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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闖香閨》作者:葉雙
系列:花園1985
出版社:新月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4年7月4日
簡介:
以前聽人說美人有毒,身為堂堂王爺的尹承善是不相信的,
他見過的美人如雲,也沒哪個讓他一見上瘾、不見心煩,
直到有一天深夜,他為了吓跑父親逼他納的側妃而夜闖香閨──
他從沒見過哪個女人遇賊不跑、關門歇腳,一副來人請自便的從容樣,
甚至被他指出她不過是侯府想高攀王府的庶女棋子時,
沒有啼哭吵鬧,還一臉「王爺你不是現在才知道吧」的欠揍樣,
很好,她敢嫁他為什麽不敢娶!日後便要她知道被冷待的感覺,
可偏偏新婚夜回香閨,再次受挫、咬牙切齒的還是他,
早認定他不會來,她睡得可香了,被吵醒後更是拿匕首伺候他,
她說她是為了扳倒侯府才嫁他為側妃,讓他以後要睡去別處睡,
本來他該大發脾氣的,可不知為何,他對這政敵之女反倒卸了心房,
自此他想睡她的房、想幫她的忙,還想告訴她自己與正妻有名無實,
不料他還沒體會完讓人上瘾的美人毒,侯府的人已經先對她下毒……
【楔子】
芸芸衆生熙來攘往。
商飛雪站在山頭俯瞰小山丘下那群手持清香的香客們,唇角微微往上揚,心中卻是感嘆,求神真可改變命運?
“四姑娘,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動身回府了。”
聞言,商飛雪低頭掃了一眼那開口的婦人,瞧見對方臉上的急切,她的笑容淡了些。“魯嬷嬷急什麽?”
怕她跑了嗎?
真可笑,若想要跑她不會等到現在,不,應該說她壓根不會回來。
被商飛雪這麽一問,魯嬷嬷臉上刻意堆出的淺笑再也挂不住,她利眼瞪向商飛雪,眸中的不滿盡現。
要知道,她魯嬷嬷可是冬寧侯府裏一等的管事嬷嬷,向來都是在侯爺夫人跟前伺候的,別說是府內的丫鬟仆婦,就是府裏正經的少爺小姐,瞧了她也要客氣三分,而這個出身極低的庶女才剛讓人接回府就敢不将她看在眼裏,真是教人氣結。
“奴婢知道四姑娘不急,可侯府有侯府的規矩,雖說是大夫人答應讓四姑娘出門上香的,但返家的時間到了也得啓程啊。”
“若真遲了讓誰不高興了,自然有我這個主子擔待,魯嬷嬷何必心急。”商飛雪淡淡的說道。
這麽簡單的幾句話,又讓魯嬷嬷氣得七竅生煙。
主子哼!
這個小泵娘好大的口氣,當年不過是一個随着靜姨娘被發賣的賤種,若非侯府需要一個跟泷陽王結親的棋子,而侯爺夫人嫡出的五姑娘年紀又太小,哪會大費周章的将這個野丫頭找回來。
但既然被找回來了,能過上幾天錦衣玉食的日子、穿上些绫羅綢緞就該偷笑認分了,接着低調行事才對,哪有像她這般的,還真當自己是侯府正經主子了。
思及此,魯嬷嬷語氣不屑的說:“我就怕你擔待不起。”
聽到這,商飛雪的臉上雖然波瀾不興,眸心卻閃過一抹厲光。
好個欺主的奴才!
“那我倒真想瞧瞧自己是擔待得起,還是擔待不起了。”商飛雪微微擡高下巴,頓時渾身的傲氣盡現。
被魯嬷嬷那話激起滿肚子怒氣,她揚起手,當下就甩了魯嬷嬷一個巴掌,将魯嬷嬷打得頭暈眼昏的。
打完了人,商飛雪的鳳眸倏地眯了起來,冷冷掃了魯嬷嬷一眼後,才淡淡的說道:“怎麽說話的,跟主子說話你啊我的,真是不懂規矩。”
仗着受侯爺夫人信賴,魯嬷嬷向來在侯府裏都是受人吹捧的,任誰都會給她三分臉面,哪裏受過這樣的羞辱,當下便氣紅了一張臉,一口氣險些喘不過來。
“不過是個下人生的庶女,還在外頭給人做過丫鬟,真當自己是主子了。”魯嬷嬷氣得臉紅脖子粗,咬牙切齒地啐道。
漸漸地,以她們為中心而圍攏過來的人漸多。
商飛雪揚唇一笑,再次狠狠甩了魯嬷嬷一巴掌。“我怎麽不是主子了,現在在府裏,我是小姐,你是奴婢,将來我是泷陽王側妃,你又是個什麽東西?”
不是她愛用身分壓人,事實上,這個側妃她壓根就不希罕,可既然旁人要強加在她身上,那麽她不借用一下這個身分,豈不可惜了自己的犧牲。
“你……”撫着臉頰,魯嬷嬷再不敢随意張口。
連着兩個巴掌,她倒是真怕了,其實商飛雪說的也沒錯,雖然自己輕視對方,可商飛雪到底是侯府小姐,就算是上不得臺面的主子,可怎麽說身分也擺在那。
再說了,現在是在府外,也沒大夫人替她撐腰,要真惹得商飛雪不高興,便是殺了她,她也沒處喊冤。
魯嬷嬷能爬到今日的地位,靠的便是能屈能伸的性子,只見她印着兩個巴掌印的臉随即堆滿了笑容,說道:“四姑娘教訓得是,是奴婢忘形了。”
雖然明知對方不是真心,可認錯态度良好,再加上圍觀衆人都在竊竊私語了,商飛雪倒也沒有過多的為難,只是兀自又瞧了一會兒遠山的山岚,這才随着心不甘情不願的魯嬷嬷回了冬寧侯府。
“女兒謝謝父親的疼惜,只是……”商飛雪擡眼看了坐在下首的簡氏一眼,眸中刻意染上了幾絲懼意。
那商清遠能當個得勢侯爺,自然也是人精一個,當然知道商飛雪那一眼的含意。
他淡淡浮起了一抹笑,然後伸手輕拍商飛雪的手背,說道:“今天的事都是誤會,你母親也是心疼你,怕你不知分寸的,若是去了王府還這般,那就得要吃苦頭了,你不知道吧,為了你啊,你母親一早便同我說明日要啓程去泉山寺為你祈福幾日呢。”
此話一出,商飛雪笑了,簡氏的臉卻黑了,滿心的不甘願。
若不是她三個女兒,兩個出嫁了,一個才六歲,另一個姨娘生的庶女也嫁人了,府裏只剩商飛雪一個庶女是适婚年齡,她怎麽樣也不可能讓商飛雪頂着冬寧侯府四姑娘的身分回府出嫁。
如今得眼睜睜的瞧着這賤丫頭高嫁不算,自己還得去佛寺為她頌經祈福,侯爺這話真是嗆得她郁悶在心,可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又怕侯爺當着賤丫頭的面翻臉不認人,只能咬牙應下。
她當真沒想到有一天這賤丫頭能這樣出息,竟然有本事鬧得她灰頭土臉,在侯爺面前頻頻居于下風。
“那女兒便在這裏多謝母親用心了。”商飛雪淡淡笑道,心中卻狐疑着。
她原以為商清遠是因為有機會跟泷陽王攀上親才千方百計接她回來,為的就是希望自己嫁入王府後多幫襯着侯府,可如今商清遠對自己可是小心忍讓到令她不得不起疑了……再怎麽說她未來也只是泷陽王側妃,能幫侯府的也有限,到底是什麽原因驅使商清遠這般小心待她呢?
這其中必有隐情!
因為心中裝着事,商飛雪到底沒有久留,只是對商清遠的關心又敷衍了幾句,便借口疲累,回自己院子休息了。
瞧着商飛雪那玲珑有致的身軀消失在門扉之後,簡氏回頭想對商清遠撒嬌幾句,希冀能不去泉山寺。
但見商清遠原本漾着慈愛笑容的臉龐頓時變得冷肅起來,眸中也明顯充滿了寒冷氣息,簡氏想說的話當下噎在喉頭。
她真的很不想去泉山寺替那丫頭祈福,可她更不想得罪侯爺,惹得自己往後的日子不好過,她寧可服軟。
深吸了口氣,平複了心中的氣憤,簡氏步至商清遠的身側坐下,小意讨好地說道:“侯爺就別跟妾身置氣了,是妾身思慮不周,只記得要教雪兒規矩,倒忘了雪兒婚期在即,得小心仔細身子。”
溫言軟語地道歉讨好,是簡氏慣用的招數,她向來很清楚商清遠的性子,知道如何才能讓他卸下怒氣。
見商清遠仍舊沒說話,她也不惱,親自站了起來,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動作溫柔,态度誠懇。
“嗯。”沒有拒絕妻子的讨好,商清遠接過茶杯,飲完了那杯茶,臉上神色稍霁,看得出來怒氣已經平息了不少。
“侯爺……”見他那模樣,簡氏知道他的怒氣已經平息,于是她大着膽子握住了他那厚實的大掌,猶豫一會兒,才又開口說道:“這去泉山寺祈福的事可否等過些日子再……”
“這事就照我說的辦。”
“可是……可是雪兒的婚事也得我在家操辦啊。”平常時候倒也沒什麽,反正以她的身分,就算真的到了佛門淨地也吃不了什麽苦。
可她不甘心,如今商飛雪就要出嫁了,若自己這時候被支開,以後再想找機會壓制商飛雪可就難了。
畢竟往後回門,商飛雪可就不是侯府庶女,而是泷陽王側妃了。
“先前不是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讓底下人操心,你就先去泉山寺清修兩日,等到雪兒成親前一日再回府。”商清遠冷着聲說。
多年夫妻,他自然清楚妻子心裏頭在盤算什麽,但他平常能随着她,這回可不能任由她壞了自己的大計。
商飛雪一定要嫁入泷陽王府,還得替他找着那樣東西,否則的話,他這幾年的心血便可能全部付諸流水。
“王爺就不怕她有二心?”眼見商清遠心意已決,簡氏便盤算着至少在他面前說些商飛雪的壞話,不願讓商飛雪好過。
“繼續說。”
“雪兒從小就是個倔強性子,當初妾身要發賣靜姨娘時,若非她怎麽也不肯離開她姨娘的身邊,侯爺又怎會一氣之下連同她一起賣了。”簡氏表面上嘆了口氣,可實際上一點心疼也沒有。
侯府裏一向陰盛陽衰,侯爺有二子六女,兩個兒子都是她這個正室所生,前頭兩個嫡女也嫁得好,所以侯爺待她特別寬容,其他幾個姨娘通房生的庶女們對侯爺來說并不希罕,所以當年發賣靜姨娘的時候,侯爺見商飛雪死命巴着靜姨娘,內心不喜,索性全打發出府了。
這幾年,只怕那母女倆的日子也不平順,苦頭沒少吃過,她可聽魯嬷嬷說了,在侯爺打定主意要接回商飛雪不久前,靜姨娘才剛因為貧病交加死去沒多久。
且這回要不是侯府以勢壓人,逼得卓家還了賣身契,這商飛雪如今還是個低賤丫鬟,日子過得不曉得有多苦呢。
想到這,她便覺得商飛雪指不定有多恨她,只怕連她的親爹也一并恨了,這樣一個人可能幫襯着侯府嗎?
不,這商飛雪肯定是挾帶恨意回府的,所以她得多提點侯爺,免得侯爺被商飛雪給騙得團團轉。
聞言,商清遠懶洋洋地擡眼睨了妻子一眼,然後有些無奈的說道:“你這點心思在我面前就不必了吧。”
“侯爺說什麽呢,妾身這麽說可不是有私心,咱們十幾年的夫妻了,有些事自然該提醒一下侯爺,妾身瞧那四丫頭的心思當真不簡單,只怕她和咱們怎麽也不能一條心呢。”
“你就消停些,對她我自有主意。”
見商清遠沒有真生氣,簡氏這次可不打算隐忍,接着說:“現如今那丫頭可是要攀高枝的,一旦讓她在王府裏頭站穩了,難保不會反過頭來咬咱們一口,咱們怎能不先防範。”
“哼,想咬我也得她有那個命。”商清遠冷哼一聲。
對他來說兒女都是工具,況且商飛雪不過是一個不得寵的庶女,他從來對這女兒不曾有過什麽慈愛之心。
今兒個他之所以維護商飛雪,自然是因為她對他還有用處,否則這樣的庶女就是被嫡母打死了,也不過是于侯府名聲有礙罷了,他壓根不會出面,再說這商飛雪的性子無論是不是像她所表現出來的那樣乖巧都無妨,他自有法子拿捏住她。
“侯爺這意思是……”畢竟是夫妻,聽到這番話,簡氏的心思倒是轉了起來,想來這商飛雪的确只是侯爺手中的棋子,她心中的憤憤不平因而平息不少。
“這事你就別管了,你只要記得,無論四丫頭多有能耐,但她的命始終是掌握在我手中的。”
“可是……”簡氏到底對商飛雪即将嫁進王府心有忌憚,怎麽也放不下心來。
“沒什麽可是的,你去洗漱安置吧,明兒個還要早起,我等等便讓秦總管安排你去泉山寺的一應事宜。”
饒是心中還有滿肚子的話要說,可一見丈夫那冷下來的神色,簡氏也知道何時該做個安靜無聲的女人,于是她微一福身,便去喚丫鬟進來伺候。
商清遠阖上了雙目,習慣性地把玩他向來戴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若真如妻子想說的,四丫頭是裝乖挑弄他和妻子之間的感情也不要緊,這樣的伎倆他哪裏會看在眼底。
對他來說,只要四丫頭嫁進泷陽王府之後能聽話便罷,當然,若她不肯乖乖做棋子,那他也是随時可以舍棄她的。
在主屋那耗了近兩個時辰,商飛雪離開主屋往自己住的院子走,此時天幕早已成了一片漆黑,她一個人提着燈、就着星光緩步走着。
她以前沒有丫鬟伺候,如今也不習慣,再者這府裏壓根沒有她能信任的人,是以她剛回府便直接拒絕了簡氏送過來的人,簡氏倒也有心為難她,連做個表面功夫都沒有便應好,之後除了出門會有丫鬟伺候做給別人看外,平時只讓魯嬷嬷來轉轉,剩下的便是送飯打掃的粗使丫頭,以及守夜卻常不見蹤影的婆子。
但沒關系,這本來就是她想要的。
想起今天發生的事,商飛雪臉色沉凝,竟沒有一絲一毫的得意。
她成功給簡氏添堵,還讓簡氏這幾天都不能給她使絆子,照理她應該感到開心,可她的心卻沉甸甸的,感覺不到絲毫喜悅。
……是啊,有什麽好高興的,她找的這點小麻煩根本比不上他們夫妻倆給她惹上的大麻煩。
商飛雪有些乏力的伸手推開房門,現在的她只想倒在床榻,蓋上松軟被子,好好睡上一覺。
這就是她此刻小小的心願。
商飛雪自認所求不多,可偏偏老天爺硬是不肯讓她如願!
剛推開門,恰巧一陣風吹熄了她的燈,接着,在進府之前曾習過武的她,明顯感覺到屋裏還有其他人的氣息……而且,是個男人。
偏偏燈熄了,屋裏一片漆黑,她根本什麽也看不到。
沒有驚慌尖叫,也沒有倉皇離開,商飛雪冷靜地伫立在房外好一會兒,最後決定走進屋裏,甚至順手阖上門扉。
侯府防衛向來嚴密,除了府外有守衛站崗,府內亦有守衛輪值,如果房內男人的身手已足以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來到她這院子,那麽只怕他的武功比她還高明,甚至在她開口喊人的那一刻就能取她的性命。
再者,那守夜的婆子又不知溜哪去了,她現在是出去比進來危險,所以不是她不怕死,只是聰明的不想加速自己的死期。
商飛雪冷靜地環視四周,這房間她才住上沒幾天,說不上熟悉,幸好燈雖熄了,但眼睛适應黑暗後,她還能就着微弱月光打量屋內的一切。
更何況,來人倒也大膽,完全不閃不避地端坐在屋內的圓桌旁,還好整以暇的享用她出門前沒喝完的那壺茶。
對比她緊繃的一天,這個人悠閑得令人發指。
疲憊會讓一個人的脾氣變大,也會讓一個人的膽子變得很大。
商飛雪毫無顧忌地瞪了那不速之客一眼,接着一言不發地拖着酸痛的雙腿,緩緩來到圓桌邊。
她一邊就着月色打量那人,一邊跟着在桌邊坐下,甚至自顧自地替自己也斟了一杯茶水。
在這大冷的天,将就那冰涼的冷茶,其實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可沒丫鬟伺候的她沒法計較那麽多,只是眉頭不皺地仰頭喝下。
待那茶水凍得她疲困的精神回複了些,這才将注意力擺放到一直悄悄打量她的不速之客身上。
她冷然問道:“你是誰?”
她的冷靜讓人嘆為觀止,也讓那男人的眉頭往上挑起。
是真不怕,還是在裝腔作勢呢?
“為什麽答應嫁給泷陽王?”他開門見山的直問自己想知道的事。
聞言,商飛雪擡頭瞧了那人一眼,然後像忍不住似的笑出來,笑容有些輕蔑,好像對方問了一個多傻的問題。
“嫁進王府,從此穿金戴銀,一生富貴,這是多少女人奢望不得的好事,人往高處爬不是很正常嗎,為什麽要問?”說完,她很故意的又輕笑兩聲。
“就只是為了富貴?”明明是這樣理所當然的答案,眯起了銳眸的尹承善卻不相信。“說實話。”
他堂堂泷陽王親自跑了這一趟,可不想最後只是徒勞無功,他直覺一個遇賊入侵閨房還能這麽鎮定的女子不會是愛慕虛榮、貪戀富貴的人,這的确不是太有根據的直覺,可他就是這麽覺得。
“你又是誰?”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商飛雪開口反問。
尹承善瞧她那雙眸子清亮得很,絲毫看不出一點恐懼,不禁有些欣賞。
她着實太氣定神閑了些,要不是兩人是在這種情形下見面,而他又知曉她的身分,或許……
他當真要跟她交個朋友了。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你對冬寧侯來說,就是一顆随時能舍棄的棋子。”
“我知道。”她的口氣像在聊空氣般無所謂。
她又不是真的自小在侯府長大的千金小姐,自然不會因為商清遠那幾句溫言軟語就真以為自己是他的掌上明珠,她只是還弄不清楚商清遠想借着她、借着這樁婚姻得到什麽。
不過無所謂,現在先照着商清遠的意思走,以後她遲早能反咬一口。
“既然知道,為什麽願意嫁?莫非你真甘願成為讓人驅使的棋子?”尹承善眉頭微皺。
雖然這話是他自己問出口的,但他總覺得她不像是這樣甘于受人擺布的人,因為他從她的眸中看到了一絲不容撼動的堅毅,擁有這種眼神的人不會是別人手中的棋子才是。
尹承善在觀察商飛雪,商飛雪也在打量這個陌生男人。
這男人濃眉大眼,生得俊朗,且坐着也感覺得出身材高大,再想想會來跟她說這些話、點明她的處境因而不希望她嫁進泷陽王府的似乎只有一個人……
商飛雪微微偏了頭,略略思索一番,心中有了底。
她開口,用清冷的聲音說:“就這盤棋,誰是棋子,誰是棋手,皆是未定之天,公子又如何能夠确定我便是那受人驅使的棋子?”
“你……”聽到她說出這般有自信的話,尹承善不得不承認,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即将要娶的側妃竟然是這樣的。
沒有嬌俏可人、沒有曲意逢迎,反倒說話神情都帶着一抹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的自信和豪氣。
“我這麽說好了,”商飛雪語氣一轉,忽地溫聲道:“公子若是泷陽王,妾身未來的老爺,那麽您大可放心,妾身會選擇嫁進泷陽王府可不是為了助冬寧侯一臂之力,妾身不會給王爺帶來麻煩的,也不會對王府不利。”
一番話裏多用敬詞,語氣亦溫和,可不知怎麽地,尹承善就是覺得她并非如外表表現出來的恭敬。
不過他更好奇的是——
“你知道我是誰?”此女聰慧,他的眸中不禁漾起一絲贊賞。
“猜的,這并不難不是嗎。”她大方承認。
如果來人不是他,便不會口口聲聲點明她是棋子,希望她退縮,甚至希望侯府這方主動退婚。
“既然知道我是誰,那麽你該知道,我來是為了勸你別嫁,那就表示我也不想娶你,你若執意如此,不過徒然浪費一生罷了。”他口吻嚴肅,一副要她三思的模樣。
就算今日一晤,他對她是另眼相看了些,可說到底,泷陽王府和冬寧侯府在朝堂上是政敵,若不是他已告老的父親真信了冬寧侯的話,覺得雙方仍有合作可能,硬逼着他得娶冬寧侯的女兒為側妃,他今日也不會走這一趟。
不過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這商飛雪不僅是個聰慧直爽的女子,還很明白自身的處境,可即便他欣賞她、即便她滿口保證不會幫冬寧侯,但為了保護王府上上下下幾百條的人命,他不能輕信她也不可能善待她。
“是不是浪費一生就不勞王爺費心了,妾身的一生妾身自己負責。”她會回侯府被逼的成分有,但想攪壞商清遠計劃的成分更大,不過無論她怎麽做、怎麽選擇,她都不需要別人來替她擔憂。
即便以後泷陽王府待不下去了,冬寧侯府也回不來了,她還有這廣闊天下啊,她并非嬌生慣養的世族千金,絕對有地方去也養得活自己,況且……若非她自己不願意,她背後豈是沒人能依靠……
“你這是執迷不悟了?”
“是不悔。”沒有任何的猶豫,商飛雪望着尹承善的眼神很堅定,不容他人撼動一分。
“你……”他張了口,勸退之語卻沒說出,興許是她的眼神太執着。
可惜了這樣的女子,若是她能換個出身,或許他真的能許她一生富貴安樂,可如今牽動的可是泷陽王府上下,又豈能容得了他恣意而為。
“三日後花轎會在吉時擡到泷陽王府前,王爺來不來,妾身不在乎,但王府的門,妾身一定會進的。”尹承善怎麽想不重要,她要的是商清遠的安心和放心,然後一旦他認定了自己能為他驅使,她才有撼動侯府根基的機會。
“好吧。”尹承善不再多言的起身,僅掃了唇邊含笑的商飛雪一眼。“你這般執着值得嗎?”
“值。”商飛雪毫不猶豫的答道。
眼見自己好說歹說都不能改變她分毫,他也懶得再勸。“既然你覺得值,那就随便你吧,別到時候哭哭啼啼的。”
“王爺喜歡女人哭哭啼啼的嗎?”她忽地笑得燦爛,打趣道:“那妾身可能會讓王爺失望了。”
聞言,尹承善露出一抹慵懶的淺笑,說道:“三日之後,本王在泷陽王府恭候姑娘到來。”語畢,他旋身離開。
商飛雪不作聲地看着男人開門上檐,接着縱身而去,動作一氣呵成,真想不到貴族子弟中也有練家子呢。
看人走了,她才起身去關門,腦中思緒翻轉。
其實她覺得這個尹承善倒也算是個好人,雖說是來警告她別被人利用的,可這也表示他心底是存着善念的,甚至怕他自己誤了她一生。
好人呵!原來不是所有的富貴人家都似商清遠跟簡氏這般的無情可恨,但無論有情無情、善念惡念,這泷陽王府,她是勢必得去走上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