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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樂雖然本科學習的是化工專業,但是在煉丹術一事上也不過是在專業選修上聽老師提過一嘴,她憑借着自己的知識和影視劇裏的情節畫出了煉丹爐的草圖。
但在實際操作中,她遇到了一堆問題,今天是丹爐的頂蓋合不上,明日是內層口徑不對,反反複複修改了十幾次,蘇樂查閱了大量資料,歷經一個月終于把這個丹爐複制了出來。
一個月後,因為每日的高強度鍛煉目标,皇上的身體日漸強壯,氣色也越來越好,不過睡眠質量卻大不如前。他不會因為肌肉勞損而感到疼痛,也開始适應了蘇樂的每日運動訓練,相伴的,他夜晚的失眠狀況又顯現了出來。
皇上因為睡眠不足,心煩意亂,他一次又一次地召見蘇樂,詢問應當如何。可是蘇樂除了以煉丹還未完成來拖延時日外,找不到其他借口。因為皇上的反複,她憂慮過重,也開始睡不好覺。
每晚睡不着的時候,蘇樂就穿着單薄的睡衣悄悄潛入放着庫銀的房間,她掀開木箱,看着金光閃閃的金條時,心情就愉悅了不少,仿佛現在所受的苦難都是值得的。
她坐在木箱旁唉聲嘆氣,明明自己已經這麽富有了,可她仍舊心事重重。栢清輝說的不錯,後宮的明争暗鬥,嫡子奪位的惶惶不安,蠢蠢欲動的外戚們,以及塞外不斷來犯的外敵,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是皇上心煩意亂的來源。
蘇樂在皇上身邊已經陪伴一月有餘,無論飲食起居都必定先經過她的同意,也正是基于此,後宮娘娘們為了讓蘇樂煽動皇上到自己的寝宮,讓貼身宮女給她捎了不少好處。
她翻着她小小的記錄本,感嘆道,這些娘娘也是夠下血本的。一個小小的嫔為了上位連家傳的和田玉玉枕都獻上了,真可謂是千金求、睡。
她喜滋滋地翻着小本,越往後禮品更加貴重,禮單更長。果然所處的位置越高,也就越有錢,古代女子本身就是以夫為貴,能嫁入皇宮的女子家中背景皆不一般。對于她們而言,能受到皇上的寵愛不僅是自己得勢,也意味着家族的榮耀。
蘇樂心裏突然打起了新的算盤,自己有此機會何不入宮,她的容貌姣好,身段也不差,還有和皇上朝夕相處的機會,要想上位還不容易。但她轉念一想,皇上的年紀都快要和自己的父親齊平了,而且還因為失眠脾氣反複無常,她搖搖頭趕緊斷了這個想法。
看着這些裝金子的木箱,她開始計劃應該怎麽大肆揮霍一番,不過這個年代沒有豪華跑車,也沒有奢侈珠寶,名牌包。
寄宿在國師府,衣食住行都是這個時代的上上層。她現在住的房間就有她家的三室一廳那麽大,每日還要用新鮮牛奶和玫瑰花瓣洗浴,出門靠人擡,吃飯還有兩三個丫環伺候。
即使不需要這些金子,她也過上了奢靡的生活。
可哪有人會嫌錢多的,這些金子哪怕沒有用得上的時候,蘇樂每日看着它們也覺得心滿意足了。
她眼睛一轉,回房拿了一口大布袋,裝起金子就往房間裏搬。這個金子放在國師府的庫房裏,她白天擔憂,晚上也擔憂,總懷疑着有人惦記她的金子。尤其是那個忽黑忽白的栢清輝最讓她擔憂。
那日,在大殿之上,她正在為皇上診脈,皇上随口問了一句“煉丹一事進行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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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樂心裏正琢磨着如何能再撈起一筆錢,對于皇上的問話一時沒反應過來,栢清輝看她怔怔的模樣,于是替她回答道“回聖上,在蘇姑娘在監督之下,煉丹爐已初步建成。”
皇上點點頭,繼續問道“建造丹爐的這一個月裏,朕聽聞建築丹爐的隊伍夜晚也不曾停工休息,真是有勞蘇姑娘和國師了,日夜操勞。”
蘇樂坐在皇上身邊,微微一笑,剛要說話又被栢清輝打斷,他說“微臣不過略進綿薄之力,蘇姑娘才是日夜操勞之人,白天走訪了京城各個醫館,尋遍名醫,為聖上尋找更适合的方子,晚上還要趕回建造處建工。”
栢清輝一開口,她就知道要壞事,果不其然,尋訪名醫不過是她編出來的幌子。她才不願意鎖在小小的建造處,所以想出這麽個法子,讓她能夠合理地在市集裏逍遙,她這一個月把京城所有酒樓都嘗了個遍。
因為她的招搖,如今坊間到處在傳,聖上欽點的女醫官有神功,能夠治療各種疑難雜症,治好了格格、聖上的怪疾,還能夠煉制長生不老的丹藥。她的事跡通過人們的口口相傳,失去了原貌,越傳越離奇。
人們說聖上之所以失眠是因為被陰鬼附身,夢魇裏全是當年被鎮壓的前朝複辟軍,可蘇蘇樂用一碗湯藥勾出了陰鬼,手持桃木劍将陰鬼一劈為二。還将西域的仙草研磨成粉,灑在寝宮各處,複辟軍的魂魄被仙草的氣味所擾,不敢再來。
這些神乎奇跡的傳說将蘇樂捧上了天,百姓們将她奉為天神。
名聲大噪的煩惱接踵而至,她再去酒樓之時,就有拿着豐厚診金求她診治的人早早等候在她的包間裏。吃飯也不需要她付款了,酒樓的店家求着她将神醫之名作為宣傳的招牌。
為了躲避這些人,蘇樂回到了建造處,躲在配制丹藥的藥房裏。
栢清輝主動提到這個話題,讓蘇樂心裏一驚,在坊間流言四起的時候,她曾擔憂過高牆裏的聖上有一日得知此事,她會有何下場。她趕緊接着栢清輝的話說道“父親曾告誡臣女不可妄自尊大,聖上萬金之軀,聖上的健康和蒼生黎民息息相關。而臣女年紀尚小,見過的病例還少,所以想着将方子請京城各大名醫過過目,一同商議如何用藥。”
聽到蘇樂提起蘇冬青,皇上冷笑一聲道“你那迂腐頑固的父親說的話,不聽也罷。朕患病時,貴妃曾向朕舉薦了一位江南名醫,所開藥方劑量遠超太醫院,蘇冬青多次進谏,阻止朕用藥。朕也是一時腦熱,信了他的話,沒有聽從名醫的醫囑,結果接下去的半年裏和名醫預測的症狀一模一樣,心悸、頭疼、失眠一樣不落。而這蘇冬青和太醫院的庸醫們,開了一劑又一劑一劑的方子也不見療效。”
栢清輝替蘇冬青開脫道“蘇太醫雖然過于謹小慎微,可他也是為了聖上着想。蘇家乃太醫世家,自小熟讀醫書,還請聖上相信他。”
“謝國師體諒。”蘇樂先謝過栢清輝,收起她的醫箱,對皇上保證道“臣女定會治好聖上的失眠,還請聖上寬恕家父的失職之罪。”
“好。”皇上等的就是蘇樂這句話,他扶起蘇樂,說道“朕當然相信你,你如果能治好朕的失眠,太醫院院首的位置就由你接任,如果治不好,朕還是那句話,太醫院所有人通通都要治罪。”
“是。”蘇樂答應這句話的時候,心裏虛得很,她不過是一個穿越來的工科女,對于醫術一竅不通,能硬着頭皮行騙到今日已經十分不容易。
每次進宮,她總是惴惴不安,她害怕皇上再問她些什麽專業問題,一時胡編不出口,人頭就落地了。
雖然在游戲裏,她不必擔心生死,但一想到電視劇裏人頭落地的血腥場景,她仍心有餘悸。要想盡快擺脫這種不安,就是早日賺到目标金額。
正當她和栢清輝準備一起告退的時候,小太監拎着一個食盒小跑進殿,他因為着急沒注意腳下,險些被門檻絆倒。還好身後的宮女及時扶住了他,對于他的冒失,皇上也并不生氣。
皇上看到食盒沒有動過的痕跡,失望地問“公主還是不收?”
太監搖搖頭,皇上又問“那前幾日送去的玉釵和金絲袍呢?”
太監還是搖搖頭,皇上一拍案,大殿裏所有人都跪下了,只有國師皺眉站在一旁,還有他身旁雲裏霧裏的蘇樂。皇上提高音量對貼身的李公公說“以後……以後朕再也不管她了,往後就随她去吧……”
“聖上……”
“好了,李公公你不必再勸了。”
“不是,奴才是想問那黃懷公的秋色圖……”
“秋色圖?”皇上拉着李公公的手急切地問“找到了?”
李公公點點頭,皇上大喜過望,激動地說“快快,給昭迎送去,她最喜歡黃懷公的畫。”
“是。奴才,這就派人送去。”李公公一甩拂塵,背身就要告退,在大殿上踱步的皇上像是想起什麽一般,又叫住了他,他招招手示意李公公近前來。
李公公貓身走近桌案,皇上對他交代道“天氣就要轉涼了,公主身子骨弱,之前太後送來的參也一同送去吧。”他放慢語氣,說道“不要告訴公主,悄悄送到公主府的廚房,讓他們拿去熬雞湯吧。”
李公公拱手說“奴才明白了。”
皇上站在大殿之上,目送李公公緩緩走出大殿後一下跌坐到椅子上,栢清輝見狀關切地走上前,皇上卻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栢清輝和蘇樂微微俯身告退,蘇樂跟在他身後走出宮殿時,還悄悄回頭看了一下仰面扶額靠在椅子上的皇上。
皇上後宮佳麗三千人,子女衆多,怎麽就這個昭迎公主讓皇上如此惦念。那次在禦花園,蘇樂為皇上講這薰衣草應該如何種植的時候,太監來報了一句“昭迎公主身體抱恙。”
皇上立刻擺駕公主府,留下了一臉懵的蘇樂獨自坐在禦花園的涼亭裏。
“想什麽呢?”栢清輝看她一會撇嘴,一會皺眉的,實在忍不住問。
“我在想皇上為何如此關心昭迎公主?”
“昭迎是前皇後所生的最小的女兒,是皇上的掌上明珠。”
一說到前皇後,蘇樂就明白了,前皇後病逝已經十年,貴妃家世顯赫又賢良端莊,皇上都沒有再立後,足以說明他對于前皇後的感情。
蘇樂癟嘴,有些疑惑地繼續問“那為何皇上送去的禮公主都不收呢?”
栢清輝長嘆一聲,繼續回答她“昭迎和呂丞相的兒子自小青梅竹馬,可丞相在朝中已是位高權重,又有許多門生,所以……”
蘇樂不明白他的意思“所以?”
“呂丞相權勢已如此強盛,如若公主再嫁入丞相府,那日後聖上還如何制約于他?”
“所以公主沒有嫁給呂丞相的兒子?”
“嗯。”栢清輝應了一聲,看了她一眼,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怎麽你似乎還有話要說?”
“沒什麽。”
蘇樂雙手環胸,滿臉的不解,她不明白這麽點小事竟然能讓公主和聖上決裂。
自古以來公主的嫁娶從來都無法跟随自己的心願,她們不過是權勢的附屬品,昭迎公主能夠得到皇上的如此重視就應該滿足了,那些為了和親遠嫁,最後郁郁寡歡客死他鄉的公主不在少數。
蘇樂長舒一口氣,不滿地說“這個昭迎公主呀,就是從小被寵壞了。”
“哦?怎麽說?”
“你想啊,普天下有多少人還在為吃穿發愁,而她不僅錦衣玉食還有那麽多人伺候,有什麽不開心的。就算嫁不到自己喜歡的,也不能嫁得太差吧,還有什麽可不滿意的。”
栢清輝右手食指摸着下巴,帶着些許玩味地看着她,說道“你這想法倒是很新穎。”
“怎麽?我說得難道有錯?”
他拍拍手,大笑道“沒錯,沒錯。”
蘇樂看到他如此得意的表情,就氣不打一處來,她追上去問道“幹嘛,你笑什麽!”
“我說呀,你有時間關心昭迎,不如先想想國師府門口那些求醫問藥的人該怎麽辦。”
栢清輝這一提醒,她才想起來,國師府門口那些讓她頭大的人,這次進宮,她還是從後門偷溜出來的。因為她的不小心,被一個賣糖葫蘆的老頭發現,現在連後門都有人蹲守了。
“哎,栢清輝,我不管,你得幫我。”
“你這語氣可不是求人辦事的口氣。”
“你……”蘇樂氣得用手指着他的鼻尖,但轉念一想,還是軟下語氣說道“國師大人,求求你救我一命吧。”
“好好,我就大發慈悲救你一次。”
回國師府的路上,栢清輝将她帶到一個成衣店,為她買了一身男裝要她換上。
蘇樂換好男裝從門後走出,她在夥計拿着的銅鏡前轉了一圈,為了不讓人認出,她還在後堂将胭脂水粉通通擦幹淨了。
“如果還是被認出來怎麽辦?”
栢清輝胸有成竹地說“不會。”
到了國師府門口,栢清輝剛下轎,等坐在門口的小厮們全部圍了上來。
王府的小厮,拿出令牌喝退了其他人,扭臉又換上讨好的笑容,恭敬地問道“國師大人,蘇姑娘呢?不不,蘇神醫呢?”
栢清輝清了清嗓子,提高音調,對他也對所有人高聲說道“皇上近來身體不适,蘇姑娘留在宮中為聖上診治,各位請回吧。”
聽到他的話,大家如同霜打的茄子,悻悻地走開了。王府的小厮拿着一根金條,走上前悄悄塞到國師手裏,低聲說“那蘇神醫回府以後,還請國師禀告一聲,青王府有請。”
栢清輝收下了金條,滿口答應下來。他身後的蘇樂,把兩個人龌龊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這個栢清輝果然不是什麽好人,看來以後要離他遠一點。
就當衆人散去,蘇樂以為危機過去松懈下來的時候,她擡起的頭被一個小厮看到,小厮眯着眼睛發現國師身後跟着的家丁眉目清秀,有些女相。
他試探性地喊了一句“蘇神醫?”
蘇樂以為被發現,轉身就要跑,恰恰是她這一舉動出賣了自己。其他人發現她以後,立刻又圍了上來,栢清輝輕啧一聲,拉起她的手就往後巷跑。
兩人拐進一個小巷,栢清輝拉着她躲在角落的一個門洞裏,形勢緊張,他下意識地捂上了她的嘴。兩個人就這麽安靜地躲在門洞裏,眼看着那些人從身邊跑過去。
蘇樂拉下他的手,怯怯地問“走完了嗎?”
栢清輝沒有回答她的話,身體微微靠她,然後把頭靠在她的肩上。蘇樂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她抖動肩膀,他先是擡起頭,然後又靠了上去。
“喂,你幹嘛!”
“噓,你想被那些人發現嗎?”
聽到這句話,蘇樂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說話,兩個人就這樣保持這個姿勢站了好久。
一陣風吹過院子裏的桂花,細小的随風落在了她的發梢,花香飄進他的鼻腔裏,他不自覺地在她肩頭蹭了蹭。
“癢……”蘇樂輕哼出聲,她嬌嗔一般的聲音驚了自己,也擾了他的心扉。
躺在一堆金子上的蘇樂想到這裏更加睡不着了,她騰地一下從床上坐下,用手打着自己的兩側臉頰,讓自己不要再想了。
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胸膛裏怦怦亂跳的心讓她更加心慌,她安慰自己道“沒事沒事,別多想,他就是個數據堆起來的紙片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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