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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的眼睛。

厭惡至極,再加上聽了林珏前去提親,他心裏藏着事兒,再也坐不住,當即就起身告辭,“老太君,晚輩這就回去了。”

到手的肥肉又要飛了,崔老太君頓覺心疼肉疼。那張密密麻麻的禮單子上,可是有好多她可望不可即的寶貝啊。

所以,一打聽到羅錦心的落腳點,她首要之際,是先讓人給東宮、誠親王府和恒王府都送了信。

雖然趕來的只有誠親王世子一人,但依着昨兒其他兩人的大手筆,她知道,那兩位也是遲早要來的。

只是,她哪裏知道林珏的動作會那麽快?

竟然也找到了羅錦心,而且還上來就提親?

她以為,只要打聽得羅錦心的落腳點,再讓盧氏過去,那丫頭還不是手到擒來的?

可是,林珏這一攪合,錦丫頭回不來,又把這幾個尊神給得罪了。

眼看着蕭恪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崔老太君滿肚子的怒火再也壓不住,伸手摸過小幾上的青花瓷茶盞,對着盧氏的頭就砸了過去。

盧氏聽見動靜,吓得抱着頭幾步就竄到了門外。

“哐啷”一聲,那青花瓷茶盞落地,摔了個粉碎,那茶葉濺得四處都是。

盧氏心驚肉跳了一陣子,聽着屋內傳來崔老太君高聲罵着她的聲音,她咬牙暗恨不已。

死老太婆,把羅錦心這小賤人給趕出去,是你的主意,如今卻又推到我頭上來了。

你不是氣嗎?幹脆氣死好了。

崔老太君出了一頓氣,心情舒暢了些,見盧氏還不敢進來,不由得拔高了聲音,“你還死在外頭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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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氏聽了,把一腔的委屈都壓下,理了理鬓發,款步走進屋子。

看着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崔老太君的火壓了壓,“你可知道我方才為何動氣?”

“是媳婦的錯,讓老太太生氣了,實在是該死!”盧氏倒也放得下身段,噼噼啪啪先給了自己兩個耳光。

這兩個耳光雖然沒用多大力氣,但看在崔老太君眼裏,還是很滿意的。

“讓你掌家,我就是看中了你能屈能伸。這一點,你比大郎媳婦強!”

崔老太君老眼眯了眯,贊賞地看了盧氏一眼。

她嘴裏的大郎媳婦就是大兒媳張氏,也就是大少奶奶房氏的親婆婆。

張氏出身商戶,不得婆婆歡心,如今又跟着大老爺在外地任上,這個家自然她說了不算。

盧氏是二房,本不該她掌家,但這些年,她在老太太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才換來如今一個局面,她縱算有再多的委屈,也不肯這時候表露出來。

聽見崔老太君的誇贊,盧氏趕緊做小伏低,“媳婦蠢笨,有不到之處,老太太盡管責罰。就是千萬別再氣着了,你前兒才氣了一場呢。”

說者似乎無心,聽者卻有意。

崔老太君前兒可不被羅錦心給氣了個半死嗎?

一想起這事兒,她那滿是褶子的老臉又擰巴起來,“錦丫頭不肯回來?她和林世子私定終身了?”

先前有誠親王世子在,她沒來得及細問盧氏。

這會子自然要想問個清楚再想對策了。

“是,她說什麽都不肯回來。至于有沒有和林世子私定終身,媳婦倒是不清楚,不過是臨走前聽了兵部侍郎夫人說了一嘴罷了。”

在林珏面前,她哪裏敢問?

當然,她把自己帶了十幾個壯漢過去的事兒給隐瞞了。

崔老太君聽了老眼內泛出精光,沉思了一陣,有了主意,“既然帶着兵部侍郎夫人過去,那應該還沒有定下來。誠親王世子和太子殿下都知道錦丫頭在哪兒了,說不定這會子也過去了。走,咱們也去!”

什麽?

崔老太君竟然要親自去——請?

這,也太下身價了吧?

盧氏瞪大了那雙三角眼看着崔老太君,不敢置信。

崔老太君恨鐵不成鋼地哼了一聲,“看着你還挺精明的,怎麽這會子腦子不靈光了?咱們要是不去,不管哪一家娶了錦丫頭,我們都落不着好。再說,我是她外祖母,她無父無母的,婚姻大事兒能不經過我嗎?”

盧氏急着趕回來就為的這個。

只是她萬沒有料到崔老太君竟要親自出馬。

那到時候,那禮單上的東西還能有她的份兒了嗎?

心裏盤算着,盧氏面上卻笑開了,“老太太到底厲害,媳婦怎麽趕得上?我這就讓人備車去。”

“嗯,快着些,讓清兒也跟着。”崔老太君短時間內,已經坐好了安排。

這正合盧氏的意,把女兒帶過去,不管這三家哪一個看中了她,到時候就夠安國公府風光一陣子了。

這娘倆行動倒也迅速,不過是一刻,就穿戴整齊,帶着人上了車,趕往羅記糧鋪而去。

…………

羅記糧鋪內。

羅錦心坐在自己屋裏的明間裏。

林珏就坐在她對面,楊儉夫人則端端正正地坐在林珏的下首。

雖然為自家男人的上司做媒是天大的榮耀,可她還是頭一次面對面地跟人家姑娘自己說,而且這男方還得坐一邊聽着。

她也是開了眼了。

楊儉夫人很是尴尬,但也得硬着頭皮上。

瞄了眼淡定自若的林珏,再看一眼端着茶盞靜靜吃茶的羅錦心,楊儉夫人尴尬地笑了笑,“羅姑娘,今兒我來,只有件喜事要和姑娘說。”說到這兒,她頓了頓,看了羅錦心一眼。

“說吧。”羅錦心擡眸淡淡看了她一眼,面色平靜地說道。

楊儉夫人怎麽也沒料到這姑娘竟會這麽淡定,而且一點兒都沒有緩沖的餘地。

好歹也得矜持下啊?

這架勢,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林世子大忙人一個,好端端地沒事會帶她來嗎?

這姑娘瞧着不吃不傻,難道看不出來林世子何意?

偏羅錦心讓她說,她不得不說。

楊儉夫人咽了口唾沫,斟酌了再三,方才說下去,“姑娘瞧着我們林世子的人品脾性如何?”

說媒說媒,不就是說不就是吹嗎?

雖然林珏就坐在這兒,羅錦心對他的人品脾性恐怕早就一清二楚了,但這一道關還得過。

總不能她一上來就單刀直入地問人家姑娘,“林世子風華絕代,舉世無雙,家世門第又是一等一的好,你就嫁了吧?”

要是那樣,估計這姑娘受得了,她還受不了呢。

聽見楊儉夫人這麽問,羅錦心撩起眼皮看了眼林珏。

林珏正端着茶盞作勢要喝茶,看上去雲淡風輕,可那發白的指關節已經透露了他的心思。

他雖然有心要娶羅錦心,但羅錦心的心思他卻拿不準。

他的人品脾性在她心中是個什麽樣子,可是至關重要的。

羅錦心一眼就看到了林珏那泛白的指關節,不覺暗暗好笑。

這家夥,也算是個人物,竟然比她還緊張?

不過她不是個正常的人,死過一次了,一顆心早就歷經滄桑,自然什麽都激不起她的興趣來。

只是人家還是個毛頭小子,怎能不緊張?

想了想,她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珠兒就轉了轉,既然這厮這麽在乎,她索性就吓他一吓吧。

裝着沉吟考慮了一陣子,她才有些糾結地張了嘴,“夫人,當着林世子的面兒,我怎麽好說?”

林珏正喝了一口茶,聞聽忽然就卡在嗓子眼兒裏,嗆得他咳嗽起來。

“咳咳……”,林珏的俊臉漲得通紅,弓着背不停地咳嗽着。

楊儉夫人吓得心驚肉跳的,生怕這位世子爺一個受不住,就要發怒。

羅錦心則甚是悠閑地坐在那兒,呷了一口茶,還拈了一塊點心吃着。

林珏好不容易平息下來,才坐正身子,一臉不滿地看着羅錦心。

她說那話的意思,就是他的人品和脾性不好了?

不然,當着他的面兒怎麽不敢說?

這意思,他不能坐這兒?

他心裏忐忑不安起來,要是羅錦心真的拒絕了他怎麽辦?

羅錦心從未對他表露過一絲暧昧的意思,他至今也難以确定她的心意,真不知道被她拒絕之後,他該怎麽面對!

相對于林珏內心的波濤洶湧,羅錦心則很是平靜。

越是這樣,林珏心裏越沒底兒。

思忖再三,還是站起了身來,拿拳頭握着嘴,輕咳一聲,“我還有點兒事兒,先出去一下。”

在楊儉夫人驚詫的目光裏,林珏狼狽地逃了出去。

他走後,羅錦心再也繃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楊儉夫人則拍了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羅姑娘,你可真是大膽!”

她由衷地感嘆着。

林世子那是什麽脾氣?

這京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這個主兒可是個嗜殺冷酷毫不憐香惜玉的人,要不是他看上了眼兒,怎麽可能會這麽順從地跑出去?

他能放下身段,如此遷就這位羅姑娘,可見心眼裏是愛極了這位羅姑娘了。

羅錦心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這有什麽?前世裏,她可是跟他埋在一個墓穴裏的。

連死了的他都不怕,她還怕活着的他?

只是這話她沒法說。

楊儉夫人見她一臉渾不在意的樣子,不由擔憂起來,“姑娘,不是我說你,你的性子也太強了些,該收斂些,這也幸虧是林世子好性兒,不然,換做別人可就沒這麽好說話了。”

林世子好性兒?

羅錦心掏了掏耳朵,她沒聽錯吧?

誇人也不帶這麽誇的。

何況,方才不是問的林珏的脾性人品如何嗎?

怎麽這又說到她身上了?

她擡眉淡淡地撩一眼楊儉夫人,有些心不在焉,“我就這副性子,若是夫人不喜,那就請便吧。”

這一生,她不會為誰改變自己,更不可能委曲求全。別人不喜,那就找喜歡的人好了。

楊儉夫人也是一片好心,想着這姑娘無父無母的,怕她這麽孤冷,以後在婆家吃虧,不免啰嗦了幾句,沒想到竟然惹來這姑娘的厭煩。

她被噎得張口結舌,下不來臺,本想一走了之的,忽然想起此來的目的是什麽,只得尴尬地繼續坐着。

一百零二章 他也來了

錦心不置可否地笑笑,這還沒答應嫁給他呢,就掉進福堆裏了。這要是嫁了,不得成天泡在蜜罐裏了?

“羅姑娘,林世子那是什麽樣的人,你也是知道的。論相貌,那是玉樹臨風、潇灑倜傥,數一數二的。論才幹,不到二十就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戰神。論身家,恒王府世子,未來的恒王,姐姐又是太子妃。姑娘,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這一頓誇贊,楊儉夫人也是搜腸刮肚的了。說得口幹舌燥,就差唾沫橫飛了。

羅錦心插不上話,索性也不打斷,由着她說下去。

從相貌到才幹到家世,足足說了有一刻鐘。楊儉夫人掰着幾根短小粗肥的指頭,如數家珍般把有關林珏的人和事都說出來了。

羅錦心聽得津津有味,沒想到這人年紀不大,功績還真不少啊。

只是前世裏,他未曾弱冠就已身亡,算算也就在今年了,她能嫁給這麽個短命鬼嗎?

再好的男人,嫁過去做了寡婦,那還有什麽意思?

何況她這一世并未想着嫁人,只想平平安安地了此一生就好。

“姑娘,你,想得如何了?”

說了半日,都沒見這姑娘有什麽反應,楊儉夫人不得不小心探探她的口氣。

在她的想頭裏,能讓林世子看中的姑娘,那都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這提親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哪個姑娘心裏還不得偷着樂啊?

可眼前這姑娘卻讓她有些捉摸不透,看着她那一張淡然無波的臉,楊儉夫人有些頭疼。

行不行的倒是給個準話啊?

她已經說了這麽多,尋常姑娘家早就紅雲滿面含羞帶笑地答應了,怎麽她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正在她焦躁着急的時候,就聽那姑娘冷冰冰地開了口,“麻煩夫人告訴林世子一聲,謝謝他的好意。只是我克父克母天生孤寡的命,不适嫁人的。”

天生孤寡的命?

楊儉夫人吃了一驚!

林世子會不知道?

不可能,他那樣一個手眼通天的人物豈會不提前打聽好了?

她也是過來人,哪裏看不出林世子對羅姑娘是種什麽感情?

既然都巴巴地來了,怎麽會不了解這姑娘的身家?

那就是說,人家是不在乎了?

林世子都不計較了,這姑娘還矯情什麽?

楊儉夫人實在是難以置信,這姑娘無依無靠的,好不容易被林世子看上了,還在這兒裝大頭呢?

“姑娘,您再好好想想,別一口就回絕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那個店了。”

這話倒不是威脅羅錦心的,這可是真正的大實話。

羅錦心淡淡地一笑,抿唇答道,“不用想了,你就這麽跟林世子說吧。”

她都想了兩輩子了,還用想嗎?

她這個樣子,早就歷經滄桑,哪有資格再去談情說愛的?

她此生,之所以和林珏有些交集,全都是因為她不想像前世那樣,給死了的他陪葬。

所以,她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好好地活着。

楊儉夫人見這姑娘說完那些絕情的話之後,嘴巴就倔強地像是撬不開的蚌殼,不再多說一句。

她沒有法子,只得走了出去。

只是這話怎麽學給林世子聽?

林世子滿心歡喜地請了她來,就是想促成這事兒的。

正踟蹰着,就聽大門處有些嘈雜。

她伸長了脖子看過去,就見一個身材高大、面容俊逸的男子迎面走來。

而林珏,見了那男子,眼睛裏就冒出了火來。

那男子,上次在誠親王府見過。

正是誠親王世子蕭恪。

他怎麽也來了?

楊儉夫人正納悶着,蕭恪就大踏步走了進來。

林珏也跟着進來。

楊儉夫人正要行禮,卻見蕭恪竟然滿面笑容地擡手,“這位夫人想必是兵部侍郎夫人吧?上次去過王府的。”

楊儉夫人受寵若驚地站起身來,林珏請她來做媒,她已經夠榮幸的了。

沒想到誠親王世子竟然也這麽高看她?

等回去,她一定要好好地在老爺面前顯擺顯擺。

“是,沒想到世子爺記性這麽好!”楊儉夫人恭敬地答道,不敢去看林珏的眼睛。

這位世子爺,好像看上去火氣挺大的。

“夫人這般品貌,本世子自然記得住。”

蕭恪對着楊儉夫人溫溫一笑,楊儉夫人半個身子都麻了。

為了能讓這個口舌伶俐的婦人給她說媒,蕭恪不惜出賣自己的笑容了。

他這些肉麻的話,連他自己聽了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一邊的林珏聽了,不由冷嗤了一聲。

這家夥來這兒做什麽?好端端地為何要對一個半老徐娘的婦人大獻殷勤?

難不成他婆娘死了,想女人想瘋了?

只是想想就不可能。

因為,蕭恪出身高貴,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他今兒找到這裏,怕是對羅錦心有什麽企圖的。

想至此,林珏面色不善地盯着蕭恪,“蕭兄,你和侍郎夫人說完了嗎?說完了,該讓本世子和侍郎夫人說上兩句了。”

聽見林珏這陰陽怪氣的調調兒,蕭恪不鹹不淡地笑了,“林兄且等等,本世子找侍郎夫人有要緊事兒。”

不等林珏答話,蕭恪往後退了兩步,竟然朝楊儉夫人拱手施禮,“蕭某想請侍郎夫人幫忙做個媒!”

什麽?

給他幫忙做個媒?

楊儉夫人甩了甩頭,這話她沒聽錯吧?

一天之內,要她幫兩個世子爺做媒?

這簡直就是天上下紅雨了。

“不知……不知世子爺相中了哪家的姑娘?”楊儉夫人激動得滿面紅光,說話都結結巴巴的了。

林珏卻覺得心頭不妙,蕭恪在羅錦心的地盤兒上,讓侍郎夫人給他做媒,那他相中的姑娘不是錦心還有誰?

一想到自己來了半日還沒個結果,這家夥就來插上一腳,林珏心裏頓時就火冒三丈。

這是故意來拆他的臺的嗎?

下一瞬,就聽蕭恪那溫潤的聲音傳來,似乎還帶着些羞澀,“蕭某想請夫人到羅姑娘面前說合。”

羅姑娘?

就是方才那位?

“嗡”地一聲,楊儉夫人的腦子就炸開了。

天,要不要這麽巧?

她才剛替林珏說完,這位世子爺就來了。

哪有一個媒人替兩個人同時給一個姑娘提親的?

今兒的事情,簡直絕了。

她頭一次見到說媒要和人家姑娘面對面說的,更是頭一次見到有兩個男人一同請她來說的,說的還是同一位姑娘!

這事兒,真夠難為人的。

雖然在意料之中,但聽見蕭恪親自說出這話來,林珏還是驚了一下。

這家夥竟然也來真的嗎?

呵呵,這是來和他打擂臺了?

“蕭恪,你真夠不要臉的啊!”林珏咬牙切齒地罵了一聲,那精致如鳳羽般的眸子裏劃過一絲陰鸷。

“我怎麽不要臉了?”蕭恪也不發怒,只是笑嘻嘻地看着一臉怒容的林珏,“一家有女百家求,只許你林珏來求,不許我來求麽?”

“你這是成心來搗亂的是不是?就算是一家有女百家求,那也不能在我面前求!”

更何況,連個媒人都沒帶,還借用他的。

這實在是不像話!

林珏哪裏知道,蕭恪生怕羅錦心答應了林珏,所以才快馬加鞭地趕來了。

他總不能自己親自去說吧?

見着現成的,就借來用用了。

只是蕭恪被林珏這副霸道的樣子給氣着了。

他也喜歡羅姑娘,憑什麽就不能來提親?

“那你倒是說說,我為何不能在你面前求?羅姑娘已經答應你了?”

蕭恪問這話的時候,也頗為緊張。

要是羅姑娘真的答應了林珏,這事兒倒有些棘手了。

他緊緊地盯着林珏的眼睛,生怕這家夥嘴裏說出他不想聽的話來。

林珏心裏也很是緊張,本來他在外頭等着,就是想聽結果的,不料蕭恪亂摻了一腳,倒讓他不好當着他的面兒問侍郎夫人了。

看了一眼侍郎夫人,他抿了抿唇,冷傲地答道,“羅姑娘答應了你待如何?”

他也拿不準羅姑娘到底答應沒答應,所以,只能模棱兩可地糊弄蕭恪。

蕭恪那也不是被糊弄大的,見林珏話裏語意不詳,就笑着看向侍郎夫人,“方才夫人從羅姑娘的屋裏出來,最是清楚的。”

那意思,就是讓楊儉夫人說出結果來。

楊儉夫人當着林珏的面兒怎麽敢說?

她小心地望了林珏一眼,就見林珏也看過來,那眼睛裏帶着濃濃的警告。

楊儉夫人咽了口唾沫,垂下了頭。

先前還覺得被兩位世子爺請來做媒挺榮幸的,如今,她卻覺得這就是個燙手山芋了。

蕭恪看侍郎夫人這副模樣,心裏猜着了幾分。

他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羅姑娘怎麽會喜歡你這個野人?要喜歡也是喜歡我這種溫潤有禮、憐香惜玉的。”

林珏自打十五歲疆場殺敵,這幾年就沒怎麽回過京。成日裏腥風血雨的在兵營裏摸爬滾打出來,自然不如蕭恪這般給人雨潤春風般的感覺。

所以,蕭恪叫他“野人”,倒也沒錯。

其實,林珏這時心裏也在打鼓,要是羅錦心答應了他的提親,侍郎夫人鐵定說了。

如今侍郎夫人不吱聲,這事兒八成黃了。

莫非,真如蕭恪所說,羅姑娘不喜他這冷酷嗜殺的人?

可是,他們在一起的那幾次,倒是挺融洽的啊!

蕭恪,和羅姑娘才見過幾面?

他才是那個華而不實的人!

晃了晃拳頭,林珏笑得陰恻恻的,“既然我這個野人不讨喜,那索性就讓蕭世子徹底厭煩罷了。”

“好啊,那就讓本世子見識見識林世子到底有多粗野!”蕭恪絲毫不退讓,也拉開了架勢!

楊儉夫人眼見着這兩個身份尊貴的世子爺一言不合就要動拳頭,吓得忙上前勸架,“兩位爺,兩位爺,都熄熄火,要是讓羅姑娘看見了可就不好了。”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兩位世子爺都喜歡上了裏頭那位姑娘了。

真不知道,那姑娘到底哪兒好?竟讓兩位身份如此尊貴的人物都要動手了。

那姑娘脾性不好,家世更談不上,除了臉盤子看得過去,實在是沒什麽好的地方了。

她就納了悶了,放着那麽多的世家大族的小姐不娶,做什麽都來搶這麽個姑娘?

林珏和蕭恪真的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兩個人眼看着就要大打出手了,聽見侍郎夫人的話,又悻悻地收回了拳頭。

倒不是侍郎夫人的面子有多大,實在是她那句話起了作用。

這可是羅錦心的地盤兒,他們可是來求娶羅錦心的,要是真的打起來,到時候那主兒生氣了,誰都不理怎麽辦?

看着這兩位熄了火,侍郎夫人暗自松了一口氣,又仗着她那三寸不爛之舌游說着,“兩位爺,打架也不能解決事兒不是?不如,就讓我到裏頭再跑一趟,問問羅姑娘的意思。到時候羅姑娘認準了哪一個,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既然都上趕着來了,那自然由着人家挑選了。

林珏想娶羅錦心的心思雖然堅定,但他也不能做那強扭瓜的事兒。

到底是場面人物,蕭恪也不想逼迫一個姑娘家。

于是兩個人都沖着侍郎夫人低吼了聲,“那你去說!”

楊儉夫人被這兩聲低吼差點兒沒吓破了膽子,忙答應着,又颠颠地跑回去。

這兩個大男人就站在穿堂外等着信兒。

楊儉夫人腿腳麻溜地跑回了羅錦心後院的屋子裏,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也來不及讓丫頭通報,自己挑了簾子就進去了。

羅錦心正歪在床頭上看書,見她如此沒規矩,倒是愣住了。

“夫人沒和林世子說嗎?”在她眼裏,侍郎夫人也不是那等沒眼色的,怎麽就急巴巴地跑回來了?

莫非,是林珏不死心?

所以,她才有此一問!

“還……還沒呢。”楊儉夫人好不容易喘出一口氣來,結結巴巴地說着。

“沒說?那你還進來做什麽?”羅錦心有些不虞,她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這位夫人難道聽不明白嗎?

“是,還沒來得及!”楊儉夫人拍着胸口順着氣,一邊還得回答羅錦心的問題。

都出去半天了,還沒來得及?

羅錦心才不相信呢。

她坐起身來,面色不善地盯了侍郎夫人一眼,“是夫人不想說,還是林世子不聽?”

她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要是林珏不聽,這位夫人也是沒有法子的。

一百零三章 大家都來買糧

莫非,是林珏不死心?

所以,她才有此一問!

“還……還沒呢。”楊儉夫人好不容易喘出一口氣來,結結巴巴地說着。

“沒說?那你還進來做什麽?”羅錦心有些不虞,她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這位夫人難道聽不明白嗎?

“是,還沒來得及!”楊儉夫人拍着胸口順着氣,一邊還得回答羅錦心的問題。

都出去半天了,還沒來得及?

羅錦心才不相信呢。

她坐起身來,面色不善地盯了侍郎夫人一眼,“是夫人不想說,還是林世子不聽?”

她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要是林珏不聽,這位夫人也是沒有法子的。

“嗨,別提了。”楊儉夫人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兒,看着羅錦心兩眼發光,“我剛要說,誠親王世子就來了。”

這姑娘,真是走了大運了。

不是恒王世子就是誠親王世子,她還一臉的不快,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誠親王世子來了?

羅錦心納悶,他來做什麽?

其實昨兒盧氏來的時候,并沒有提那三位來送及笄禮的事兒,只是蠻橫地讓她回去。

她要是知道了,估計也能猜得出來了。

楊儉夫人見這姑娘一臉的懵懂,不由得樂了,她語氣和軟地說道,“姑娘,真是天大的喜事兒。誠親王世子是來向姑娘提親的!”

什麽?

又來一提親的?

羅錦心只覺得腦袋有些發暈,實在是弄不清楚狀況了。

她不過是和誠親王世子有了一面之緣,怎麽就來提親了?

她雖然長得比一般姑娘美了些,但是無父無母更無身家門第可以依仗,他們到底看中她什麽?

羅錦心實在是弄不清。

楊儉夫人見她一臉驚訝的模樣,笑得更歡快了,“姑娘,誠親王世子溫潤和善,儒雅溫存,雖然娶過一房,但沒有留下一兒半女的,姑娘嫁過去,雖是繼室,卻是響當當的正妻。又不用做後母,只要世子爺對你好,還不和原配一模一樣?”

她鼓動她那三寸不爛之舌,把個誠親王世子誇得幾乎是此人只應天上有了。

錦心甚是好笑,她一個人,替兩位世子爺說媒,誇了林珏,又誇蕭恪,到底想誇哪一個?

她要是選了其中一位,豈不意味着她所誇的另一位都是謊話?

望着楊儉夫人一臉的熱切,錦心還是那句話,“替我謝謝蕭世子的好意。只是先前我也說過了,我這人天煞孤星的命,還請蕭世子好好想清楚了再說。”

楊儉夫人看着眼前這姑娘面無表情地說完,渾然不當回事兒,不由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先前拒絕了恒王世子,她就覺得這姑娘眼高于頂了。後來蕭恪來了,她才明白,敢情這姑娘等着後路呢?

只是如今,她連誠親王世子都給推拒門外了,是不是有些太不識擡舉了?

這兩個男人,可是京中炙手可熱的權貴人物啊,哪家子的姑娘小姐不想削尖了腦袋往裏鑽?

怎麽這都來提親了,她反倒一個都不中意?

真是腦子不正常,想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了。

楊儉夫人咂嘴搖頭,半天才緩過一口氣兒來,冷眼看着錦心,“姑娘這話當真,可是想明白了?”

趁着她還沒把這些話跟外頭那兩位學說了,現在改口還來得及!

錦心撩眼看了楊儉夫人一眼,淡淡問道,“夫人以為我說的不夠明白,還是沒有聽明白?要不,我再說一遍?”

她的神情她的語氣,都透着一股冷意。楊儉夫人這次可算是真明白了,這姑娘,活該就沒有那等好命。

看她這副孤情寡性的樣子,哪裏像個有福氣的?

冷哼了一聲,楊儉夫人有些恨鐵不成鋼,“姑娘可別後悔!”

“嗯,不後悔,夫人還是先出去說吧。”錦心不想再看楊儉夫人在她面前甩臉子,又不是自己嫁女兒,管那麽多閑事兒做什麽?

她這輩子,本就不是個正常人,在這些世俗人眼裏,自然就難以捉摸了。

楊儉夫人氣得扭頭就走,出了門,就把錦心的話一五一十地說給了林珏和蕭恪聽。

兩個人還兀自不信,追問着楊儉夫人,“羅姑娘真的這樣說的?你沒有學漏?”

楊儉夫人拍着手嘆氣,“哎呀,我的兩位大世子爺來,這幾句話我能學錯?羅姑娘可不就是這麽說的嘛。依我看,這世上比羅姑娘強的好姑娘多的是,兩位世子爺還是別在這兒浪費心思了。”

楊儉夫人自認這番話說的很是得體,不料話音剛落,對面就齊齊射來四道冷厲的目光。

林珏和蕭恪竟然不約而同地都瞪着楊儉夫人,“夫人胡亂說什麽,你哪裏知道?”

羅錦心的好,豈是其他姑娘能比拟的?

楊儉夫人沒撈着好,又白挨了林珏和蕭恪的埋怨,雖然有氣,但也得憋着不能出。

她心裏已經把羅錦心給罵了個狗血淋頭,好好的兩樁親事就葬送在那死丫頭手裏了。

也不知道那羅探花怎麽養出這麽個孤寡命的女兒?

當着林珏和蕭恪的面兒,她不敢說什麽。只得低着頭尋思着挽回的法子。

林珏和蕭恪兩個卻非要進去親自問問羅錦心。

怎麽可能?

他們兩個身家門第如此高貴,人物如此優秀,錦心怎麽會拒絕?

定是這婆娘沒有說到點子上,得罪了人家羅姑娘了!

楊儉夫人被這兩位世子爺給吵得一個腦袋兩個大,十分受不了地看着這兩位如同小兒争糖一樣的世子爺。

人家都明明白白地說了不嫁給他們了,他們怎麽還這麽死心眼?

難道這天下的好女子都死光了不成?

正在這兩個人鬧着要進去問個清楚的時候,門外忽然又飛馳而來一輛華麗的雙驷大馬車,楊儉夫人定睛看去,就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着一身錦繡華袍,從馬車裏優雅的下來。

那挺拔的姿态,那高貴的氣質,比起林珏和蕭恪來,絲毫不遜色。

就見那男子徐步進來,一派矜貴的模樣,看得楊儉夫人眼都呆了。

這是怎麽說?

這麽個不起眼的糧鋪,竟然同時來了三個鳳凰一樣的男人!

這兩位世子爺是來提親的,這個看上去非富即貴的人物,也是來提親的嗎?

正猜測着這年輕男人的身份,就見正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位世子爺齊齊住了聲,竟然迎上前去,對着那男人躬身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什麽?

這位竟是太子殿下?

怪不得他身邊跟着的那兩位不男不女的呢?

天,她是何其有幸,一日之內竟然接連見到三位最有權勢的年輕男子!

楊儉夫人只覺得自己兩眼冒光,看着太子殿下步步走近,身子發軟,腿都邁不開了。

太子蕭裕看見林珏和蕭恪也在這兒,神色一怔,就問道,“你們兩個怎麽也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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