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一度紅塵事

路平聞言，不由感嘆：“前輩的恩怨還真是說不清。”

“是啊……”染香迎着山風，笑道：“說不說得清又能怎樣呢……死了就一了百了了，留着黃土一捧，風一吹就散。”

就如同師兄姐弟們不喜歡柳長風一樣，染香也不喜歡柳長風的妻子。

染香來到霸刀山莊的時候，已經十歲了，她偷過東西搶過吃的也殺過人，從來就不是什麽無知小兒。

來到山莊後，她就覺得自己的師傅和師娘，像是光影兩面，誰也沒理解過誰。

誰也不愛誰。

柳長風沉迷刀法，而他妻子卻喜歡權勢在手的感覺……多次讓柳長風出面幫她鎮壓幾個同門同輩，助她地位上升，柳長風自然不願。

一來二去，兩人便吵吵鬧鬧，不争不休。

柳長風是死在他妻子刀下的。

之後，染香無意間聽見過幾次……柳長風那十幾個弟子對他的不敬之語。

柳無垢也在其列。

只是，他們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柳長風開口留下他們，他們現在會身在何處……沒準兒就是個乞丐，混得還不如路平呢。

卻是恩不得報，也難怪柳長風後來對那些弟子一直愛搭不理。

染香不讨厭霸刀山莊，因為裏面也有很多其他脈系的弟子，為人不錯，也有出手幫她的人，她多是銘記于心，需要她的時候，從不容辭。

但她就是不喜歡跟自己同脈同源的師兄姐弟妹們同流合污。

柳長風臨死前那解脫的神色染香覺得自己怎麽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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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日子還長着，才不要過成那樣。

她聽從師命，練刀習武，找個對她好的男人，還要把日子過得幸福自在，無拘無束……這其實也是她師傅後半生已經稀罕不起來了的期望吧。

路平并不欲參與這些與他無關的事情，等這邊事情解決之後，就欲離開。

柳無垢卻找了上來，各種表示要與路平比試身手。

路平：“……”

年輕人，跟我比，你很有理想啊！

江湖人嘛，大多一言不合就要打打殺殺，很正常。

男人之間多多少少也有些求勝心理，也很正常。

柳無垢不以為恥。

他大概也知道，染香今天這若是跟着路平走了，以後就和霸刀山莊沒什麽關系了。

所以他心裏是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憋屈……

他不知道染香為什麽看不上他，也沒有經歷過被人這麽甩面子的事情……想法幼稚，行事白癡，他都知道。

但壓不住沖動。

為了掩飾這些沖動，他單方面把事情鬧大。

甚至扯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把霸刀山莊的臉面也拉了進去：路平要是不把他打敗，就別想帶走染香。

這事兒鬧到最後，還驚動了莊主。

染香聽到消息的時候都險些氣炸，提了刀就要去把人宰了，好歹是被路平拉住。

弑殺同門這樣的罪名放在哪兒都是被武林通緝的下場。

為了個無足輕重的人這麽搞，完全沒必要。

路平幾乎沒什麽壓力就答應了，柳無垢是真的不足為懼……

然後把事兒鬧大真覺得自己是霸霸的柳無垢就被打臉了。

一次輸得不服，開口就讓路平別喝酒。

好，不喝就不喝。

柳無垢再輸，要求路平別用翠竹棒。

好，不拿武器就不拿武器。

結果還是輸，于是柳無垢開口又是要求：別用降龍十八掌。

路平：“……”

好，路平用腳，一腳就把人踢飛了。

完了又被要求不準用輕功。

路平：“……”

路平頓時就卧槽了：你他媽弱成狗還有理了？！

染香：“……”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圍觀的柳無憂：“……”簡直白瞎了本姑娘幾年的青睐。

柳無垢實打實地輸，從裏到外都輸。

除了那一身皮囊，他所有的東西仿佛都是笑話。

他那純粹是在耍賴……山莊裏都沒幾個人正眼看他了。

但是柳無垢心裏卻始終都不痛快。

更多的還是不可置信。

在他看來，丐幫弟子都是些破叫花子，只知道讨飯讨錢，吃不飽穿不暖的人，哪兒有什麽功夫傍身……？

他甚至覺得丐幫的幫主風火神龍也只是個噱頭。

但他不知道，丐幫真正的意義是什麽。

柳無垢這事兒鬧得挺大，丢了些臉，但對路平卻沒什麽影響。

事情勉強解決之後，他就帶着染香去與莊主道別。

如此也算是過了明路，染香是他的妻子，日後霸刀山莊不管有事無事，只要不負俠義，他定随傳随到。

離開霸刀山莊前，染香看着山莊下的綿綿風景，問路平：“以後你要去哪兒？”

“我哪兒都能去。”路平笑了笑，問道：“你想去哪兒？”

染香想了想，說道：“那就去君山吧……這季節該開桃花了，我聽說君山的桃花很好看來着……上次去的時候，季節不對，沒看到，一直都好可惜。”

“嗯。”路平笑道：“可以釀新酒了。”

兩人商議好去向，染香便嚷着讓路平帶她飛下去。

路平沒拒絕，反正輕功就是用來飛的。

等兩人的身影消失之後，柳無憂才從旁邊走出來，望着前方正怔怔看着前方的柳無垢，神情複雜。

霸刀山莊的後山，柳長風的墓碑前，卻立着一個穿着霸刀山莊門派服飾的中年女人。

這女人正是已逝柳長風的妻子，夏霏霏。

她站在墓碑前，雍容華貴，風姿猶存……足以想見其年輕時候的姿容絕麗。

只是，擡手摸着墓碑的時候，她臉上的神色只餘自嘲。

人這輩子，最怕的就是愛錯人，做錯事，回不去。

夏霏霏精明了一輩子，這三樣卻都占齊了。

大約他們不會知道，感情這種缥缈的東西，從來都是相互的，喜歡與讨厭，愛戀與憎恨……在沒有遇到對的人的時候，其實都是自作多情。

――本篇完――

作者有話要說： 這故事，完了。

寫得不盡如意，藍瘦……

不過，存稿裏還剩最後一個短篇……框架比這個稍微完整點。

純古言，真的是朕的弱項……

另外，明天《總有神仙叫我爸爸（已改名：《別叫我爸爸》）》開始連載~

至于《別那麽撩》呢……這個的主題比較重要，而且可能會涉及敏感以及jj禁寫的題材，我要多斟酌斟酌下筆的方向，所以得等全文存稿後再發……字數不會太多，應該等不了多久，大家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