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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五年前的韋禮特立刻沖回家,他應該感到困惑,開始懷疑東懷疑西,像個神經兮兮的無頭蒼蠅到處求證。

但他不想多浪費一秒鐘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重要的是,他回來了!

他滿心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想快點把自己弄幹淨,然後沖去找她。

已經犯過一次錯誤的痛,他可沒興趣再來一次,話說回來,他人雖回到五年前,可是往後五年的記憶依舊保留在他腦子裏。

那些鮮明、曾令他痛不欲生的傷口,此刻全化做動力,不斷催促着他“快去找她”、“追回她”!

五年前?

韋禮特站在蓮蓬頭下,雙手舉高,肌理分明的線條充滿陽剛味道。

突然,他低頭,看向大腿外側。

不見了?

在他三十四歲曾被子彈打到左大腿的傷口消失了,那顆要命的子彈差點奪去他整只左腿!

要不是他曾經把落腳處的地址傳給星寧,神通廣大的莫帝凡也不會在他出事的第一時間,立刻帶領大批專業醫護人員出現在他眼前。

莫帝凡大概是當管弦樂團的指揮太久了,到哪裏好像總是喜歡帶着一大群專業人士。

他不禁扯唇輕笑。

當他躺在肮髒、醫療設備差到令人心灰意冷的救護站,想着他的腿就快沒了時,突然看見好友領着那群人出現,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大笑!

可惜的是,他沒有辦法笑很久,因為腿傷馬上讓他痛到飙淚。

一大群人在他耳邊叽叽喳喳很煩,但醫術精湛。

雖然現在傷口不見了,但這份情他記下了,在心裏!

猛然察覺自己居然在檢查身上的“時間證據”,他在心裏暗罵自己一句:別再這麽神經兮兮,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快速沖洗完畢,換上每次他穿去見她、總能讓她眼睛為之一亮的深藍色合身西裝外套,裏頭套件白色V領薄衫,露出一點胸肌,同色系深色長褲,穿這種衣服的訣竅在于外套衣領要翻起來,才能讓衣身更立體。

一切搞定,剩下--

他把視線調向櫃子上的發雕。

媽的!他已經平頭四年,早就忘記要怎麽抓造型。

他記得以前随手就能抓出嚣張有型的發型,三十秒內全部搞定,現在他抓了三十分鐘,卻比鳥窩還醜!

我喜歡你的發型,看起來好嚣張,好像你。

看眼手表,她早就下班了。

現在怎麽辦,還抓不抓?

抓!他在心裏嘆口氣,繼續奮戰。

因為她說她喜歡……

韋禮特終于把自己打理好,抓起手機,馬上撥給她。

打了兩通都轉入語音信箱,直到第三次打過去,語音系統制式女聲即将傳來的前一秒,電話才被接起。

“喂?”

星寧溫柔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是我。”聽見她的聲音,他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彎。

這種感覺真好!能夠聽見她柔柔的聲音,知道她還不屬于任何男人,他還有機會角逐她身邊男主人的位置。

她遲疑了一下才開口,“我知道,有來電顯示。”

“你現在在哪?”他直率地問。

“我……我在吃飯。”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小心翼翼,似乎有所保留。五年前,他們還是朋友的時候,不該是這樣的,這是怎麽回事?

他深深皺起眉頭。

“吃飯?在哪?”他問。

“在‘堯鍋’。”

堯鍋?他的心刺痛一下。

那是她未來老公開的店,所以他們在一起了?他還是……慢了一步?

他嘴角抽動,扯出一個失心的悲慘微笑。

被厚重的烏雲團團包圍大概足足有五秒鐘,韋禮特再看眼時間,腦子快速轉了一下。

現在還不到沮喪的時候,至少她還沒結婚,這個該死的時間點應該是她剛開始跟對方交往的時候,現在問題是--他們到底在一起了沒?

他側過身,看着卧室鏡子裏的自己,心裏很清楚知道自己正在打一場敗仗,但他非贏不可!

就算他們已經在一起,又怎樣?他會不擇手段把她搶回來。

他能讓她愛過自己一次,就能讓她再愛自己第二次,十多年前犯過的錯,他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

“禮特?”她等了好一會兒等不到他的回應,便輕輕開口喚了一聲。

他依舊緊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神情已不是五年前什麽都無所謂的模樣,現在他有誓在必得的事得做!

“沒事。”他快步走到玄關,抓起車鑰匙,人已經快速往外移動。“我有點事要跟你說,等會可以過去找你嗎?”

“嗯……”她很猶豫,語帶遲疑。“可是我不知道這邊幾點結束。”

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她,他嘴角微勾,聽見自己說--

“沒關系,我會等你。”

韋禮特說會等她,不過,不是坐在家裏等她打電話過來,他行動力沒那麽差!

開車到他們用餐的堯鍋對街,停下車,專注研究他們之間那種“正在起步”的尴尬互動。

看見他們不用結帳,直接走出店門口,他也跟着下車。

砰的一聲甩上車門,直接在他們面前現身。

星寧正跟堯震菲往這附近的糖果店移動。

剛剛吃飯時,她不經意說自己從小就愛吃糖,到現在這個習慣依然沒變,堯震菲立刻提議吃完飯後到附近糖果店買糖,她婉拒,他卻對她說--

“陪我去吧,我對那間店有點好奇,平常想進去卻顧忌自己一個大男人,擠在一堆女人之間實在別扭,再說,之後店裏的廣告案交給你處理,我想好好讨好你,讓你偏心一點,幫我拍出更棒的廣告,可以嗎?”

他不着痕跡的體貼,讓她感到溫暖,感覺自己又朝答應跟他正式交往悄悄邁進一步。

“嗨,星寧。”

突如其來的低喚,宛如一道閃電,瞬間劈開她跟堯震菲之間溫柔對望的視線。

她循聲望去,甫轉頭,一身利爽、狂放不羁的韋禮特立刻映入眼簾,望着他臉上向來令她無法招架的微笑,心跳陡然加速,不能自已!

每次都是這樣,他只要一現身,不管她身處何處、正在做什麽事,總會被他立刻奪走全部的注意力,而且無法抗拒。

“禮特?”她眼底飛入詫異。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堯震菲不動聲色,靜靜看着他們,等星寧為他們做介紹。

“電話裏,我說有事要找你。”韋禮特說明來意。

“很緊急?”她眉心微蹙,有點擔心地問。

她知道自己很沒用,一個月前還在為他說的那些話哭得淅瀝嘩啦,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把他徹底忘掉,結果他一出現,輕松丢來一句“有事找你”,她又開始為他擔心、為他--心跳!

“非常。”韋禮特低哼。

他看向堯震菲,眸光別有深意。

堯震菲回望,兩個大男人就這樣互相盯着對方。

她能夠明顯感覺到他們三人之間,正被一股詭異又緊繃的氛圍團團包圍,她眼神不安的在眼前兩個同樣高大的男人之間來回移動,滿腦子困惑。

他們怎麽了?

她用力咽了咽,好像還能聽見喉嚨底的那聲咕嚕。她、她要快點結束這種局面。

“震菲,這是禮特。”星寧趕緊開口打破僵局,為他們彼此介紹。“禮特,這是震菲。”

“堯先生,你好。”韋禮特率先伸出手。

“很高興認識你。”

看着兩個大男人伸手交握的那一瞬間,她的眉頭輕皺了一下,隐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但還沒來得及多想,身邊仿佛瞬間竄過一陣異常電流,讓她當場渾身爬梳過一陣顫栗!

是錯覺嗎?

“我們正要去買點糖果。”她再次跳出來打破這股奇怪氛圍。

她一開口,兩個大男人才收回手。

“正好,我也想買一點。”韋禮特轉過頭,有力視線緊盯着她,嘴角帶笑。“一起走?”

“你從不吃糖果,以前你還說男人吃糖果很娘娘腔。”她皺眉。他今天到底怎麽了?

“人的口味會随着年齡改變,我就是這樣。”韋禮特雙手插在口袋裏,性感的聳聳肩,引來街道上許多愛慕的注目禮。

“那……”她輕咬着下唇,感到左右為難,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眼前的狀況,清秀的眉毛皺成兩條毛毛蟲。

她不懂禮特為什麽硬要加入他們之間?一頓由美好晚餐延續下來的小小約會,就要在她眼前活生生變調、草草劃下句點。

“既然如此,再加上韋先生有事要找你。”堯震菲禮貌地提議。“我們改天再約?”

“這樣很好,謝謝。”搶在她能回應之前,韋禮特率先給對方一個感激的微笑。

尾音一落,韋禮特紳士的輕攬着她肩膀,将她往前帶開。

“好,再聯絡,廣告案的事我會盡全力做到最好。”

肩膀被用力一扣、整個人被帶着往前走的星寧,只來得及說出這句話。

直到走進明亮又充滿甜甜香氣的糖果專賣店裏,她才眉心微蹙、滿臉困擾的看着他。

感受到她滿肚子疑惑的注視,韋禮特仰着頭,神色有點無辜,假裝沒察覺到她的視線,專注挑着眼前五顏六色的糖果。

“像這種星星造型的,吃起來會不會刮到舌頭?”

他垂眸,飛快瞄她一眼,見她仍舊滿臉狐疑,又迅速轉回視線,死命研究眼前的糖果,好像眼前這些糖果是什麽化學難題。

她的眉頭皺得更深。

“你從以前就很讨厭甜食。”她輕聲提醒,語氣困惑到家。

“剛說過,我變了。”他還在假裝忙碌。

“你突然把我帶走,震菲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她手裏拿着粉紅色的小籃子,選了幾樣看起來很可愛的糖果放進去。

聽見她的話,韋禮特微震,終于轉頭,專注凝望着她彎着身子、仔細挑選糖果的倩影。

“你很在意他的感覺啊?”胸口泛酸。

“嗯。”她點點頭。“我正在考慮要不要跟他交往。”

還在考慮?!他頓時喜上心頭。他們還沒在一起!

他對自己回來的完美時間點,獻上十二萬分的謝意。

仿佛察覺他古怪的愉悅心情,她突然奇怪地看他一眼,害他喉嚨馬上緊張地滾動了兩下。

其實也沒什麽好高興的,她說正在考慮……

“我勸你不要太快考慮這個問題。”他見她又垂下頭,細心研究眼前琳琅滿目的糖果時,悄悄松了口氣。

“為什麽?”她微愣。

“你應該先觀察,觀察對方,也觀察自己。”

“觀察對方這點我懂,”她站直身子,轉頭望向他傲人一等的身高,歪着頭,困惑提問,“可是為什麽要觀察自己?”

看着她投來的視線,他的手掌仿佛有自己的意識,開始拚命把架上的糖果大把、大把的扔入自己手上的籃子裏。

“看看自己是不是真心喜歡對方。”他說。

聞言,她的心微微刺痛一下。

“感情是可以靠經營的。”她收回目光,心情沒來由的一落千丈,胸口悶悶的,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出口。

“這點我了解,但愛情呢?”

面對他目光炯炯的逼問,她下意識地躲開這個問題,反問道:“你今天說有事要找我,什麽事?”

他從來不曾像今天這樣,突然主動出現在她面前,通常他會臨時打通電話過來,要她去找他。

林晴媛曾為此大罵他“霸道”,她無話可說,不過每次跟他碰面時,她都很開心……

猛然意識到自己正在想什麽,她伸出手,在頭頂揮了揮,試圖把想法揮掉,她現在應該把感情重心放在堯震菲身上。

至于他--只是單純的朋友而已。

想到這裏,一個月前在“龍舌蘭”聽到的話,又跳出來輕刺她心口,密密麻麻的細微刺痛其實很紮人。

“也沒什麽特別的,只是聽到你好像正在跟某個家夥約會,想來看看,免得你受傷。”

韋禮特鬼腦一轉,立刻有個說法。

如果他直接開口要求她不要跟對方在一起,同時告訴她,自己其實很愛她,看見她結婚,他當場心碎到一塌糊塗,聽到這種話,她會怎麽想?

她大概會以為他瘋了。

現在他能做的,不是突然告白吓跑她,而是慢慢将她的心一步、一步轉向自己。

他正站在敗部複活區裏,必須大膽沖向她,但行為一定要小心謹慎。

吞下一敗,已經苦了他整整五年,這次,他絕對不能再敗!

“沒想到你會這麽關心我。”她有點受寵若驚。

“這是基本款。”他聳聳肩。

以後他會更關心她,做全世界對她最好的那個人!

“基本款?什麽東西的基本款?”她突然覺得他今天說的話好難理解。

他睨了她一眼,輕哼,“別挑我語病。”

“你今天特地跑來找我,就只為了看看他?”

她邊說邊往糖果店的深處走,他在後面跟着。

“我是為了你,別弄錯事件焦點,我不想再看到你嫁給他,那種感覺真不是普通人能夠挺得過去,差點被截肢都沒那麽痛……”猛然驚覺自己說溜嘴,他赫然住口。

“你在說什麽?”她的身子僵了一下,轉頭,揚眸望着他,眼底盡是濃濃的困惑。

“沒什麽。”他閃躲她追問的目光,伸出手就要拿過她手中的籃子。“你挑好沒?我要拿去結帳了。”

他在心裏提醒自己,以後說話要小心點,這件事被越多人知道,對自己絕對沒什麽好處。

“我的我自己付錢。”她抓緊自己的籃子,朝他搖搖頭,仿佛這個籃子是她已經收回的心。

“楊星寧。”他片刻怔然,随即撇嘴一笑。

“怎麽了?”她愣愣地問。

“哪一次你跟我出門,我讓你付過錢了?”

“那是很久以前我們交往時……”

她一開口,兩人同時狠狠僵了一下。

随即,他的嘴角緩緩上揚,她還記得,這是不是代表其實她從來沒有忘記他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她尴尬地看他一眼,慌亂低下頭,他老早就說兩人只是朋友,她現在卻扯出以前交往時的事。

“抱歉,我不該提以前……”她連忙道歉。

“沒什麽好抱歉的,我不介意你提。”他看見她小臉開始微微漲紅,心情頓時一飛沖天,伸出手,輕輕貼上她臉頰,語帶魅惑。“跟你交往的那一年,是我活了三十五年的歲月裏,最開心的一段日子。”

怦!怦!

“三十五年?”羞怯驚喜的心跳過後,她随即意識到怪怪的,眨眨眼,眼神迷蒙地望向他。

“我是說……咳,三十年。”韋禮特清了兩下喉嚨,看見她古怪地看自己一眼,再次強調,“我說過了,別挑我語病!”

他收回手,她的臉頰失去他掌心的溫度,心跳也漸漸恢複正常。

“如果我堅持自己付帳呢?”她輕聲嘆氣。

“你可以試試看啊!”他充滿自信地開口。

他聳聳肩,表情像在對她說“我沒說這樣不可以”,然後丢給她一個魅力破表的微笑,下巴微揚。

“但我們心裏都知道,最後誰會搶下這一勝。”

星寧看着他令人無法招架的狂放,在心底偷偷嘆口氣,她知道自己總是兩人之間先讓步的那一個。

以前這樣,現在如此,以後……

她對自己苦笑了一下,如果她答應跟堯震菲在一起,他們就沒有所謂的以後,她會把他深深埋進心裏,不準自己再受他影響。

一大早起床,窗外陰蒙蒙的。

星寧刷的一聲拉上淺綠色窗簾,轉過身,快速把自己打理好,走出房門,看見老媽正在客廳看電視。

氣象預報今天會有臺風,還會帶來豪大雨,可惜威力還不足以達到可以放假的标準--最讨人厭的狀況!

“媽,我出門喽。”她走到放雨傘的地方,裏頭有一把很舊的雨傘,是高中時候他借她的。

她一直記在心上,卻始終舍不得還他。

“好,自己要小心吶。”楊母十八相送到家門口。

“我知道,媽,我今天會比較晚回來。”她抽起一把黑傘,走出家門,朝老媽揮揮手。

“有約會?”楊母對她暧昧地眨眨眼。

“不一定,很有可能是加班喔。”

她含蓄地笑開,沒有給明确的回答,有時候堯震菲會突然在下午打電話給她,約她晚上一起吃飯。

“好、好。”楊母笑咪咪,連續點兩個頭直道好。

她知道自己這十幾年身邊都沒有男朋友,媽媽嘴上雖然沒說,可是心裏比誰都着急。

“叭。”星寧一踏出自家的老舊公寓,立刻聽見熟悉的喇叭聲傳來。

她迅速擡眼,左右張望一下,赫然發現韋禮特那輛黑色法拉利就停在自己面前,而他本人就坐在裏頭,正對她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老天!這已經是這個月以來第幾次?十次、十一次,還是第十二次?而今天才十七號。

她撐開傘,小心步伐,不該怦然心動的心又在蠢蠢欲動。

他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否則為什麽總是不時冒出來接送她上、下班,甚至常常打電話關心她?

前兩天她有點感冒症狀,沒人知道,連老媽都沒察覺,他只打來聊沒兩句,馬上就問道:“你聲音怎麽聽起來怪怪的?”

接着,他還親自把熱姜茶送到她公司樓下,怕姜茶太純也太辣苦,她不敢喝,還體貼的準備了一大包糖果。

韋禮特都快變得不像她以前所認識的那個男人,他對她好得令人陶醉,卻也讓她很吃驚。

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麽嗎?

她好不容易決定要收回感情,他卻又突然蹦出來撩撥她的心……

坐上車,他立刻拿了塊毛茸茸的毛毯給她蓋腿,伸手拿過她手中的傘,往後座一擺。

“聽說今天有臺風。”他發動車子時,開口交代了自己今天過來接她的理由。

她輕輕咬着下唇,看着他專注開車的側臉,決定把話說開。

“你這陣子為什麽常常來接我上班?”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他趁紅燈,快速看她一眼。

“對我來說……”她屏住呼吸,慎重地點點頭,“是。”

他停頓一下,才回答,“因為我想來。”

“就這樣?”她又問。

“這還不夠嗎?”他隐約察覺她的困惑,心頭頓時籠罩在一片灰暗之中,苦澀漫上喉嚨。

他都做成這樣了,她難道就沒有一絲懷疑他是不是正在追她?不,她不是沒有感覺,只是不願這樣想,為什麽?

“禮特,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接受震菲的追求。”她把話說明白,不想拐彎抹角。

一個月前他自己說過的話,難道他已經忘記了?說要當朋友的人是他,現在拚命越界、對她好得不像話的人也是他。

他對她越好,她會越放不開他,這種拉扯一直在她心中隐隐刺痛着,他--一定要讓她繼續這樣痛苦下去嗎?

“所以你決定了?”他的臉色倏地刷白,表情扭曲得像有人剛剛狠揍了他肚子一拳!

那種一腳踩進地獄的痛,瞬間占領他所有感官。

他緊張,抿緊唇線,握住方向盤的指節因用力過猛而逐漸泛白,他還在等她未出口的回答。

仿佛等了一個世紀,終于聽見她苦惱的低喃。“還沒。”

“為什麽?”他體內凝結的血液重新舒活過來。

“如果我自己知道就好了。”她輕輕嘆口氣。

她知道自己正在扯謊,如果這陣子他沒有密集地出現在她眼前,說不定她早就點頭答應堯震菲的追求。

他的出現,嚴重幹擾她原先想要重新開始的決心。

聽見她的回答,雖然心底依然苦澀,但他的心情已經稍微好一點,至少他還沒被她判出局,不是嗎?

“先別想這個了,有件事我敢打賭你一定忘了。”他抛開自己的壞情緒,笑看她一眼。“今天是莫帝凡生日。”

“喔,愛祝會去嗎?”會這麽問,是因為大家都知道愛祝是莫帝凡的頭號粉絲。

“應該不會,只有我們三個,但我想找你一起去,你是籃球金三角背後最大的精神支柱。”

他一向知道該怎麽說話,能讓她無法拒絕。

他在心裏苦笑,而這居然變成他約她的利器?悲哀吶。

“我才不是!”星寧軟聲否認,想起高中那段快樂時光,嘴角不住微微上揚。

那段美好時光,是他給的。

“你是,我說你是,你就是!”他霸道的強調一次又一次,說到末了,還不忘冷冷掃她一眼。

察覺他有點被自己惹毛了,她反倒輕松地笑開,感覺真的好像回到高中時代喔,真令人懷念!“可是這是你們男人的聚會,我不想打擾……”她還是有所顧忌。

“我跟帝凡提過了,壽星說也想收到你的祝福,但不想收到禮物,再說,他今年生日剛好在臺灣,天曉得他明年會在哪?”

就在兩人談話間,車子已經來到她的公司前,他把車停到路邊,轉頭,專注凝望着她,等着她宣判。

“現在……你怎麽說?”

天空依然烏雲密布,黑雲飄動迅速,所幸雨暫時停了。

星寧想了兩秒鐘,大方答應,“好吧。”大家都是朋友,不是嗎?

“他們約晚上十點,我們先一起去吃個晚餐,然後我再帶你去‘龍舌蘭’。”他露出滿意的微笑。

“要去‘龍舌蘭’?”她怔住。

為什麽偏偏又是“龍舌蘭”?

“對,有什麽問題嗎?”見她臉部表情突然碎掉,韋禮特眉頭深鎖,搞不清楚為什麽她會有這種反應。

“龍舌蘭”不好?還是十點太晚了?他以前沒注意過的小問題,現在都成了想要更了解她的重點。

“沒、沒有。”她敷衍地笑了一下,拚命想掩飾心底的抽痛,低下頭,飛快打開車門。“我先去上班了。”

見她急着走,他心頭有些酸擰,伸出一掌牢牢扣住她手腕,阻止她頭也不回的離去。

“這些給你。”

見她轉回頭,他連忙把後座的雨傘跟一大袋幫她準備的維他命C、糖果、各種零嘴食物放到她手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嘴角帶笑。

“下班見?”

她偷偷倒抽口冷氣,微微瞪大雙眼。他竟然幫她準備了吃的?幾秒後才猛然回過神,收下東西,點點頭,“嗯,下班見。”

他看着她走進辦公大樓,正要将車開走,手機突然響起,從懷裏掏出手機一看,是助理冠冕。

“老板,大家都到了,全體提早開工。”冠冕遲疑了一下,才吶吶地開口。“只是大家都在問……為什麽最近你的工作時間提早這麽多,簡直就像個、像個……”

“上班族?”

“對,就是這個!”

“像上班族哪裏不好?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沒聽過?”

“可是以前你總是标榜要睡到自然醒,才有靈感拍照……”

他嘴角一撇,注視她身影消失的位置,無聲嘆口氣,“冠冕,我變了,而且你不知道我有多慶幸自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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