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24小時城市書店

張悅又收到了小葉的信息，說是請務必明天來參加頒獎，張悅在回複了會去之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背。洗澡時盡量不碰到水，但還是會有濺到一些。出了衛生間之後又擦了點藥水。

擡頭，看到對面咖啡店的燈還亮着，到是難得。這麽晚上。張悅看到手機上的時間是十點鐘。突然有種想喝杯咖啡的想法，也不管晚上會不會睡不着，拖着不穩的步子走到對面咖啡店。

容嬌嬌和覃志明站在工作臺邊擦杯子，這是怎麽了？總覺得氣氛不是很好，可又不像是吵架的樣子，因為兩人還是站在一起配合工作。“這麽晚了，還能點杯咖啡嗎？”張悅坐到收銀臺旁邊的位子。

“張悅姐也睡不着嗎？”容嬌嬌這麽問了一句，張悅想她肯定有事情，只是不确定是否能問。容嬌嬌很快就端上一杯張悅常點的咖啡。咖啡的香味讓張悅來了精神。

“明天有個頒獎禮，可能是興奮了吧，沒有睡意。”張悅喝了一口咖啡，一直以來最喜歡的這是這家咖啡店，熟悉的店，熟悉的味道，微甜帶苦。“你們——”張悅沒來由得想到一件事，“這家店，還會繼續開下去吧？”她問了一個疑問句，連她自己也奇怪，為什麽會問一個沒有來由的問題，好像是預感到了即将發生的事。

容嬌嬌和覃志明互相看了一眼。還是覃志明開口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到是想一直開下去。”

這是什麽意思？張悅心裏咯噔一下，她不希望這家咖啡店關掉。“出了什麽事嗎？資金有問題？還是其他？”

“其他。”覃志明簡單地回答，沒在再要說下去的意思。

張悅能感到明明微甜的咖啡一下子全部為成了苦味。本以為喝了咖啡會睡不着，可不想，身子一粘到床就睡了過去。總覺得會夢到點什麽，可一直翻來覆去地不知道在做什麽夢。

醒來時，胸口格外的悶，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石頭給壓着喘不過氣。今天，對面的咖啡店沒有開門。也沒有挂告示說要暫停營業。就連應思聰也發現了，不由得問了張悅一句：“對面的咖啡店沒有開門啊？”

“噢。”張悅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她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只是希望咖啡店別就此關門。那兩個人，今天是去了哪裏有事吧，她想。

原本是想用信息問問覃志明的，可轉念一想，就算問了，他可能也不會說。按照張悅對覃志明的了解，除非事情得到解決，不然他不會主動說出來。只能，等着吧。

自己的事情還是要繼續，張悅換了身衣服，對應思聰說自己要出門。到了下班之後讓他關門回去就可以。

“是頒獎嗎？”應思聰問。

“對。”張悅說了句，離開了書店。可就在他離開書店沒多久，有個走進他的書店。

那人站到應思聰面前，問張悅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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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思聰打量了眼前的人，因為對方邋遢的樣子讓他的印象不好。雖然說不能以貌取人：“不好意思，我們老板不在。她出去有事情。”

“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

“我能在這裏等她嗎？”

“還是不用了，我不确定她什麽時候回來，可能要很晚。”應思聰希望對方不要等在店裏。他的邋遢樣會讓其他客人不愉快。那胡子，不知道有多少天沒刮了。身上也有好大一股味。應思聰希望對方能聽明白自己的話，離開書店去外面找個地方呆着。

就在那人離開之後，店裏又來了一個人。“你來幹什麽。”應思聰問。

“哥——”

張悅在晚會開始之前趕到酒店，腳已經好了很多，不會影響到走路。她走到會場時才發現，原來場面布置得很大。原本為是只一家網絡公司的晚會，最多再加上頒獎晚上，到了現場才明白，原來還和電視臺有合作，所以還有電視臺的人在。

“小張姐。”一直跟張悅保持聯系的小葉在看到她之後叫了她一聲。張悅發現今天的小葉穿更得很正式，小葉說自己是晚會主持人。他把張悅領到指定席坐下。“輪到小張姐時，會有引導員來叫你們。只需要在臺上接受頒獎就可以，啊，到時再講幾句感言吧。”

感言？現在才說要講感言？張悅馬上想，講什麽好呢。就在她還在想時，到是身邊有人坐了下來。張悅想如果自己剛才粗晃一眼沒有看錯的話，身邊應該是這次評比的第二名，24小時城市書店。那麽他是店主嗎——

“趙陽先生？”張悅認得自己眼前這個看上去瘦弱的男人，以前是這樣，現在仍是這樣。人還是瘦弱的樣子，到是氣色和精神氣比以前見到他時好了很多。

趙陽笑了起來：“我很期待今天的頒獎晚會，想給張小姐一個驚喜。”

“确實，很意外。24小時城市書店你開的嗎？”她記得趙陽曾說過他是在一家網絡銷售公司的倉庫裏工作。算年紀到是快到退休了。

“是我開的店。”趙陽先生整個人看上去比前多了很多活力。“我這人，原本就很喜歡書。之前在倉庫裏工作，也跟書打交道。我負責打包書再寄出去。看到有人買書，我就會高興。”

能看到趙陽先生笑，張悅也感到開心了些：“冒昧問一句，你家人呢。”她記得，趙陽妻子這邊的家人對他好像都不怎麽友善，特別是他那個大塊頭的小舅子，那天抓着趙陽的樣子，仍讓張悅記憶猶新。

“他們，能怎麽說，還是反對我創業。說年紀都那麽一大把了，安全退休在家不就好了。還說我瞎折騰。”

趙陽笑着點頭，反到是他的樣子讓張悅心裏多了幾分酸楚。張悅自己是抱着可有可無的心态，開了一家書店，她并沒有指望從書店的業績裏賺到錢。可趙陽先生應該不一樣吧，張悅想。“書店，還是開起了吧，網絡銷售會影響到實體書店，不是嗎？”

“可是，我還是想開一家書店，24小時城市書店，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自從結婚之後就再也沒有提過。家人啊，總是希望我有一份安穩的工作。”趙陽說，“可是我想，我年紀也那麽大了，再不去追求自己的夢想，将來，還會有機會嗎。他們要吵就随他們吵吧。”

趙陽先生說他很喜歡看着書店裏的客人，安靜地坐在一邊看書。不像其他只在有營業時間的書店，他之所以要開24小時城市書店，就是為了讓更多白天沒有時間的人可以到書店裏來坐坐。

可能——張悅想，趙陽先生才是真正熱愛這一行的人，竟然第一名不是他的，這種評比本來就不公平吧。

“就像醫院啊……”趙陽先生說到了醫院讓張悅更加注意聽着，“就像醫院是給身體治病的地方，哪怕是晚上也會有急診。書店啊，是給人心靈治病的地方，哪怕是晚上，也會有人需要。”

這話聽着，像是對時間的感悟，張悅認為趙陽說得很有道理。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店。“晚上，真的會有人來嗎？”

趙陽先生點點頭：“有啊，老人，年輕人，在工地打工的人，還有讀書的學生或是睡不着出來閑逛的人。我想給他們提供一個給心靈治病的驿站。停下來，緩口氣。”

好像，一下子明白了許多。張悅恍然大悟，她知道自己在頒獎時要說的話了。她按着自己的想法，在接過第一名的一個水晶獎杯時，把獎杯和證書給了趙陽。

臺下那麽多人，看着她。她說自己不配得到第一：“評選得到第一，只能說幫着我的朋友多，大家都在朋友圈裏轉發，給我投票。為此，我很感謝他們。但我認為，24小時城市書店，比我更需要這個獎，也更加配得到這個獎。沒有哪個地方，能像24小時城市書店一樣，有經營者的一番用心。趙先生，你接受這個獎項，受之無愧。”

張悅出乎意料的反應讓主持人小葉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張小姐，這樣不太好吧，我們只能根據投票來——”

“那我棄權好了。街角書店表示不參加這次選評，本來，就是你們自己把我拉入候選名單的吧。也沒有通知我一聲。就這麽決定了吧。”

張悅覺得，這是自己一生當中做過的，最帥的一件事。如果講給林簡聽的話，不知道他會不會吃驚，會表揚自己呢，還是說自己傻呢。不過，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張悅回了一下頭，怎麽在自己拐進巷子開始，就覺得身後有人跟着。冬天的夜晚天黑的特別快，再加上今天咖啡店也關着門，巷子裏基本不會有走動的人。

不會，真有人跟着吧。張悅緊張兮兮地回頭看了一眼，明明的到後面有腳步聲，為什麽會看不到人。呃——張悅的頭皮開始發麻，不會真被壞人盯上了吧。

她加快腳步，不想身後的腳步聲也快了起來。這下子，可真是被盯上了，張悅吓得跑了起來，不想身後的腳步聲也快速朝她這邊跑過來。

在被追趕的一瞬間，張悅想到了林簡，想到了自己還不要死，她還沒有結婚，沒有生孩子，怎麽可以死。

“啊——”就在她被身後追趕她的人搭住肩時，經悅吓在大叫一聲。

“是我，是我。”那人說。

雖然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但還是聽得出是誰。至少不是張悅想的那種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