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聖道空途3

次日,再戰的李雛然又到劍聖門前“說服”,不過不如說是王婆在那自賣自誇,“劍聖前輩啊,您收我做徒弟一定不會後悔!不會吃虧。我腰好腿好天資好,人好腦好孝心好。我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文能舞墨,舞能舞蹈,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再過百年您也找到我這樣的天才之子啦!我會耍劍,會吟詩,會作對,會繪畫,會高歌,會笛子,會打雜,會修門,會暖被……”那嗓音沖充滿了力量和熱情,絕對不會輸給菜市場的王婆。

雙樂坐在籬笆下,啃着一根大蔥,從頭挺到尾巴,內力各種吐槽吐血,但就是沒有阻止同伴,他心道:哼哼,總不能老是我一個人痛苦把?獨苦苦不如衆苦苦。

“修得這麽爛,怎麽好意思得瑟?”淡漠的低音隔着門想起,估計終于受不了他的魔音傳腦和奇葩言語了。

“劍聖!”李雛然驚呼,迅速推開了門,劍聖提起退後數步,衣袂翩翩擦地,若不是他退速快,一定要被門被拍扁了。

這是雙樂第一次在明亮的地方,清楚地見到劍聖雲崖,麻衣素白,鬓發全白,臉色蒼白,渾身上下只有“白”字供敘述。

全天下都知道劍聖年紀輕輕就退出江湖了,雙樂雖然有所準備,但也沒有料到會見到一個鶴發童顏的“前輩”。劍聖看起來像個病弱的少年,順帶得了白化病的那種。

雙樂皺眉,這不正常,正派武功雖能駐顏,但非能返春,也居然不會将人搞成這樣。這其中定有隐情,說不定跟劍聖隐居之謎有關。雙樂暗自将疑問藏在心底,但李雛然不同,他直接質疑了,“劍聖前輩?”

“嗯。”聽到對方輕聲的回答,李雛然才敢确認。

“您真的劍聖前輩?您多少歲了?”

也只有這笨蛋會直接問吧?不過雙樂也想這個問題,他掐指算了算,估摸在三十到四十之間吧,他不得不氣餒,之前只顧着打聽住處,居然連年齡也沒弄清楚,想他還自诩消息靈通。

劍聖低眸觑着雙樂微動的手指,嗤笑,“無聊。”

“呵呵。”雙樂結束失敗的計算中。

“難道比我小?!哇啊,不會吧,這麽天才?比我還有天分呢!請受徒兒一拜!”李雛然不管不顧,來了個猛虎落崖、落葉歸根、五體投地式大禮。

“榆木,你走吧。”劍聖轉身負手,“門也修好了,人也見了,足夠你回去宣揚了,走吧,我不收徒弟,尤其不收你這麽白癡、老氣的人。”

“我?老氣?”李雛然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問。待到劍聖走回屋子,亂麻落下,他才回神,撓撓臉頰,呢喃:“雖然我長得是偏于急迫,可也無法掩蓋我的帥氣吧?怎麽能質疑我的顏色呢?這有什麽好嫌棄的?你說是吧,阿樂?”

雙樂不答,他沉浸在不久前劍聖令人驚鴻一瞥的笑容中,他側讀出那笑容的意味:這個孩子真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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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劍聖是會笑的,且笑起來跟身旁的人一樣稚氣。

可轉瞬笑弧落下,他又回複了那冰冷蒼白的模樣,眼神落寞悠遠。

或許他曾經也像李雛然一樣,鮮衣怒馬,天真懵懂,可後來呢?後來呢……

後來他就成了孤獨的劍聖,居于蒼山之上,茫霧之中,不複歡笑。

雙樂回想他所居住的環境,在哪裏即便仰望,也只能看到純黑色的屋頂把,一絲光芒也不會落入他的瞳孔。這般寂寞至死至枯朽的生活,為什麽要持續?他到底在只執着什麽,你居住在百裏緋然的曼妙青山之中又有何意義?簡直是浪費秀麗風景!你丫給我滾出來啊,看一看這莺飛草長,感受一下這萬裏的陽光。躲在屋子裏當劍聖!當的的是劍聖嗎,還是囚徒,還是廢物?愚蠢愚蠢愚蠢!!!

雙樂越想越生氣,他看不起這樣畫地為牢的男人,——男兒志在四方,生當逍遙四海。不管發生什麽,不管面對的是驚濤駭浪,還是流言蜚語,都應該一往直前,不受桎梏!

“嘿嘿!你怎麽了?心情不好?被劍聖拒絕收徒我也很不開森呢,但是要樂觀啦!他老……小孩家一個人孤零零的,只要多感化,多溫暖他,就絕對會被接受的,相信我!”李雛然露出一臉白癡的笑,可很暖很燦爛,一如頭頂白日。

快來看一下子這個濡慕你的白癡啊,他的話,必然能将你從黑暗裏帶出來吧?

李雛然和雙樂都沒有走,連着住了大半年。李雛然發現自己住山洞也能像豬一樣酣睡,發現自己也能小厮般修門除草葺房子,就自命也是吃苦耐勞的人了。餓了打野豬摘水果,困了爬山洞,餓不死,累不死,還有山光水影可以看,倒是比都城的車馬喧嚣、人影雜亂來的清淨舒服。

李雛然過得好不悠哉,甚至天真地想,若是不拜師,在這地方呆上一輩子也沒什麽不好。想到坊間的流言蜚語和冷嘲熱諷,他就心塞無比。

不回去好了!不回去就不用安靜地做個美少俠了!

——李雛然的表情豐富而簡單明了,無聊地燒柴的雙樂又開始同步翻譯了。

火苗在燃起,旁的生番薯附着破爛的紅皮,他隐約對這樣的重複的生活感覺到了厭倦,果然他是不适合定居的人,要讓他跟劍聖一樣白年如一日,不如死了來得痛快。

比起雙樂對變化的追求,腦子永遠在變化的李雛然,顯然自得其樂得很,他用力地甩頭,一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的模樣,叫旁人忍俊不禁。

旁觀許久的劍聖只是輕笑,連聲音都沒有,但蒼白病弱的面容因笑意浮上薄紅,看起來滋潤不少。

笑靥如花。扭頭看到微笑的劍聖的李雛然愣住了,腦子裏只有那形容女子的成語。

看得雙樂直搖頭:為什麽他認識的男人都長這樣,還讓不讓自己找異性配偶了?

雙樂的思緒悠遠起來:我的女人,必須不能輸給這些白癡的男人,要徹底斃掉這些個白癡,讓人重新意識到女性才是美之王道!我要她有冠絕天下的美貌與風華!

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入意銀的雙樂,正氣凜然,意氣風發,青藍色的發帶飄飄,青衣玄紋風采初卓。

由于這個實現困難的念頭,令這不乏追求者的青年,從十七等到了二十五。七年青春彈指過,空惘悵,伊人姍姍來。

接下來的事情跟雙樂沒有關系,由于兩個人中,一個內心活動豐富,一個諸事藏胸,若不解讀,無人能弄清楚,以下互動的內心獨白是雙樂自己添加的,雖然看起來渾然天成,但可能未必是那麽回事兒,可以斟酌着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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