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疏離

時光匆匆流逝, 轉眼半個月過去。

十二月初，哪怕是午休時候, 天氣已經極盡寒冷了。

姚思這邊正捧着一本書在看，那邊霍星華提着一個飯盒就走了進來。

“喏，你弟讓我交給你的。”

輕輕把書放下，姚思打開飯盒，發現裏面的飯菜竟然在冒熱氣兒。

他大概又去借用餐廳的微波爐了。

朝手上呼氣，稍稍回暖之後，霍星華無奈的問：“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

“吵架了？”

這半個月來的變化，她可是原原本本的看在眼裏的。

原本粘人的少年，現在冷淡到令人不敢直視, 短短十幾天的功夫, 都快被人列入校園四大冰冷系帥哥裏面了。

那個在足球場上揮汗如雨的少年, 一下子就變成了回憶。

姚思動作微頓，接着她搖了搖頭, “沒有。”

她其實也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那天晚上開始，就一直是這樣了。

原本封道洋推脫天氣轉寒，把自行車還給了小胖子，早上就不等她了。自己家距離學校一共只有十分鐘的路程，确實不用浪費時間特意來拐這裏一趟。

但随之而來的疏遠是姚思沒有想到的。

将兩人的行為徹底過濾一邊，她也不知道起因究竟是什麽。

霍星華也知道自己同桌的脾氣，她最不怕的就是問題，按照她的想法, 有問題解決就好了。

現在姚思這樣無可奈何，看來是真的沒有找到症結所在。

嘆了口氣，霍星華遲疑道：“你弟是不是青春期到了？”

她記得自己那個階段的時候，脾氣也古怪了好一陣。

姚思将一口米飯放入口中，然後搖頭，“可能吧。”

一直到放學，現在這個季節六點多鐘，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

去車棚尋找自己的自行車，開鎖之後，姚思推着它往學校門口走。

等女生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封道洋從梧桐樹後面走了出來。

他不敢再出現在姚思面前，她太聰明了，那些林林總總的心事，早晚會被她發覺。

到那時，一切都會變得無法挽回。

她不喜歡他，他知道。她只拿他當弟弟，他也知道。

有的時候太過清楚的認知，會讓人喪失所有的勇氣。

心不在焉的提着書包，封道洋慢吞吞的出了學校門。沒過一會兒，他看到了姚思跟司機交談的場景。

談論的對象當然是他。

“道洋還沒來麽？”

“沒有。”

……

長久的沉默之後，女生帶着無可奈何的表情，準備騎着自行車離開。

下一秒，她仿佛察覺到了什麽，飛快的轉過頭。

街道四周空空蕩蕩，哪兒有什麽人影。

大概她是太敏感了。

這樹的葉子都快掉光了，樹冠禿禿的樣子，實在是礙眼。

初冬的一切，寂寞又蕭條。

封道洋有那麽一瞬間很想出去同她打個招呼，但終究他那兩雙腿也沒能邁出去。

回到家，看到坐在客廳看電視的封柏松他們，封道洋站定，打了個招呼之後才上樓。

“這小子怎麽了？”冷不丁安靜了這麽長時間，封柏松有些不适應。

難不成是隐藏在血脈裏的基因覺醒了？

鄧鳳琴皺眉，同樣滿心困惑，“不知道啊。”

想了想，葉白秋把手裏的瓜子放下，然後道：“我去問問。”

這都十來天了，她也是渾身不得勁。

這個提議全票通過，葉白秋拿了一瓶牛奶就上樓了。

等她敲門的時候，封道洋正在寫卷子。

“進來吧。”仿佛是知道葉白秋會來，他頭都沒有擡。

這個場景，一年前自己做夢都夢不到。

把牛奶放到封道洋的桌子上，葉白秋斟酌了很久，然後開口：“能不能跟我說一說，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麽？”

愣了一下，封道洋故作輕松的聳肩，“沒什麽。”

葉白秋看了他一眼，“你就嘴硬吧。”

既然封道洋不願意說，她也沒辦法強求。

很快，卧室裏又恢複了安靜。

之前封道洋覺得那些只知道做題的人是傻子，放着其他有意思的事不做，非得在這上面浪費時間。

現在好了，風水輪流轉，他成了那個傻子。

除此之外，封道洋實在是想不到還有別的什麽能讓自己集中注意力，暫時忘記姚思。

一個沒把握住，思緒就飄忽起來，緊接着女生的臉龐在眼前一晃而過。

“啪嗒”，黑色簽字筆筆尖重重戳在桌面上。

煩躁的站起來，因為動作幅度太大，封道洋身後的椅子跟着倒了下去。

或許把她所有的東西扔掉就好了，他這麽安慰自己。

從抽屜裏拿出一本書翻來，裏面夾着一張閃閃亮亮的糖紙。再往下找，封道洋沒有猶豫就摸出了幾張字跡工整的白紙，還有作文本，還有初中數學課本……

這些東西不算多，也不算少，剛好能裝滿一個垃圾桶。

将它們全部丢掉之後，封道洋重新坐在了桌子前。

确實好得多了。

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他開始繼續寫面前這張數學卷子。

淩晨時分，封道洋漸漸感覺到困倦，把第四張數學卷子随手一放，也不管上面還有一半沒有做完，接着就去洗漱了。

平躺在床上，封道洋腦海裏又開始走馬觀花的閃過一幀幀畫面，但終究架不住生理的本能反應，大概五分鐘後，他陷入了夢鄉。

淩晨六點，他準時醒來。

明明已經不需要花費多餘的時間去接姚思，明明他終于可以多睡會兒了，但有沒有忘記，也只有生物鐘記的最清楚。

洗漱完之後，封道洋花了半個小時時間将剩下的數學試題做完。

換上校服和白襯衫，他随手将垃圾桶裏的東西一件一件的拎了出來。

既然這招有用，那今天晚上就再扔一次。

哦，對了，喜糖和紅包那兩只狼狗也是姚思送的，把它們也算上的話，他需要再換一個大點兒的垃圾桶。

——

元月二十號，一中開始放寒假。

翻翻日歷，再有十幾天就要過年了，葉白秋讓封道洋提前同姚家打招呼，說是二十九晚上想去拜年。

封家生意上來往的人太多，從初一到十五都沒有消停過，一天最多能迎來五六波人。

去姚家的話，只能提前到小年夜。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封道洋明顯愣在了那裏。

良久之後，他張了張嘴，“我馬上就去。”

等摸上手機，封道洋分不清這一刻自己心裏是興奮居多，還是忐忑居多。

一個多月的心裏建設，他不會沒出息到連打電話都會露出端倪吧？

然而在聽到熟悉的女聲之後，封道洋發現他還是高估了自己。

“那個……我媽讓我問，你們二十九號那天有空嗎，我們想去你家拜年。”

一句話被他說的磕磕絆絆的，封道洋懊惱之下，差點沒把手機給捏碎。

下一秒，他就顧不得這些了。

“不用。”姚思的聲音清淺如舊，連語調也沒有怎麽變化。

被拒絕了之後，封道洋還想再說什麽，然而姚思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我還有事要忙，就先挂電話了。”

電話那邊傳來嬉鬧聲，聽的出來有很多人在場。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叫她，封道洋只聽到姚思“哎”了一聲，又遠遠的喊了一句“我馬上過去”。

“以後再聯系吧。”

女生這句話清晰無比。

“嘟”的一聲，通話被切斷。

看着漆黑一片的手機屏幕，封道洋臉上的笑意再也維持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

封道洋：現在好了，報應來了。

姚思：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