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醉雪亭辯相思,拙古齋書蔚審丫頭(1)

念恩到郁府時已是深夜了。車夫一路上不停地抱怨,現在也還沒停。

“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大半夜的,出什麽遠門啊!”念恩剛下車,車夫又開始嘟哝了。

“不是已經答應付你雙倍的錢了嗎!”念恩邊說,邊從荷包中掏出雙倍的車錢,塞到車夫手裏,“有什麽好一路抱怨的!”

車夫拿到錢,捧在手中掂了掂,咧嘴笑道:

“嘿嘿,姑娘,您也得體諒體諒小的啊!我明早還得上工,比不得你們大戶人家呀!您說是不是?”

念恩瞥了車夫一眼,徑直走向郁府的後門。車夫拉着馬,一面扯着嗓子說:

“姑娘,以後有活還找我啊!”

念恩懶得理他,只是不停地敲着門,急得直跺腳。在後門守夜的家丁靠在門邊打瞌睡,被念恩突如其來的敲門聲驚醒,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很不情願地起身開門。那家丁的手在腰間摸索着鑰匙,好不容易取下了,正要開門,又覺得不妥,便問道:

“門外何人?”

“我是念恩,有急事,快開門!”念恩依舊敲着門。

家丁聽出是念恩的聲音,連忙開了鎖,卸下門栓,雙手将門拉開;只道:

“姐姐怎麽回來了,出什麽事了?”

“太太可睡下了?”念恩向那家丁問道。

“姐姐真會說笑!這都什麽天了,自然是睡下了。”家丁道。

“那大少爺呢?”

“這就不知了。”家丁搖了搖頭,“姐姐也知道大少爺有夜半撫琴的習慣,何不去醉雪亭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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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是了,”念恩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快步朝醉雪亭的方向走去,“我倒也是真糊塗了!”

那家丁見念恩如此焦急,只當是那邊出了什麽事,心下也是有些不安的,卻也沒有法子。

念恩經過朱墨過去的院子時已聽到了丹青的琴聲,于是腳步更加急切了。周遭的花在夜裏開得還是那麽燦爛,念恩的心本不在這些花兒上,只是暗香盈身,不免讓人覺得傷感。芸清庵裏,夜晚能聞見的氣味,不過是些野草的賤香罷了。她不明白,為什麽當二小姐在山上受苦時,她的親人們還能夠在這般如夢如幻的仙境中安然入睡。念恩自幼便沒了親人,所以她明白親情對于一個女子的重要性。朱墨也是自小與家人分離,所以念恩對朱墨總有一種莫名的憐惜。

丹青如往常一樣在醉雪亭撫琴。這幾日,總是要彈幾曲陽關三疊,日日如此,也不覺得膩,倒是越發愛彈了。書蔚幾乎是夜夜相伴。從前,莫然偶爾會來陪着丹青,如今為了養胎,便早早睡下了。而今日,丹青剛打發走書蔚,要她回去好好歇着。書蔚先是不肯的,只是丹青一味勸說,她也不好不領情,再則,自己也确實乏得厲害,也只好回了侬玉居。

丹青是越發不喜歡彈琴時有人在左右了,賢妻美妾再好,可這種時候,到底不如一個人清靜。他知道,這樣想有些對不住書蔚,他總不能老趕書蔚走啊。書蔚自進郁府以來,做了所有好妻子和好長媳該做的一切,實無半點過錯。況且自己對書蔚也不是沒有感情,但……似乎……也只是感情罷了。

念恩越來越靠近醉雪亭,可她卻漸漸放慢了腳步。她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二小姐被送去芸清庵是有正正當當的理由的,況且那邊也沒出什麽事,自己又憑什麽回來呢?念恩想着,便躲到了身旁的白玉蘭樹下。丹青只覺眼前有人影晃動,遂擡起頭朝四周看了看。

只見玉蘭樹下露着半只淡青的繡鞋,他指尖一瞬僵住,琴音驟停。丹青呼吸急促,心髒跳得很快,他猛然站起身,趨步向前,又驟然頓住。他朝樹後探了探頭,全身都止不住地顫抖,神情又是殷切,又是猶疑。

念恩感到自己被發現了,于是也就只好出來了。她本來也是要來找丹青的,二小姐去芸清庵前,只有她哥哥為她說了情,如今也就只能找丹青了。

那人慢慢從樹後出來,丹青一驚,神色倒漸漸黯淡了下來,定睛看了看,原來是念恩。念恩倒不曾看清丹青的神情,只道:

“大少爺。”

“你......怎麽是你?”丹青疑惑地看着念恩。

念恩恁了一下,見丹青死死盯着她的鞋子。過了好一陣子,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子,“這鞋子,是二小姐給的。”

“嗯……是這樣……”丹青微微點了一下頭,又緩緩道,“墨兒她……?”

念恩低頭不語。

丹青見念恩這般,已知墨兒過得不好,亦并未随她前來。遂也低下頭,再不言語。

“大少爺……”念恩喚着丹青,手中正舉着朱墨下午作的畫,“我随小姐進屋時,趁她不注意拿的。”

丹青雙手接過畫,如獲至寶,又看了一眼念恩。念恩點了點頭,丹青遂小心翼翼地将畫展開。新畫上還留有午後的墨香,丹青将畫湊近聞了聞,幽幽道:

“是‘寸相思’。”

“到底是大少爺制的墨,一聞便知。”念恩道。

丹青看着畫,只覺心中絞痛,嘴裏喃喃道:

“可憐久在孤園裏,縱有千紅不識春……”

“大少爺既還在擔心二小姐,為何不來山上看看她呢?竟連一封家信也是沒有的,我瞧着,都覺心寒啊!”念恩怨道,眼睛也有些紅了。

“念恩,”丹青緩緩道,“我若去看她,娘便更不會接她回來了!”

念恩蹙了蹙眉,只覺不解,道:

“大少爺是什麽意思?”

丹青不語,垂下眼睑,将畫小心地揣入懷中。念恩見丹青不便言說,又想到此番回府的目的,遂不再追問了,又道:

“大少爺可知道,小姐‘可憐’的,不是‘遠居’;而是‘孤園’啊!”

“我……”丹青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緩緩背過身子,一手執着折扇,在另一只手掌上輕輕敲打,低垂着頭;月白的長衫顯得有些朦胧。

“大少爺,您再去求求太太吧!”念恩向丹青求道。她雙手緊拽着袖子,小臉憋得通紅。

“她……”丹青輕道,聲音如清風般微弱;依舊背着身。

念恩不知丹青是何意,只好不作言語;但她眼睛裏分明是深深的殷切。

丹青将折扇按在胸前揣畫的地方,閉上了眼。

念恩見丹青并不在說什麽,有些憂心,遂道:

“大少爺?”

丹青聞聲,漸漸轉過身子,只見他眼角有些微紅,卻道:

“你雇的車子還在麽?”

念恩有些不知所措,不待她答話,丹青便自語道:

“罷!太慢了!”

丹青也不理念恩,只管快步走開了。念恩看着丹青,越發犯糊塗了,無奈只好跟着他。丹青很快到了馬廄,牽了一匹深琥珀色的馬。他一掄折扇,将其插在腰後,又掀了長衫一跨上馬;丹青調轉馬頭,只見念恩呆站在不遠的地方。他俯視着念恩,道:

“你今晚待在府裏可好?”

念恩朝丹青點了一下頭,又道:

“大少爺可是要去山上?”

丹青颔首,駕着馬朝後門而去,想來是不想在夜裏驚動太多人。

念恩随丹青小跑了幾步,一面道:

“更深露重,大少爺千萬小心啊!”

丹青只是朝身後揮了揮手。行至後門,那家丁并未打瞌睡,聞得馬蹄聲漸近,更是睜大了眼。只見大少爺騎着馬過來,遂道:

“大少爺,您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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