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他們的故事

張晉出生在一個軍警家庭，她的外婆外公是軍醫，年輕時就随軍打仗救人，經歷了中國統一又遇見了□□，好不容易接近四十歲了有了女兒，也就是張晉的母親，指望女兒能繼承衣缽，結果女兒偏偏愛上了歌舞，當了文藝兵，老兩口老來得子，只要不過分能寵着也就寵着了，尋思着以後尋門好親事結了婚女兒的性子也能收斂些，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遇見了張高天，那時候張高天還是個只有一腔熱血小警察，跟劉朵的母親秦恬是初戀情人，兩個人一塊在警校畢業，感情十分要好，可秦恬出生在大家，父親是個下海的商人，雖然不能說特別富有，卻也是必普通人富貴了些，自然看不上張高天這樣普普通通的小警察，從此一場八十年代的狗血愛情片就轟轟烈烈的拉開了帷幕，秦恬被父親鎖在家裏跟元年集團的公子也就是劉元年相親，而張高天恰巧救了剛從法國演出回來，跟朋友在小夜場喝酒慶祝，但被人圖謀不軌的姚美（張晉的母親），姚美從十二歲就在美國學習舞蹈，接受着傳統美式教育，在那個年代思想和行為都是開放的，再加上她是個舞者，靈感來自于浪漫和情調（這話是她自己說的），你給她一支玫瑰她能想象漫游在花海，而張高天恰巧就是給她那支“玫瑰”的人，他救了她，是一個值班警察的責任，可她腦海裏卻已經自覺循環播放了各種愛情電影大片，跟父母哭着鬧着要跟人家結婚，開始張高天堅決不同意的，但姚美死纏爛打，各種招數都用上了，姚家父母被氣得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可終歸時自己千寵萬寵的女兒，加上覺得張高天品行也不錯，不得不拉下老臉親自去拜訪張高天的母親，張高天的父親早逝，母親是個老實巴交的鄉下婦人，供兒子上學不易，好不容易出人頭地了本想着趕緊結婚生子卻遭了秦家嫌棄，心裏自然有些不滿，看姚美出身軍人家庭，長得模樣也俊俏，對兒子也上心，自然立馬就同意了，因為兒子不同意，還給他扣了不孝的帽子，就這樣三個月後秦恬嫁給了劉元年，張高天娶了姚美，然後張晉就出生了，本想着終于能過安生日子了，可惜天不遂人願，姚美在對着張高天生活的第七個年頭主動提出了離婚，其實總體來說張高天婚後對姚美還是不錯的，下班準時回家，家務主動承擔，姚美經常要去國外演出，回國後經常和朋友玩到深夜才回家，一回家就醉的倒床就睡，孩子生完以後直接扔給了張高天，張高天又當爹又當媽，卻沒有一句抱怨，連姚家老人都覺得愧對女婿了，可姚美似乎根本沒這個自覺性，終于在兩個人結婚的第七個年頭，姚美回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張高天提出了離婚，她對他說：“警察叔叔，你對我很好，不管我多麽胡鬧，你從不曾對我說過半句過分的話，可是婚姻要的是愛不是好，六年的時間，你始終沒愛上我，”張高天看着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總是喜歡搖着自己胳膊嗲嗲的叫自己警察叔叔，以至于婚後這個稱呼都沒有變過，張高天抿了抿嘴提出最後一個要求：“晉晉跟我吧，你總是出國沒人照顧她。”想起女兒，姚美有一絲愧疚，點了點頭，兩個人第二天去辦了離婚，沒有一絲争吵，而這一切都被五歲的張晉看在眼裏。

認識劉朵應該是張晉十六歲那年，張高天領了那個叫秦恬的女人回家，父親讓她叫她秦阿姨，張晉抱着籃球低頭看着打球時候弄髒的白球鞋不說話，其實她對自己是不錯的，比起她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如果不是有那張出生證明，張晉甚至都有一種自己是她親生女兒的錯覺，人家說女人的感情是很變态的，譬如說姚美，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用愛開始一段婚姻，用好結束一段婚姻，活得比任何人都潇灑，譬如秦恬，愛屋及烏，恨烏及烏，哪怕是別人的女兒，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因為她愛張高天到骨子裏，所以她對他的骨肉萬般好，因為她恨當年劉元年在自己水裏下藥懷了孩子逼得自己不得不嫁給他，所以劉朵就如當年那件事留下的證據她看一次心裏恨一次，這也是張晉偶然一次無意偷聽到的，還記得那年張晉拿着C大警察學院的錄取書回家時，她高興的看着自己一遍遍的摸着自己的肩膀，眼眶竟然濕潤了，她說：“小晉，如果你是我女兒該有多好。”她說這樣的場景無數次出現在她夢境裏，古老的小洋樓，，她在家裏做了一桌好吃的，等着她愛的那個穿着警服的男人和拿着大學錄取通知書回家的女兒。其實她有些同情劉朵，是從什麽時候發現她的呢，是回家時總能看見一個穿着洋裝的小女孩在自己家門口張望，那眼神有些高傲卻又像只被抛棄的小兔子一樣，還是自己跟朋友約着去附近的體育場打籃球時，她站在欄杆外看自己在球場奔跑，讓張晉有一種她有些羨慕自己的錯覺，當她看回去時又發現她一臉不屑的看着自己，對了，還有總是跟在她身後喜歡打量着自己的那個男生。後來有一天，她終于在家門口攔着了自己的去路，驕傲的告訴自己她是秦姨的女兒，她媽媽很愛她和她爸爸，讓她和張高天不要再纏着她媽媽了，張晉抱着懷裏的籃球輕輕笑了一下，沒說話，很多人都說她的心智比同齡的孩子成熟的多，在張晉看來，是他們熟得太晚，這種小孩子的氣急敗壞，表現的太明顯，劉朵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信，剛想跟她叫嚣，秦恬冷冷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朵朵，你怎麽在這裏。”張晉回過頭，看見秦恬和張高天向他們走來，張高天手裏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兩個人似乎剛逛完超市，女孩的眼圈瞬間就紅了，低着頭的走到秦恬面前糯糯的叫了聲：“媽媽。”秦恬皺了皺眉：“胡鬧，誰告訴你地址的？誰讓你來的？”劉朵很怕秦恬，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張高天攬了攬秦恬的肩膀道：“哎，小恬，你會吓着孩子的，這就是朵朵吧，來進屋吧，別在門口站着。”說完伸手想摸摸劉朵的頭，誰知劉朵一下打開了張高天的手恨恨道：“你是別碰我，你是壞人。”秦恬徹底生氣了尖聲道：“劉朵！你再這樣不懂禮貌就給我回去！”劉朵憋了好久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張高天趕緊打破僵局叫道張晉：“小晉，還不快把你朵朵姐姐還有……..。”張高天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男孩，男孩沖他微微彎腰道：“叔叔好，我叫章程，是劉朵的朋友。”張高天點點頭接着道：“對，還有章程帶進家去，今天讓你秦姨給你們做拿手好菜哈。”張晉撇撇嘴打開家門，說實話，爸你緩和氣氛的水平真的不怎麽樣，她心裏默默的吐槽了一句，進了家門，劉朵有些不情願的坐在沙發上嘴裏還嘟囔着，這麽小之類的話，看見秦恬冷冰冰的眼神，又默默的低下頭，張晉直接進了浴室，洗了澡換了球服才出來，她吃完飯總是要去打一個小時球的，到客廳看見劉朵悶悶不樂的低着頭坐在沙發上，廚房裏秦恬和張高天正低聲說着什麽，像是在勸着秦恬，而章程則很自覺地站在客廳的透明玻璃櫃前看着自己的獎杯，張高天是個很穩重的人，但穩重裏有透着點小悶騷，以前總喜歡把在警隊裏得的獎項放進客廳最顯眼的玻璃櫃裏，跟展品一樣，後來發現女兒得的獎比自己多多了，又開始把她得獎也擺上去，以至于後來每每同僚來家裏做客都能準确無誤的看到誇贊一番，什麽虎父無犬女，什麽基因好，什麽上梁不正…..咳……,那個，每到這個時候張晉都要在心裏默默吐槽一番，章程似乎一點沒有做客人的自覺性，細細打量着櫥櫃裏的獎杯，轉過頭還頗為贊嘆道：“英語，作文，繪畫，籃球，搏擊，跆拳道，無所不涉及，連滑板都能得個二等獎？”張晉嘴角一抽，自認為腼腆的笑了一下，（其實就是嘴角抽了一下）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關你屁事。”然後又一臉坦然走向餐桌，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只留身後的章程低低的笑着。

因為又添了兩個人，桌子顯得有些擁擠，張高天為了緩解現場低沉的氣氛開口笑道：“這都是你媽媽的拿手菜，朵朵，你多吃點。”說完往劉朵碗裏夾菜，劉朵拿碗一躲，菜一下掉到了裙子上，留下了油漬，劉朵不滿道：“你幹什麽，你知道這裙子有多貴麽！你一個月的工資都賠……”還沒說完，秦恬啪一聲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吼道：“劉朵！你再這樣就給我出去！”劉朵抿了抿嘴，眼圈又紅了，秦恬讓氣得胸口一起一伏訓斥道：“天天就知道衣服鞋包，可真是像極了你老子的德行，我問你，你今年高考成績怎麽樣？大學通知書呢？” 劉朵幹張嘴卻沒說出話來，秦恬哼了一聲：“怎麽？沒有？我就知道，小晉比你小兩歲，連跳了兩級，C大的通知書直接寄到家裏來了，你呢？天天就是知道逛街買衣服！”張高天輕輕拍了拍秦恬的手背打岔道：“好啦，好啦，讓孩子好好吃頓飯，我看朵朵這樣挺好，這樣才像個女孩子嘛，你看小晉，哪有一點女孩子家的樣子，天天不是球服就是牛仔褲，頭發都快比我短了，将來哪會有男孩子喜歡。”張晉低頭不說話默默扒飯，心裏罵了自己老子八百遍，大哥，我頭發好歹是短發，您那是板寸好麽，哪裏比你短了？秦恬才消了氣冷聲道：“想吃你就吃，不想吃就走，沒人求着你在這裏，在亂發脾氣，不懂禮貌，現在就走！” 劉朵緊緊握住筷子，眼眶裏的淚珠轉啊轉啊，就是沒掉下來。好歹一頓飯也是風平浪靜的過去了，飯後秦恬下了逐客令，張晉拿着球要去附近籃球場打球，劉朵圍着沙發轉了三圈把目光投向了張晉，找到留下的理由，要去和張晉打球，飯後運動有益于消化，張晉嘴角一抽，看着她那“價值不菲”的裙子，穿這個灌籃？那場景……咳咳……...秦恬又想訓斥，張高天趕緊接話道：“我覺得挺好，張晉還不帶你姐姐和章程去打球。”張晉撇撇嘴，帶着兩個人出了家門，張晉自己走在前面，兩個人跟在後面，張晉有些苦惱，她總不能真的帶他們去打球吧，劉朵在她身後低頭狠狠地踩着她的影子，仿佛那就是她般，到了籃球場，張晉跟人打完招呼，回過頭看他們問道：“呃。。。你們要玩球麽？”劉朵哼了一聲道：“髒死了，我才不玩呢。”說完跑到臺階上坐下生悶氣，張晉無所謂的聳聳肩，轉身卻被章程攔下道：“我玩。”張晉愣了一下，心裏暗罵道，你大爺，我就跟你客氣客氣，你還真客氣，沒辦法，只好帶他找了朋友組了隊，話說章程的球技算是不錯，對裏加上張晉有兩個女生，一邊一個，其他都是男生，開始兩個人配合的很生疏，張晉大部分還是跟別人合作，到了後來，章程也跟的上張晉的節奏了，兩個配合的也相當默契，中場休息的時候，張晉拿了瓶飲料遞給章程，朝臺階上示意了一下，章程聳了聳肩道：“你想給她就自己給。”張晉撇撇嘴又拿起一瓶走向劉朵。劉朵悶悶的坐在那裏，擡起頭看見張晉遞來水，哼了一聲不理她，張晉也不計較，把水放到她身邊，也坐了下來打開飲料猛灌了一口，看着球場上的人在奔馳，不說話，過了一會劉朵見她遲遲不開口忍不住了，道：“喂！我問你個問題。”張晉看着遠處淡淡的嗯了一聲，劉朵撇撇嘴猶豫了半天道：“為什麽我媽媽這麽喜歡你，難道就因你學習好，得的獎杯多？”張晉低頭沉思了一會，道：“大概因為我是張高天的女兒。”顯然劉朵并不能接受這個理由，哼哼道：“不願說，就不願說，騙小孩子呢。”張晉有些無奈道：“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你看我得了那麽多獎杯，我媽媽不也說去美國就去美國，一走就是七年，毫無音訊。”劉朵頗有些驚奇：“你媽媽也不要你了？”張晉搖搖頭不贊同道：“不不不，秦姨不是不要你，只是．．．．．．心裏有坎過不去。”劉朵又哼哼起來：“哼！她有什麽坎，你知道麽，我從小到大從沒吃過她親手做的飯，她就是自私，只顧自己的感受。”張晉嘆了口氣搖搖頭，她總不能說是因為她爸把她媽那什麽才有了她她媽才不願看見她吧，不行，太傷害娃娃的心靈了，這時她看見臺下的隊友朝她招手，她回了一下站起身來打道：“我下去了啊，還有，以後別哼哼了，課本上說，那是豬發出的聲音。”說完翻身越過低圍牆，走向操場，留下劉朵一個人氣急敗壞的：“你，你，你，你．．．．．．”半天，卻吐不出一個字。後來，臨走前秦恬不知道跟劉朵說了些什麽，劉朵就再也沒來過，反倒是章程，經常出現在籃球場，弄得張晉很無語，但看他跟經常打球的朋友也混的稱兄道弟了，張晉倒也沒矯情，偶爾還打電話問他要不要一起去打球 ，只是張晉不知道那個時候 章程已經對她動了別的心思。

☆、第 19 章

大概睡得并不安穩，第二天醒的異常早，看了表才五點多，張晉嘆了口氣，反正睡不着了，打算起床跑步，伸個懶腰拉開窗簾往樓下一看，吓了一跳，章程的車停在樓下，張晉摸着下巴思考，他是壓根就沒走呢，還是早晨又來了？以他的脾氣張晉還是覺得第一種比較靠譜，那也就是說他在自己家樓下呆了一夜？張晉皺眉低聲罵道：“瘋子。”換好衣服，下了樓走到車窗前，敲了敲車窗，一會車窗下滑，露出一張疲憊的臉，張晉似笑似諷道：“呦，章總好興致，您這是在我家樓下野營吶。”章程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開口道：“晉，我很累。”呵，張晉立刻想罵人了，合着您老人家在我家樓下呆着是我拿刀逼着你不成？怪我咯？張晉忍住了罵人的沖動，嘴角一抽露出個比哭好看點的笑容頗有些無力道：“上來吧，我們談談。”

章程停好車，一進屋就一頭紮進了張晉的沙發上，閉上眼裝死人，張晉心底冷笑，這是碰瓷的節奏？跟她裝死吶！用腳踹了他一下，沒反應，張晉皺眉，抱着胳膊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看着他，過了一會道：“章程，我知道你沒睡。”依舊沒反應，她嘆了口氣悠悠的說道：“章程，我有喜歡的人了。”章程終于睜開了眼望着天花板，眼神有些空洞，淡聲道：“嗯，沒關系，你喜歡什麽都不會很久。”比如我，張晉直接破功想罵娘了，他卻再次開口大概是一個晚上都沒喝水聲音疲憊中帶着嘶啞：“晉，我們認識了六年，我也罵了自己六年，可悲的是我罵了自己六年依舊沒罵醒我自己。”說完自嘲的一笑：“人家說好奇心害死貓，大概我就是那只貓，偶爾我會想如果當初我沒去招惹你，是不是我現在會好過些，明知道你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明知道你跟我交往是為了氣劉朵，可我心裏為什麽會高興呢，呵，真是活該。”她張張嘴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章程嘆息道：“外表的那點玩世不恭卻怎麽都蓋不住你骨子裏的那份冷漠，連給她回擊都是漫不經心的致命，明明心裏冷笑那些奉承卻比誰都會逢場作戲，你把自己保護的多好，從不露一點真心給別人，感覺所有的人對你來說都是可有可無，那年我聽浩子說你總是讓一個小酒保陪你喝酒，我坐在不遠處看着你們一群人嬉鬧，我有時候會悲哀自己怎麽就非得喜歡你這種女人，可我看到你看他的眼神時又慶幸，還好還好，就算我得不到，別人也不能輕易得到。”張晉皺着眉回憶了一下，似乎是那年她在調查一起跟那個酒保有些關系的毒品案，說到這章程又閉上了眼，他似乎真的很累了，眼眶下有淡淡的青紫，張晉抿了抿嘴覺得不妥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道：“章程．．．．你．．．”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抓住了手，低聲道：“晉，讓我睡會，連續失眠一個星期，那些庸醫怕我自殺，每天只肯開一片安眠藥給我。”張晉盯着他看了一會，嘆了口氣，進屋拿了毯子蓋在他身上，道：“我要去上班，睡醒了就直接帶門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彩蛋

秘書：劉董，章總的電話打不通……..

劉浩：呦嗬，工作狂也翹班，估計泡妞吶。

秘書：那今天的會議…….

劉浩：呵呵，別用那種眼神看老子。老子不會幫他開的

秘書：要不我給張小姐打個電話

劉浩：嗯，我看行，打完電話你記得順便打分辭職報告

秘書：…….. 喂？你好，是夏總麽，我們章總今天臨時有急事，對，不好意思，好的，我會再通知您……

劉浩：嗯！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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