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聖道空途1

李雛然接着呆立門口一會兒,想來劍聖不會願見自己處在這兒,便有退到柴門外。他神色依依不舍,但還是好好幫之關好門,自己則在外面呆愣。

“走了。”

“去哪兒?”他眼裏紅光閃爍,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發怒。

雙樂見此了然,李雛然定然又想起輸給飄零客·荊碎玉手裏的事兒了。

此人曾自命天下第一少俠,不巧,敗在了尚且籍籍無名的同輩,并遭其羞辱,作為大丈夫,自然難以忘懷。

連雙樂都還記得,當時荊碎玉用那柄凡鐵指着輸家脖子時的樣子,淡然而狂傲,他說:“我荊碎玉走南闖北,見過最多皅B0!B1是你這樣的,芸芸衆生爾爾。你若安生,尚可賴活,若非自比天高,那麽呵呵……”而被指着的李雛然已倒地不起,頭染塵埃,一身狼狽。

荊碎玉尚且如此,那些愛八卦碎語的市井之徒更是多加譏諷了,且好好地在暗地裏說。據李雛然說,每次他路過他們就會停下來,想發火也找不到證據。反正,一段時間之後,李雛然夜郎自大的名勝就飄揚四海了,真是悲哀啊,出師未捷身先死!還沒有揚名立萬,就臭名遠揚了。

此生恥辱!定要雪之!李雛然狠狠地将拳頭砸在了柴門上,脆弱的柴門發出一聲哀鳴,然後産生了傾斜,也就是說,門壞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雛然驚慌失措地申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絕對不是因氣憤您不收我為徒,絕對不是!”

雙樂囧,可怎麽聽都是越描越黑的節奏啊。

一聲冷哼在屋子裏響起,越遠遠地傳入倆人耳中,他們耳朵一痛,不由地跪了下來。

李雛然你害死小爺了。雙樂埋怨,并嘆慨:高人就是脾氣大……

不痛了的李雛然,舉手高升呼喊:“前輩,我會給你修門的!現在就去找木材,一定給你修個又大又結實的新門!”

裏面的人不置可否,李雛然拉着雙樂,徑自呼呼咋咋地離去,後者渾身一點幹勁都沒有。

半天之後,他們倆各自扛着巨大的楠木凱旋,到底是練過武的,雖然劍數拙,但底子好,力氣大。

“嘭!”楠木落地的聲音巨響,屋裏打坐的人有了反應,扭頭盯着那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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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門,雙樂花了半天不到就修出來了,至于李雛然,他一直想要幫忙卻幫不上,直接被雙樂以“礙手礙腳”打發走了,心道他修三天也不一定能修出合格的來。

一道足以防備野獸、賊人的門,屹立而起了。李雛然拍拍手,神氣活現地仿佛是自己修的門,并沖裏面大喊:“劍聖前輩,門修好啦!這樣您就不用怕野獸侵襲啦!”

裏面的人斥了句:“別吵!”

雙樂抽嘴,“話說劍聖為什麽要怕野獸。”

“那賊人?”

“什麽賊人打得過劍聖?”

“那這門有什麽用?”

“應該沒什麽用。”

“那我們為什麽要那麽辛苦?”李雛然哭喪着臉。

“別難過,反正這門是我辛苦不是你。”雙樂說着不算安慰的安慰。

但有種人就是不需要安慰,自己也是能陽光燦爛起來的,“雖然沒有野獸和賊人能打得過劍聖,但劍聖總要出門的,那個時候門就派上用場了,可以防賊嘛!”這麽一想,覺得自己還挺偉大的李雛然拍拍手,滿意地望着門笑了笑。

都說了門不是你修的,你得意啥?雙樂翻白眼。

這扇不怎麽有用的門并未引得劍聖的青睐,吃了閉門羹的兩人意見相左。

“走吧,我想他非但不會收我們做徒弟,連話都不會願意跟我們多說。留這也是浪費時間。”這是雙樂的想法。

“不姓,怎麽能這麽快放棄,不說‘烈女怕纏郎’麽?纏着他讓他答應!”李雛然握拳激動。

“……劍聖不是烈女,你的比喻明顯有問題。”

“那讓‘百煉鋼化為繞指柔’?咱‘融化’他?”

“那也是形容男人和女人的。”大哥您在國子監裏都學了啥,我個窮乞丐都比你有文化!

“額……沒有推不倒的牆,只有……只有什麽來着?哦!”李雛然一拍腦袋,“只有不努力的小妾!”

雙樂将頭高高擡起,然後重重落下,便随着一聲沉重的:“唉!”顯然他讀的都是風月,念的都是香|豔。

無法說服一個蛇精病的雙樂,只好同意暫且留下。

之後的幾個山中寒夜裏,他們就蜷縮在附近的小山洞裏歇息。李雛然總是哆哆嗦嗦的,手插胳膊擁抱自己取暖,有時候蹭過去想要抱雙樂,卻總是被無意識或有意識地踹開。雙樂雖然看着平易近人,但很排斥別人靠得太近。且從小當乞丐,經歷了各種惡劣環境淬煉的,根本不懼這點風寒。

畏寒富家少爺,總是勉強才能睡去,卻迷迷糊糊半睡半醒。據說,曾經在夢與清醒之間,看有素色的身影掠過他身前,某個穴道被輕點,然後他會感到驟然溫暖,酣然睡去。對此他醒來之後,興奮地說:“這山洞裏一定住着心底善良的美麗仙子!她不忍心看我受苦。謝謝你啊,仙子姑娘,如果你出來,我願意娶你……”

對此,雙樂無語凝咽,一口槽梗在喉嚨裏,不敢吐出來——大少爺,您想去的是冰山劍聖你造嗎?真是活膩了啊。

那個素色“仙”影,雙樂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了。他的警惕心可比大少爺要強,就算是腳步飄逸如仙的劍聖,他都能感知道。

默默做了好事的劍聖,卻以冰冷無情的眼神注視着雙樂,“小子五感不錯,倒是塊璞玉,可惜似乎沒有求真精神,想來不堪大用。”

這就是不願意收自己的理由嗎?被否定的雙樂淡然地點點頭,“我知道哦。”自己本來就是小人物,別人打鬥的背景板而已。

“那麽你還來求什麽劍道呢?迷戀凡塵的人都歸于凡塵吧,別擾了我的空山清寂。”劍聖的聲音寒冷飄渺,仿佛自九天廣寒而來。

“前輩也道是‘空’和‘寂’,為何還要畫地為牢呢?”雙樂求的反而是這種問題的答案。

“你……”劍聖氣息略有凝滞,“胡說什麽?”

劍聖居然不承認自己寂寞無聊麽,膽大包天的雙樂笑容戲谑,靠坐山壁前,枕自己的腦袋,二郎腿,吊兒郎當,“大家都是紅塵之人,誰能脫離其中呢?即便囚自己于深山,也必然需要吃喝拉撒睡吧?前輩可曾後悔當初的選擇呢?是否偶爾也會對着空空如也的大山,覺得‘道’什麽的‘劍’什麽的其實無所謂?”

“你,死小兒,還不住口!”劍聖的氣息淩烈,冰火兩重天,顯然被說中了要害,磅礴凝重的內勁在體內亂竄。

一代劍聖該不會被自己弄得走火入魔吧?雙樂有些冷汗,不過看了下睡得不安分的同伴,他還是将早想好的下面的話講出來:

“前輩啊,如果你後悔還來得及,也不用管我和這只傻瓜了,徑自去逍遙天下,何必固守劍道呢?——如果您的目的是劍道,可您深居簡出,并不傳播它,它存在的意義又在哪兒呢?只有您知道的話,星辰一般的真理就會被蒙塵,萬世無人知。可惜的不僅僅是您,還有劍之真理啊。”

“好能說的小子……,”劍聖的語意未絕,看樣子是在思考,他的氣息逐漸平複未那終年不化般的冰冷,最後他看着雙樂說,“這可不招人喜愛。”

“但您答應收我為徒了,不是麽?”得逞的雙樂露出狐貍似的笑容,與清風朗月似的面龐不稱。

劍聖默認,8D%8,指着李雛然說,“但他不行。”

“為什麽?”雙樂的笑容戛然而止。

劍聖冰塊似的眼睛裏閃過嫌棄,“毫無天分,睡得像豬。”

雙樂石化。很久以後他想,是不是所有白衣的人都是隐藏的毒舌一族?

“我我以為你很喜歡他,不然為什麽天天來此輸送內力,暖他的身體?”雙樂不淡定地說,不過他還是很肯定自己所說的,他的眼睛不會看錯,劍聖看李雛然的眼神是溫柔的,比起看自己好多了。

“那是我不想看到他死在我家門前!”劍聖說完便拂袖而去。

切,傲嬌,頂級傲嬌。雙樂一眼看穿,他懶洋洋地沖那白影輕嚷:“那我也不要學了!做兄弟要講義氣噠,要麽一同留下,要麽一同歸去。”

“随便你。”劍聖不也回頭,但看起來被雙樂的某句話觸動了,腳步飛快,像是要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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