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吃魚和魚刺理論

張梓筱的辦公室，就像是一艘潛水艇，潛到深海之後能看到外面的景色。各種各樣的魚，在五光十色的珊瑚叢中游來游去。能讓人浮躁的內心平靜下來，那正是大自然的魔力所在。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的玻璃突然被水沖破的，你會不會連逃跑的機會也沒有。”張悅問了一個很無厘頭的問題。明明上一秒還在想着頭痛的事情，下一秒卻有心開起了玩笑。

“所以我辦公室沒有門，發現沒有。”

被張梓筱這麽一說，張悅才注意到他的辦公室真的沒有門。“我現在已經不知道還能不能相信他。”張悅把腿縮到沙發上，抱起自己的雙腿，臉埋進了膝蓋裏。

“你看這些魚，會不會很好吃？”張梓筱也說了一句，大概是看着魚游來游去，說了一句國人看到動物時都會說的話：這個，好不好吃？

“不知道哎，我沒有心情吃魚。”之後兩人又陷入沉默之中。

即便張悅沒說話，張梓筱也看得出她在想什麽，大概又是在想那個人吧。“小悅。”張梓筱很想伸手拉住張悅的手，也不知道為什麽，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的，就那麽這把個人一點點記到了心裏，再也忘不掉。哎——張梓筱嘆氣，最終還是沒有伸出手。“我帶你去看另一個地方看看。很漂亮。”

他帶張悅去的地方，是一個新建的區域。他說還沒有對外開放，進去之後看到的是一個螺旋型的樓梯，而樓梯四周則被圓柱型的玻璃包圍，比起剛才只能平面的看着魚類，現在則更像是在融入了其中。

體後面全是各色的珊瑚和熱帶魚。不同于深海魚，這裏全是色彩鮮豔的熱帶魚。體型不大，數量品種卻有很多，魚兒一群一群在水裏游動，海水被映成了五顏六色。好像是水裏出現了彩虹，又像是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畫，竟然一時看得讓人忘了說話。

讓看的人仿佛跟魚兒成為了一體，忘了自己只是一個觀旁者，仿佛也成為了一條魚兒在水中暢游。就在張悅看熱帶魚時，張梓筱靜靜地看着她。過了很久張悅才想到要問：“為什麽帶我來看這個。”

“你知道我給這個大魚缸取了一個什麽名字。”

張悅搖了搖頭。

“戀愛中的少女心。”

“好——少女的名字。”張悅笑了出來，但很容易就能明白，為什麽取名叫戀愛之心，因為戀愛時的心情如同是這個色彩斑斓的魚缸，各種顏色都會湧出胸口。不知道為什麽，張悅覺得自己的內心平靜了下來，也明白了自己要做什麽。“謝謝哥哥，我要回去了。”

“不留下來陪我吃晚飯？”

沒想到張梓筱說的吃飯，竟然是以吃針魚為主。感覺怪怪的，剛剛還看着各種魚兒在水裏游來游去，現在就成了人類的盤中餐了。有點吃不下去的，張悅看着盤子裏一條被清蒸的魚。原本應該是很好吃的魚，現在看上去好像是在訴苦的樣子。

Advertisement

“不喜歡？”張梓筱夾了一塊魚肉到張悅碗裏，“這家店的魚做的很好，因為用料新鮮。”

聽着張梓筱在說話，張悅感到了恍惚，外頭的天家變得陰暗了些，天氣也越來越冷。揚名預報裏說可能會下雪，要是真下雪就好了。不知道現在林簡在做什麽，是在辦公室裏呆着，還是在進行手術。

張悅機械地拿起筷子把魚肉往嘴裏送，可就在咽下去時，呃——張悅呃一下，糟糕，這是被魚刺卡住了吧。不會吧。她馬了吃了一口飯吞下去，不行，魚刺還在喉嚨裏。不會那麽倒黴吧——

見張悅不對勁的樣子，張梓筱察覺到了什麽：“怎麽了，被魚刺卡住了？”

張悅難過的點點頭，突然卡在喉嚨裏的魚刺讓她痛得不想說話。她又想去吞點什麽東西好讓魚刺跟着一起下去，張梓筱阻了她：“不行，不能亂咽東西，也不能喝醋，馬上去醫院。”

“不用——”張悅想說，只是被魚刺卡住，只是小事，不用去醫院。

“怎麽是小事，要去醫院。”

這下子飯也不用繼續吃了，張梓筱帶着她去了醫院。偏偏那麽巧，去的就是林簡上班的那家醫院。張悅有點不情願的樣子，想想張梓筱應該不是願意的吧。再說林簡在住院部那邊，而自己則在門診這邊，相遇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馬上挂了吃，可是中午醫生休息，要等到下午。張悅說：“要不要，去其他醫院——”其實她是不想呆在這裏，怕是會見到林簡。自從上次跟林簡從江南小鎮回來之後，兩人之間的的某個開關就壞掉了。

這一點，張悅心裏非常清楚，哪怕是睡在一起，也只是背對着背，明明心裏有話想跟他說，明明心裏很想跟他溫存，可偏偏就是做不出來。問題，應該是出在自己的心結吧。張悅想。

“醫院都一樣，醫生也是人。急診好像沒有拔魚刺。”張梓筱好像想到了什麽，“你坐着等一會兒，我先離開一下。”說完，張梓筱便急匆匆走開。

張悅輕聲嘆氣。中午醫院的走廊裏靜悄悄地，能聞到一股藥味。牆上挂着的都是醫療知識。走廊的盡頭是扇窗戶，窗子沒有關緊，有股冷冷的風從外面吹進來。張悅想去把窗子關上，可就在這時，窗戶旁邊通往樓梯間的門被人拉開。

一下子感到了更冷了，原本是要往前走的她慢慢地停下了腳步，因為從樓梯間裏出來的人，是林簡。分明是看到了喜歡的人，卻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麽。再加上喉嚨裏的魚刺還在隐隐作痛，更不想再說什麽。

林簡同樣看到了張悅，他只說了句：“跟我過來。”他的話，說得很輕，很溫和。讓她不由自主跟着林簡走。

這時張梓筱才從樓梯間裏走了出來。是他把林簡叫來的，想着林簡既然是這裏的醫生，總歸跟同事之間會有點交情，雖然是在中午休息時間，但找醫生幫個忙，應該還是可以。

林簡打了一個電話，馬上，科室的門開了，裏面的醫生一臉睡得迷糊的樣子。但在看到林簡之後還是寒暄了幾句，讓林簡把身後的人帶進來。

“不好意思，打擾你午休。”林簡站張悅坐在下來。

“張嘴。”醫生對張悅說，張悅張開嘴，讓醫生檢查，檢查的過程很不舒服。“已經沒有魚刺了。”醫生說。

“哎？沒有嗎？”張悅說，“可是我覺得好像還在，會痛。”張悅指了指的痛感的部位對醫生說。

“醫生，要不要再看看。”張梓筱也說。

“你那麽不放心，去做個喉鏡檢查好了。”醫生大概是見多了像張悅的人。

林簡馬上說：“馬醫生，單子也不用開了，我帶她過去。是任醫生那裏嗎？”在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林簡帶着張悅往任醫生那裏去。只是林簡沒有跟張悅多說什麽。

應該說是開門吧，張悅想，能在午休時間讓在休息的醫生給自己做檢查，要不是看在林簡是同事的份上，也不會那麽快得做好檢查。喉鏡檢查讓張悅很不舒服，給她做檢查的任醫生在打報告單時，還問林簡兩個人什麽時候結婚。

“幸好我人在，不然的話，你也要等到下午。”任醫生是個上了年紀的女醫生，比起剛才的檢查咽喉科醫生多了幾分八卦精神。

不知道林簡會怎麽回答，張悅偷偷看了眼林簡，他在等報告單。不過等不等都不重要，因為任醫生明确表示喉嚨裏沒有東西。林簡說：“麻煩任醫生，到時結婚了，一定送上喜糖。”

這麽說，還是能繼續在一起的意思嗎？可有時候張悅總是覺得自己不懂林簡，到底林簡是如何看待自己，又是如何看待這段感情呢。他介不介意，自己原來接近自己的目的……就在張悅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林簡已經把她又帶回到了咽喉科的醫生那裏。

咽喉科的醫生在看了報告單的圖片之後明确表示，确實沒有魚刺卡在喉嚨裏。“我想啊，你認為還在痛，應該是被魚刺紮過的地方，因為破了所以會痛，等過幾天就會好起來。”

是這個原因嗎？張悅想。

“回家吃幾粒消炎藥。”醫生說。

“謝謝。”林簡帶着張悅走出咽喉科的診室。

走廊裏，張梓筱還等在哪裏。張悅想跟林簡說點什麽，但并不想當着張梓筱的面說。“呃，我跟哥哥在吃飯，吃飯——的時候被魚刺卡到了。那個，謝謝你，林醫生。”一聲林醫生把林簡叫得很見外。

“以後這種事，早可以來找我。”林簡摸摸張悅的頭。“同事還是會給我一點人情。”

“晚，晚上——”張悅突然害羞起來，因為張梓筱在，她想問林簡今天晚上會不會來。因為已經有好幾天沒看到林簡了，她很想念。

“看情況。”林簡說話時，總是嚴肅認真的樣子，可今天這三個字，卻讓張悅感到了溫柔之處。

“噢，好。我等你。”一下子，張悅的好心情就寫到了臉上。“那我先走了，拜拜。”

林簡回去自己那邊，張悅跟着張梓筱離開。

“雖然我不明白我哪裏不如他，但現在，可能弄明白了一些。”張梓筱對張悅說話時，眼睛認真的注視着張悅的眼睛。“剛才我看到他在看你時，眼裏都是愛意。”

“哎？有嗎？”張悅回想，自己怎麽感不到。只覺得林簡一直都是嚴肅認真臉，就連眼神也算。

“不知道你在瞎想什麽，如其瞎想，不如講清楚。”張梓筱笑着說。

是該講清楚，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林簡。張悅決定在林簡來了之後，一向要向他說明自己內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