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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話說出來時,面色已然變的有些恐怖逼人。
劉嫣心下一個咯噔,很快又緩了緩緊張,面上盡量保持平靜的說道:“奴家不敢诓騙,閣下若是不信,奴家也無可奈何,只是,禦史大人身份不同,我你都不好開罪,望閣下考慮清楚後果後為好。”
見她說的一副誠懇,恰有其事的樣子,孫良不得不又重新思慮了一下。稍作考量後,她的話還是無法令他信服,問她要證據證明,她亦是拿不出來。
孫良豈會甘心。在門外來回踱着腳步,心裏反複斟酌此事。
……
他在涿郡時便已聽聞過她的芳名。
自己雖有五房妻妾,但沒一個他能看得上眼的。想到下邊人傳她多麽美麗,這才按耐不住,想着親自看看,到底有沒有傳的那麽誇張,也好讓自己死心。不料,自上次以問路為由得以見到一面芳容後,心裏就跟丢了魂似的,回來後茶飯無味,夜裏難寝,心癢難耐了幾日,終于定到了今日上門提親。
他大老遠的跑來一趟着實不容易,空手而歸亦不是他的作風。再者,他是真的看上了面前這個花容月色的美人,豈有空手而返的道理?還有回去後,若被人知道自己被一小娘子拒絕,還不讓人笑話死?
可是,萬一她說的是真的,自己強娶的話,定會惹禍上身。
又想,若不是真的,事後美人成了他人之妻,自己豈不悔青了腸子?
一時間,難以抉擇起來。
忽然——
“不行!”
他突然停下來道:“此事來的蹊跷,我且進屋問一問令堂便知。”
說罷,也管不得她再阻攔,強行就要進去。
母親還在床上躺着,衣帶已解。劉嫣豈能讓他胡來,急忙擋在門前出聲阻止。
“讓開!”
孫良已然沒了耐性了,一把将她推了開去。
劉嫣身子柔弱,怎禁得住他這麽一推,當即摔在了旁邊的門柱上。她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只覺額頭一痛,神志也有些不太清了。
不想這人如此野蠻粗魯,早知這樣,方才就應該直接關了門,把他趕出去才對,也省去了那麽多口舌,還讓自己受了傷。劉嫣此刻心裏叫苦不疊。
孫良一時失手,起初可謂吓的不輕,待見她只是磕青了額頭,有些淤血和擦傷,并未鬧出人命後,方舒出一口氣來。
但總歸還是要敷衍一下的。
轉眼,他換做一副滿是心疼的樣子說道:“失禮失禮,在下也是急了,你莫要怪我,待我與令堂定完了親事,再來給你賠不是,到時候要打要罰,全聽美人你的。”說罷,大步往屋裏走去。
劉嫣再攔不住他,只好忍着額上的劇痛跟着一同進了屋去。
卞氏剛剛艱難的坐起身來整理好衣裳。方才也一直在屋內聽着,聽到動靜不小,心知出了事,正要出去查看究竟時,恰時見人已經一窩蜂擁了進來。
劉嫣趕到孫良前面,來到卞氏身邊,忙扶住她道:“娘當心一些。”
卞氏擡眼見她額上一片淤青,立時滿眼驚痛道:“我兒這是怎麽回事?”
“沒事,只是點皮肉傷,過幾日就好了。”劉嫣忙安慰她道。
卞氏心急如焚道:“這怎麽會是皮肉傷,都傷成這樣了,女兒家最重視的便是這張臉,若是往後留下疤痕,這可如何是好?”
孫良杵在一邊,不由心虛起來。見對方臉色難看,只好忙賠不是。遂又賠笑,拱手施禮道:“晚輩孫良,方才有事急着見夫人,所以一時心急,唐突了令愛,望夫人莫要怪罪。”
話雖如此,可心裏卻并不情願。若不是有目的而來,他根本沒必要低聲下氣的去讨好這位卞氏。
卞氏自知是他所為,方才除了真的為自己的女兒心疼,也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此時,她胸口劇烈起伏着,面上的愠色也不加掩飾。咽不下肚子裏的一口惡氣,态度冷然道:“好一個唐突!今日你這番唐突令我兒毀了容貌,別說沒有入你家的門,往後若是入了,那還了得?”
孫良沒想到她一個病秧子那麽不好應付,一時呆住,被堵的啞口無言。想到什麽,剛要發誓以後會對她如何如何好,對面卞氏沉便着一張蒼白如紙的臉打斷他道:“你不必多說了,方才你們的談話我都聽見了。我兒沒有欺瞞你,她的确與人已有婚約,那人也确實是禦史大人。所以,你若無其他的事便請回吧,民婦身子不便,就不送了!”
孫良還在反複想她說的話,确認沒聽錯後,心裏不由打起鼓來。
這下可不好辦了。他心道。
眼下見對方已經對自己下逐客令了,孫良雖心有不甘,但也無計可施。而這母女二人說的話,他并非就完全相信。反正來日方長,一時半刻她們也跑不了,索性先回去,慢慢再做打算也不遲,于是悻悻告辭。
見人終于走了,兩人方舒出一口濁氣。
事後,卞氏一個勁的問她有沒有事,頭痛不痛,要不要去把劉宗喊回來。劉嫣說沒事,不用麻煩阿哥,養養也就好了,讓她不用擔心。卞氏這才惴惴放過了她。
家裏買不起好的創藥,劉嫣只擦了些止痛膏而已,至于會不會落疤,只能聽天由命了。
卞氏看着一頓心疼,怕她臉上落下痕跡,千叮萬囑這幾日不能沾水,不能亂摸。
劉宗酉時回來,見到劉嫣額上的淤青,吓了一跳。一番追問,得知前因後果後,氣的飯也沒吃,抄起了一個鋤頭就要出門找他算賬去,說什麽也要出了這口惡氣才行。劉嫣自是不能讓他去的,好說歹說才将他攔了下來。
而經過這次之事,卞氏也急切攻心,病情突然就又加重了。
劉宗拉着醫士來家裏看過後,醫士說,這是心力交瘁而致,身體衰竭,怕是熬不了多久了。劉嫣和劉宗苦苦求了他半天,他又說這不是錢的問題,只是他醫術尚淺,也沒法子治好,催他們去別的地方尋尋醫士,或許還有救。兩人沒有辦法,只好放他走了。
是夜,下了一場秋雨,寒氣更甚。卞氏身上冒了一天的虛汗,到了晚上,連地都下不來了,解手也是劉嫣持着夜壺上床幫忙。
家裏拿不出錢給母親找好一些的醫士看病,劉宗在屋裏急得團團轉。待母親睡下,和劉嫣商量了一下,不行他去找鄰郡的叔伯幫忙。
劉嫣以前聽他說起過這兩位叔伯。
憑種種事跡來看,希望渺茫。
大伯為人刁鑽,平日做事也極沒風度,雖說家裏還算殷實,但卻什麽都精打細算,活活一個鐵公雞,找他幫忙,無異于去碰壁罷了。
而找那位小叔幫忙更沒可能。小叔窩窩囊囊,是附近出了名的妻管嚴,尤其父親劉夷過世後,其妻李氏就讓他與她們斷了來往,即便他有心想幫她們,估計也無能為力了。
劉嫣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但劉宗的意思是先試試再說,不行他再另想辦法。
兩人暫時想不到更好的法子,母親又死活不讓她賣嫁妝,雖然那點嫁妝可能也值不了幾個錢,但這個節骨眼上,她是不敢動了,萬一母親知道自己賣掉嫁妝後情緒一激動有個什麽閃失,她就真的要悔恨自己一輩子了。事到如此,她自是不會反對劉宗去做這件事的,只是,擔心他性子沖動容易徒增出事來,千叮萬囑咐他一定要以情動之,不可魯莽行事。
劉宗認真的答應了她。
……
次日雨停。
天沒亮,劉宗就趕着驢車早早出門了。
劉嫣在家照顧母親,一直等到戌時才見到人回來。
見他進門一臉沉默,神情憤懑的樣子,劉嫣已經猜到了結果。
是夜,服侍過母親,兩人默默無語的吃過一頓簡單的晚飯後,劉宗突然說到想試試求助長安的黃員。
黃員,字子胥,家住長安。
劉宗之前與她簡單的提及過此人。不過沒有細說。只知道他是長安太仆府裏的一個馬監,長相不錯。當時劉宗四下找機會入仕,碰巧遇上他,随便聊了幾句,不想兩人自此一見如故,後來接觸了一段時日,互相覺得人不錯,漸漸就熟絡了起來,偶爾也有書信來往。
劉宗想讓他幫忙在長安尋個好的醫士來,多少錢不論,先緩解一下燃眉之急再說。
劉嫣覺得可行。
是夜,劉宗寫了一封信,等明日一早就送去驿庭。
而這一夜,下起了雨。
陰雨連綿,不知何時能停。
劉嫣失眠了。
她躺在榻上半天睡不着。又不敢翻來覆去,怕驚動到母親。
或許是因為擔心母親的身體,又或許是近來發生了很多事,讓她對以後感到迷茫和恐慌。總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失眠。
直到子時左右,隐隐聽到外面有扣門的聲音響起,劉嫣手心一緊,心下猛然跟着揪了起來。
随着叩門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黑暗中,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髒在撲通撲通的跳,一聲一聲,分外清楚。
這邊,劉宗住在隔壁房間,因睡的也不深,聽到聲音後,忙起身去看。
劉嫣擔心是孫良又找了來,心裏正惴惴不安,也不知劉宗有沒有聽到。猶豫了一下,還是爬起身來,摸黑穿好了衣服,悄聲走到房門前。
透過兩扇木門間的縫隙,劉嫣朝外瞄了一眼。
外面還在嘩嘩下着雨,一個車夫裝扮的男人撐着傘站在院門前敲門,他身後停着一輛白色的馬車,自己若沒看錯,那是一輛香車寶馬,價值不菲,雖然淋了雨,但也掩蓋不住它的奢侈華貴。只是,車內究竟坐着何人,她不得而知。
此時,劉宗已經披了衣服,撐着竹傘出去開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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