來一個笑着哭。”

又或是:“極度憤怒,結果看到讓你憤怒的人的真面目是你死去的愛人。”

……

一場表演評審結束,所有先前想和容白搭讪,覺得他年輕有為家境好的人,這下都轉移了目标。

所有先前覺得他清俊,暗暗留意容白的人,少女心都被他的難題給刁難碎了。

“變态。”

“對,變态,誰會喜歡他啊。”

不就長得好看點,稍微有才華點,家裏又有錢點嗎,這種男人滿大街都是,而且性格肯定比他好。

大家對自己進行自我催眠,同時,對于被容白評價為‘不行’,可下課後還是高高興興追出門的郁雨桐表示不屑:“也就只有郁家那位小姐才喜歡了。”

怕丢臉,沒勇氣追求心上人,還要诋毀別的有勇氣的人,說人家賤的沒皮沒臉。

“喂。”陸瑤喊他們,“你們是只會背後指指點點嗎?她剛才在的時候,你們為什麽不說?”

受老虎關照這麽多周,陸瑤早已經将對方劃分在小可愛的範圍裏了。

可給她撐腰的老虎不在,大家自然不會忍氣吞聲任陸瑤這麽挑釁他們。

“喲,你管的事兒還挺多?”一個男人對她揚了揚下巴。

陸瑤扯了扯嘴角,不予回複。

另一個男人也出聲了:“原來你能聽懂好賴話啊?那當初當你的面說你時,怎麽裝出一副單純善良,什麽都聽不懂的模樣呢?”

“對啊,”有人附和,“天天躲到人家郁雨桐身後幹嘛,還以為你真的善良單純又無暇呢。”

這種對話模式似曾相識。

似乎在某個校園題材的美劇裏見過,一般下一句臺詞都會是‘碧池,老娘當然不是什麽純潔無瑕的小可愛,我揍過的姑娘可比你睡過的男人多’。

“……”陸瑤當然念不出這種臺詞,她在聽完這些人的話後失去了對話的欲望,“你們演過那麽多戲,裏面就沒有一句像樣的臺詞可以讓你們在這種場合用嗎?”

“你什麽意思?”先前說話的兩個男人不爽地問陸瑤。

嗡嗡——

手機響了。

容白讓她現在去隔壁商場的咖啡館見面,上次說的劇本他帶來了。

陸瑤将手機放回包裏,對他們解釋最後一句話:“我的意思是,你們無論是最初的搞小團體孤立別人的手段,還是背後說人壞話,還是剛剛對我放的狠話,都很low,像是初中生們才會玩的把戲。”

他們讨厭一個人所用的手段不僅比不上柳思瑤,甚至連最基礎款的戚白白都比不過。

她不是聽不懂,只是和這種人計較,沒什麽意義。

明明在容白離開教室後,追上去的是郁雨桐。

可在咖啡館找到容白時,他面前的桌上雖然放了兩杯咖啡,卻沒有見到郁雨桐人影。

“雨桐剛走嗎?”陸瑤指指桌上的咖啡。

“在下樓時就分開了,這杯咖啡是給你點的。”容白食指敲了敲桌面上厚厚的本子,推給陸瑤,“這是劇本,你看看。”

他頓了頓又問:“你叫她雨桐,你們是朋友了嗎?”

上次郁雨桐當着所有人難為陸瑤的場景他還記得,在回來後,聽白清秋說,郁雨桐也來了這個演技訓練班上課,容白還以為她是要刁難陸瑤。

不過上課時,兩人坐得最近,剛剛陸瑤又叫她那麽親密,似乎不像被郁雨桐刁難過。

“應該還不是,我們很少說話,雖然她表現的很冷淡,但我覺得她很可愛。”小孩将厚厚的劇本捧在手裏,沒急着翻,而是擡頭認認真真地回話。

交談時要看向對方,這是禮貌。

被小孩擡頭一盯,原本期待着她看劇本給出回複的容白,突然就起了別的心思。

再聊一會兒吧。

“聽說微博有人上傳了r的畫展照片,有一副人物畫像是在畫你?”容白沒話找話和她聊,“你知道嗎?”

陸瑤的劇本才剛翻了一頁,聽到r的名字,立馬擡頭:“啊!你說r嗎!我很喜歡他!”

小孩眼神亮亮地瞧着他,嘴裏一個勁兒誇獎r:“他的每幅畫都很有意思,畫風多變,表現內容豐富多變,不拘一格,作畫也不局限于畫材,甚至不局限于筆紙表現。”

容白被誇得很舒坦,簡直是通體舒暢。

于是他沒急着打斷,而是抿了口咖啡,安安靜靜地聽着小孩評畫。

第一分鐘聽她當着自己的面誇r,容白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可當三分鐘後,聽到陸瑤還在談r,容白皺起了眉頭,

是,她對于自己的每幅畫都分析的很好。

雖然沒全部理解容白要表達的全部意思,但能看出一二,透過畫感知到他部分意思,已經很好了——比較遺憾的是她沒有分析出《月與星下的少女》那副畫的蘊意。

對,她對于自己的每幅畫的評價也的确句句都是誇獎,對r的欣賞從語氣到眼神全都不加掩蓋的表達了出來。

可容白怎麽就越聽越不對勁兒,越聽越高興不起來呢?

終于,在陸瑤用那副曾經崇拜他的表情,開始思索那個r究竟是在哪裏見過自己,居然将她畫的那麽好看時,容白忍不住了。

“對了。”他清了清嗓子,打斷滔滔不絕評畫的陸瑤,“先看劇本吧。”

“哦……對哦,對不起容導,我最近太沉迷于他的畫了,一提起來就忍不住多說了兩句。”陸瑤尴尬地低頭翻劇本,繼續正事。

沒看到面前清俊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略微憋屈的神色。

“大山?這是這部電影的名字是嗎?”陸瑤問容白,“為什麽沒有印編劇的名字?”

劇組有個規矩,即使只是給演員看的片段,也會特意拎出一頁印上劇名和編劇名字,這樣算是對編劇尊重,也是因為有的編劇實力強,僅僅知道是他主筆,演員就可以新安,明白這部劇有了保障。

可容白給她的這部劇,不僅沒有印上編劇的名字,甚至連劇名,陸瑤都沒聽過——

在上輩子,容白并沒有拍過這部電影。

“嗯,”容白點頭,因為這是他寫的,沒必要印名字,“你先看,邊看,我邊給你講大致的內容。”

陸瑤翻開了第一場戲的第一幕,這是講一個學習優異,每天奔波于學校和補習班之間的乖乖女,在一個普通的周末,擠公交趕往補習班。

“就在下午兩點,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她被不懷好意的人抓住了。”容白所講的,就是第一幕短暫和平後發生的突變,“不是因為時間晚,不是因為穿着暴露不規矩,也不是因為她不聽話走到了人少或者不該去的場合。”

“就是在一個在平凡不過的午後,被別人當做了下手的目标。”

“……”陸瑤翻頁的手僵住了。

拐賣的……題材嗎?

陸瑤身後剛剛站定的顧然剛好聽全了他們交流劇本的這段,聞言對容白挑了挑眉。

“喲,終于舍得把這個劇本拉出來拍了?”

上輩子一直到他拿了影帝撞車那天,可都沒聽過容白說要拍這部戲。

作者有話要說:容·吃我自己的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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