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阮藝乘坐馬車抵達城門一座小樓前,小樓矗立在湖心,樓外懸挂各式紗燈,猶如夢境。

諸子筠從湖心漂臺走來,伴着無數盞荷花燈,将黑暗映襯得如同白晝。

他手提風燈,蓮紅色寬袍輕輕搖曳,像從夜色中走出來的妖靈,雌雄莫辨,妖冶無雙。

阮藝見過的美男何其多,包括宗主和季修遠,但此刻,阮藝無法用語言形容諸子筠的美。

諸子筠走到她面前,見她呆愣愣的模樣,輕聲喚道:“容小姐?”

“啊。”阮藝瞪大眼睛,結結巴巴,“筠,筠世子。”

“容小姐今兒像桃枝上的嫩芽。”諸子筠調笑。

“什麽意思……”阮藝大腦空白,轉不過彎。

“羞羞噠噠呀。”身邊的小綠插嘴。

阮藝更羞赧了,揪着手帕不知所措,諸子筠看向小綠,“在下能否與容小姐單獨講幾句話?”

“世子請。”小綠和小紅是受了容俏之托,來為阮藝打氣的,巴不得阮藝和情郎獨處呢。

諸子筠邀請阮藝入了湖心小樓,阮藝沒有拒絕。

——

臨別前,阮藝再三叮囑,不讓他跟容首輔挑明此事。

諸子筠不解,可為了讨她歡心,還是點頭答應了。

馬車上,阮藝握着諸子筠送她的金釵,眸中流露幾許哀怨,對他的感情始于容貌,蔓延于談吐,他見識廣博,風度翩翩,她為他着迷。

可終究有一天,他會知道她不是容俏,到那時,他還會對她這麽體貼嗎?

她不敢想。

與此同時,容俏正在季府門前徘徊,頂着宗主的“臉”,很是招搖。

最後,還是硬着頭皮敲響了季府大門。

護院一見是宗主,趕忙去請示季修遠,季修遠倒沒讓她吃閉門羹,但也不見半分熱絡。

兩人進了冰窖,容俏看着睫毛染霜的山竹,心緒翻湧,“你要一直冰封山竹的屍體?”

季修遠:“嗯。”

容俏轉身推了他一把,“為何不讓山竹入土為安?”

“我自有安排,無需容姑娘操心。”季修遠面容平靜,與山竹出事那日瘋狂的男人判若兩人,容俏恍惚間,以為他被商籬附體了。

“誰想管你,我關心的是山竹。”容俏沒好氣。

“你不需內疚,跟你沒關。”季修遠坐在棋盤旁,挽袖落子,獨自對弈,“至于以前的事,季某向你道歉,從今以後,季某會離你遠一些,絕不打擾。”

容俏扯下嘴角:“很好,記住你的話。”

“嗯。”季修遠又擡頭補充一句,“容姑娘還是斷了對商籬的念想吧,趁着年輕貌美,早些定下婚事,省得人老珠黃,加上名聲不好,耽誤了人生的頭等大事。”

容俏坐在他對面, “第一,本姑娘跟商籬的事,不必你來指指點點。第二,本姑娘名聲不好又非一兩天的事,你不必危言聳聽。第三,誰說嫁人是女子的頭等大事,季大人是不是太膚淺了?”

季修遠點點頭,呢喃嘆息:“季某如若不膚淺,能看上你麽。”

容俏忍了,吹吹額前碎發,執起黑子跟他對弈了一盤又一盤。

季修遠不禁驚異,小調皮的棋藝不輸宮裏的棋诏侍。

容俏一連輸了三局。

“快寅時了。”季修遠把棋子一顆顆歸類,逐客道:“慢走不送。”

“蹭一次馬車,可否?”容俏懶得摸黑回宗主府,“我直接進宮。”

“不成,季某與容姑娘毫無瓜葛,同坐一輛馬車不妥。”

“借一輛馬車總成吧。”容俏擡手隔空點他,“太小氣不好,容易被孤立。”

季修遠撐頭小憩,淡淡道:“自己去後院馬廄喚車夫吧。”

容俏不做停留,朝山竹鞠了一躬,轉身走出冰窖。

寅時的室外滴水成冰,容俏搓搓手掌,問向護院,“小哥,馬廄在哪裏?”

護院吓了一條,趕忙指路。

容俏去往馬廄,馬廄裏,一個老頭正靠在栅欄上抽旱煙。

老頭瞧見容俏,不禁一愣,“你誰啊?”

容俏挑挑眉,擡步走向他,“本座該問你是誰?”

老頭使勁吸兩口,站起身拍拍褶皺的棉襖,“小老兒是給各戶人家送麥稭的商販。”

“哦?”容俏笑着靠近他,發現他的大牙板上缺顆牙,“那為何不給本座府上送麥稭?”

老頭不耐煩,瞥了一眼她的衣着,“你誰啊?報個地址,下次小老兒也給你府上送一捆麥稭。”

說着從衣襟裏掏出本子和毛筆,伸舌頭蘸了一下毛筆尖,像模像樣準備記錄。

容俏抱臂靠在棚柱上,“宗主府。”

老頭筆鋒一頓,噗通跪地,“小人不知宗主大駕光臨,多有得罪,還望宗主老人家別跟小的一般見識。”

“我不老。”容俏拽他胳膊,想讓他起身。

“是是,宗主年輕有為,相貌堂堂,玉樹臨風,氣宇不凡……是小的老眼昏花,不識泰山。”

容俏對他失去興趣,懶得再追問,悻悻擺手,“備一輛馬車,送本座入宮。”

“馬上。”老頭熄滅煙杆,跑進廄裏準備車馬去了。

送容俏抵達下馬石,老頭趕緊搬來腳踏,躬身扶容俏下車,“宗主慢走。”

容俏塞給他一兩紋銀,“去買身新衣裳吧。”

“多謝宗主。”老頭目送容俏走進宮門,随後趕着獅子骢折返。

與季修遠的車輛相遇時,季修遠挑開窗帷睨他一眼,老頭咧嘴憨笑。

早朝,季修遠向小皇帝提議,适當削減邊防軍,增加禁衛軍人數。

小皇帝知道季修遠的顧慮,可北邊境和南邊境不太平,突然削減兵力恐會引起動蕩。

小皇帝年紀小,怕打仗,認為邊境派重兵把守才是上策。

調兵之事,其他輔政大臣不贊同,即便邊境有些風吹草動,也只是季修遠的一念之詞,到現在錦衣衛也沒有查出刺殺季修遠的謀後黑手是誰,這讓很多大臣頗有微詞。

自季修遠傾覆三廠,小皇帝總是時不時收到一些臣子對季修遠的參奏,并提醒小皇帝時刻提防季修遠。

小皇帝深知,權臣不一定是忠臣,忠臣也不一定永遠衷心,當年的宗主就是個例子。

季修遠何嘗不知過于顯露鋒芒會遭人嫉妒,會讓君主忌憚,但皇帝年幼,他有肩負輔國重任,自然不會對國之安危袖手旁觀。

“此事容朕思量幾日再做定奪。”小皇帝委婉拒絕了。

季修遠想着,還是等散朝後去禦書房勸谏吧。

禦書房。

兵部尚書攜莫栩見駕,“陛下,臣給您把名震四海的莫先生請來了。”

小皇帝對莫栩早有耳聞,聽說他是鬼谷子傳人,但莫栩是鎮北王的人,小皇帝對他多少有些忌憚,但莫栩願意為朝廷效命,小皇帝自然把他奉為上賓。

“莫先生,你能來朕身邊,朕心甚慰,你放心,皇叔能許你的榮華富貴,朕一定加倍給你,朕要奉你為太傅,每日與朕同吃同住。”

“草民叩謝皇恩!”莫栩給小皇帝行了一個大禮,“草民必盡畢生所學輔佐陛下。”

小皇帝大喜,扶起莫栩,當即問道:“莫先生既已來到朕身邊,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依莫先生看來,朕該不該削減邊境兵權,擴充禁衛軍?”

莫栩笑笑,娓娓道來,他跟小皇帝在禦書房聊了很久,季修遠被拒之門外,心中有絲擔憂……

等莫栩和兵部尚書攜伴而出,禦前太監才傳喚季修遠入內。

季修遠與莫栩擦肩時,分明聽見對方輕笑一聲,一派春風得意。

季修遠進入禦書房,再次提起擴充禁衛軍之事,小皇帝托腮道:“時值臘月,現在招募将士,會影響春耕,再者,戶部拿不出額外的糧饷養兵,此事秋後再議。”

“陛下……”

“朕知愛卿剛剛痛失忠仆,心情沉重,壓力極大,這樣吧,朕盡早安排你跟容二小姐南下,你在鏟除宗主餘孽的同時,也正好散散心,不必着急反朝。”小皇帝起身握住季修遠的手,“朕懂愛卿的擔憂,但此事不易操之過急,以免動搖軍心。”

季修遠心中哀嘆,這些話一定是莫栩教小皇帝說的,“陛下,莫栩并非鬼谷子傳人,他的話只可聽一半。”

小皇帝點頭,“剛剛莫先生跟朕坦白了,他其實跟愛卿師出同門,先後拜師山川老先生,山川老先生是先帝摯友,又是上屆武林盟主,朕對他如雷貫耳,莫先生是山老先生的大弟子,見解獨到,所以朕不會糾結他是不是鬼谷子傳人。”

季修遠搖搖頭,還想再勸,小皇帝揮揮手,“朕有些困乏,想小憩一會兒,愛卿先回內閣吧。”

小皇帝明顯在攆人,季修遠知道此時再勸會适得其反,只能暫時作罷,“陛下保重龍體,臣告退。”

出了禦書房,季修遠沒有直接回內閣,而是去往司禮監找容俏。

容俏一聽莫栩被兵部尚書引薦給小皇帝,眯起杏眼,“看來慕容老賊要主動出擊了,真是小看了他。”

季修遠坐在商籬的位置上倒茶,“只是阿谀奉承還好,只怕事态會向着不好的方向發展。”

容俏明白季修遠為何找她,無非是小皇帝如今對她信賴有加,他想讓她多勸勸小皇帝。

“放心吧,雖然你心眼小、心腸黑,但你在大事上還算靠譜,我同意削減邊境兵力一事。”

“多謝誇獎。”季修遠起身往外走,不做停留。

傍晚,容俏剛下了馬車,花浮玉哧溜蹿出來,“俏妹不好了,小鲛讓慕容煙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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