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水流無限似侬愁

成橙加快腳步地往車站方向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太多心了，她老是覺得背後有道奇怪的目光跟着她。還好今天是周五，下課後，很多學生都是往車站方向走，帶着幾分不安與忐忑，成橙盡量地不讓自己落單，盡往人多的地方走着。

突然，身後有人輕輕地拉了一下成橙的手腕。成橙立刻害怕地尖叫了一聲，驚恐地微微喘息着。

“你怎麽了？”白思辰蹙起眉頭，幽邃的眸光淡淡地掃過四周一圈，從剛出校門口就見她緊張兮兮腳步匆忙地走向車站，因為放心不下，才跟在她身後，一路上也暗暗地逡巡着四周。

“呃？師兄？”待看清來人，成橙暗暗地松了一口氣，擡起一張略顯慘白的小臉，沖着他扯開一抹牽強的笑靥，啞了啞嗓子，“我沒事啊。”

“怎麽臉色看起來這麽蒼白？”看着她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白思辰心頭一擰，神色凝重地凝瞅着她。

“我……”成橙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總不能說她最近神經敏感地懷疑有人跟蹤自己吧。偷偷地瞄了瞄背後，似乎也沒有什麽可疑的人，也許真的是最近神經繃得太緊了，秀氣的眉頭糾結到一塊，輕輕地搖了搖頭，“可能是我太多心了，沒事，我正準備回家呢。”

白思辰自然沒放過她那一閃而過的不安眼神，撫慰性地沖着她溫和地笑了笑，伸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發：“正巧我也要去車站坐車，一塊走吧。”

“呃？”成橙不解地看向他，想法剛掠過腦海，話已經脫口而出了，“師兄家不是在學校附近嗎？”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話欠妥，忙不自在地斂了斂眉睫。

“我今天要出去找一個同學，還點東西。”白思辰不以為意地笑着說。

“哦，這樣啊。”成橙心中忍不住一陣竊喜，原本恐懼緊張的情緒瞬間消失殆盡，想不到今天運氣還挺好的。

白思辰微微笑了笑，默默地站到她的右側，深沉的黑眸細細地環顧了四周一圈，可因為今天是周五，在學校附近走動的人實在太多了，他一時也找不到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

成橙微微擡了擡眸，餘光有意無意地偷偷瞄向身旁的白思辰，以往都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現在他竟然與自己這麽接近，一切顯得是如此的不現實。路，還是平日走過的路，可是，這一瞬間，成橙卻覺得這平日走慣走熟的小道竟變得幹淨敞亮起來了。

“我的臉上有什麽東西嗎？”白思辰慢條斯理地向前走着，眼睛一直直視着前方，輕聲地問着已經陷入個人世界沉思的成橙。

“呃？”成橙愕然地回過神來，沒聽清楚他剛才的問話。

确實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白思辰黑眸閃過一絲寵溺，輕笑着搖了搖頭：“你剛剛一直盯着我的臉，在想什麽嗎？”

在他溫和的目光注視下，她心頭一蕩，白淨臉頰倏然拂過一絲淺紅，慌亂中匆忙地垂下眼眸：“沒，沒什麽……”

“師兄的同學住哪裏啊？”看到前方不遠處的愈發清晰的公交車站站牌，成橙擡頭問道。

“你家住哪裏？”白思辰笑而不答，淡淡地反問道。

“在明月小區那。”成橙不疑有他地回答道。

“我同學住那附近，東湖小區。”白思辰輕輕揚了揚嘴角，溫和地漾起了淺笑。

“哦，剛好在我家對面呢！”真好，那正好順路呀，成橙心中忍不住一頓歡呼。

周五，又正值下班下課時間，公交車上都站滿了人，大多都是上班族以及這附近學校的學生們。能擠上這公交車就已經不錯，成橙實在不敢有任何抱怨，心滿意足地找了個位置站好，手緊緊地扶着一旁座椅的椅背。白思辰跟着成橙上了車，自然地在她身旁的位置站好，占了身高的優勢，手抓住車子上方的扶手吊環上。

每到一站，車上都有人上車，下車，人來人往的車子裏頭，狹小的空間裏，大家都不能幸免的，多少會被擠到一旁或者是有着不大不小的輕微碰撞。白思辰不着痕跡地伸出手護在成橙的身側兩旁，盡量不讓擁擠的人群擠到她這邊。

看着放在自己身旁兩側的那雙白皙修長的手，成橙赧然地垂下臉，不敢輕易擡頭看身後的白思辰，後頭傳來的溫熱氣息，淡淡地灼傷着她頸後敏感的肌膚，心髒不受控制地撲通撲通亂跳，還好此刻車上人多嘈雜，不然她真害怕她那疾如擂鼓的心跳聲會被身後的他聽見。

到站後，成橙跟白思辰一同下車，成橙指了指右手邊的方向：“我家就在那邊。”

“嗯。”白思辰點了點頭，微微擡眸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淡淡地笑了笑，“那你趕緊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成橙有些戀戀不舍地看了他一眼，禮貌性地揮了揮手：“再見。”

白思辰站在原地，直到成橙的身影消失在小區的大門口後，才慢條斯理地走向停在車站不遠處的一臺出租車，從容地開門上車，禮貌地報上了家裏的地址。

周一的一大清早，成橙剛踏出宿舍大門口，冷不防的，一個敏捷的身影突然沖到她的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待看清來人，成橙輕輕地蹙起眉頭，一臉不解地看向對方。

方成文定定地站在她面前，神态認真地看着她：“成橙，我喜歡你，和我交往吧。”

“啊？”成橙倏然瞪大眼，一臉不解地看着他，這，他們平日好像也沒什麽交集呀，高一分班後她幾乎沒跟他說過話，她不記得自己給過什麽錯誤信息給他。

“我喜歡你。”方成文堅定的眼神緊緊地鎖着她，深怕她剛剛沒聽清，再一次堅定地說了一句。

“那個……我……”一時間成橙實在想不到該說些什麽來委婉地拒絕他，讷讷地回應道，“謝謝，還有，抱歉。”

“抱歉？”方成文蹙了蹙眉，眼神幽幽地看向她，“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暫時還沒有想過要在高中階段談戀愛。”成橙盡力說得委婉含蓄且不傷同學之情。

“沒關系的，我可以等，等你想談的時候，我們再交往。”可這方成文顯然是個缺心眼的，絲毫不動搖，更是一臉熱烈地看着她。

成橙輕嘆了口氣，盡量又把話說得更加明白一些：“我……你不需要等，我覺得我們就維持在單純的同學關系上挺好的。”

“我從高一開始就喜歡你了，我是真心誠意在這裏跟你表白的。”方成文向前跨近一大步，略顯強勢地逼近她，他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站在這裏跟她說明白的，說什麽也不會被她三言兩語打發走。

成橙默默地往後退一步，為難地蹙起眉心，竭力地維持着最基本的禮貌，試圖曉之以理：“那個……其實我覺得嘛，這喜歡啊，極有可能是青春的荷爾蒙在作祟。你現在可能是因為身體內的某種激素過度分泌，影響了自己的判斷力，你想想啊，你并不了解我呀，或許你是看到了我片面的某一方面優點……”

“不，我了解你，高一坐在你隔壁，看着你跟任何人說話，總是好脾氣地彎着眼，微笑着耐心先聽別人把話說完。從那時候起，就覺得你的笑容很可愛……”方成文絲毫不給她說話的空間，徑直地開始自說起來，他承認，一開始自己就被她那如沐春風的笑容給吸引住了，繼而想更多地了解她，目光便開始不自覺地追随着她，“我喜歡你，喜歡那個毫不吝啬對他人釋放善意笑容的你。”

“我有喜歡的人了。”成橙揉了揉眉心，果斷地打斷他，“所以……真的很對不起。”

方成文立即沉了沉臉，沉默着，眼神複雜地凝視着她，許久，才幽幽地說出一句：“高三的那位師兄？”

“呃？”成橙愕然，微怔，繼而想起不久前自己引起的八卦謠言，自嘲地揚了揚嘴角，看樣子是全A中的學生都知道她喜歡白思辰了。

“你經常跟在他身後，有時跟着他進糖水店，有時會坐在操場上看他打球……”幽幽地繼續自顧自地說着，爾後不滿地撇了撇唇，“可他不在乎你。”在他看來，成橙跟白思辰的感情，純屬是成橙單方面的想法，白思辰從不曾正面回應過什麽。

“你？”成橙驚訝地看着他，接着似乎想到什麽，秀氣的眉宇糾結在一塊，擡了擡頭看向他問道，“最近是你跟在我後面？”

方成文也沒打算作任何隐瞞，坦誠地點了點頭：“是的，是我，我想知道你平日喜歡做些什麽，喜歡在哪裏吃飯，下課後除了宿舍還會去什麽地方……你的一切我都願意花心思去了解，我絕對會比白師兄更懂得體貼關心你。”

原來真的是有人跟在她的身後，并不是她的敏感多心了。

成橙無聲地嘆了嘆氣，眉頭鎖緊，心情霎時蕩落谷底，神色凜然，無意識地抿了抿下唇。原來被人默默跟在身後是如此不安和恐懼的一件事情，那師兄是不是也同樣的因為這種事而傷神呢？她是不是也在無意間造成了他不必要的困擾了？

“成橙？”見她晃神，方成文輕喚了她一聲。

“謝謝你，可是……真的很對不起。”成橙回過神來，千思萬緒已占滿了她所有的心思，腦子一片混沌，抑郁地擡了擡黯然無神的雙眸，飽含歉意地道歉一聲後，就匆匆忙忙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