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四三章
“看起來是你輸了。”百裏先生輕笑一聲,自人群中行至前方,正站在距慕疏涼十步的距離。
他沒有接着往前,慕疏涼将目光自身旁衆人身前游走一圈道:“鳳麟洲的八大高手,元洲精銳弟子,流洲強者,看來百裏先生你為殺我做了很長時間準備。”
“知道對手是你,自然要多準備一些。”百裏先生挑眉道。
慕疏涼笑了笑,百裏先生看不出他這笑意究竟藏了什麽意思,但他知道如今慕疏涼定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輕松。
片刻之後,慕疏涼笑意輕斂,回頭看向身後山道,只是他身後圍着十洲衆人,視線受阻,并不能夠将身後那山谷深坑中的情景看清:“其餘高手都來了,大名鼎鼎的祖洲鐵牢十三衛卻不在。”
百裏先生視線不變,依舊凝在慕疏涼的臉上,緩聲道:“你該知道是為什麽。”
慕疏涼喃喃道:“因為他們在下面。”
百裏先生踏前一步:“這一局,你該承認是我贏了。”
他的腳步聲很輕,但在這一片寂然中又顯得十分清晰,他這一步還未穩,慕疏涼便又看了回來。
不知為何,百裏先生這一步沒能再繼續踏下去。
慕疏涼對眼前的情景仿佛毫不在意般道:“不過沒關系,我可以等啊。”
他這一聲也很輕,跟百裏先生的腳步一樣輕,眼見百裏先生皺起眉頭,他便又重複道:“等到他們來了,勝負就不一定了。”
百裏先生笑了。
他笑聲短促,還有些壓抑,不像是在笑,倒像是在輕輕咳嗽,他眯着眼道:“你認為下面那群人還有你那個師妹,能夠敵得過鐵牢十三衛?”說完這話,他又往身旁看去,身旁身後這數百名包圍住慕疏涼的人,緩緩朝着他靠近而來,刀劍殺氣密布,縱然是四周火焰熊熊,卻也掩不住寒氣。
“還是說你認為你能撐到他們趕來?”
這句話戛然而止,四周風向随着他這一句話突然改變,只聽得一聲清晰的尖嘯聲響起,寒芒閃爍着往慕疏涼身前而去。
慕疏涼不閃不避,甚至連動也未曾動過,但蘊華劍卻早有防備,當即顫抖着蹿出劍鞘,铮然聲響中,寒芒被蘊華劍彈開在地,蘊華劍卻不再入鞘,只懸在慕疏涼身側,鋒芒畢露,似乎随時将要如電般襲出。
慕疏涼終于也動了,他将劍鞘橫于身前,長劍分明已出鞘,他卻對着空空的劍鞘作出了拔劍的動作,他收回笑意,肅然看向身前衆人道:“不試試……又怎麽會知道呢?”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簡單到不需要思考。
在某些方面,慕疏涼是個很怕麻煩的人,對他來說動手是個麻煩的事情,所以能夠動腦子解決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動手,但如今天這般,再怎麽想也沒用,那就只能動手了。
慕疏涼拔劍,鋒闕的炫目銀光與蘊華的卓然劍氣相輔相成,兩把長劍,率先出手,沖進人群之中!
百裏先生微微皺眉,方才他就已經看出慕疏涼早就是強弩之末,應當斷然不會出手才是,卻沒有料到,此人在這種情況之下,竟然還會找死一般的搶攻出手。他面色微變,心中只覺古怪,不知慕疏涼究竟是又有什麽計策,然而事已至此,慕疏涼縱然是有什麽計策,他應當都不必擔心才是。他一番思量,卻在瞬間将心情平定下來,他回身搖頭道:“動手。”
随着這一聲,衆人紛紛出手,朝中央的慕疏涼而去!
慕疏涼雖然智計出衆,但實力到底不過紫霄境而已,且他如今身體衰弱至此,又不過獨自一人,縱然是有什麽計策,也該翻不出什麽花樣來。
這一點不需要确認,縱然是百裏先生也想不出慕疏涼能夠如何脫身,所以他毫不猶豫的下了這道命令。
而對于百裏先生的命令,十洲衆人沒有絲毫遲疑,不過頃刻之間,刀劍便紛紛落到了那道執劍的身影之上。
慕疏涼動作極快,方才的戰鬥并未讓他出招有所遲疑,除去那位和怪物一樣的天罡盟盟主,他依舊是中原年輕一代中最強大的那個人。他身形穿梭于衆人之間,縱然是面對着千軍萬馬亦毫無畏懼。蘊華與鋒闕一前一後,那是之前他在流洲橋頭與雲衿一同使用過的劍法,使的是梅影劍訣,然而與雲衿的劍法相比,又要淩厲數倍。
瞬息之間,已有十來人倒在他劍下。
慕疏涼毫不停息,甚至連唇畔再度滲出的鮮血亦不曾理會,身影再動間,已再度揮劍入人群。
百裏先生面色微沉,似是沒有料到在這種狀況之下,慕疏涼還能夠在自己眼前殺人。他上前一步,袖風輕掃,指尖已有一道銀色細芒自風中掠入。
慕疏涼似乎早有預料,百裏先生方一出手,他便回身格擋,然而他一劍方出,收勢不及,百裏先生居于場外,早已将一切看得通透,這一劍出來,自是無法完全格擋住百裏先生的銀芒,他執劍的指尖微顫,鋒闕已然脫手。那細小的毫無阻礙的刺入慕疏涼肩頭,慕疏涼疾退數步,腳下塵土掀起,迷眼之間,他已經捂住胸口,再度嗆咳出聲。
百裏先生居于人群之外,負手向着中央那人,冷冷道:“實劍為虛,虛劍為實,你這兩把劍的把戲我十來年前便已經查清了,如今我制住鋒闕,你還能做什麽?”
說話之間,他一眼往墜于地面的銀劍看去,其中一名男子看懂了百裏先生的意思,将那銀劍拾起,交到了百裏先生手中。
百裏先生将鋒闕執在手中端詳片刻,淡淡道:“這劍到底還是死物,與蘊華不能相比。”
他說話之間,掌心忽而吐出一道靈力,只聽得“咔嚓”之聲細微響起,銀色的劍光瞬時黯淡下來,不消片刻,便見劍身之上紋路四起,風過之間,百裏先生垂下雙手,便見得湮粉飛散,銀劍早已無蹤。
慕疏涼撐着傷處,搖搖晃晃站直身子,渾身染血,還有鮮血不停低落地面,他卻像是毫不在意般,蒼白着臉看向百裏先生那處,只在鋒闕被震碎的剎那,眸色稍稍變了變。
百裏先生沒有放過他這一瞬的神情變化,他挑眉又道:“我若将蘊華劍也震碎,你還要如何與我鬥?”
慕疏涼雙唇微抿,卻眨眼又笑了出來,蘊華劍懸在慕疏涼身側,似乎是感覺到了鋒闕的消逝,劍身不停顫抖着,發出尖銳的嗡鳴聲,聲聲刺耳。
“誰說我沒有第三把劍?”
他語聲淡淡,卻是平靜得不容置疑。
場間有人皺起了眉頭,衆人在百裏先生的示意之下再度出手,這一次,面對着慕疏涼一人一劍,出招更是狠辣!
衆人身影而至的瞬間,慕疏涼劍鞘還在手中,卻像是失了力氣般站在原地看向衆人,沒有半分要躲避的意思。
他擡起眸子,遙遙看着遠處。
遠處站着百裏先生。
兩人視線在一瞬之間交錯,一人平靜淡漠,一人沉默內斂,皆是無言。
然而也在這沉默之間,百裏先生似乎看見了慕疏涼眼中一掠而過的笑意。
百裏先生雙手負在身後,看似淡然,掌中卻早已經擒住了數根銀針,他十指用力的拽着銀針,指節發白,看到慕疏涼的笑意,他心中頓生疑惑,還未來得及開口,一股本能的警覺便感便乍然升起,他面色微白,胸中一動,目光向下,很快便發覺了端倪。
慕疏涼的劍鞘還在手中。
自方才起,雖未見他使用,但卻一直握在手中,從未松開過。
如今,那劍鞘的口子,隔着遠遠的距離,正對着百裏先生。
黑洞洞的口子對着他,好似有什麽利刃将要破封而出,穿透他的胸口。
百裏先生突然之間後背發寒,渾身緊繃,他神色微變,忽而疾退一步,朝着前方那戰團中衆人大聲道:“小心!”
他這句話就像是打開了天地之間的某種桎梏,随着這一聲出口,一道浩然磅礴的紫雷突然之間在山巅之上轟然炸響,那道紫雷起于慕疏涼的劍鞘之中,落在茫茫無垠的夜色之外,如同一把開天辟地的劍,将整個山巅隔開成兩種天地。
一瞬之間,紫光落下,方才湧在慕疏涼周圍的人,已有數十名消失于那道驚天動地的紫光之中。
慕疏涼依舊站在原地,身形搖搖欲墜,身前鮮血若紅梅盛綻,卻始終不曾倒下,他目光依舊落在一處,從那個人出現,他的目光就從未挪開過。
他身前的黃沙與石土被方才那道紫光掀起一道巨大的坑道,那坑道自他足下延伸,消失在視線所及那人身前。
百裏先生的手還揚在空中,未曾來得及放下。
他唇色發白,額間還帶着細汗,目光或驚或懼,或狠辣或決然,直直瞪着慕疏涼,良久才終于将那微微顫抖的手重新背回身後,啞聲道:“這也是劍?”
他沒有往前,也不曾後退,一雙眼凝在慕疏涼身上,看着這個與他鬥了許多年的對手。只有他知道,方才他若是不退那一步,若是再慢上一步出手,那麽或許他就會如同方才那些被紫光帶走的人一般,消失成一道青煙。
他料盡了慕疏涼的一切,卻沒料到對方還有這樣的一招。
好在,這一招還是被他破了。
他心中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來,見慕疏涼撐着蘊華劍,終于再也支撐不住半跪于地,身子微顫着咳出更多的鮮血,才終于如同松了一口氣般沉下臉來,緩聲道:“可惜,你使不出下一劍了。”
這句話十分篤定。
慕疏涼早已經是強弩之末,方才那一劍已經耗盡了他所有心神,誰都能夠看得出,他絕無可能再出下一劍。
所以在百裏先生的注視之下,衆人再度朝着慕疏涼靠近。
蘊華劍在慕疏涼的身側發出危險的劍鳴,似乎是在警告着什麽。
然而沒有了慕疏涼操控的蘊華劍,甚至入不了十洲衆人的眼。
百裏先生看着這一幕,知道今日應當是走到盡頭了。慕疏涼以紫霄境的實力與十洲衆高手戰至此時,傷他十來人,又以紫劍殺數十人,已經是叫人膽寒的戰力了。
好在此人終于要死了。
但在人群包圍中的慕疏涼,一手支着蘊華劍,卻忽然擡起了頭來。
他渾身狼狽,身前滿是鮮血,面色白得如紙一般,虛弱得不過只剩一口氣,但他擡起頭來,眸光清明望向衆人,卻叫人不禁頓住腳步。
誰都沒有忘記方才那可怖的一劍。
慕疏涼再次起身,腳步虛浮,似乎連手中的劍也快要握不住,但他卻沒有退,他輕咳一聲道:“誰說我使不出下一劍?”
“我能有一劍,就還有第二劍,還有千萬把劍。”铮然劍聲再起,慕疏涼手落于劍鞘之上,擡眉道:“你們還要來試試麽?”
又是寂然無聲。
随即一道腳步聲響了起來。
百裏先生從人後走了出來,他面色冷凝,眉宇間卻藏着鋒利的氣息,他步步上前,行至衆人身前,冷靜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要如何使出這千萬把劍。”
說話間,他指尖泛起銀芒,早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慕疏涼絕無可能再出劍。
慕疏涼沒有出聲,他眉間有着濃濃的疲憊和倦意,但唇畔卻還帶着淺淺笑意,似乎千軍萬馬,亦毫不動容。
他沒有出劍。
究竟有沒有千百劍,只有他知道,但如今的他已經沒有辦法再使任何一劍了,百裏先生知道。
一切都該結束了。
但就在這時候,地面的砂石突然之間顫動起來,無數塵埃激揚,一種極其細微,又尖利古怪的聲音,突然自山崖下方傳來。好似風過竹林,萬竿傾斜,數千萬落葉同時零落顫抖飄揚飛灑。
慕疏涼身後就是山崖,他轉身看了一眼。
十洲衆人圍至他身前,煞氣凜然。
他眉峰輕挑,蒼白的臉上卻多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我的劍到了。”他說。
風過,話音随風散落。
然後一道金光突然自他身後崖底巨坑中如瀑升起,自他身後綻放,他站在光芒之前,長身而立,衣袂飛揚,數千數萬道細密的金芒如流星般墜落大地,濺起飛騰的火光與青煙。
宛如煙花盛放,剎那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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