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三更 (2)
去,兩人順着斜坡滾落下去,因為被楚胤護在懷裏,沈青若并沒有感覺到疼痛,只是一陣天旋地轉,腦袋暈乎乎的,最後在一叢水草旁邊止住。
水草下面是沼澤,泥濘潮濕,楚胤躺在她的身下,整個身體都陷入沼澤裏頭,沈青若的身體也跌在一旁,滿身都是淤泥。
等了一會兒,她終于緩過神來,斂住心神,見楚胤躺着一動不動的,只雙眼還是睜開的,正望着自己,沈青若湊到他面前,關切道
“胤表兄,你可是受傷了?”
楚胤點點頭。
沈青若望了眼四周,兩人似乎是掉落在一個水窪裏,四周是高地,高地外面是茂盛的叢林,聽不見人語,饒是再怎麽鎮定,此時也有些慌亂了,低頭看楚胤,躺在水坑裏終究是不妥的,她過去扶起楚胤的半個身子,說道
“胤表兄,我扶你去那邊坐坐!”
楚胤坐直身子,沈青若想攙扶着他站起來,他沒有動,用手壓着腿,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一只腿動不了,定然是剛才從山坡上滾下來的時候摔傷了,她心中充滿自責,擡頭望着他疼的發白的臉,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水,擡起袖子給他擦了擦
“胤表兄對不起,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受傷!”
她身子微微傾斜,袖口柔軟的絲緞貼子臉上,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精致容顏,那雙烏靈靈的杏眼裏流露出對他的關心,楚胤怔了一怔,瞬間,有種疼痛感消失的錯覺,一雙眸子只是癡癡的望着她的臉。
兩家因為親娘不和,他自己的的娘親更是對毅勇候府諱莫如深,她們雖然為親表兄妹,往來卻少的可憐,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有個這麽可人疼的表妹,也羨慕孫桓能将粉妝玉琢的小姑娘抱在懷裏,不過,他永遠只能眼睜睜看着。
心愛之人對自己這般體貼,楚胤愛她多年,加上腿上有傷的緣故,忽然間情難自禁,擡起手抓住她正給自己擦臉的手,壓制多年的情感随着聲音喚出
“若兒…”
雖眼下顧不得男女大防,可她畢竟也是有夫之婦,這樣實在不妥,趕緊将手收回,身體也微微後退,她的面上沉沉如水,看不出喜怒,只是說道
“胤表兄,你等一等,我去附近找找看可否有出路”
說着,便起身要走,楚胤苦笑,怕她真的走開了,只得趕緊說道
“若兒,這兒是山腹之處,你就算能找到出路,也不知道往哪裏走,你別亂跑,我們先在這裏等着,會有人來救咱們的!你扶着我到岸邊上,我保證不會對你做任何逾矩之事!”
沈青若停了一瞬,剛才她只是想找個借口避開他,而現在她願意相信他,點點頭,蹲下身子,将他的手臂搭載自己的胳膊上,将他高大的身子扶着站起來,這個動作的弧度不小,帶動他腿上的傷口,楚胤又疼的冒出一層冷汗,咬着牙悶哼了一聲,沈青若看着他慘白的臉色,柳眉微蹙,楚胤勉強扯出一絲笑容來安慰她
“快走,我沒事!”
兩人滾落山坡之後,外面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安王妃的馬也受了驚,其後果可想而知,不過安王妃是魏國公府的女兒,自幼擅長騎射,馬狂跑了一陣,她便瞅準時機從馬背上滾落下來,只是身體有些小小的磕傷,并無大礙。
蕭琤心急如焚,恨不得背生雙翼飛到沈青若的身邊,前面是深邃不見底的叢林,他心頭一陣發堵,眼角突突的跳,加快前行,騎着馬如同風一般穿梭而過,一張臉仿佛被寒霜凍結,抿着唇,眸光森然,讓人發怵。
好在他知道沈青若離去的方向,沿路還可以看到許多野草被馬蹄踐踏出來的痕跡,他順着這些痕跡走,約莫一個時辰後,便到了沈青若和楚胤墜馬之處,他勒馬停住,四下裏看了看,但見不遠處橫着大樹幹,旁邊有些泥土松松垮垮往下滾落,留下一條鮮明的痕跡。
蕭琤望着陡峭的山坡,一顆心都提到嗓門眼上了,他翻身下馬,眼都沒眨,縱身一躍,便朝山坡下跳下去。
沈青若扶着楚胤坐下來之後,看着他因幹渴而裂開的唇瓣,伸手在岸邊摘了快塊葉子,到水深處舀了些水過來,給他喝了一些,然後才在他的身邊坐下。
楚胤見她神色不安,自己受了傷,反倒是平靜下來,若非如此,自己又怎麽會有片刻的功夫和她相處呢
目光落在她白皙如玉的側臉上,他輕輕的開口說道
“若兒,從小到大咱們就沒有好好的在一起玩過,我知道你不喜歡咱們楚家之人,可我對你并無絲毫惡意,上次玥兒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情,我代她向你道歉”
若非楚胤提起,沈青若險些将兩年前的事情給忘記了,其實并非她不喜歡楚家人,而是楚家人不喜歡她才對,她偏頭看着楚胤英挺的眉眼,認真的說道
“兩年前的事情我已經忘記了,你也莫要放在心上,何況此事是我和玥兒有過節,和胤表哥你無關”
和他無關,在楚胤聽來,好像和他劃清界線一般,楚胤心裏沒有半分滋味。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忽然從天而降,落在兩人身前,定睛一看,男人高大挺拔,如同淵渟岳峙一般,沈青若心頭一熱,眼睛發酸,蕭琤轉過身來,定定的看着自家有些狼狽的小女人,可憐兮兮的,他冷着一張俊臉,大步走向前去,将她嬌小的身子緊緊的抱入懷中。
沈青若被他抱在懷裏,終于不再害怕,把腦袋埋在他的懷裏,男人冷峻的面容終于緩緩的放松下來,抱着她的雙臂,力道之大,幾乎是快要将她鑲嵌入自己的骨血裏。
沈青若疼的吸口氣,從他的懷裏擡起頭來,仰頭望着他的臉,小聲道
“蕭琤,弄疼我了”
蕭琤聽到她的聲音,終于回過神來,他手臂上的力道送了松,低頭看着懷裏的小妻子,她身上的衣裳已經被割破了好些道口子,頭上的發髻已松散,滿頭青絲披散在肩上,頭發上還沾了不少泥土,白淨的小臉有條鮮明的血痕劃在上面,蕭琤的整個心都揪成一團,撫上她臉蛋的手輕輕的發抖。
他從來沒有哪個時刻,如同現在這般怕過。
溫暖粗糙的指腹在臉上緩緩的摩挲着,沈青若聽到男人聲音暗啞道
“若兒,對不起,我來晚了”
沈青若看了他一眼,然後扭頭去看躺在地上,神色有些落寞的楚胤,回頭對他說道
“夫君,別說這些了,咱們先離開這裏吧!”
蕭琤的目光越過她的頭頂,落在楚胤身上,大丈夫恩怨分明,他放開妻子,朝楚胤走去,拱手道
“楚世子,今日你救了本王的王妃,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改日本王親自登門拜謝!”
楚胤回禮道
“若兒是我的表妹,我救她也是應該的,王爺無需客氣!”
若非他出現,妻子險些就喪命,如今他還因此受了傷,他知道楚胤對嬌嬌兒一直有心,這些往後再跟他細細的清算,低頭查看了一番他的傷勢,斷了骨頭,需要及時醫治,蕭琤擡頭看了眼斜坡,雖然陡峭了些,可也不是不能爬上去,立即做了決定
“楚世子,待會我背你上去,馬會馱着你回去,你到了之後,通知行宮裏的人來接我和若兒,如何?”
楚胤知道他沒法拒絕,冷靜的點點頭。
蕭琤回過頭來看妻子,摟着她輕聲說道
“若兒,我先送你上去,待會我背楚世子上來,你在上面接應我”
沈青若點點頭,一切都聽從他的安排。
三人艱難的上去之後,蕭琤将楚胤放在馬背上,讓馬兒自行帶着他回行宮,自己則留下陪着沈青若,他坐在地上,将倦怠的妻子抱在懷裏,看着她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他便将她摟的更緊些,山風吹過,落日西沉,兩人終于等來了援救的人馬,蕭琤抱着妻子上馬,直到暮色四沉,玉兔東升,才回到行宮裏。
☆、98.刺客夜襲
守在行宮內等候的沈青萦,以及沈淵夫婦,焦急的等待妹妹,見到黑暗中火光大起,一行人馬從行宮的方向奔來,待走近了,沈青萦看到丈夫坐在最前頭的馬背上,後面跟着一隊人馬,蕭琤和沈青若在中間,她顧不得世子夫人端方的形象,提着裙子飛快的跑過去。
衆人勒馬停住,翻身下馬,蕭琤先一步下來,然後将沈青若抱下馬來,沈青若站穩腳跟之後,姐姐和嫂嫂同時來到她身邊,沈青萦拉着妹妹的手不放,擔憂道
“若兒,你有沒有受傷啊?”
沈青若看到家人們關切的目光,輕輕的搖搖頭,告訴他們自己沒事。
蕭琤攬了攬妻子的肩膀,跟各位致歉道
“若兒累了,我先帶她回去休息”
沈淵等人并不阻攔她,沈青若雖然是受了點驚吓,可人卻沒什麽大礙,只是手臂上蹭破一點點皮,遮擋在衣裳下面也看不到,幾人這才能放心下來,只告訴妹妹,但凡想見哥哥和姐姐,随時派人過來叫就是。
蕭琤将她帶回去,吩咐桃紅和荷風趕緊打熱水,兩個丫鬟手忙腳亂的忙活了一陣,熱水和衣裳都已經備好,最後被蕭琤給打發出去。
因為不知道她到底哪裏有傷,只有自己親自看了才知道,便主動提出來伺候她沐浴更衣,沈青若覺得尴尬,臉紅說不要,可終究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大腿,他做的決定誰能改變的了,只見他脫了身上的盔甲,朝她走來,将妻子抱在腿上,沈青若低着頭被自家夫君将身上割破的衣裳一件件的褪掉。
蕭琤望着眼前的旖旎春色,可沒有任何心情想其他的,将她的身體前後檢查了一遍,雖沒有傷筋動骨,可兩條瑩潤雪白的藕臂上有幾點擦傷,已然紅腫起來,在雪白的肌膚上尤為醒目。
蕭琤一陣心疼,打橫将她抱入浴桶裏,将她擦傷的手臂擱在外面,将手裏的帕子沾了水給她擦着脊背,洗的時候,小心的避開手臂上的擦傷,等她洗完了,蕭琤用巾子替她擦幹身上的水珠,就着她洗完的熱水,自己也快速的洗了一遍,又從随行帶來的箱子裏頭找了一瓶藥膏出來,将她的長袖卷起,他一手握着她的手腕,用指尖挑了些藥膏抹在傷口上面。
那藥膏是淡綠色的,抹在肌膚上清涼舒适,傷口上火辣辣的疼痛感稍緩和了些,待塗完放下袖子,然後,在蕭琤的安撫下,沈青若沉沉的睡下了,這一下折騰,已經到了子時,蕭琤夜裏當值,等沈青若睡下之後,他複又穿上铠甲,和外頭的将士交班,親自帶人在行宮四處巡邏。
因為極累的緣故,沈青若在屋內睡的十分香甜,可本該安穩的一個夜晚,她卻被外頭兵刃交接的聲音給吵醒了!
行宮內居然進了刺客,企圖行刺皇上!
沈青若揉揉朦胧的睡眼,暈沉沉的直起身子來,屋內還點着燈,因為蕭琤不在的緣故,荷風留下來守夜,抱着被子睡在腳榻上,她是習武之人,反映比普通人要靈敏許多,早就清醒過來,見沈青若一臉迷茫,忙說道
“姑娘,你別慌,奴婢出去看看!”
沈青若點點頭,已經睡不着,幹脆披衣起身,荷風出去不久後,便回來了,神色頗為嚴肅的說道
“姑娘,外頭來了刺客行刺皇上,王爺正在全力抓捕刺客!”
沈青若一驚,攏了攏身上的衣裳,她要出去,被荷風給攔住并着急說道
“姑娘,外面危險,您別出去,您要是有個什麽閃失,晉王殿下會心疼的!”
沈青若卻也是擔心蕭琤,躇躊的一會兒,便聽到外頭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王妃,屬下奉王爺之命保護王妃,請王妃好生待在屋內,哪裏也不要去!”
是蕭琤身邊的護衛江填,沈青若腳下沒有動,疲憊的神色裏透着一絲擔憂,她維持鎮定說道
“王爺怎麽樣?”
江填隔着一扇門,聲音擡高了幾分
“只不過是幾個小毛賊,王妃不必憂慮,王爺對付的了!”
沈青若提心吊膽的,也沒有睡意了,幹脆坐在床榻邊上,輕輕的揉着額角,白日裏經歷的事情尚且讓她心有餘悸,怎麽晚上又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等了一會兒,外頭的兵刃聲音消停了,深夜徹底安靜了,沈青若勉強打起精神來,見荷風在一旁打着瞌睡,不忍心将她叫醒,蹑手蹑腳的走到門邊上,輕聲問道
“江護衛,外頭的情況如何?”
江填站在外面可是半點也不敢疏忽,剛才他已經派人去問過前面的情況了,晉王已經完全控制了局面,刺客也被抓獲了,江填一顆心也放回肚子裏,回頭對沈青若說道
“刺客已經被抓,王爺沒事,王妃可以安寝了!”
他回答的幹脆利落,沈青若聽得出來不是騙人了,應了一聲,既然知道他安然無恙,總算是有驚無險,她重新回到床榻上,安安心心的睡了。
次日,馬車在山路上一陣颠簸将她驚醒過來,她睜開雙眼,馬車頂部明晃晃的天光射進來,讓她看清楚眼前坐着的人,正是她的大姐姐和大嫂,還有荷風和桃紅兩個丫鬟,低頭一看,自己還躺在馬車的軟榻上,身上蓋着薄薄的絲綢褙子,這是侯府的馬車,她渙散的意識漸漸的回攏,茫然問道
“姐姐,嫂嫂,這是怎麽了?”
絲綢被子滑落下來,她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完整的,目光轉向一旁的桃紅,桃紅目光閃了閃,忙将手裏的披風披在她的肩膀上,說道
“姑娘,奴婢見您睡的香便沒叫醒你,昨夜裏宮中來了刺客,王爺怕您待在行宮不安全,便讓奴婢陪着您先回府去”
沈青若明白了,再看姐姐和大嫂,眉頭微微一蹙,奇怪道
“姐姐,嫂嫂,你們為何…?”
沈青若握着妹妹的手說道
“若兒,如今晉王不在府上,你跟嫂嫂還有姐姐一起去沈家,爹娘也想你,先回府住幾日,等晉王護送皇上從行宮回去之後,自然就會來接你!”
沈青若算是聽明白了,定然是他哥哥趁着蕭琤在前面行宮裏忙的時候,自己的房間又挨着姐姐住的地方,他們沒經過蕭琤準許,便将自己給帶出來了。
沈青若呆愣了半響,心知家人這些做法都是為自己好,她們擔心蕭琤保護不了自己,所以将她帶回去麽?可是自己已經嫁給了蕭琤,他們這樣做也改變不了什麽,又是何苦呢?
沈青萦見妹妹似有憂慮,知妹妹聰慧,定然是猜出她們這樣做的意圖,她在妹妹的手背上拍了拍
“若兒,我們走的時候已經給晉王殿下留下了書信,你接二連三受到傷害,與晉王不無關系,既然他保護不了你,那便由咱們沈家自己的人來保護你!”
經過這麽一鬧,沈青若就算再想瞞着爹娘,哥哥和姐姐都不答應,她低着頭,只是沉默不語。
馬車在路上行了半日才進城,而後,輕車熟路的到了沈家。
沈松夫婦見兩個女兒都回了娘家,心裏頭正奇怪呢,可也沒說什麽,讓她們各自回院子裏休息一會兒,沒多久,沈松夫婦便知道了西郊圍獵發生的事情,沈松雖有些生氣,可他畢竟還是有些理智的,說到底這事情也不能全部怪蕭琤,可若是老是出這樣的狀況,她們做父母的心裏頭也不踏實,琢磨着等蕭琤回來後,找他好生談一談。
孫氏沒丈夫鎮定,用帕子抹着眼淚,女兒受了委屈,她這個當娘的心裏頭疼,沈松只好又去哄妻子,聽妻子埋怨道
“你說這晉王怎麽給人當夫君的,嬌嬌自從嫁過去之後,便出了幾次意外,這次若不是楚胤救了她,恐怕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麽沒了,若兒出意外的時候,他這個做丈夫的去哪裏了!早知道如此,當初我便怎麽也不會同意他娶了若兒過門!”
妻子對女兒太過愛護,舍不得她受到半點委屈,沈松也能理解,他心裏覺得不能把晉王一棍子打死,可也不好說不是
擡手替妻子抹眼淚道“蘭蘭,莫要再傷心難過,女兒也不喜歡看到你這個樣子,至于晉王那裏,我會找他談談,有些事情恐怕并非他沒有盡力,而是有些人從中作梗,見不得咱們兩家聯姻”
再說西郊行宮裏頭,蕭琤抓住刺客之後,穩住局面,安撫好皇帝和妃嫔,便去審訊刺客,那刺客是個嘴硬的,怎麽也撬不開嘴,就算嚴刑逼供也咬死不說,一直耗到天亮,最後那刺客熬不住頭一歪死了,他從刑房裏出來,順道去沈青若住的地方看一看,這才發現,沈家人沒經過他的同意便将人給帶走了。
江填看到他便将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沈家兄妹她不敢攔,待人走了之後,他自己去刑房通知主子,卻被下面的将士給擋在外面,蕭琤有些惱火,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先讓妻子在娘家住上幾日,等他處理好這裏的事情再去沈家,他本就打算要去的,如今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
☆、99.最愛的人
皇帝在行宮遇刺,受到驚吓,別說是行獵,便是多待上片刻也是不願了,盤查之事還未做完,便趕緊擺駕回京,一路浩浩蕩蕩的從西郊行宮回到了皇宮。
可刺殺之事并沒有因此結束,蕭琤并不負責徹查,由錦衣衛接手,沒幾天便有了結果,那幾個刺客是從外地來的江湖人士,因為武藝出衆,被太子殿下招攬在東宮,受誰的指使,也就不言而喻了。
皇帝勃然大怒,将一幹文武大臣全部叫到皇宮裏,太子跪在殿內,額頭上冷汗涔涔,他的确對此事一無所知,此時忽然被人扣了一個這麽大的罪名,有些慌亂無措,替自己辯解道
“父皇,這幾個江湖人士的确是東宮的護衛,兒臣見他們武藝出衆,又頗有孟嘗之風,便留在東宮,兒臣并不知道他們是包藏禍心,想要刺殺父皇,請父皇明察!”
因為被審訊的刺客都熬不住酷刑死了,其中一人出逃在外,還未被抓到,所以太子這麽一說也算是死無對證,衆臣各懷心思,皇帝雖然最是寵愛安王,可當年還是按照長幼之序立了先皇後生的王子珏為太子,這些年也對他多加栽培,只可惜,太子資質平庸,治國比不上安王,用兵比不上晉王,皇帝對他有所失望,不過也一直沒有動他的心思,怎麽也料不到會鬧出這麽大的事情來!
不管那些刺客是不是他指使的,單私下将來歷不明的人帶入宮中這一事,已經足夠激起皇帝的憤怒了,皇帝是又痛又氣,他本來就疑心重,但凡兒子們有點風吹草動,他都以為是在打皇位的主意,臉色鐵青,眼裏透着寒光
“混賬,朕怎麽生出你這麽個兒子,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找這些借口,朕已經立了你為太子,這大好的江山遲早是你的,你就這麽急不可待的想要奪走朕的皇位,還要至朕于死地?”
太子殿下快要哭了,他雖然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可又找不出能說服皇帝的理由,何況他打小金尊玉貴,小的時候被立為太子,無論是帝後還是衆臣,都在護着他,遇到這麽大的事情早就懵了,現在皇帝在群臣面前對他如此冷酷無情,他很害怕,着急說道
“父皇,兒臣之心天地可鑒,絕無謀奪皇位之心,兒臣說的都是真的,請您相信我!”
杜冰清是文華殿大學士,太子的恩師,他與太子有師徒之情,又有君臣之義,見這父子二人就要反目成仇,皇帝怕是有了要廢太子之心,他多年努力豈非要白費,第一個站出來為太子說話
“皇上,太子品性純良,孝順溫和,他絕對不會安排這般惡毒的計謀來對付皇上,定然是有人想要對付太子,離間皇上和太子之間的父子之情!”
太子經過他這麽一提醒,腦海裏光芒一閃,好像忽然想起點什麽,忙說道
“父皇,是安王,那日東宮遭了盜賊,是安王給兒臣提議找幾個會功夫的人來東宮當護衛,兒臣出宮去一趟,便在街上遇上了這些人,這一定是安王的軌跡,是他居心叵測!”
安王倒是冷靜,當即跪在地上,偏頭看了一眼太子說道
“太子殿下,臣弟好心給你提意見,有什麽不對麽?你居然反打一耙,謀害父皇不說,還企圖陷我于不義,請父皇為兒臣做主!”
說完,朝着皇帝鄭重的磕了一個頭。
皇帝自然是不相信太子的話,何況他現在是在盛怒之下,不顧大臣的反對,便将太子給軟禁在宗人府。
蕭琤從頭到尾便沒有多說過一句話,那日他抓捕刺客之時,便發現他們手裏拿的兵刃上面刻了東宮兩個字,顯而易見,有人想要栽贓嫁禍,他這個太子哥哥人雖不聰明,可待人還算寬厚,蕭琤并沒有打算揪着不放,可有人好像已經将事情全部安排好了,挖了一個陷阱,等着太子往下面跳。
事情處理完畢之後,蕭琤從大殿內出來,本想追上沈松說上幾句話,旁邊有個大臣過來與他說話,等兩人說完,沈松已經走遠了。
回來已經兩日,他不曾看到妻子,心中甚為想念,迫不及待的去了沈家,到了門口,門外的小厮可不敢為難他,直接讓他進去了。
蕭琤先見過沈松夫婦,老丈人雖然客客氣氣的,可臉色也冷淡,顯然對蕭琤是不滿意的,蕭琤能明白二位的心情,二老将女兒看作是至寶,嫁給他之後卻受了許多傷害,蕭琤自知是沒有盡責,對做日裏他們将妻子帶走一事也不予追究,當下便賠了一個禮,說道
“岳父岳母,琤兒讓若兒受到傷害,是我做的不對,請二老責罰”
他是堂堂晉王殿下,能降尊纡貴來府上已屬不易,何況面對沈松夫婦還如此謙卑恭敬,完全是一個晚輩的姿态,加之他神色誠懇,毫無架子,好歹是自己的女婿,相當于半子,沈松夫婦就算有心想要責備兩句,也不好意思說了。
為了女兒的幸福,她不能就此心軟,孫氏嚴肅道
“殿下,我夫婦二人本不該說你,可事關若兒,請殿下聽我羅嗦幾句”
蕭琤點點頭“岳母請說”
孫氏冒着得罪蕭琤的危險說道“若兒年紀小,不懂事,皇家對她來說太過于複雜,有很多事情她應付不了,既然殿下娶了若兒,還請對她多加看護些,多盡一些做丈夫的責任,我夫婦二人不求女兒榮華富貴,但希望她能平安喜樂一輩子,如此咱們對殿下便感激不盡”
蕭琤內裏歉疚,于孫氏的話聽着沒有做任何反駁,他鄭重的說道
“岳母,我知道若兒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我也心疼,恨不得代她受過,在我心裏頭,若兒是我最愛的女人,她哪怕受一點點的傷,我都舍不得,之前發生的事情的确是我沒有保護好她,岳母若是想要責罰,蕭琤甘願承受,不過若兒必須跟我回去,因為只有我才能保護她一輩子,往後她若是再受到任何傷害,我蕭琤願意來岳父岳母面前領罪!”
孫氏和沈松怔怔的望着蕭琤,年輕男子神色坦誠而認真,有種讓人信服的力量,在那一瞬間,兩人已經被他說服,三人沉默了一會兒,蕭琤一直在打量二人的臉色,見孫氏臉上似乎有松動之色,忽然間沈松的目光望向門外,蕭琤覺得不對勁,回過頭來一看,沈青若不知何時扶着門檻站在外面,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
蕭琤神色一動,控制不住的朝她走過去,沈青若也跨入門來,兩人朝着彼此的方向走過來最終碰到一塊,蕭琤握住沈青若的手,眼睛深深的看着兩日不曾見到的妻子,輕輕的說道
“若兒,跟我回家好麽?”
得了丫鬟的通知,她匆匆從後院趕過來,到了門口正好聽到蕭琤說的那番話,蕭琤關心她寵愛她,可從來沒有說愛她,剛才忽然聽他說出口,沈青若的心像攪亂的春水一般蕩漾,她緊緊的握着他的手
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孫氏看到女兒和女婿深情對望,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恐怕若是她當真反對,女兒也是不會答應的,沈松見妻子臉上露出一絲惆悵,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
經過沈松夫婦同意後,蕭琤帶着妻子告別府中諸位長輩,攜手離開。
到了馬車上,蕭琤才緊緊的将妻子給抱住,溫柔的親了親她的唇瓣,低聲說道
“若兒,上次我萬不該将疾風給你騎,你心裏頭可也在生我的氣?”
沈青若躺在他的懷裏,輕輕搖頭道“你是我的夫君,我怎麽會生你的氣”
再說了,這事情和疾風一點關系也沒有,若非是安王妃在馬背上拍了兩下,也不會出什麽事來,她忽然想起點什麽,擡頭說道
“夫君,可找到疾風了?”
蕭琤握着她玉筍般的手指,忽然間,目光裏閃過一絲寒意,他說道
“找到了,疾風雖是我喜愛的坐騎,可我也不允許它傷害你!”
沈青若望着他冰冷的眸光,心裏一緊,說道
“夫君,你莫要傷害疾風,那日并非你所想的那樣”
說着她便将那日安王妃忽然在馬背上拍了兩下後馬發狂的事情說給蕭琤聽,也就是為疾風洗脫罪名,蕭琤聽說又是安王府,身上的寒意頓時暴漲起來,沈青若看着他這副神色心裏頭也生出幾分涼意,他抿着唇冷冷的話說道
“若兒,你放心,這個公道為夫一定替你讨回來”
因為從西郊回來的太匆忙,許多事情沈青若還不知情,便問他那夜裏行宮刺客的事情,蕭琤将太子被軟禁在宗人府之事告訴她,沈青若聽了之後,沉默了一會兒,不過一會兒也釋然了,太子的命運是必然的結局。
後她又問了楚胤,蕭琤便将請太醫照顧楚胤的事告訴她,沈青若這才放心下來。
回府之後,蕭琤命江填去查看疾風到底有什麽異樣,江填去了沒多久,便回來了,并将從疾風身上取出來的鋼針拿給他們看,沈青若的臉色白了白,怎麽也想不到,安王妃竟然是如此惡毒之人,用這麽狠毒的招數來對付她。
☆、100.名不虛傳
一段時間後行宮之事漸漸的平歇下來,太子軟禁在宗人府,實際上與被廢了沒什麽兩樣,安王如今的風頭可謂更勝從前,朝中不少大臣都倒向了他那邊,只不過他在前面呼風喚雨,後院卻不怎麽安寧。
安王到底是個男人,三七四妾再正常不過,無奈安王妃卻極為善妒,兩人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她認為丈夫就是自己的,誰也別想來搶,安王不想得罪媳婦,在家裏頭清心寡欲,可一到了外頭,便露出原形,最近他又瞧上了倚紅樓的頭牌,偷偷摸摸的去見了好幾次,原本事情辦的很隐秘,也不知為何就被後面裏的婆娘給知道了,帶着人鬧到了倚紅樓,差點沒将倚紅樓給拆了。
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安王頭都大了,原想自己答應她不去外頭捏花惹草就得了,安王妃卻得理不饒人,還跑回娘家去,在自己的親爹親娘面前告了一狀,魏國公性子暴烈又十分自大,他手裏握着大齊大部分兵權,誰也沒放在眼裏,哪怕是自己在皇宮裏的貴妃妹妹和自己王爺侄子,他覺得,要不是因為他,她們母子二人怎麽可能有今天,所以對簫琦這一點點的背叛他是不能忍受的,哪怕自己的女兒也有大部分的錯。
安王和自己的老丈人鬧得不愉快,他意識到問題很嚴重,若是沒有魏國公這枚最有用的棋子,那他只不過徒有虛名的王爺而已,朝中還有誰會聽他的話,另外蕭琤這個強有力的對手還未除掉,他不安心,因此被老丈臭罵一頓後,他還低聲下氣的賠不是道歉,好不容易才将媳婦給哄回去。
至于魏國公教訓了安王一頓,卻還是老大不痛快,心裏面存着一點芥蒂,他怎麽都覺得這侄子翅膀硬了,再也不将他放在眼裏了。
安王也不傻,自知有人在背地裏搗鬼,暗中派人去徹查此事,安王妃又逼着他去殺了倚紅樓的花魁嫣然,成大事不拘小節,安王狠得下這個心腸,可當他派人過去之後,嫣然已經不見蹤跡。
一轉眼,帝都又進入了冬日,這幾日,北風過境,驟然又冷了幾分,暗沉沉的天空,瞧着似有下雪的跡象,寒風呼呼從王府大院裏頭穿堂而過,院子裏有幾個仆人穿梭,身上穿着厚重的棉夾襖,時不時的低頭搓搓手,霜白端着一碗熬的剛剛好的燕窩掀開簾子進入裏間,沈青若正在彈着曲子,因為燒了地龍的緣故,裏頭溫暖如初,好像陽春三月的天氣。
霜白将燕窩碗放在羅漢床上的小案桌上,走到她跟前輕聲說道
“姑娘,王爺從宮裏頭帶回來的金絲燕窩,還是鄰國上貢,特地囑咐奴婢給姑娘每日熬一碗給姑娘吃,王爺對姑娘可真好”
雖然她如今嫁了人,可霜白她們還是習慣叫她姑娘而不是王妃,自從蕭琤誇過霜白做的飯菜好吃之後,霜白便漸漸的對蕭琤改觀了,今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