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夢的終點

在回去的路上，張梓筱用了魚刺做比喻，他說張悅雖然被魚刺卡過喉嚨，但下次肯定還會吃魚。被卡住時，你覺得難受，哪怕是在拔掉之後你仍然會感覺到魚刺在喉嚨裏，可一切都會過去。

你會忘了曾經被卡過時的痛，也會忘了殘留的錯覺，因為時間總是能撫平一切。就像戀愛一樣，哪怕你一次失敗，哪怕你會因此消沉一段時間，要你還是會繼續下一段戀情。因噎廢食這個詞形容得很貼切。

“我啊，已經打算放棄你了。”張梓筱說，“我确實比不上林簡愛你。”

“你從哪裏看出來？”就像剛才張梓筱說他看出林簡看張悅時眼裏充滿意愛一樣，張悅仍不是很理解。

“你就慢慢想吧，總有一天你會想明白。”張梓筱說，“我為上次的事向你道歉。被我哥利用的事，讓你受到了驚吓。”說着，張梓筱笑了出來。張悅第一次覺得張梓筱笑起來也是蠻好看的，不由得又想到了林簡，好像從沒有見那人笑過，不知道他笑起來會是什麽樣子。

“說起大哥，他還那個女孩交往還順利嗎？”張悅自己心情好了，自然會想到要關心別人。見張梓筱一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表情，張悅多少能明白，應該不順利吧。“不是大哥又擔心你在從中作梗吧。”

兩人坐在車上，張梓筱開車。心情好很多的張悅話也多了起來。“那到不是，那個女孩對我沒意思。不過，有一點呢。她好像有男性恐怕症，可能在我大哥那裏稍微好一點，至于其他靠近她的男人，她都會害怕。”

“哎，有這種病？”這麽回想起來，那天在電影院裏見到她時，她會躲躲閃閃，因為身邊有林簡在。這到是個沒遇到過的問題。“大哥，自求多福吧……”

張悅沒有等來林簡，到了發了信息給他問他大概幾點會來。林簡說不确定。他只是說不确定，沒有說不過。她就堅持等着，可等到後來實在撐不住，上下眼皮打起了架來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張悅又做了一個夢。好奇怪的夢，好像是上次夢的重複。她又夢到自己出現在以前的咖啡店裏，最奇怪的事，夢中的她記得自己來過這家店。但也有不同，好像時間提前了，容爺爺在笑呵呵地磨着咖啡機。

現在張悅知道咖啡機很重要，轉動的方向和圈數都很重要。“容爺爺。”張悅叫容爺爺一聲，容爺爺沒有擡頭，而是笑着應了一聲。“我是你孫女将來的朋友，家住在對面。”張悅指了指對面的書店。

容爺爺沒有說話，臉上一直都是樂呵呵的表情。看着他笑的模樣，張悅卻高興不起來，因為她已經知道要發生的事情，哪怕這只是夢，一想到容爺爺會死去，心裏莫明多了幾分酸楚。

“容爺爺，你說過，這臺咖啡機裏有送個小容的寶物，可小容她不知道該如何打開咖啡機。她又舍不得弄破咖啡機，到現在還不知道裏面的寶物是什麽。”有那麽一瞬間，張悅好像忘了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在現實中。就是周莊夢蝶一樣，分不清哪個是夢，哪個是現實。“我的話，你相信嗎？”

可容爺爺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張悅在說話，顧自搖着咖啡機的把手。嘴裏開始念念有詞：左12，右12，左12。只聽見咔嗒一聲，咖啡機的下面彈一個小抽屜。容爺爺只是看了看，并沒有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

容爺爺關上抽屜之後把咖啡機放到一邊。就在這時，張悅看到一只貓經過外面，随後一一個走了進來。容爺爺對那人說了一聲：“霧這麽大，冷不冷。”

哎？張悅吓得一身冷汗，因為她看到進來的人，是自己。那個張悅要了美式咖啡，容爺爺轉身去制作咖啡了。這是怎麽回事？張悅不明白什麽會看到自己，可，又好像能理解，反正是在做夢，在夢裏一切都有可能。或許今天在自己的夢中只是一個旁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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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張悅在等咖啡時，在看牆上的鐘。容爺爺在端上咖啡之後又拿起咖啡機擦了起來。還說了一句：我的時間，不多了。張悅靜靜地看着，這一切都是曾經出現在自己的夢裏的場景一模一樣。

如果沒有意外，那麽會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年青人進來。雖然張悅才剛想好，就看到有人走了進來。這個人，是年輕時的覃志明吧。突然有種親切的感覺，張悅看着那人坐到咖啡店的一個角落。

一切都按着曾經在夢中出現的情景前進，容爺爺給年輕時的覃志明端上咖啡，容爺爺跟那時的張悅說話聊天。聊到了他的孫女。直到容爺爺說到：“對面的書店，是不是你的”這句話時，張悅才恍過神來，那時的張悅要出去了，之後店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那時的張悅出去之後，店裏只剩下了覃志明和容爺爺。一切都很平靜，沒有跡象顯示會意外發生。張悅想，那時自己就在正門口，沒有生人過來。會不會——張悅知道咖啡店有後門。

就如同她所想的，有人從後門闖了進來，一推抓住容爺爺的領子問他：東西在哪裏，他的東西放在哪裏。

我、我不知道。容爺爺很小聲地說着，他被抓得有點喘不過氣。

叫你不老實，快點交出來。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張悅想過幫着容爺爺，可她發現自己什麽忙也幫不上，因為她根本就不存在。她的身體穿過那人的手臂，她等于是空氣。那人像是被容爺爺給激怒了，又或是發現原來店裏來有一個人。覃志明看到之後想撲上來扯開那人。

那人被逼急了，随手抓起離他身邊最近的東西，咖啡機咚的一聲砸到容爺爺的頭上。頓時血湧了出來。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時，覃志明撲了上去要扯住那人，可那人比覃志明強壯很多，一把推開了覃志明，跑了出去。

那邊，另一個張悅跟一個男人跑了進來。張悅認為自己沒有記錯，跟着一起跑進來的人，應該是林簡。這人看上去到是像林簡，但看上去年輕很多。他讓另一個張悅報警，叫救護車，他自己則拿了毛巾想給容爺爺止血。

張悅知道，下一秒，容嬌嬌會進來，會尖叫，自己的夢則會醒來。耳邊聽到的，是容嬌嬌的尖叫聲，還有年輕時林簡無奈的眼神。

又是被驚醒過來，張悅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這是怎麽回事，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這段時間總是做這樣的夢。身邊好像多了一個人，頓時不安的心平靜下來，只看背影就知道是誰。他，總是暖暖的。張悅往林簡身邊貼近了些。即便這樣靠着他也好。

上次也是，做了那個奇怪的夢之後驚醒，但那次林簡不在身邊。果然有他在，就安心很多。哪怕他不說話，只是靜靜地貼着他，也會感到安心。這是有多愛他啊，林簡……張悅感到自己的內心在發酸，鼻子也在發酸。

“知道嗎，剛聽到你說是沖着我的錢來的時候，多少我心裏不是滋味。就算你告訴我你現在是真心愛你，你也會明白我心裏會有芥蒂。如果我說我已經不介意，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手掌貼在他的背上，臉也靠了上去。

可下一秒，林簡轉過身，在張悅驚慌之前，他将張悅摟到懷裏。“沒關系，就算你有想法，也很正常，畢竟是我有錯在先。”

“你，你還沒睡着啊。”張悅以為林簡睡着了，想着要不先預說一遍要說的話。沒想林簡沒有睡着。

“我才剛躺下，把你吵醒了嗎？”林簡輕聲說着。“喉嚨還好嗎，還痛不痛。”

“現在好很多，可能真是被卡過之後的錯覺。”張悅淺淺地笑了出來，“你呢，別說話了，工作那麽辛苦，早點睡好了。”

“你是不是又在害怕我會跟你分手？”

“哎？”被林簡說中之後的張悅一時無法回答，“這，有過這樣的想法。”

“你到底有多不相信我。”林簡加大力度抱緊張悅，“是不是因為我總是在你身邊，讓你沒有安全感。還有，如果有什麽想法，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就算我沒有馬上接你的電話，沒有回你的信息，但我一時間就會回複你。好吧。”

像是為了讓張悅感到寬心，林簡吻了吻她的額頭。停頓了一下之後，兩人都意識到，光是額頭遠遠不夠。随即，又是一片翻雲覆雨的景色。

喵——家裏的花斑貓好像是知道了什麽，喵喵地叫了兩聲。

“你相不相信我剛才做的夢。”張悅枕在林簡的胳膊上，雲雨過後到是一時沒有睡意。張悅便把剛才自己做的夢告訴了林簡。“你說，奇不奇怪，我已經第二次夢到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人。夢裏還有你——會不會是我太想你了，你才會出現在我的夢裏。”

“以前，我來過這裏。”林簡吻了吻她的臉，“你信不信。”

“哎，真的嗎？”張悅支起身子，不可思議地看着林簡，“難道我做到的夢都是真的？”

“也可以這麽說。”

“啊？不會吧——”這下子輪到張悅不敢相信了，難道夢到的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