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十九:陽春三月

赤魯異族自長公主和親那年被袁昭大敗,再也沒能重整旗鼓,于是主動臣服大歷朝,俯首稱臣,貢年稅與奇珍異寶。可是被人陰了一道,到底心裏不那麽舒服,硬生生的對敵人臣服了數年,如今歷朝內患,赤魯便心生不軌之心,邊境又不安分起來。

萬俟州病危時,便料到赤魯的心思,派了袁昭率領二十萬大軍在邊境守着,如今骠騎将軍擅離職守,私自回京,若是我軍軍中一不小心滲入了奸細,那少不了一場惡戰。

瞿嬰當日在安平時便收到了消息,如今已過去半月有餘,都快一個月了,邊境大軍群龍無首,若是有個什麽事該如何是好?

袁昭雖是沒有表态,但從長公主一事看來定是站皇後王氏一族的了。本來大歷朝也不是沒有出過女皇的先例,大臣們無非是想要個結果,德安長公主即是嫡出又是長女,名正言順,可是,偏偏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冒出個趙貴妃。若這肚子裏懷的是個帶把兒的,那可就不好說了。

後進來的那個老者,是太醫院的院判,先皇欽點的,不論是資質還是醫術都無人能及,既然他點頭了,那必定是真的了。

瞿嬰等衆人安靜下來,緩了緩才慢悠悠的開口道,“既然趙貴妃有孕,那這立國君一事可是要緩緩了。”

“那你又可知這懷的是龍種不是龍女?要是是個龍女,那我等不是白白等了九月之多?國不可一日無君,朝政大事豈能兒戲?”

說話的是當朝太子太傅,不,是先太子太傅,王貴海。從一品的官職,也不小了。更關鍵的是,他還有個身份,王貴海是王皇後的表弟,長公主的表叔。

本來朝堂是分為兩派的,一派是王黨,一派是以瞿嬰為首的瞿黨,如今又多了一個趙貴妃。

王太傅此言一出,立馬就有了兩撥人開始反駁,莊嚴安靜的朝堂又活躍起來,像極了早晨卯時的菜市。

“那太傅意欲如何?”瞿嬰淡笑,挑了挑眉示意。

“我等自認為是當務之急應立長公主為皇,等趙貴妃誕下龍兒再作打算。”

“不可,那長公主登基再退位,讓異族知道,還當我大歷朝把皇位當做是兒戲一般,換來換去,成何體統?”

瞿嬰坐在那兒心裏有些發笑,話說的這麽滿,你怎麽知道趙從婉生下的是龍子?況且,生不生的下來還是個問題呢!

趙從婉是先皇在世時最得寵的貴妃,從一個小小的才人,一躍成為這後宮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即使沒有誕下一兒一女,也依然獨寵後宮,比王皇後還要霸道,如今皇帝下葬,陪葬的妃嫔首選就是趙從婉,她雖受寵可卻沒什麽後臺,她的爹只是一個五品小吏,在後宮仗着皇帝的寵愛霸道橫行,殘害各個妃子,把那些人得罪了個十全十,如今先皇的随行,趙從婉在列,那麽多眼睛盯着,她想使個手段溜都遛不走。樹倒猕猴散,自從先皇斷氣,這寶岚宮裏一天不如一天,越發冷清,就連吃食糕點也不供應了。她派去了婢女去催促,結果卻被趕回來,帶回來的話氣死人。

“人都要如土了,吃什麽糕點啊,多去拜拜佛吧,讓你下輩子別投畜生胎。一個要死了的妃子,還敢命令我們?切,什麽東西!”

你瞧瞧這都是些什麽話啊,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趙從婉在自己宮裏聽見這婢女帶回來的話,肺都要氣炸了,她活了二十年,從來沒人跟她這麽說話,在家時她可是趙家的嫡女,入了宮,又是皇帝寵妃,哪有人敢這麽對她?敢說她一個字的不是,立馬叫她舌頭分家,真是氣死人了。

氣完之後又發現這是個事實,這宮裏的人呢,哪個不是人精,見多了這般的事,也練就了一副見風使舵的臭臉。捧高踩低,誰不會?現下之際,當務之急應該想的是該如何擺脫這個局面,她才二十歲,二十歲,大好的青春,大把的年華,還有那麽多好日子等着她去享受,怎麽能就這樣陪着一個糟老頭子入土?其實在老皇帝病初家裏就來了人讓她早作準備,可是能做什麽準備?準備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逃到哪去?再退一萬步來說,即使逃出去了,逃離這皇宮,她也只能隐姓埋名過着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日子,成為那最下賤的農夫,永無出頭之日。她這種過慣了別人伺候的好日子,又怎麽甘于平凡?怎麽會?

要找一個兩全之法。

可是又該怎麽辦?

趙從婉在宮裏忐忑不安時,一面為這事急的焦頭爛額,一面又時刻擔心會突然從宮外沖進來幾個人把她抓走。

走麽辦?

身邊的丫鬟婢女太監奴才此時都不見了人影。趙從婉在心裏暗罵,果然都是些忘恩負義的畜生。

自薦來的是一個小丫鬟,長得也是嬌滴滴的美人,上來給她獻計,趙從婉忍住性子聽她說,要是在以往,就她這個貨色這寶岚宮豈是她想進就進,想來就來的?

這丫鬟自稱叫紫嫣,是浣衣局裏的丫鬟,不想再受苦,特意來獻計,希望能得娘娘的提拔。

趙從婉仰了頭,輕蔑的看她一眼,“說吧。”

“娘娘這麽聰慧,可能知道,現在這朝堂之上最有話語權的人可是誰?”

趙從婉剛想罵這奴才,給她臉她還賣起關子來了。那紫嫣又開口了。

“現在就屬司禮監的掌印太監瞿嬰最有權力了,先皇在世時便掌着大權,凡事都要先經他的批準。如今更是有恃無恐。倘若,”她故意聽了聽,低下頭看着趙從婉,“倘若娘娘能倚上他這棵大樹,那就不用怕了。”

又伏到她耳旁耳語一番,趙從婉聽完刷的站起身,“大膽奴才,本宮可是堂堂貴妃,你竟然讓,讓,”說到憤怒時,她竟減了聲音,氣卻沒消,惡狠狠道,“你竟然讓我去,他是一個太監!”

紫嫣起身,彎了嘴笑。“娘娘,這太監自由太監的好處,況且,這瞿嬰傳言是好男風的,你怕什麽?無非是互相找個靠山罷了。更何況,比起那年老色衰,皮肉松弛的先皇,瞿嬰不是好多了嗎?況且,”

紫嫣從桌上端起趙從婉剛剛喝過的茶,拿到鼻尖嗅了嗅,“比起死來,這是個不錯的選擇了吧!”她說完就福了一禮,挪着步子出去了。

趙從婉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紫嫣已經踏出殿來。她突然感覺到害怕,追問她“你到底是何人?”

“娘娘到時獲了殊榮,可不要忘了奴才才是。”

争議了一番也沒什麽結果,最後還是那個院判出了聲,“三個月時便能斷出性別,如今已一月有餘,再等數月再做定奪。為了顧全大局,先選出個人來監國。”

王趙兩派各不相讓,最後,這個監國的人只能是瞿嬰了。

出了殿,張左權差人來報,說是趙貴妃有請。

瞿嬰聽了嗤笑一聲,“回去告訴她,有了身孕就好好待着。”

上了轎子往瞿府回去時,瞿嬰突然感覺胸口一陣疼,捂着胸口最後吐出一口黑血出來。楊荃聽見了聲響,掀了簾子趕緊遞上帕子,“爺,要不要把那秦九叫來?”

“不用。”瞿嬰說完,忍着痛擦了嘴角的血,緩過來後,把手帕遞回去,“藥可制好了?”

“還沒有,差了一味藥。”

“那你還愣在這兒?”瞿嬰冷冷看他一眼。

踏進他的院門時卻聽見了一些聲音,瞿嬰停了步子又退回去。順着那聲音尋過去,只見湖心亭那兒圍了一群人,吵吵鬧鬧似是很開心。瞿嬰攔住了楊荃準備去喚的人,慢慢的走了過去。

那亭子中心的桌子上放着亂七八糟的葉子牌,一群人圍坐在那兒。

“阿九,這陽春面可有你們同州的好吃?”一人問道。

“面嘛,就是一個味道。就是這價錢不太美好。”

“哈哈哈哈哈哈”所有人哄笑。

“怎麽不美好了,你贏了我們的錢,就該請客,吃碗面你還就這樣了。”

“就是,下次我們都選貴的挑。”

阿九打着哈哈,讓他們随意,心裏卻不太高興。這些家夥,見她贏了幾次就開始眼紅,合着夥來欺負她。阿九生怕他們又生出什麽別的鬼點子,趕緊扯開話題。“這陽春面你們可知道有什麽來歷?這裏面說起來還有個凄慘的愛情故事呢。”

“什麽故事說來聽聽?”

“你一大老爺們兒還信這個?哈哈”

阿九撸了撸袖子,“話說,從前有個地方叫揚州,”

“瞎說什麽,現在也有個地方叫揚州。”有人笑她。

“別打岔,聽我說。有句話叫,“陽春三月下揚州”,這陽春面就是在揚州開始,”

“不對啊,我怎麽記得是煙花三月下揚州?”又是剛剛那個人呢打斷了。衆人不滿,阿九更不滿,筷子一扔,一腳踩上凳子,另一只腳上了桌子,剛要說話就被人打斷,只見衆人都看向她的身後,她也跟着扭頭。

瞿嬰也是沒法子了,聽了半天,全是瞎扯淡,一點都不靠譜,又想起了昨晚的那句“暴珍天物”偏了頭對楊荃,“去請個先生回來吧。讓她,讓這些閑的沒事的,都去長點知識。”

阿九回頭,瞿嬰就站在她身後,也不知站了多久,聽了多少,心裏一慌,腳歪了一下,就往後倒去。心下暗道倒黴。

感覺身子一輕,就被提在了半空中。她的眼只能看見地面,青石板一塊一塊的從她眼前劃過,還感覺頭有些暈,腦充血。

身後亭子裏的衆人眼看着瞿嬰走遠,竊竊私語,“不管誰說爺和秦九沒關系我都不信了。”

“我從來不信。”

“後院那些男寵是不是都被清了?”

“上次爺巡視回來不是讓你去清的嗎?”

瞿嬰夾着阿九的身影消失在拱門那兒,衆人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哦~”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