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探姨娘鹧鸪惹心事,警小姐珍珠藏蹊跷
次日清晨,才罷早飯,書蔚便邀了朱墨往三姨娘住的輕安閣去。先前本已耽擱一整天了,再不趕着去探望,倒真是失禮非常。
三姨娘的院子很清靜,的确像是養病的樣子。院內沒有種些豔麗的花,月季反倒凸顯了出來,零星幾株,并不妖嬈,卻越發惹人憐愛了。行至屋外,寶姨将她們引了進去,一邊道:
“姨娘,大少奶奶和二小姐來了!”
容姨在裏屋伺候着,彤烏也早已來守着三姨娘。見了書蔚和朱墨,彤烏與容姨都起了身。三姨娘還歪坐在床上,只清咳了兩聲,輕道:
“你們都做。”
待都坐下了,朱墨才瞧清楚三姨娘。臉色蒼白自不必說,卻将兩道細長的眉映襯得如翠墨,鵝蛋型的臉飽滿圓潤,倒不像是病着的。她唇色極淡,五官像是畫在臉上的,美則美矣,卻總叫人覺得遙遠些。
“是大少奶奶和二小姐?”三姨娘虛弱地問道,又有氣無力地招了招手,“快來我看看。”
書蔚與朱墨忙迎了上去,湊到三姨娘床前。寶姨已上了茶來,又在三姨娘耳邊說了些什麽。三姨娘仔細端詳了書蔚她們一番,拍了拍自己的床沿,笑道:
“快坐下。真是好看。”
書蔚和朱墨羞澀地相視笑了笑。三姨娘又道:
“大少爺都娶親了,二小姐也過十六了。記得我離開郁府時,大少爺只有九、十歲的模樣;四妹也是那時進的佛堂,我們是老了。”
“姨娘哪裏老了?”書蔚笑道,“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大少奶奶真是會說話。”三姨娘看着書蔚道。
“姨娘取笑了!我們遲了這麽久才來看您,心中很是過意不去。”書蔚道。
三姨娘搖了搖頭,只笑道:
“不在乎這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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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墨坐在一旁一直微笑着,像是附和她們說話,卻不真正說什麽。三姨娘瞧了瞧她,道:
“二小姐倒是個文靜的性子。”
朱墨聽到三姨娘說起自己,便沖她微笑了一下。
“近半年來,二小姐還習慣麽?”三姨娘關心地問道。
朱墨怔了一下,只道:
“勞姨娘挂心。習不習慣的,也就是如此了。”
“小小年紀,心境倒是開闊。”三姨娘道,“你娘可好?你爹可好?”
“姨娘不必費心;娘很好,爹……”朱墨看了看書蔚和彤烏,道,“也好。”
書蔚怕朱墨瞞不下去,遂道:
“要不是姨娘提起娘,我還給忘了。娘說您這裏買東西也不方便,又不知您吃什麽藥,便只能讓我們帶些補品來了。”
“這是太太想着我呢!”三姨娘微笑點頭道,“不枉姐妹一場,只是又讓家裏破費了。”
“姨娘別多想。”書蔚勸道,“都是些普通的燕窩、阿膠罷了,哪裏值幾個錢,不過是份心意。”
書蔚說罷,招了萍兒來。正要讓她去取。
三姨娘笑了笑,又向寶姨道:
“茜寶,你随萍姑娘去。姑娘家的,哪裏拿得了這麽些東西。”
罷了,寶姨便随萍兒去了書蔚的屋子。三姨娘見她們出了屋子,看了書蔚朱墨一眼,便問道:
“你們可丢東西了?”
“姨娘何出此言?”書蔚不解。
“方才茜寶來上茶時,說在屋外拾了把扇子。不知是你們誰方才掉的?”三姨娘說着,一面使容姨取了扇子來。容姨将扇子半開,呈到書蔚和朱墨眼前。
書蔚與朱墨都探頭細看了一番,書蔚接過扇子,又把玩了一遭,讀了那兩行字。她笑道:
“倒不是我的。”
說罷,書蔚便将扇子遞到朱墨跟前。朱墨緩緩伸出手接過,反複瞧了,問道:
“姨娘,寶姨方才拾到的?”
“正是。”三姨娘道,一直盯着朱墨。
朱墨搖了搖頭,遂道:
“是把好扇子,卻不是我的。也不是我屋裏人的。”
“可是萍姑娘的?”三姨娘問書蔚。
書蔚搖搖頭,只道:
“她哪裏有這樣好的扇子。”
“這倒沒人要了!”三姨娘冷笑了一聲。
朱墨四周看了看,便拉着三姨娘道:
“我看着這扇子心中喜歡,不如姨娘将它送給我?”
話音剛落,三姨娘便側過頭看着朱墨。朱墨只微笑地對着三姨娘,眼神卻有些閃躲。三姨娘溫和地笑了笑,只道:
“二小姐要是喜歡,便拿去吧。”
朱墨微笑着點點頭,将扇子收在袖間。書蔚看看扇子,又看看朱墨,心中一陣莫名的酸楚。她深吸了口氣,遂向三姨娘道:
“姨娘近來吃什麽藥?”
“不過是白術、黨參之類;近日又加重了‘獨活’的量,說是太太吩咐的。”
“娘她頗通醫理,姨娘只管吃着。”書蔚笑道。
三姨娘點了點頭,打了個呵欠,一臉疲乏。書蔚拉着朱墨起了身,只向三姨娘道:
“姨娘想是乏了,我們便先告辭,不擾姨娘了。”
“你們早起也不容易,”三姨娘道,又打了個呵欠,“快回去歇着吧。”
罷了,書蔚和朱墨朝三姨娘行了一禮,便出了屋子。她們剛出裏屋,窗口驟然停了只鹧鸪,叫了兩聲“行不得也哥哥”!
“這是替三姨娘留人呢!”念恩在朱墨身旁邊走邊笑道。
朱墨書蔚還未做言語,只聽裏屋中傳來三姨娘微弱的嘆息聲:
“正是別院該養的鳥兒。”
朱墨回頭看了一眼,又低頭輕嘆了一聲。
“你嘆什麽?”書蔚邊走邊輕聲問道。
“鹧鸪是孤獨之鳥,她在別院孤零零地待了十幾年,倒與我當日無異。”朱墨弱聲道。
書蔚也嘆了口氣,只道:
“你如今卻也好過了。只是姨娘身子不好,在這裏靜養也是沒法子的。”
朱墨搖了搖頭,輕笑一聲:
“誰知道呢?”
“你指什麽?”書蔚不解道,細細審視着朱墨。
“也沒什麽,”朱墨愣了一下,又低下頭道,“世事無常,如此而已。”
“各人有各人的命數。”書蔚也感慨道,“該你的,分毫不差;不該你的,點滴難求。終其一生,不過幾朝春秋罷了;你又何須如此?”
朱墨輕嘆着點點頭:
“生老病死,也都見過了,本不該如此。只是我聽了三姨娘的話,心裏難過。”
朱墨話音剛落,方才那只鹧鸪恰飛來,繞了幾圈,落到了她腳邊,叫聲依舊婉轉凄涼。
“它倒停這裏來了。”書蔚望着那只鹧鸪笑道,“二妹快回去歇着吧,別再為三姨娘傷感了。我也要去看看萍兒方才送的補品是否落下了什麽。”
朱墨輕輕點了點頭,書蔚便轉身離去了。見書蔚去了,朱墨也便回房了。一路上,她腦子裏始終回想着書蔚方才的話:不該你的,點滴難求。她心中越想,越覺得傷神,卻又無法不去想。
入夜後,朱墨握着本詩集看,心中卻還是想着那句話,一直不曾放下。
“二姐!”一個聲音從外屋傳來。朱墨一驚,書差點落在地上。
“二姐做什麽呢?”彤烏掀開簾子,走進裏屋來。
念恩見了彤烏,行了個萬福,便泡茶去了。
朱墨緩緩站起來,望了望窗外,只道:
“看看書罷了。三妹怎麽來了?外邊飄着雨呢!”
“姐姐可丢東西了?”彤烏問道。
“呵,”朱墨笑道,“今早姨娘問,如今你來問,哪裏這麽容易丢東西了?”
彤烏無奈地搖了搖頭,從袖間取出昨夜拾得的珍珠,遞到朱墨面前。
朱墨看着珍珠怔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的鞋子。
“只有姐姐穿了珠鞋,”彤烏道,靠近了些,“姐姐還要瞞我麽?”
朱墨低頭不語緩緩坐下。念恩正端了茶進來,彤烏立刻收起了珍珠。
“念恩,你去看看我的‘寸相思’可受了潮?不必進來伺候了。”朱墨吩咐道。
罷了,念恩便退了出去。見念恩出了屋子,彤烏又道:
“我已和娘說,那扇子是沁君晚飯時掉的。是她硬向大哥讨的,我也才知道。”
“姨娘可說什麽了?”朱墨急切地問道。
“她說,扇子既給了姐姐,讓沁君不要去要了。”彤烏道。
“那……”朱墨欲言又止。
“珍珠的事,我娘不知道。”彤烏道,說罷便将珍珠還給朱墨。
“我無意的,昨日本想去找你說話。”朱墨辯解道。
“這我自然知道,否則我也不會哄我娘了。”彤烏道。
“那件事,是真的麽?二姨娘、你娘,”朱墨聲音弱了下去,“或許,還有四弟他娘……”
彤烏嘆了口氣,輕輕點頭。
朱墨心中早已知曉,只是難以置信,偏又自欺欺人地問了彤烏。她早知三姨娘病得蹊跷,自己也是常吃着藥,有病沒病的,豈會瞧不出來?況且院子裏的花草生機勃勃,絲毫不染病氣,這些,都是非久病之人不能察覺的。朱墨心中難以接受,又看着彤烏問道:
“當真是我娘?”
“二姐,”彤烏緩緩搖了搖頭,“本不該讓你知道的。但我若不和你說明白,你定會去向大娘求證,那我娘……”
還未說完,彤烏便抽泣了起來。朱墨也知她心中苦悶,可自己又能如何呢?朱墨心中也是一團亂麻,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她含着淚,深吸了口氣,嘆道:
“抱歉……”
“抱歉?”彤烏一聲低沉的冷笑,罷了,又發呆道,“可這和你,又有什麽關系呢?”
“三妹,我……”朱墨不知該說什麽,只覺一口悶氣梗在喉頭,再忍不住流淚了。
“此番前來,”彤烏緊拽着手帕,強忍着淚,道,“只求你,再不要告訴他人。”
“我怎麽會?”朱墨啜泣道,“我只願我什麽都沒聽過。”
“我只願,那一切都不曾發生。”彤烏看着朱墨,扯了扯嘴角,“不過,我們都是在做夢!”
朱墨心下一緊,拿手帕捂着心口。彤烏見朱墨這般,只道:
“我不恨大娘。”
朱墨擡起頭怔怔地望着彤烏。彤烏接着道:
“畢竟,是她把我養大;她對我很好,我對她,恨不起來。生恩,養恩,我只能盡量周全。”
“我從不知,你心中,是如此。”朱墨啜泣道。
“這些話,”彤烏道,“我也只能和你說。”
“我明白。”朱墨點點頭。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朱墨讓念恩拿了傘送彤烏回去。雨點的聲音,敲打在人心,滴滴是血。彤烏已走了許久,朱墨依舊歪坐在案前,昨日千般心事,今夜又添一樁。她只想它們都随雨化了,入了江河湖海,無聲無息,幹幹淨淨,不必被誰牽絆,也不牽絆任何人,然後,去自己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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