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城池方向出現一路人馬,人馬中間是一輛八人擡肩輿,肩輿四周垂着紅紗,花想容端坐其中,忽然,她捂住肚子對仆人道:“本樓主腹痛,許是吃壞了肚子,你們在此等候。”

仆人沒起疑,扶她下了肩輿。

花想容提着裙擺往枝桠深處走去,直至河畔前。

季修遠伫立河畔,躬身作揖,“弟子見過師母。”

花相容虛扶他一把,欣慰道:“幾年不見,修遠越發清塵松雅了。”

季修遠依然垂眸,“自雪山坍塌,弟子等人四處查找師父和師母的下落,昨日與師母重逢,未曾相認,還望師母見諒。”

“你我都懂,何必見外。”花尋樓被人監視,并不是一個相認的絕佳場所。

“敢問師母,師父……是否尚在人世?”

“他啊。”花想容嘆口氣。

季修遠心一糾。

“在。”

季修遠眸色清亮許多, “那師父現在何地?”

花相容眉宇起皺,“當日我們一同墜下萬丈懸崖,幸被崖壁上支出的青松緩沖得以活命,但我們被随後趕來的殺手擒獲,分押兩處,我不知道他被關押在哪裏,但他很安全。”

“殺手是何許人也?”

花想容握拳,語調轉冷,“鎮北王。”

季修遠斂眸,是他。

花想容轉而憂傷,鎮北王與山川大師結了梁子,他們的賬不是一時半會能講清楚的,“我現在是鎮北王的寵姬。”

季修遠震驚,“師母……”

花想容搖搖頭,“也因為我還有幾分姿色,才保住你師父性命,墜崖後我落下病根,不宜久居北邊境,便移居南部,鎮北王派人監視我,昨晚與你相遇也算機緣巧合,幸好你善于察言觀色,沒有與我相認。”

她又道: “我不能久留,今日約你到此是為了讓你知道,山川尚在人世,有機會我會救他出來,你不必為了我夫妻二人與鎮北王對峙,鎮北王手握雄兵,霸道蠻橫,你與他鬥,無疑是以卵擊石。”

季修遠不認同,卻也沒說什麽。

“修遠,你對容二小姐……”花想容問的晦澀。

“我們目前并肩作戰。”季修遠沒正面回答,岔開話題,“師母可是當今首輔嫡長女?”

花想容嘆口氣,“當年我遇人不淑,與一個背信棄義的男人私奔,為家族蒙了羞,理應被宗族剔名,不提也罷,如今我只是花相容。”

曾有一度,她沒有名字,山川喚她醉花姑娘,做了鎮北王寵姬之後,自己取了這個名字。

“師母不想跟容家人相認?”

“以我目前的處境,只會連累他們,日後再說吧。”

季修遠若有所思, “師母,小竹他……”

“樓主!”

“樓主!”

花相容眉宇劃過厭惡,偏頭對季修遠道:“鎮北王的人來找我了,你我就此別過,小竹就拜托你了。”

季修遠閉閉眼,“好。”

花想容撥開枝桠,對仆人呵斥道:“這呢這呢,催什麽催!”

——

季修遠回到客棧,剛推開門,一記粉拳襲來,他徒手扣住,“做什麽?”

容俏氣呼呼瞪他,“你說呢?”

冉檸和花浮玉從旁邊客房探出頭,容俏嫌丢人,拉他進了門。

其實是季修遠更嫌丢人,順着容俏的力道回到房內。

門被“砰”一聲關上,容俏将男人抵在門扉上,小粉拳一勁兒捶他胸口,小臉漲得通紅,“流氓,讓你占我便宜!”

“我現在不想跟你探讨這些,能讓我安靜一會兒麽?”季修遠扼住她手腕,語含疲憊。

“占完便宜你就跑,回來擺一張臭臉就想息事寧人?”容俏越想越氣憤,手上力道越來越重。

季修遠起初還忍受着,可她像拍黃瓜似的拍他,要不了幾掌,他就會吐血,抓住她兩條胳膊反剪到身後,“等我梳理完手頭的事,任你處置。”

“少糊弄我,今兒咱們沒完!”容俏屈膝去攻他下盤,季修遠騰出一只手勾住她腿彎,腳步一轉,将她抵在門板上。

“放開我!”

“鬧夠了麽?”

“我不該鬧麽?”容俏用頭撞他,“你都把我嘴唇咬腫了!”

她不好意思用“吻”這個詞,季修遠點頭,“是我不對,但昨晚是你主動的。”

“我主動?”容俏嗤笑,絕不可能!

“愛信不信。”季修遠松開手退後一步,“你可以離開了嗎?”

“不可以。”

容俏擡腿就踢,沒輕沒重,季修遠耐心耗盡,一把扯過她扔在床上,吓唬道:“信不信我收拾你?”

容俏爬起身,“欺負女人算什麽男人?!”

“商籬沒欺負過你?你不還是喜歡他。”

“所以他不是男人。”容俏被他繞懵了,反應過來勃然大怒,“我們之間,不要老提商籬!”

季修遠冷然,“算你說了句像樣的話。”

“你個狗蛋!” 容俏跳下床榻,狠狠踩他一腳,“你等着,本姑娘早晚報複回來!”

“你随意,麻煩出門帶上門。”

容俏那個氣啊,又踩他一腳。

季修遠皺皺俊眉,疼啊。

容俏拉開門跑出去,回到隔壁,花浮玉搖着豬尾巴湊上來,“俏妹,昨晚你跟季修遠做什麽了?”

“睡,睡覺。”容俏心虛。

花浮玉像得知了什麽八卦,“你跟季修遠睡覺了?你才多大,怎麽不學好……啊……”

容俏踢開他,趴在床鋪上翻來覆去,直到冉檸把刁鈎的回帖送來,她才暫時斂起火氣。

刁鈎約她今晚鬥獸,地點南郊樹林。

容俏正好沒地方發洩,小手一揮,“鲀鲀,取我戰袍!”

花浮玉剛被她踢疼了,這會兒正生氣呢,一點兒也不配合她。

容俏邪惡一笑,“冉姐姐,拿殺豬刀來!”

“哼哧哼哧——”花浮玉趕緊邁着小短腿去叼她的布口袋。

容俏手握銀鞭,腰挂陶埙,帶着帷帽準備赴約。

冉檸要跟着,容俏拒絕:“鬥獸太危險,到時候我恐照顧不到你。”

“那讓季公子陪你去吧。”

容俏嗤道:“不要跟他講,我看他不順眼,會影響鬥獸的!”

“那好吧。”

容俏低頭看花浮玉,“鲀鲀陪我去。”

“我不去!”花浮玉也好怕猛獸的。

容俏不由分說,按住他套上鎖鏈,“乖啦,關鍵時刻我還要靠你呢。”

“哼。”花浮玉頭一扭,擺明了不樂意。

容俏翻白眼,“說條件。”

“蹭蹭胸。”

“一邊去。”

花浮玉傲嬌,“沒得談。”

容俏點點鼻孔朝天的小花豬,“行,好樣的!”

拉開大步往外走,邊走邊默數:一、二、三。

結果不出所料,花浮玉颠颠跟上來,“開玩笑的,以前我就說過,黃泉碧落與君同行,怎麽可能不管你!”

容俏笑着撇嘴,“德行!”

花浮玉:“快抱抱我。”

作者有話要說:

【好喜歡鲀鲀,我也想要一只。】

花浮玉傲嬌地翻白眼:我是鲛,土鼈怎麽可能擁有。

【差點忘了你是鲛,總把你當豬崽看待。】

花浮玉:啊啊啊,我不是豬,我要變身花美男!

【會有機會的,嗯,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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