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

吃完晚飯,太陽還沒下山,阿升要去地裏轉轉的,張晉洗完碗從廚房出來,看見要出門的阿升道:“我跟你一起吧,總吃那麽多要溜溜食的。”

阿升點點頭,伸手幫她解下腰間的圍裙時皺了皺眉,低聲嘟囔道:“太瘦了。”

她沒聽清回過頭“嗯?”了一聲,嘴角恰好擦過阿升的臉頰,兩個人均一愣,幾秒的沉默,阿升先回過神來,後退一步,把圍裙随意的搭在椅子背上。

跟升媽打了聲招呼,牽住還沒反應過來的張晉走出家門,夕陽的餘晖把山間撒了一層金沙,她低頭走在他的旁邊,他捏捏她的手示意她看。她擡起頭向遠處望去,山野被餘晖籠罩,田地裏的苗兒戀戀的吻別即将離開的陽光,

她見過海岸線與大海融為一體波瀾壯闊的黃昏,她也領略過流連在城市危聳的高樓間別具一格的落日,可她眼前的這片土地,在夕陽的籠罩下顯得一片安寧祥和,她情不自禁的感嘆道:“好美。”阿升也看着遠方的落日,目光柔和,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放慢腳步,享受着寧靜的時光。

回去的路上,太陽已經落山了,天還沒完全黑下來,張晉轉過頭對他說:“陪我在村子裏走走?”阿升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牽着她的手慢慢走着。

不算後山的話村子并不大,春天山裏時常有野獸出現,村子裏的人除了蓋房子成群去山下砍些樹,平常都是不進山的,村內裏的孩子也是被禁止去山上玩耍的,山下的土地有限,村子裏的居民并不多,差不多都是熟悉的,一路走來遇到不少人跟阿升打招呼。

譬如這位,一個二十來歲的穿着花褂子梳着兩條麻花辮的農村小姑娘,小姑娘挎着籃子腼腆的叫了聲:“阿升哥。”她臉頰紅紅的,讓張晉想起了在哪裏看到的一幅油畫,餘晖下穿着花衣裳的小姑娘走在田野裏,好像還挺有名的,小姑娘偷偷的打量着她,小心翼翼的問道:“這是升姨說的那位城裏來的姐姐吧?”

張晉笑了笑伸出手道:“你好,我叫張晉。”小姑娘看着她伸出白嫩的手咬咬嘴唇,也怯怯的伸出挎籃子的手回握了張晉一下:“晉姐姐好,我叫花花。”

張晉一愣,抿着嘴忍住笑意,愣是顯得表情嚴肅了三分,嗯,這個村裏的人取名字,恩……別具一格。

阿升看見她籃子裏的東西問道:“又給三叔送東西?”女孩輕輕點頭

“不早了,快去吧,回去路上小心些。”随後牽起一旁張晉的手離開了,花花看着倆人離開時握着的雙手明亮的眸子黯淡了幾分,

沒走幾步她回過頭,看見小姑娘離開時落寞的背影不禁搖頭感嘆道:“唉,可惜了一朵小桃花。”

阿升轉頭看她,她打趣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微微蹙眉,沒說話。

“我看小姑娘挺好的,亭亭玉立,閉月羞花,看得出對你也有情義,現成的媳婦幹嘛還出去買,難道升姨不同意?”

她正在腦補一部中國鄉村羅密歐與朱麗葉的狗血大劇,嘟囔道:“我跟你說現在都是二十一世紀了,人有公平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我覺得升姨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好好說………哎.....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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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說完,就被他抓住肩膀,低頭吻住了唇,開始蜻蜓點水般的兩三下,軟軟的,他心一動,加深了吻,她還沒反應過來,吻就結束了,轉過頭看着他耳朵又變成了粉粉的顏色,他害羞的标志。她盯着粉色的耳垂,終是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你害羞了”

一說他耳朵更紅了,連臉上都染了紅暈,她勾了下嘴角,心情忽然莫名的好了起來,勾起他的胳膊,淡淡道:“我們回家。”

“嗯?”

“吻得不好,回去重吻。”

“........”

回去的路上,路過強子家,強嫂正在門口看着兩個孩子玩鬧,看見阿升和張晉并肩走來笑着打招呼,張晉蹲下身來把兩個小孩逗得哈哈笑,都嚷着讓她抱,恰巧李嬸出來看見打趣道:“瞧,老鄭家的兒媳婦多有孩子緣,兩個人還不快點成親,生兩個大孫子給老鄭玩。”

阿升笑着摸摸頭,有點不好意思,張晉配合的扯了下嘴角沒說話,

強嫂解圍道:“媽,強子前兩天不是還說找阿升有事麽?”

李嬸一拍腦袋,道:“哎呀,你看我這個腦子,強子剛才聽見像你的聲音讓我出來看看是不是阿升,是的話叫你進屋找他要跟你說說收割的事。”

阿升點頭跟李嬸進了大門,強嫂走到張晉身邊讓兩個孩子自己去玩,

張晉笑着站起身來,低聲道:“下午我把村子轉了一下,按照你說的基本确定三個人大體的位置,剩下的還有你們鄰居那一家。”

強嫂皺了下眉多了分思考:“五個人目标太大,根本出不了村。”

張晉把目光放在不遠處正在玩耍的兩個孩子身上道:“出不去,那就讓別人進來。”

強嫂愣了一下,感到意外,“你想先出去聯系再來救她們。”

她搖搖頭:“村裏有一家媳婦跑了必然會打草驚蛇,到時候再想找到她們就不容易了。”

強嫂點頭表示同意:“可如果你不出村根本沒辦法聯系外面。”

“所以需要一個契機。”

“契機?”

“嗯。”

“什麽契機。”

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樣子“開始我也沒想好,但是李嬸剛剛到是提醒了我。”

強嫂轉過頭看她:“你是說………”

她莞爾一笑,如同兩個人在拉家常般,“你說巧不巧,前兩天我恰巧聽到升媽要在我跟阿升結婚前去鎮裏給我們做兩件新衣服。”

強嫂了然,“需要我做些什麽。”

“錢。”

強嫂并不驚訝,這在她意料之中,“需要多少。”

“兩百,不要整的,要些零錢………”

張晉看強嫂低頭沉思了一下,有些猶豫,的确在城裏,這是她跟朋友的一頓飯錢,可卻是這裏人小半年的收成,

一會,強嫂點點頭:“明天我給你送去。”

張晉抿着嘴心裏充滿感激,“強嫂,多謝。”

強嫂擺擺手有些意味深長的看着兩個嬉鬧的孩子:“我是幫你,也是幫她們,也是這麽多年給我自己一個交代。”

張晉淡淡的嘆了口氣,強嫂轉過頭問道:“可你這樣恐怕是把自己陷入不義的,你确定要這樣做?”

張晉皺着眉點點頭,強嫂也嘆了口氣:“也罷,終歸是孽緣,遲早要分開的,只可惜我看的出阿升那孩子是真心喜歡你的。”

她目光變得有些黯淡,像月亮失去了光澤,低聲道:“強嫂,我是個警察,有時候法律是殘忍的。”說話間旁邊傳來哭鬧聲和打罵聲,張晉覺得聲音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強嫂鄰居家的大門打開了,跌跌撞撞的跑出個蓬頭垢面的女子,身後還有一個接近三十歲摸樣的漢子,一臉煩躁的扯女子的頭發罵道:“天天鬧,有完沒完,你不嫌丢人是吧,那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說着就擡起手,就往女子臉上招呼,女子哭着捂着頭,村裏路過的人指指點點,她覺得女子熟悉,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女子竟是劉雨欣,男人打了兩巴掌不解氣,随手拾起路邊一塊磚頭就要往劉雨欣頭上扔,半路卻被人截住了,男人回頭一看發現是個年輕女子,有些不耐煩的罵道:“哪家的臭娘們,來管閑事,信不信老子連你一塊打。”

男人滿嘴的酒氣,顯然是喝多了,她反手敲掉男人手裏的磚塊,男人被一個女人輕易打掉了磚塊有些惱羞成怒,上前推了她一把,張晉雖然在警校學過格鬥卻不能在村裏人面前展現出來,只能後退了一步,卻被身後的人擁住,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

男人掙紮了一下,被抓住的手傳來痛感,有點要把他的手捏碎的意思,強嫂叫李嬸趕緊把王嫂從屋裏叫出來,自己上去說和:“你看,都是一個村裏的這是幹什麽,阿升你快把王四放開,阿四你也是,也不看清楚,阿升的媳婦要是讓你碰出個好歹來,你怎麽跟升姨家交代。”

王嬸很快也從屋裏出來了,看着場景一下也知道什麽情況了,看着王四疼的直吆喝,連忙上前象征性的打了一下王四:“你這臭小子,又給我出去喝酒惹事,阿升你快把四的手放開吧,讓他給你媳婦賠罪。”

張晉拽了拽阿升的衣服示意自己沒事,阿升才鐵青着臉放開他的手,王四抓着手後退了一步疼直吆喝,趴在地上的劉雨欣還低低的啜泣,強嫂看了她一眼笑着道:“這是王四的新媳婦吧,怎麽這副樣子,這都是當新媳婦的人了,王嫂你也不給拾到拾到。”

王嫂看着醉醺醺的王四,扭扭歪歪的邊罵着邊走進屋去,滿臉愁容,只說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又轉頭問道:“阿升,王嫂在這裏給你賠不是了,你也知道你四哥那人,你就別跟他計較了,這是你媳婦吧,長得可真俊,又是乖巧的性子,老鄭可真有福氣。”

随即又看了一眼自己家買的兒媳婦,嘆了口氣,阿升沒回話反而低頭檢查張晉有沒有受傷,她握住他的手沖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強嫂打圓場:“王嫂,你看這小媳婦也是沒想開,不如讓阿升家的媳婦上我家勸勸她,也來打扮打扮,這樣總是讓村裏人看笑話的。”

王嬸有些猶豫,強嫂安慰道:“嗨,你還怕她在我這裏跑了不成,王四喝醉了,你回家看着他也是生氣,來我家坐會,和我婆婆唠唠家常,解解悶,讓阿升家的媳婦好好勸勸你家兒媳婦。”

王嬸看看劉雨欣,又看看乖巧的站在阿升身邊的張晉,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

阿升把張晉往自己懷裏擁了擁,低頭在她耳邊道:“你要是不願意,我們現在就回家。”

張晉回過頭對阿升一笑,道:“沒關系,鄉裏鄉親的總要幫忙的。”走到劉雨欣身邊跟強嫂慢慢地把她扶起來,走進李嬸的家。

☆、計劃

強嫂把張晉和劉雨欣帶進側屋,讓李嬸帶着王嬸到主屋,阿升留在院子裏幫李強劈柴,

強嫂看着小姑娘渾身的傷不禁嘆了口氣,打了盆水給她擦臉,劉雨欣接過毛巾的手微微顫動,小臉埋在毛巾上低頭抽泣,

張晉把目光停留在了她的手腕上,蹙眉聲音帶着冷意,“別告訴我你16歲就考上大學的智商,只想出自殺的辦法。”

強嫂聽後順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她手腕上的傷痕,傷口已經結疤,并不是很深,看得出她當時并沒有下必死的決心,劉雨欣擡起頭來,臉頰已經腫了起來,嘴角還帶着青紫,是長期受到毆打模樣強嫂也皺起眉來:“這個王四,越來越沒個輕重了,以前喝酒就鬧事,村裏人都不喜歡他,村裏的姑娘沒一個願嫁他,到了三十歲也沒撈着媳婦,好不容易王嬸攢夠了錢買了個媳婦竟弄成這個樣子。”

她一只手的食指有規律的敲打着桌子,這是她思考時習慣的動作,聲音有些生硬:“他碰你了?”劉雨欣一個勁搖頭臉上的淚珠更多了,聲音有些嘶啞:“他們怕我逃跑把我關進小黑屋,他有幾次喝醉了來小黑屋想對我………..讓我給打回去了,有幾次我實在沒辦法只能以死相逼。”

張晉沒再說話拿起強嫂拿來的藥膏給她上藥,一點一點地,動作很輕,像是怕弄痛她,弄完後她握住劉雨欣的手道:“你做的很好,現在開始聽我說,不要想着逃出去,你自己根本逃不出去,出去以後就放軟态度,告訴她下個月是你是生日,你會在生日那天跟王四結婚………”

她還沒說完,劉雨欣就哭着搖拼命頭:“我死都不會嫁給他……”

她握緊她冰涼的手:“放心,他不會等到那一天的,最遲一個星期後我就帶你走。”劉雨欣猛然停止了抽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我說過的,我會救你就一定會,但你要按我說的做。”

她對上張晉的目光,眼裏猶豫了一下,随即回握住張晉的手點頭,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般,聲音帶着嘶啞,“求你…….帶我走。”

她交代了劉雨欣一些事,才讓她跟自己去了主屋,王嬸看她果然溫順了很多,以為她想開了,自覺的把功勞都扣在了張晉的身上,直跟她道謝,她只是禮貌擺擺手,這個時刻她真的扯不出一絲笑容,這時阿升和李強也進來了,天色也不早了,王嬸帶着劉雨欣匆匆跟李嬸一家告別,臨走前她看了張晉一眼,張晉暗暗的輕輕點頭,她立刻低下頭跟着王嬸離開了,阿升也跟李嬸告別後牽着張晉的手離開,

回去的路上天已經有些黑了,月光召喚着黑夜活動的生物們,兩個人一直沒說話,各懷心事,或許是剛才的事,讓兩個人心裏并不好受。

張晉擡起頭忽然打破了沉默,“阿升。”他側過頭嗯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

“阿升,我們結婚吧。”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像溪水碰撞溪石,輕輕的撞進了他的心裏,他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看向她,天色黑的很快,村裏的路上沒有路燈,只有淺淺的月光,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她的心忽然像亂了節奏快跳了兩秒,黑暗中他傳來一個聲音,“好,我們結婚。”聽不出喜悲,只是繼續牽着她的手向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升姨等的有些着急,看見阿升和張晉牽着手回來才安了心,正想埋怨阿升兩句怎麽回來的這麽晚,卻看見阿升一鄭重其事的看着自己,像是有話要說,

他牽着她走到鄭家夫婦面前鄭重其事道:“阿媽,阿爸,我們想結婚。”

升媽楞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了下升爸,升爸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牽着手的兩個人,升媽坐不住了高興道:“那自然是好的,其實早該辦了,只是怕晉兒想不開,既然你們倆決定了,我們就幫忙張羅,前幾天我就跟你阿爸商量去鎮上給你和晉兒做件衣服,到時候拜拜堂跟村裏的熟人說道說道請到家裏來吃頓飯也是好的。”升爸拍了她一下,示意的看了張晉一眼,“你問問晉兒有什麽想法。”

升媽幹笑了兩下,象征性的問了句:“晉兒,你看如何。”

她輕笑道:“都好,聽阿升的。”模樣乖巧至極,升媽笑眯眯的看着她越看越覺得順眼,阿升也點點頭,沒什麽表情沒看出高興也沒看出不高興,“都聽阿媽的,阿爸阿媽,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說。”

說完就拉着她回側屋去了,回房間前張晉忽然拽住了他,他回過頭,眸子裏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緒,她看着他道:“跟我結婚你不高興。”

他低頭看着她拽住自己的手道:“沒有。”

她皺眉,語氣更加肯定:“阿升,你不高興。”他沉默,她不解,“為什麽,你不想跟我結婚?”

“不是。”

“那為什麽?”

他擡起頭看着她,燈光昏暗,她的眸子卻像個寶石吸引人的目光,他低頭吻住了她,相比之前的蜻蜓點水,這次吻得有些粗暴,帶着怒意,她後退一步想問清楚這莫名其妙的吻,卻被他牢牢地固定在兩臂之間加深了這個吻,他吻得有些青澀,而自己不知何時已經開始回應他,

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熱了起來,狹小的空間裏兩個人吻的難舍難分,她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她是個唯心主義者,她現在想要他,不管她是誰,或者他是誰,他們處于什麽樣的關系或位置,她想要他,荷爾蒙刺激這神經,就這麽簡單。

她忽然側過頭舔了一下那粉色的耳垂,這簡直要了他的命,他沉吟一聲,把她緊緊摟在懷裏,喘着粗氣,他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兩個人的鼻尖相貼,卻沒有再進一步,她感覺的到,他在忍。空氣像是靜止了,只剩下對方的心跳聲,他擡起頭輕吻她的額頭,看着她的雙眸眼裏多了幾分她看不懂悲傷,讓她忍不住用手觸碰他的眉心,他握住她的柔荑,“阿晉,別動搖我,我怕我舍不得放手。”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張晉沒看到阿升,升媽說阿升今天很早就去地裏了,她沒接話,默默的拿起碗來喝粥。升媽以為兩個人吵架了,說道:“你們倆都是快要結婚的人了,以後在一起過日子難免磕磕碰碰,老話說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總是床頭吵床尾和,我跟你升爸也是這麽一路過來的………”說完瞄了一眼她,張晉放下碗看向她道:“升媽,我們沒吵架。”

升媽以為她不好意思說,安慰道:“我是阿升的媽媽,将來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們倆吵架不用瞞着我和他阿爸的,要是阿升欺負你你就跟升媽說升媽幫你………”她無奈出聲打斷了她,“升媽,我們沒吵架.....只是.......只是接吻了。”

升媽一下愣住了,和着自己在這裏瞎掰扯半天是人家小兩口害羞來着,她尴尬的輕咳了兩下,“額,那個,沒吵架就好,等阿升回來商量一下明天去鎮上張師傅家選塊喜歡的料子做身成親的衣服。”

“嗯,謝謝媽。”

升媽高興道:“謝啥,都是一家人。”卻忽略了她輕輕蹙眉的表情一閃而過,很快,她又一臉平靜的站起身來收拾碗筷。吃完早飯不一會兒,強嫂就帶着兩個孩子來找張晉了,跟升媽打過招呼,升媽很喜歡兩個孩子,帶着他們吃小零嘴兒的空隙,往她手裏塞了錢,她快速把錢放進內兜裏低聲道:“強嫂,謝謝你,這份恩情有機會我一定會還你。”

強嫂苦笑,輕輕搖頭,“帶着她們逃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回來了,于她們,于這個村都好。”

晚上吃飯的時候,升媽說起明天去鎮上做衣服的事,阿升拿筷子夾菜的手頓了一下,筷子上挾的菜掉到了桌子上,她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從盤子裏夾了菜放進他碗裏,升媽看見兩個人的互動不禁調侃道:“唉,你們小兩口有的是時間,我剛才說的你們覺得怎麽樣啊。”

阿升吃了口菜,沒什麽味道,輕微蹙眉“阿媽,你是不是沒放鹽。”

升媽咦了一聲嘟囔着:“不會啊。”嘗了一口鹹淡适宜,說道:“味道不挺好麽?”

他低頭哦了一聲,沒說話繼續扒飯,張晉嘆了口氣擡頭對升媽笑道:“我覺得挺好,都聽升媽的。”升媽笑着點點頭,興致勃勃的跟升爸說着明天的事,或許是因為太高興了,誰也沒有留到兩個人之間不尋常的氣氛。

收拾完碗筷走出廚房,張晉看見阿升蹲在院子裏看小黑吃飯,她走到他身邊蹲下來,摸了摸小黑的腦袋,小黑擡起頭來看看是她,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笑着拍拍它腦袋,它又乖乖的把頭低下來吃飯,忽然身邊的人開了口:“安妮也很乖麽。”突來的問題讓她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她才道:“嗯,它很乖。”

轉過頭看看旁邊的人,也許知道自己馬上快要離開了忽然來了聊天的興致,看着吃的正歡的小黑,悠悠的說道:“我撿到它的時候它只有我手那麽一點大,淋了雨,我去寵物醫院的時候,寵物醫院的醫生都說它太小了,救不活的,我不信買了奶粉一點一點的喂它,它也很争氣,慢慢地挺了過來。”

他歪過頭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她笑着搖搖頭覺得自己今天的話太多了,站起身來,身邊的人也站了起來,牽住了自己的手,她有些奇怪的看向他,他指了指搭在牆上的梯子道:“晚上去屋頂,看星星。”眼神裏帶着點孩子般執拗,她順着她的目光向上望去,又看看他,笑了笑“好。”

夜晚的星空總是訴說着銀河系的神秘,兩個人并肩坐在屋頂上,晚上的風帶着些涼意,阿升把拿來的毯子小心的披在他身上,她拿手畫着星座的形狀,感覺近在咫尺,不禁笑道:“在這裏看星星倒是連天文望遠鏡都省了。”

他也擡起頭來看漫天的星星,問道:“那是什麽。”

“嗯…….看星星的工具。”

“看星星為什麽要工具,這樣不就看得到。”

“……….嗯………大概是城市的空氣太差,連星星都不願出現,人們只好創造出可以看到它們的東西吧。”的确,在C城生活的二十年裏,她真的很少能夠清楚的看到這樣漫天的星星,只有被雲彩半遮半掩的月亮,顯得昏昏欲睡。

他忽然低下頭,聲音帶些沮喪,“那裏連星星都不願出現,你們為什麽都想回去。”

她望着天空的目光有些空洞,像是被思緒拉進了回憶,自言自語道:“是啊,明争暗鬥,笑裏藏刀,連星星都畏懼那裏的人心,為什麽都想回去呢?大概………因為那是家吧。”

他轉過頭,“阿晉,跟我講講,講講你的家鄉。”

她看着星空回想起C城,自己只是離開了短短兩個月,可是感覺像是離開了很久,久的自己都有些記不清楚它的樣子了,“我的家啊,嗯,很美,大街上都是車,川流不息,還有天橋和地鐵,還有很多的商店,裏面可以買很多東西,琳琅滿目,還有很多高樓,到了晚上,你可以在樓上看到整座城市燈火通明,那裏的人兒跟永遠不會累的一樣,白天上班會在工作上個勾心鬥角,晚上會聚在一起吃飯去酒吧喝酒跳舞聚會釋放一天的壓力,至于我嘛,跟普通人一樣,沒什麽差別。”

阿升伸手替她捋了捋被風吹亂的幾根發絲道:“那這裏呢,你喜歡這裏麽。”

她轉過頭對上他的眼睛,清澈的眸子裏帶着一抹憂傷,她不懂那憂傷從何而來,卻像是被什麽抓住了心髒,悶的讓她喘不出氣,她挪開目光,拿下身上披的毯子,“阿升,太晚了,我們該下去了。”她承認有時候她就是個懦弱的膽小鬼

☆、買通

第二天天還沒亮,升媽就把兩個人叫起來了,升爸到村口租了頭毛驢車,拉着一家人風風火火的往鎮上趕去。升媽一路上跟張晉讨論着什麽顏色什麽料子,她笑着點頭偶爾回兩句,暗地裏卻記着去鎮上的路。中午的時候,終于到了鎮上,說是鎮上,也就比村裏稍微好一些,給她一種民國年代的年代感。

升媽熟門熟路的帶兩人進了一家裁縫店,店裏是個裁縫模樣的戴眼鏡花甲老頭,脖子上挂着軟尺,跟升媽笑吟吟寒暄兩句,就帶兩人選料子,師傅的手藝不錯,店面不大,但是有不少顧客,她打量了一下周圍,看見有不少女子拿做好的衣服去裏屋簾子後面試衣服,就指了牆上一件紅襖朝升媽道:“升媽,我瞧着這紅襖也不錯,要不我也試試?“

升媽看了一眼那紅襖,心裏暗自高興,那件紅襖倒是便宜,她還怕她眼界高,選些貴的衣服,連忙道:“我也覺得挺好,張師傅,你拿過來讓我家小媳婦試試。”張師傅透過厚厚的鏡片笑着應了聲拿下來遞給了她

她拿着衣服進了裏屋簾子後面,簾子後面有兩個試衣服的小姑娘,一個已經換好正準備出去。看她進來,讓了一下身,走出去了,還剩一個微胖的小姑娘。

小姑娘試的小褂,腰身地方有些瘦,扣子有比較偏後,伸手去解最後一顆扣子時有些吃力,卻不敢用勁,怕把腰身的地方扯壞了,張晉看了一眼,伸手幫她解了那顆扣子,小姑娘臉紅紅的有些不好意的道謝,她笑着示意沒事,又道:“腰身地方有些瘦,讓張師傅改下就好。”

小姑娘目光黯淡了一下,“嗯……我還沒決定要買。”

她打量了她一下,模樣是個未出嫁的小姑娘,看穿着,家庭條件并不是很好,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來是瞞着家裏偷偷來試自己喜歡的衣服。

她故意有些惋惜道:“哦,那可惜了,我看你穿這件衣服顯得特別好看,本來也想試試呢,可惜張師傅說我撐不起來,只好作罷,剛才我看見一個姑娘似乎也中意呢,打算等你試完也拿去試試的,不知道現在還在外面等着沒。”

小姑娘的換衣服的手頓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驚慌,但随即黯淡下來,只剩下無奈,她了解那眼神裏的內容,就像所有小姑娘都喜歡鑽石一樣,每天下班經過櫥窗外,看着櫥窗裏的那顆鑽石,都要逗留一會,給了自己攢錢的動力,可是有一天自己的錢還沒攢夠,鑽石卻被別人買走了,她們丢的不是那顆鑽石,而是,那種對明天的期望。

她停下換衣服的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問道:“小姑娘,你是一個人來的吧。”

小姑娘擡起點點頭,不好意思道:“嗯,家裏人比較.....”想起為醫藥費忙碌的父親,在家裏照顧重病弟弟的母親,她抿抿嘴低聲道:“比較……..忙。”

張晉笑笑,并不揭穿,問道:“喜歡這件衣服麽?”小姑娘抿抿嘴不說話。

她忽然壓低聲音,“我可以幫你買,但你要幫我做件事,而且不能讓別人知道。”

小姑娘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她一臉認真的看着她:“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做犯法的事,鎮上有電話沒?”小姑娘猶豫的點點頭,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她拿出事先寫好的電話號碼和信封道:“你給這個人打電話,告訴他,張晉讓他盡快來這個鎮,然後你們定好時間,定好地點,等到他來了你把這封信給他。”她怯怯的看着她,眼裏透着不信任,張晉心裏有些着急,但表面不動聲色道:“我不會害你,我現在告訴你事實,你也不會相信,等到他來了,你看見他,你就明白你做了件好事,而且會獲得除此之外更多的錢,我想你是需要的。”

她看向張晉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些什麽,想起家裏的情況,咬了咬唇問道:”事成以後那個人可以給我多少?“

她聽後心裏有了譜,她找對人了,只要她會提條件就說明有希望,“少則幾百,多則幾千,這要看你做事的效率。如何?”

小姑娘瞪大了眼,就算是幾百也夠弟弟幾個月的藥錢了,自己若辦的好些,得了幾千,父親就不用那麽辛苦了,弟弟也可以去大醫院看病了。

她定了定神,下了決心道:”好,我幫你。“

張晉點點頭問道:“這件衣服多少錢。”

“八十塊。”

張晉掏出五十塊錢塞到她手裏道:“我先給你五十塊,我不能全給你,如果你買完衣服直接跑了,我也沒辦法,我是需留些後路的。你先給張師傅四十,告訴他腰身不合适,需要改一改,先付一半的錢,等到改好了再付另一半,這樣這件衣服就不會被別人買走了,剩下的十塊錢你拿去打電話,等到你辦妥了,那個來拿信的人會給你應有的報酬,怎麽樣?”小姑娘皺着眉看着手裏的錢,慎重的點了點頭,這門口傳來升媽呼喚聲,張晉應了一聲,趕緊換好衣服,出去前又握住小姑娘的肩膀道:“姐姐相信你,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說,信一定要拿好,不要被別人看去。”

小姑娘看着她點頭應道,她笑了笑,轉身走出去,阿升已經量好了尺寸,選好了料子等她,小紅襖襯得的她皮膚很白,她眉梢間總是帶着些許清冷,那小紅襖穿在她身上卻看不出半分暖意,到像是生搬硬套上去似的。

阿升皺着眉搖頭:“不好。”

她有些失望,雖說她是情急之下随意選的,也覺得有些不合适,但被人嫌棄成這樣,心裏肯定不舒服。阿升走到張師傅跟前道:“師傅,給她做件旗袍吧。”張師傅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升媽,升媽有些猶豫,一件旗袍是要不少錢的,阿升推着她,讓她換衣服回來量尺寸,升媽嘆了口氣,沖張師傅點點頭,張師傅笑了笑,眼角帶着深深的皺褶,帶着阿升先看料子,一切很順利,選好料子,量完尺寸,因為是成親用的衣服,張師傅答應後天就可以來拿,升媽一陣感謝後,一家人就急急忙忙的踏上回村的路,臨走前,張晉看了一眼正在跟張師傅說話的小姑娘,小姑娘也扭過頭看了她一眼,沖她點點頭,她低下頭乖乖跟着一家人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沒更,很抱歉

☆、蹤跡

C城的公安局辦公室裏,喬尊終于忍不住把手裏的咖啡砸向了地上,他一向有自制力,可是對于張晉,已經快兩個月了,沒有她有一點消息,是生是死,賣到了哪裏?兩個月裏他動用了多少線人,卻只是抓住了幾個小喽啰,根本起不到一點作用,他看着桌上的一堆資料,懊惱的抓着自己的短發,當初就不該信情報部那個禿頂廢物的話,說什麽就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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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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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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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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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