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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釋道見面,周語并沒有太多時間來問一問這裏的人從而獲取一些信息。

她只能叫人盡快上了些吃的墊肚子,然後略作調整,就又匆匆地往前頭走。

她行至半途,再次遇見了那個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唐遙。

這一次,唐遙是一個武林盟主的千金,被源釋道擄來魔教當人質。按着原本的軌跡走,她與源釋道會有一段虐戀情深。

安夢雖不至于與她搶源釋道,但安夢卻會因為厭惡源釋道而去為難她,也是做足了惡毒女配的戲份。

本就是合不來的兩人,這一次的身份更是直接對上了。

一場對峙,避無可避。

周語瞧見唐遙的時候,她正一襲月白衣衫站在湖邊,身側站了兩個虎背熊腰的仆從,襯得她更加弱不禁風。

似是感應到周語的存在,唐遙也将實現收回,眨了眨眼後,就凝在了周語的身上。

她随即就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将那一身純淨美好的氣質毀了個幹幹淨淨:

“這次,你又是要毀哪家姑娘?”

周語沒搭理她,只将她的挑釁當作空話,聽一聽就過了。

而唐遙卻經不起她這般無視,直接冷下臉,命她身後的那兩個壯漢上前攔住周語:

“去,給我把她攔下來!”

原本監視唐遙的都是魔教的人,一個俘虜的話自然是沒有人聽從。但一旦這個俘虜變成了唐遙,那麽一切就皆有可能了。

唐遙的能力雖然不及周語與秦豐,控制一兩個人卻綽綽有餘。

也因此,她一句話令下,那兩個壯漢就攔住了周語的去路。

周語此時與源釋道有約,沒空與唐遙周旋。她見唐遙不識相地來找麻煩,便眼也不眨地就擡手出掌,不過一下就擊退那兩人的包圍。

唐遙眼神一淩,也是擡手,竟像是要親自與周語過招。

可她的動作尚未完成,周語制住她的速度卻更快。

周語沒有多說廢話,直接欺身上前,狠狠地扣住了她的下巴,不輕不重地警告:

“容忍你一次兩次,并不代表我就沒脾氣了。若不是賀栗幫你擔着,你以為你是誰?”

“不過是個粗鄙丫頭,承了你前世姻緣的好得了不生不死的身子,還處處矯情拿捏起來了?唐遙我告訴你,你在我眼中就與這些人在你眼中一樣,沒有絲毫區別,你愛誰那是你的事,你恨誰也是你的事,想要與我有關,你得先有那個本事。”

周語的話處處戳心,毫不留情,說得唐遙面色一白。

她被周語之前因愧疚而處處忍讓慣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得理的那個,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周語。

如今周語不再退讓,甚至還反過來威脅她,讓一直口上占便宜的唐遙心裏頭憋屈極了。

唐遙這心裏,對周語是更加恨了。

她瞧見了周語的打扮,也知道她是個什麽身份有什麽任務,這下更是鐵下了心要給她添亂。

周語要恢複女兒身的自由,而她則是要源釋道的情。

情如果有了,還怕不能吹吹耳旁風讓源釋道不放周語自由嗎?

就算源釋道真的答應了,她也能找人四處散播流言,讓周語一輩子頂着變态的名聲過日子。

反正她是魔教出生,身上背負的髒水多了去了。

周語瞧見唐遙沒出聲,倒沒天真地以為自己成功威脅到了她。

她了解唐遙,此時唐遙心裏定是在盤算着報複的行動了。唐遙她才不是個被威脅了就乖乖聽話的主,不鬥得你死我活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既然要鬥,那就鬥吧。

她們兩人之間,即便是現在不鬥,日後也會争個天昏地暗,賀栗的存在不過是暫時消磨矛盾罷了。

兩人不歡而散的消息,在周語走到前堂的時間裏,已經傳到了源釋道的耳中。

源釋道此時對兩人都沒多少感情,還以為安夢這是在劃自己地盤,警告唐遙不要随意走動,心道:究竟小孩脾性,還跑去威脅人家。

但這也無傷大雅,源釋道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未來整個魔教都是她的,她如今看一個正道人士的千金不順眼倒也好,要是看順眼了那才叫人擔心,唯恐她在日後兩方利益沖突時頭腦發熱,幹出什麽蠢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頂着鍋蓋逃過,最近發生很多事,然後,我就……沉迷男色忘了更新……

☆、一一一 安夢

魔教此時的情況十分不容樂觀,從源釋道開始把唐遙擄來當人質就能看出。

若是放在以前,他又怎麽會去抓一個丫頭來威脅別人?

但如今魔道內亂尚未停止,武林那邊又開始空前地團結起來。也不知道那盟主用了什麽法子,竟還打算不日攻頂魔教,這給源釋道增加了不少壓力。

周語才出來幾天,就要遇到這種緊急事态,也是忙的好幾日睡不好。

反觀唐遙,倒是舒舒服服地等着別人來救就好。

她越閑,就越有時間來給周語添亂。

這些日子裏,明裏暗裏的争執,兩人也起了不止一回。

而臨近攻頂那日,源釋道把周語叫去,只吩咐了一句話:

“明日,你去應付。”

源釋道的意思,是讓周語去對付那群在底下嚷嚷着要攻頂的人。武林與魔道之間已經多年沒有戰争,就算最近情勢緊急,也不會在碰面的第一天就打起來,他讓她去應付那群人,一是為了鍛煉她的膽量,二也是為了保護她。

畢竟,源釋道給自己安排的任務,是去對付叛徒。

魔教總共七位長老,六位都是叛變。

源釋道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活着回來,如果他不能回來,以後的路,就只能讓安夢自己摸爬滾打了。

護了她這麽多年,此時此刻若是不能再護下去,想必大哥也不會怪罪他了。

周語知道源釋道的好意,她并非是安夢那個滿心怨憤的小丫頭,早就領悟了源釋道的用意。

但她終是什麽都沒說,在這種情況下,掌控了魔教這麽多年的源釋道所做出的決定絕對比她這個新來的要更為妥帖。

她領命後,只十分鄭重地朝着源釋道緩緩下拜,誠心實意地對着源釋道道:

“叔叔,您一定要安好。”

魔教沒了可以再建,人手沒了可以再找。

您,一定要安好安康。

幾十年都耗在魔教孤身一人的源釋道,不知怎麽的就突然心頭一熱,腦中莫名地就浮現了句話:

還懂得關心人,算是沒白養她一場。

源釋道的手張了張,終究還是做不出摸摸她的頭之類的親昵動作。他走了幾步站在她面前,用力地按了按她的肩膀,不冷不淡地回了句:

“你也是。”

只三個字,卻已經是将兩人的關系拉得十分親近了。

幾天前,這兩人還一個絕食抗議,一個恨鐵不成鋼地禁閉。

而如今面對生死不知的情況時,卻是一個比一個關心對方。

源釋道養了安夢那麽多年,一手包辦安夢的所有吃穿住行,豈能沒半點感情?

就是養一條狗,也該是有幾分不舍。

只是安夢一直不理解他,表現的叛逆而不聽話,讓他一再寒心,使他無從表露自己的善意。

如今周語既然先開口表露擔憂,源釋道便也順着下了。

周語無聲地下伏拜了拜,行了小輩與長輩之禮,爾後毫不猶豫地就帶人下去操/練。

明日,源釋道一個人對付六個定是不行的,她得早點搞定那邊的事情趕過去相助才好。

而就在周語走出那院子的時候,院外有人正緩緩消散在虛空之中。

周語眉頭一蹙,瞬間移到那人消散的地方,伸手往虛空一抓,抓了後就往地上狠狠地一摔。

唐遙狼狽地反扣住周語的手,被從虛空中抓出來後,又因着周語的霸道的力道她不得不單膝下跪于地,只是勉強化去了自己本來是要被砸得五體投地的境地。

周語冷肅着表情,若以前她還對唐遙抱有希望,覺得他們才是來自同一世界的人,怨憤不會持續很久,她總會與她解開心結的,那麽現在,周語對唐遙的性子也算是了解的十分透徹。

唐遙她一旦恨上了人,那麽無論對方做什麽都是錯的。

她的怨憤也只會在一次次的相處中累積增加,而非是消磨解散。

既然如此,又何須勉強彼此去笑臉迎合。

唐遙倔強至極,就算此時此刻被周語拿捏着小命,也依舊要擡起頭來看着她,滿臉挑釁。

周語未曾搭理她的挑釁,緩緩地松開手:

“明日,不得擅出房門。”

她也沒與唐遙廢話什麽,直接下達了禁制,并将禁制打入了唐遙的體內。

唐遙實力不如周語,無法反抗她的禁制,就算是心有不甘也沒有辦法,只能用眼神去瞪她。

而周語完全無視了她不甘的眼神,顧自往外走去。

禁制已經打下,明日唐遙若是出去就會被法則懲罰。就算唐遙她再想搗亂,也絕不會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唐遙嘗試了一下,發現自己解不開周語的禁制,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周語離開,心裏頭的不甘都快實體化溢出來。

她緊緊地咬住下唇,努力了許久才平息憤恨,把自己的表情化為平常。

然後,她瞧向源釋道的屋子,不明意味地森森一笑。

若明日她出不去,那麽很多事情就只能在今日做了。

周語,是你逼我的。

第二日,周語按着源釋道的安排帶着人馬過去與武林那邊的人對峙

究竟是安逸久了的人馬,雖然聚集了一大群,卻只會站在遠處喊話威脅,并沒什麽實質性的動作。

源釋道似乎是怕安夢鎮不住場面,手裏頭僅有的幾個親信都給她派了過來,他自己身邊并沒幾個人。

這讓周語心裏頭止不住地惦記着源釋道,他要是死了,魔教一亂,她要掌控魔教就更難了。

如今在魔教裏,源釋道的威信是最大的,其次才到長老跟少主。如果能從他手中接過清洗過了的魔教,那對周語而言是事半功倍。

因此,不論是感情方面,亦或是現實而言,源釋道不死,對她都是好處大于壞處。

在又等了一炷香時間後,瞧見那群人依舊是只敢嚷嚷不敢來真的,周語終于不耐煩起來了。

她并不是個沒耐心的人,只是瞧着這群唯唯諾諾的人就來氣。

哪怕是會輸,堂堂正正不顧生死地打一場,也比他們這樣只會挑釁沒實際動作來得更叫人刮目相看。

一個個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穿得冠冕堂皇,還頂着各自的武林稱號,卻沒有一個敢站出來對抗他們口中的惡勢力。

周語心頭不屑,她騎馬往前驅了幾步,居高臨下地看着後退的人群,語氣森然:

“人呢?說要滅頂魔教,如今我們來了,怎麽,還不動手?”

武林中的人面面相觑,卻沒一個人敢搭話,就連武林盟主,也是被周語唬住了,張了張嘴又讪讪地阖上。

周語冷笑了一聲,懶得再與他們周旋,雙腳夾緊了馬腹回頭,與自己的教衆道:

“走,我們回去,不必與這群懦夫多待。”

她這話一出口,倒是激怒了幾個年輕的俠客,一個個都怒火朝天的模樣,大喊大叫着沖上來要拼命。

周語也滿足了他們,她一手按住馬鞍,一手撿過身側教衆的佩刀,背抵着馬鞍回旋一周後,就有幾顆腦袋落了地。

不多不少,那幾個沖上來的俠客她是一個都沒落下。

衆人駭然,未曾料到這對峙的第一天就見了血,還一次死了那麽多人。

武林的年輕俠客在這個魔教少主面前,竟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如同白菜般被人收割性命。

周語在馬上坐正,瞳孔有些發紅,眼中也像是泛起了血色。她手上的刀寒光一閃,又是幾串血珠滴下:

“你們……還有要上的嗎?”

鴉雀無聲,甚至還有人瞧瞧後退。

究竟是在稱號與互相贊譽裏生活慣了的人,血性都被生活裏的虛與委蛇磨去,到了關鍵時刻,沒一個能用。

周語嗤笑了一聲,懶得多說,果斷地引馬回首:

“留下七人給我盯着他們,敢伸腳跨進我們地盤的,殺無赦,其他人都随我來。”

教衆得令,很快就分出一小部分看守這群膽小如鼠的正道人士,剩下的大部分都随着周語往源釋道那邊趕去。

只是一路過去,魔教裏都是風平浪靜的情景,未聞得半點厮殺聲。

周語行至半途,眉頭一跳,發覺不對,又帶人趕回源釋道的住所。

她安排教衆等在外面,自己孤身進去,只發現了躺在地上的源釋道一人,未曾看見唐遙。

周語幾步過去扶起了源釋道,摸他的心跳脈搏都在,但就是喚不醒人。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唐遙搞的鬼,只是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麽,把源釋道弄到如此境地。

他也曾意氣風發,統領整個魔教,而如今卻活不活死不死地躺在地上,明明擁有依舊年輕的身體,卻如枯朽的老人般無法動彈。

周語不知道源釋道能否聽得到,但她還是用力地抱了抱源釋道,認真地與他承諾:

“叔叔,你且先好好休息。等我查明一切,必将嚴懲那把你害到如此境地之人。”

她将源釋道放到了床上,又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後,才往唐遙的屋子走去。

有了昨日的禁制,周語并不怕唐遙跑了。但唐遙那個人,軟硬不吃,要從她口中問出她對源釋道做了什麽,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會有大事發生,你們可以猜猜唐遙對源釋道做了什麽。

☆、一一二 安夢

唐遙瞧見周語來尋她的時候,笑得花枝亂顫。

她坐在小院的秋千上,叫身後的人把秋千推得高高的,不斷地升上去又落下來:

“喲,我們少主屈尊來找我,有什麽事兒呀?”

未等周語回答,她又伸出一只手指輕輕地點在自己唇畔:

“噓,你先別說,讓我猜猜……是不是為了教主的事情而來呀?”

她的表情不複從前的苦愁大恨,反而還帶了些少女的天真爛漫,但那一雙深深沉沉的眼眸卻有透露出與她外表不符的陰暗,叫人這才意識到:哦,她也是個幾百歲的老妖怪了。

唐遙翹起腳,一只腳點着地,另一只腳輕輕地搭在上面一晃一晃。她身後的仆從已經不再推秋千,那架秋千也越晃越慢越晃越慢——漸漸地止在了周語的面前。

周語站着,她坐着,看着是周語稍顯強勢的姿态。

可是唐遙卻知道,現在是她占了優勢。

那個女人,現在已經在焦躁不安了。

焦躁不安好啊,她最喜歡看她焦躁不安。

如一只無頭蒼蠅似的被她耍的團團轉。

多有意思呀。

這個局……她可是等了足足有百年了。

唐遙的眸色晦澀陰暗,當她看着周語時,卻又是笑起來:

“怎麽辦呢?我就是不想告訴你……怎麽,你要求我麽?”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告訴。

源釋道就是她搞的鬼才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周語肅冷着臉,看着唐遙如瘋子般地大笑。

她眼下的确有些焦躁,但周語很快就把情緒收斂了起來,換上一副不疼不癢的表情:

“你愛說不說,源釋道的生死與我任務無關,就算你殺了他也與我無礙。”

唐遙驀地止住了笑,扭頭看着周語,漆黑的眼中不見一絲亮光。

她跳下秋千,緩緩地走到周語身前,将頭湊近她的耳畔,吐氣若蘭:

“你覺得……他真的對你的任務一點影響都沒有嗎?”

唐遙又直起身子,擡起手來狠狠一拍。

随着她的拍手,空氣裏似有什麽東西蕩漾開去,到了兩人身邊一米左右的大圓時,又似被一堵透明的玻璃圓罩給擋住了出不去。

一者要出去,一者卻擋着,兩者的沖突越來越激烈,空氣裏滿是四處亂串的氣流。

很快地,還是氣流更加強大些,那透明圓罩上面浮現了一道道的裂痕,又悉悉簌簌地往下掉碎片。

随着碎片一片片落地消失,周語的腦中有一時的刺痛,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世界依舊沒有變化,只是她腦海中的東西卻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還願錄從她額間飛出,書頁嘩啦啦地翻過去,落到一頁靜止不動。

而周語望過去,瞳孔不由自主地就是一縮。

這個世界,她的任務是……攻略源釋道。

從一開始,她就入了唐遙的局!

不,不單單是唐遙。但靠她一個人還做不出這麽逼真的結界來迷惑她,讓她放松了警惕,放任她慢慢地接近源釋道。

是,是賀栗……

他的第一個能力就是制造結界,有了他跟唐遙的結合,才能把結界做的這麽□□無縫,讓她深信不疑自己的任務就是重振魔教,殊不知兩人的任務一開始就是反着的。

周語此時不但思緒很亂,頭也昏昏沉沉。唐遙強行打破結界的舉動,讓她突然清醒過來,但同時也是傷及了她的一魄,讓她難受極了。

而此時,唐遙又湊上前,輕輕地與她道:

“你的任務是攻略源釋道,而我的才是振興魔教。”

唐遙的表情得意極了,她仰頭大笑,笑得十分肆意,似是大仇終報似的開心。在她眼中,再也沒有什麽能比此刻看着周語難受更叫人開心的了。

她越是痛苦,她就越是開心!

唐遙瞪大眼睛,仔仔細細地看着周語扶着頭一個踉跄地單膝下跪,她冷冷地看着,暢快地看着,然後繼續雪上加霜地說着:

“如今,源釋道的魂魄已被我藏入這世界任意一個人的體內,肉身死了就自動轉去就近一人的身上,不生不滅。你們源的任務無法拒絕無法放棄,只有失敗去接受懲罰。可是如今就算你想任務失敗——也得去找到源釋道殺了他,在這世界無窮無盡的人群之中。”

“否則……你只能永遠地被困在這個世界之中,任務将一直進行下去,不休不止!”

“不過,我又怎麽會這麽忘恩負義地對待給了我無盡生命的姐姐你呢?這情況也不是無解。”

唐遙的聲音輕柔極了,仿佛周語真的是她愛戴的姐姐,她對她只有濡慕沒有恨意,她是真心要幫她出主意似的。

她眨了眨眼,帶着笑誘惑着周語:

“姐姐你殺盡天下人不就好了麽?總有一個人的身上有源釋道,你揪出他,滅了他的魂魄就是任務失敗,這樣你就可以見到秦豐了啊。”

唐遙似乎被自己想出來的辦法逗着了,她又顧自笑了一瞬,爾後瞧向周語,滿眼戲谑嘲諷,漫無邊際的陰暗浮到眼中:

“你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正人君子沒有什麽過錯,那麽如今,你選啊!是要你一己私欲殺盡天下人早點回去見你情郎,還是被困在此處生生世世外出不得!”

她最後一聲的喊聲中疊加了不少修為,聲音入耳,周語就是一口血噴出。

周語才接受了自己任務被隐瞞替換的消息,就又要被唐遙氣着。雖說她出任務的經驗要比唐遙久,能力要比唐遙強,但現在到底是受了結界強破與急火攻心的印象,自己又沒實體只是個魂魄狀态,一時間竟是吐血不止。

唐遙于是更加痛快,她本是想再次刺激周語一下,但破結界與趁周語虛弱攻擊她都耗費了不少力氣,此時若周語被逼急了拼死與她不死不休,那倒是得不償失了。

她咬了咬牙,還是選擇放過了周語,轉身下到山下,發洩似的把那一群武林人士殺了個精光。

在最後武林盟主倒下的瞬間,魔教教衆一派心悅誠服,魔教的威望也是大漲。唐遙的還願錄上終于浮現了任務完成的字樣,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虛空,帶着一個詭異莫測的笑。

周語,這次你若能出來,我們再鬥過。

周語慘白着臉色下山。

一路上皆是殘肢斷腿,足可以看出唐遙殺人是有多麽瘋狂。

現在的這個世界,源釋道還在,只不過不知被唐遙藏在了哪處;安夢也還在,唐遙走了自會有複制了她性情的傀儡替她維持世界周轉。

而周語……她也在這裏。

就如唐遙所說的,要想要回去,要不找到源釋道完成任務,要不殺進天下人滅了源釋道任務失敗。

找到源釋道,那是大海撈針。哪怕就算是歷盡千辛萬苦地找到了,她還需喚醒他再把他帶回他的身子裏。

再不幸些,在她找到他時,他的身子已經老去沒了,那她就得去攻略一個鬼魂。

還真如唐遙說的,倒不如殺過去來得快。

可是問題又來了,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與周語任務有關可以肆意殺的。殺一個兩個或許還在法則允許之內,但殺盡……這後果,是誰都無法預料的。

唐遙她,真的把周語逼到了一個進退兩難的絕境。

茫茫人海,誰都可能身上附帶着源釋道的靈魂,有可能殺的第一人就是寄主,有可能要殺到最後一人才是。

誰能預料得到?誰能探測的到?

周語渾渾噩噩地下山,還要躲着那些魔教教衆,她與唐遙身份對調後,她才是武林盟主的女兒,而她的所有助力卻又都被唐遙砍斷,死在山上山下的片片草叢裏。

如果她被魔教教衆抓到,他們可不會像之前那麽誠惶誠恐地匍匐下拜,現在該是舉着刀就砍過來了。

周語魂魄受傷嚴重,又急火攻心,此時并不适合與人對抗,只能憋屈地在草叢中躲着走。

她一邊走,一邊又是吐血,心中豈止是憤怒生氣。

對任務無從下手,心亂如麻。

對自己……賀栗竟然都背叛她!

她究竟是如何欠了他們兩人,竟讓他們聯合起來把她害到這般境地!

賀栗,唐遙,很好,實在是很好!

周語又咽下一口血,此時她的眼睛已經有許多猩紅,只是她自己還不自知。

她望向天際,入目漫天的血色,那些鮮紅卻又漸漸地凝聚成了同一個名字。

唐遙。

我們不死不休。

秦豐做着任務時,心頭猛地一跳。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心悸的感覺了,自然,不會是為了這個世界愚蠢的人們而心悸。

那麽就只有一個可能。

周語出事了。

秦豐與周語從最初的世界相護扶持到現在,她的一舉一動一個呼吸都牽扯着他的心緒。

縱然秦豐是個冷面不善表達的,但融進了血肉魂魄裏的東西,卻是如何都改變不了的。

周語在哪裏出的事?她出了什麽事?

與她相隔了不知多少個世界的秦豐無法得知。

他只能壓下心中的擔憂,不斷地放棄任務,去萬千個世界碰那渺小的偶然,希望在下一個世界可以遇到她,幫她一把。

秦豐接連接了近百個任務都不曾見到周語,心頭更加焦急起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思考。

周語一貫出事小心謹慎,做了那麽多任務也就一次失敗,還是為了他才失敗。

如果周語要出事,那麽必定是有人在背後搗鬼。

而對周語恨之入骨,又想法設法地想要報複她的人,且還有這個能力的……

只有唐遙。

只有那個女人。

雜碎。

作者有話要說: 猜到了嗎

☆、一一三 唐遙

周語很愛秦豐,這是幾輩子幾千年養成的習慣。

為了他,她能被火燒成灰燼,她能失去無盡的自由看守一方,她什麽都能幹。

哪怕殺/人。

殺/人如果是最快擺脫這裏的方法,那麽她就殺好了。

殺一個是殺,殺幾千個幾萬個也是殺。

只要開了頭,那麽做下去就不是難事了。

周語的運氣不算是好。

她在那個世界裏待了三十多年才大海撈針地找到了那個寄主,揪出了源釋道的魂魄親手摧毀。

魂飛魄散。

任務失敗。

執行者失道。

這是還願錄最終的評定。

她殺了太多任務以外的人,那三十多年裏,她臭名昭著,人人喊打。

一邊保命求存,一邊繼續殺人。

帶來的又何止是肉體的勞累。

周語幾乎就要崩潰。

可是她沒有辦法,唐遙把源釋道藏得實在是太好,如果光是看根本尋不出來。

她給周語布下的是死局,只有殺死寄主,源釋道才會出現,否則根本就尋不到他。

三十多年的殺戮,男女老少,甚至各類牲畜。

周語徹徹底底淪為了一個殺戮機器。

在她親手捏碎了源釋道的魂魄後,還願錄終于再次出現。

那原本幹幹淨淨的本子,已是腥紅破爛,似是剛從屍堆裏撈出來是的不堪重負。

書頁嘩啦啦地翻,周語面無表情地等。

而這一次,她所要接受的不僅僅只是煉獄一個懲罰。

還願錄給出了一個之前從來沒有人接受過的懲罰。

剝奪守護者的身份。

取而代之的,是賀栗。

沒了守護者身份的周語,既不是源的人,也無法跟秦豐一樣擁有自主接受任務的能力。

她被驅逐了,被動随機地流離各個世界中,她如今所賺得的壽命花完的那日,也就是她消散于世間之日。

更為嚴重的是她的能力也是大大地被削減,任何一個世界的人都可能殺死她。

看着屬于她的那本還願錄一點點消散在自己面前。

周語頭一次感到了鋪天蓋地的絕望。

活下去可還有意義?

她已經是什麽都沒有了。

路已盡。

賀栗還在源中的時候,還願錄就突然自己飛了出來。

那本子浮現在他面前,不知從何處飛來的書頁一頁頁地增加進他的本子裏去,使得他的本子厚了不止一半。

賀栗眉心一跳,尚未來不及反應,源中的山水樹草都開始自主地破碎消散。

新舊更替。

周語出事了。

賀栗無法克制地就想到了唐遙,想到了她委托自己做的那個結界。

能讓周語出事的,只有他們幾個人有能力。

他自己沒遇到周語,秦豐就是傷他自己都不會去傷害周語。

只有唐遙。

這一次,她是真的惹了大麻煩了。

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賀栗依舊是在擔心唐遙。

他其實也擔心周語的情況,但究竟還是唐遙要更多些。

賀栗想到他都知道了這個事情,那麽跟周語一個時期出來的秦豐,想必也是知道了。

秦豐的怒火,就算是他們兩人一起,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散的散,去的去。

源中依舊一片虛無。

一如周語最初來的模樣。

賀栗心思微動,這一片空曠中又開始拔地升樓。

果然,這個地方已經是由他做主了。

周語是真的……被舍棄了。

她到底做了什麽,嚴重到被除名的地步。

不,應該說是,唐遙究竟對周語做了什麽?

她為什麽就一定要跟周語過不去?!周語不僅僅是幫他們兩人脫離生老病死的恩人,更是給了他們機會重逢。有什麽矛盾是非要你死我活的,而不是聊開來就能過去的呢?

賀栗直至今天,才不得不承認,唐遙她,真的變成了他都不了解的一個人了。

唐遙也沒預料到自己真的能讓周語陷入如此絕境,她之前甚至還想着若是周語能出來,她們就會繼續鬥下去。

她以為周語出來只是時間問題,但當周語真的被除名後,她心裏的歡喜卻并沒有幾分。

明明心心念念恨着的人正遭煎熬。

為什麽她卻還不高興?

不,不該是這樣的。

她該高興,她該狂喜才是!

那個女人被除名,這樣的好事,她應該狂歡上幾天幾夜來慶祝!

可是她卻該死的高興不起來!

即便是達到了她的目的,讓她身敗名裂,讓她如過街老鼠般被人嫌棄辱罵,讓她一無所有……

她并不高興。

相反的,鋪天蓋地朝她湧來的,是一切塵埃落定後的空虛與茫然。

就像是突然間失去了一切目标。

無所适從。

不知所措。

唐遙蹲下身,她将頭埋在雙腿之間,輕輕地閉了閉眼。

她知道接下去她将面對什麽,又将經歷什麽。

現在比起悲秋憫月地想自己的這些感覺,還不如思考如何躲過秦豐的報複。

那個男人,絕對不會放過她。

以前周語尚在他身邊,時時刻刻束縛着他。

而如今周語不在。

他是真正的兇獸出籠。

沒人治得了他了。

正在唐遙思考着如何躲秦豐的當口,這空氣中又是一陣氣流蕩開,隐隐約約有人形顯示出來。

唐遙此刻是驚弓之鳥,不敢有一點萬一,一瞧見異象産生,就飛也似的放棄自己任務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她的謹慎與小心也救了她一命。

因為來者是秦豐。

那個此刻充滿了怒火的男人。

他緊随着唐遙的步子而來,本是為了抓到那個女人,好好拷問一番。

那也是他的老本行,任何拷問都能叫人生不如死。

但唐遙雖然能力沒有他高,逃跑的速度卻快的很。

一有風吹草動,先走為妙。

秦豐沒有抓到唐遙,他來晚一步,只能站在這一片天地之下,看着唐遙散去的虛影,心頭又豈只有憤怒。

周語在哪,此刻的她又經歷着什麽?

這才是他最為擔憂的。

那個他仔仔細細呵護着,舍不得讓她受一點委屈的女人,被那些個雜碎害到除名的地步。

縱是剝了那兩人的皮,都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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