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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納悶,這姑娘平日裏挺穩妥的一個人,這會子怎麽就高興成這個樣子了?
敢情走路拾着一個金元寶了?
不待她問,紫芝就按捺不住地一股腦兒倒出來,“姑娘不知道,門外那兩位已經足足下了一下午的棋了。”
“那兩位?”錦心不解,睜着一雙睡眼惺忪的眸子,問道,“哪兩位?”
“哎呀,看我,忘了說給姑娘了。”紫芝這才意識到自己心急,忘了把這事兒給說明白了,于是,她忙急匆匆地說下去,“本來林世子要走的,結果剛出院門,就遇到了太子殿下了。這會子,兩個人就坐在大門口下棋呢。”
太子殿下又來了?
錦心有些吃驚。
難道太子殿下不用日理萬機什麽的?怎麽這麽悠閑,一趟一趟往她這兒跑?
她已經答應了林珏,怎麽他還不死心?
這一輩子,她最厭煩和衆多女人分享一個男人了,太子殿下不僅身邊有正妃,還有好幾個側妃,那些良娣良媛不知道還有幾何?
她可不希望到時候和林環鬥個你死我活的。
那種日子簡直是太要命了,哪是她這樣的人過的?
這輩子,她只想平平安安地過一生,把上輩子害她慘死的人給打敗就好!
“他們真是閑得要命,既然想下棋,告訴他們,到外面下去,別坐在我的院門外!”
錦心眉頭挑了挑,怒意襲來。
把她這兒當成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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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你方去罷我登場的,她可不想做個無所事事的看客。
就連林珏,要不是因為他答應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同時又避免蕭裕和蕭恪的死纏爛打,她也不樂意嫁給他的。
紫芝聽了她的話,驚得下巴颏子都要掉下來了。
“姑娘,您,真的讓奴婢去趕人?”
不是她沒膽量去趕人,而是她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趕。
人家一個是當今堂堂的太子殿下,一個是人人懼怕的戰神恒王世子,這兩個人哪一個都不是好對付的,姑娘竟然讓她把他們給趕出去?
“姑娘,這,這不大好吧?”紫芝有些遲疑,她倒不是沒這個膽子,只要姑娘一聲令下,讓她上刀山下火海都成。
只是為了姑娘着想,她不想把這兩個男人給得罪了。
錦心撩一眼她,知道這丫頭心裏的小九九,于是起身道,“也罷,讓你去的确不合适,還是我去吧。”
說完,不待紫芝反應過來,她已經朝外走去。
紫芝吓得連忙跟上,随着錦心來到了院門口。
此時,林珏和蕭裕兩人正殺得難分難解,兩個人都沒有聽見腳步聲。
直到錦心站到了林珏和蕭裕面前,淡淡道,“天黑了,兩位還是請回吧。”
兩個男人這才看見原來錦心不知何時站到了他們面前了。
睡了一覺的錦心,在夕陽的餘晖裏,那面色晶瑩剔透,就像是熟透了的蜜桃一樣,芳香誘人。
蕭裕一下子就坐不住了,推了棋盤就站起身來,“羅姑娘,聽說你落了水,本宮特意過來看看你。”
能得太子親自上門看望,這該是多大的榮耀。
可是錦心面上非但沒有受寵若驚的表情,反而還帶着一絲寒霜。
她恭敬有加地行了禮,曼聲道,“小女謝過太子殿下,只是小女乃是閨閣女子,不敢勞動太子殿下登門看望。”
言下之意,還請太子殿下趕緊回去吧。
人家可是個待嫁之身,哪能見外男?
蕭裕怎能聽不出來?
他心裏酸酸澀澀的,說不出來是種什麽滋味。
看一眼林珏,他的嫉妒心泛濫了,“那,本宮就不打擾姑娘了,這就和玉堂一起回去了。”
憑什麽他回去,林珏卻能在這兒?
他當然不服。
羅錦心可不管這人什麽心思,聽見他要走,自是無話。
但林珏見錦心醒了,還想留下來陪着她說說話,自然不想走。
偏蕭裕非要拉着他一起走,他哪裏肯?
這可是他的女人,他在這兒怎麽了?礙着誰的事兒了?
睨一眼蕭裕,他端坐如鐘,“殿下先請回吧,我還有些話要和羅姑娘商量。”
“玉堂,這樣不好吧?羅姑娘身子虛弱,你還是別打擾她了。再說,她一個閨閣女子,怎能和你在一處?”
蕭裕一百個不高興,千方百計地想把林珏給拉走。
林珏明明跟他說過自己已經和羅錦心定親的事兒,但此時,蕭裕似乎一點兒都記不起來,故意把他們當作一類人了。
林珏心裏很不痛快,當即就冷笑一聲,“我還要和羅姑娘商議些婚事的事宜,太子殿下請先回去吧,免得姐姐等得心急。”
他都是有太子妃側妃兒子的人了,還來和他争和他搶?他把姐姐放在什麽位置了?
林珏刻意提了林環,果然,蕭裕的面色就不大自然起來。
不管他心裏有多厭煩林環,但當着林珏的面兒也不好表露出來。
不過,就這麽把林珏給留在這兒,他一千個一萬個的不放心。
想了想,他忽然冷笑起來,“玉堂,你們的親事還沒放定吧?既然還沒定下來,就談不上婚期,更談不上婚事。俗話說‘一家有女百家求’,羅姑娘未嫁之身,大家都可以來求親。”
話落,他得意地看着羅錦心,挑了挑眉。
一百二十一章 鬥嘴
林珏哪裏怕這個?
他早就有所準備了。
“殿下說的沒錯,不過殿下應該是沒想到,羅姑娘無父無母,如今又為外祖家有所不容,這婚姻大事,也只能自己做主了。”
他的意思是在提醒蕭裕,羅錦心可以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的。
蕭裕又不傻,怎能聽不出來?
既然林珏這麽說了,也就意味着錦心已經答應了林珏了?
他不死心地看着羅錦心,吶吶問着,“羅姑娘,你……你已經和玉堂定下了?”
羅錦心無聲地點點頭。
蕭裕乃是一國太子,能看中她這個無依無靠如同浮萍一般的孤女,她心裏還是感激的。
只是她要的他做不到,那和他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為何?”蕭裕面上的神情很是痛苦,全然想不通為何放着他這個一國太子不嫁,放着誠親王世子不跟,非要給他一個異姓王世子?
羅錦心明白他問的意思,當即就淡然道,“林世子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就憑這個?”蕭裕只覺得自己簡直是聞所未聞聽所未聽。
這算什麽理由?
林珏目前還未曾婚娶,自然可以滿口答應,但将來呢?
要是他反悔了怎麽辦?
“羅姑娘,你這個條件對本宮很不公平!”蕭裕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聲音裏有說不出來的落寞。
“沒什麽公平不公平的,只看能不能夠做到而已。”錦心對上蕭裕那雙赤色的眸子,淡淡答道。
“你就不怕将來後悔?玉堂這個年紀,将來還會有很多女人的。”蕭裕才不相信林珏的話。
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
林珏貴為恒王世子,就算是個異姓王,但他還是沙場上的戰神,更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哪能這一生就守着羅錦心一個女人?
在他聽來,這話,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的話剛說完,林珏就反唇相譏,“太子不是我,怎知我做不到?”
“你怎麽可能做得到?你還沒娶親,自是不知女人的滋味。等成了親,食髓知味,就不會只滿足擁有一個女人了。”
蕭裕心裏幾乎是在滴血,他貴為太子,竟然争不過一個異姓王世子,這當真讓他沮喪至極!
所以,他心裏的妒火,讓他幾乎失去了理智,他斷定林珏不可能做到這些,斷定羅錦心将來一定會後悔。
他的眼睛裏布滿了陰鸷,眸子裏滿是赤色,一顆心也布滿了陰霾。
林珏見他這樣,幾乎要癫狂起來,索性不再理會他,拉着錦心的手就道,“咱們再去商議商議婚期吧。”
錦心雖然不想對蕭裕這般狠心,但已經選擇了林珏,就不能再給他希望,所以,看一眼林珏,她蹲身行禮,“請太子殿下回宮吧。天很晚了,讓太子妃久等不好!”
她在提醒蕭裕已經是有家有子的人。
蕭裕聞聽,忽然笑起來。
但那笑卻不達眼底,他狠厲地盯一眼林珏拉着羅錦心的手,悻悻地一拂寬大的雲袖,轉身離去。
望着他那決絕的背影,羅錦心有些擔憂,“林世子,這下子你可把人得罪狠了。”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林珏雖然身份也不低,但到底是個異姓王世子,怎麽說怎麽矮人一頭,蕭裕以後不會報複他嗎?
羅錦心也只是随口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并未多想。
誰料林珏卻高興地心花怒放,他那雙精致如鳳羽般的眸子裏滿是笑意,拉着羅錦心的手晃了晃,“我可以認為你是在關心我嗎?”
這個姑娘一貫冷冰冰的,能得她如此一句話,果真不容易。
這是不是意味着這姑娘心裏已經有他了?
他真是很高興,比凱旋而歸還要高興!
羅錦心白了他一眼,實在是沒有料到自己不過是一句話,就能引起他這麽大的反應。
她抿了抿唇,唇角竟然挂起了淡淡的笑意,“林世子要是這麽想,我也沒辦法。不過嫁給我,咱們就是一體了,擔憂你,自然也是擔憂我!”
這姑娘的嘴巴一向很毒,林珏也不在意。雖然她面兒上這樣說,但林珏心裏還是暖融融的,為她那句“咱們就是一體了”。
她能明白這個,那自己遲早會在她心裏占據重要位置的。
反正人很快就嫁過來了,他林珏有的是功夫和她慢慢磨。
望着面前這個嬌媚的小女人,林珏笑得見牙不見眼,“錦兒,你還叫我‘林世子’嗎?”
他這突如其來的昵稱,讓羅錦心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除了幼年爹娘這般叫過自己,還沒有哪個人這麽親密地喊過她?
就連外祖母崔老太君往日裏也只喊她“錦丫頭”!
抖了抖身子,羅錦心幾乎能聽見雞皮疙瘩落地的聲音。
她勉強平複下自己的心情,抖着聲音道,“麻煩可不可以不這樣叫我?再者,咱們還沒成親,我不叫你‘林世子’叫你什麽?”
羅錦心可不想這麽快就跟他這麽熟,畢竟,她這輩子未曾想過要對哪個男人交付出一顆心來。
決定嫁給林珏,也是因為林珏答應了她幾個別的男人做不到的條件。
這并非關乎男情女愛!
但林珏這個人,不管如何,最起碼不讓她看着厭煩,相反,面對他的爽朗,面對他的勇敢和擔當,她心裏還是有些小小的驚喜的。
這個男人,其實很優秀,很有魄力。
就是這麽一個京中很多閨秀都擠破了腦袋往他身邊靠的男人,竟讓她給占了。
想一想,羅錦心就覺得很爽。
今生,果然沒有白活!
林珏見這小女人少見的神色有些慌亂,他心裏暗喜。
她這個年紀的姑娘,就該這樣才是。
她以往總是冷着臉,不管見到什麽都是一副巋然不動的表情,真是太老成了。
這也許跟她幼年父母俱喪有關,也許跟外祖家容不下她有關。
反正,他覺得她不是那種天生就冷得不近人情的人,她心裏一定有很多的苦衷,才讓她變得表面上冷冰冰的人的。
這一生,他想好好地疼她愛她呵護她,用一顆熾熱的心把她暖熱,帶着她去看這大好的人生!
迎上她有些錯亂的眼神,林珏無比溫柔地笑起來。
那笑容,就像是夜幕中的星子,璀璨奪目,讓人忍不住就沉溺其中。
羅錦心看着林珏那笑起來的面龐,心裏暗自驚嘆,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驚才絕豔、郎若明珠的男子?
她羅錦心真是何德何能,竟能獨霸這樣一個男人?
想想,她都快要醉了。
她在想,要是京中的閨秀們知道她嫁給了林珏,會不會手撕了她?
畢竟,她打碎了那麽多閨閣女子的少女夢。
像陳令如那樣想置她于死地的恐怕不知凡幾!
一百二十二章 惡人先告狀
林珏見這個小女人很是癡迷地看着他,不由笑得更歡了,“怎麽樣?我這張臉還看得過去吧?”
他指了指自己那張俊美無俦的臉,得意地笑起來。
在京中,他敢打賭,他要是自稱“第二美男”,就沒有人敢稱“第一”!
錦心被他這副皮厚的樣子給逗樂了,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放大的俊臉,她忽然覺得這樣重活一世也不錯。
但她可不想讓林珏繼續得意下去,白了他一眼,錦心哼哼一聲,“看不下去,看了夜裏會做噩夢!”
明明這麽俊美的一張臉,硬是被她給損的一文不值,林珏的自尊心受到打擊了。
他撇了撇嘴,油嘴滑舌道,“得了吧羅姑娘,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本世子可是這京中數得着的美男子,又英武善戰,真是打着燈籠都難尋。你還敢說我看不下去?”
他故意怪腔怪調地叫嚷了兩聲,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聲音裏滿滿的都是委屈。
錦心被他這副怪樣子給驚豔了。
沒想到這麽個號稱為讓敵人聞風喪膽的戰神,也能做出這樣的鬼臉來。
她真是開了眼了。
“呵呵,我還真沒覺得自己撿到寶了。”她笑不可抑地看着林珏,語氣裏滿是輕松。
林珏看着她那燦若春花般的笑容,一下子就愣住了。
認識她這麽久,他統共沒見她笑過幾次,沒想到她的笑容這麽甜這麽純,這麽美。
簡直是美得讓他無法形容了。
“其實,你該多笑笑的。你笑起來很好看,很美!”林珏忽然踏上前一步,看着錦心那秀麗的眸子,定定地說道。
這人,方才還談笑風生的,這一會子就又深情款款起來。
羅錦心實在是難以适應,雖然心裏比其他的姑娘成熟了許多,但到底也是個女子,聽了這樣肉麻的話,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忽然被觸動了,臉頰上露出一抹嬌羞。
“你這個人,真是三句話就不正經了。”錦心啐了他一口,扭頭就往屋裏走。
林珏看得心花怒放,這才是個小姑娘的樣子。
…………
從錦心這兒出去,天已經上了黑影。
林珏興沖沖地騎上馬回了恒王府,甫一進門,就見他母妃身邊的大丫頭白枝挑着一盞大紅西瓜燈正候在大門口,一見了林珏,她忙蹲身行禮,“世子爺,王妃有請。”
林珏早就打算好了,他今兒把陳令如給冷落了,母還不知道怎麽劈頭蓋臉地罵他一頓呢。
不過在這件事情上,他絕不能心軟。
若是心軟,将來錦心在恒王府的日子就不會好過。
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天天守在王府裏,守在錦心跟前的。
萬一他不在家,到時候母妃要是為難錦心怎麽辦?
他必須讓母妃知道他的态度!
大步進了母妃的院子,裏頭已是華燈初上,五間堂屋的廊下挂着明晃晃的燈籠,亮如白晝。
林珏踏上石階,有小丫頭給他見了禮,挑了湘妃竹簾。
轉過一道紫檀木百子圖的屏風,就見臨窗的大炕上,恒王妃面沉似水地坐在上頭。陳令如手裏拿着一個美人槌,坐在下面的小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給恒王妃捶着腿。
聽見動靜,恒王妃和陳令如都看過來。就見林珏一身雪白長衫,金冠束發,正長身玉立在炕前。
“兒子見過母妃。”林珏對上恒王妃那陰沉沉的眸子,拱手行禮。
陳令如則怯生生地起來,給林珏行禮,“見過表哥。”
林珏睨了她一眼,見她的雙眼都腫了,顯然她已經哭了一段時辰了。
他淡淡地點點頭,算是和陳令如見過禮了。
“你還知道回來?你眼裏心裏還有這個家嗎?”恒王妃見兒子一臉的神态自若,再也忍不住,低低地吼了出來。
林珏一愣,旋即笑了,“母妃,這又怎麽了?兒子眼裏心裏若是沒有這個家,還巴巴地回來做什麽?”
他心知陳令如又在他母妃面前說了什麽了,才讓母妃這般火氣大盛。
但他不想多說什麽,畢竟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眼下,他必須得讓母妃明白,他對羅錦心的勢在必得!
見林珏嬉皮笑臉沒個正形,恒王妃不由白了他一眼,面色緩和了些,可語氣絲毫不減嚴厲,“你是不是從那賤人那裏回來的?”
林珏聽恒王妃這般說,眉頭不由一皺,面色十分不快,“母妃,羅姑娘很快就是您的兒媳了,您不能再這樣。”
一個婆婆成日說自己媳婦是個“賤人”,那成何體統?
恒王妃見兒子還敢辯駁,不由大怒,捶着炕頭道,“她不是個賤人嗎?不是個賤人能把你表妹往湖裏推?阿如差點兒沒有淹死,好不容易撿了條命回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母妃就差人報官去了。”
林珏沒想到陳令如在他母妃面前竟然黑白颠倒。
明明是她自己把羅錦心推入湖裏想淹死的,他還沒追究她呢,她反倒倒打一耙!
這果真是人心險惡哪!
斜睨了一眼陳令如,林珏面上沒有一絲表情,冷聲道,“母妃要是想報官正好,也省了兒子的事兒了。到時候查一查,到底是誰居心險惡!”
說到“居心險惡”的時候,他刻意加重了語氣,聽得陳令如心驚肉跳,唯恐自己做過的壞事兒被林珏給揭穿出來。
但她也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如今已經嫁不成林珏了,她就千方百計地想着法兒讓恒王妃讨厭羅錦心,就算以後嫁進恒王府,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她一邊打着心中的算盤,一邊站起了身來,揉着眼睛,哽咽道,“表哥這話什麽意思?難道要看着我死才罷休嗎?那個賤人什麽樣子,表哥心裏不知道?”
反正她在恒王妃面前咬定了是羅錦心使的壞,恒王妃肯定會向着她的。
就算當時在畫舫上她因為妒火攻心承認了又如何?
只要有姑媽在一日,表哥就不敢真把她怎麽樣。
等将來,她把羅錦心那賤人折騰死了,自己也就嫁人了。
不管怎樣,憑着她的家世,嫁的人家也不會太低,到時候,表哥又能耐她何?
說罷,陳令如瞪着一雙淚眼,挑釁地看着林珏。
就罵羅錦心小賤人了怎麽着?
表哥不是不喜歡姑媽這麽叫他心上人為小賤人嗎?
她偏要叫,偏要說,看看他還能有什麽招兒!
林珏沒想到陳令如已經變成了這樣!
本來在誠親王府他沒有聲張,就是不想讓陳令如身敗名裂的。
當時蕭恪也想報官來着,但後來又偃旗息鼓了。這裏頭,恐怕還是顧忌着她。
沒想到這個打小兒跟在他身後,天真活潑的小女孩已經成了這樣一副猙獰的嘴臉。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陳令如眸中噴出來的陰毒的光芒,搖搖頭,往後退了一步,像是如避蛇蠍一樣。
“阿如,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林珏皺眉說道,眼睛裏滿是無可奈何,“為什麽你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真的是愛而不得嗎?”
林珏咄咄逼人地看着陳令如,一字一句問道,“你愛我嗎?喜歡我嗎?你明知道我對羅姑娘是什麽樣的心,你卻偏要往我心頭上戳,你這不是愛我,你這是自私,想把你自己的這種嫉妒強加在別人的頭上,卻非要打着愛我的幌子,你扪心自問,你到底喜歡我還是喜歡你自己?”
面對林珏的步步緊逼,聲聲質問,那高大健碩的身子,如一座巋然不動的大山,從高處籠罩下來,在陳令如頭上投下一片陰影。
陳令如的面色慘白起來,還流着淚的雙眸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議地看着那面色如同寒冰一樣的林珏。
沒想到這個一向對自己包容有加的表哥,竟然對她這般狠厲,這字字句句就像是一把尖刀一樣,深深地刺中她的心!
表哥何時變得這樣不通人情了?
小時候,表哥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留給她的。那時候,在他的世界裏,她就是他的唯一。
什麽時候,在他眼裏,她竟然變得這般不堪,這般自私了?
陳令如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碎了,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艱難地喘出一口氣,對上林珏那雙陰狠如利刃一般的眸子,她的眼神閃爍了下,旋即就一頭撲進了恒王妃的懷裏。
“姑媽,你聽聽,表哥怎麽這樣說我?我真的沒臉活了。”她痛哭流涕地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次,她真的是傷心至極,所以,這哭也是很真實的,只把恒王妃前襟的衣衫給濕透了。
恒王妃被她揉搓得也有些受不住,不由拍着她的背輕勸,“阿如,你且起來,姑媽自會給你做主的。”
這個侄女什麽都好,就是愛哭。
這才半日,都哭了兩場了。
恒王妃被她哭得心裏亂糟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林珏看着這一幕,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轉身就待出去。
卻被恒王妃給喝住了,“怎麽?把你表妹給惹哭了,還想溜之大吉?”
林珏被她的話給弄得啼笑皆非,他至于溜走嗎?
他實在是不想聽這些總是夾酸帶氣的話了,這比在疆場殺敵還要讓他受不了。
這娘兒兩個成天在背後唧唧歪歪,不是戳這個就是戳那個,無非就是為了他。
可是他已經心有所屬,難道她們就不能消停會兒嗎?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對上母妃那雙十分不滿的眸子,無所謂地笑了笑,“母妃,您想讓兒子如何?想讓兒子給表妹賠禮道歉還是讓兒子這就娶了表妹?您給兒子劃出條道道兒來,兒子好照着做,要是實在想不起,那就好好想想。兒子忙得很,這會子餓了,要去用飯了。”
他在外頭一整天,這剛一回來,茶飯都沒有用上一口,就被母妃給叫到這裏,折騰了一番,聽着表妹鬼哭狼嚎和母妃的抱怨嫉恨,他只覺得心情一點兒都不好。
他很想現在就出去靜一靜。
林珏問得恒王妃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答話。
她給兒子劃出來的道道兒,兒子都不會聽從,她還有什麽意思?
有心想再數落兒子幾句,可看着兒子那神色中滿滿的疲憊,她又實在說不出口。
畢竟是自己的心頭肉,聽說他晚飯還沒吃,恒王妃就打消了到嘴的話,看着林珏邁開步子離開了自己的屋子。
陳令如其實就是哭給林珏看的,林珏這一走,她也就沒有了哭的必要了,遂抽抽搭搭地擡起頭來,淚眼朦胧着哽咽喊了聲,“姑媽……”
“哎,兒大不由娘啊。”恒王妃看了陳令如一眼,面如凝水,“阿如,你年紀還小,家世又好,讓你父親好好給你選個好人家吧。”
事到如今,恒王妃也沒了法子。
一邊是親生兒子,一邊是親侄女,她還能如何?
兒子不喜歡侄女,她總不能“牛不喝水強按頭”吧。
與其這樣耗着,她還不如讓侄女死了心,妥當地找個人家嫁了,也免得耽誤了侄女的終身幸福!
陳令如卻是睜大了眸子,不敢置信地看着這個打小兒把她當親生女兒對待的姑媽。
這是什麽意思?
連姑媽也不喜歡她了,也要放棄她了?
“姑媽,您怎麽這麽說?阿如,到底哪裏不好?”陳令如哭成了一個水人兒,滿面淚痕地仰着臉看着恒王妃。
恒王妃無奈地嘆一口氣,給她把額前的碎發攏到耳後,“阿如,任命吧。我們女人,哪能這麽事事如意?你表哥不喜歡你,我能有什麽法子?這個王府,遲早是他當家,我能忍心看着他一輩子不快活?”
陳令如的心一下子就跌到了低谷。
姑媽就是姑媽,怎能比得上親媽?
面對自己的兒子侄女,內心不還是偏向自己的兒子的?
“這麽說,姑媽是打算讓表哥迎娶那個小賤人了?”陳令如仰着一張慘白的小臉兒,吶吶問道。
既然她已經這麽說了,那肯定是同意羅錦心嫁進來了。
恒王妃聽她提及羅錦心,眉頭不由蹙了蹙,珏兒說的對,這小賤人小賤人的叫着,着實刺耳。
她看了陳令如一眼,神色間透着疲憊,“阿如,你先下去吧。我乏了,讓我好好想想。”
陳令如也不是那等不是進退的人,方才姑媽的話裏話外,已經讓她明白了,這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所以,她也得适可而止。
她乖巧地行了禮,慢慢地退了下去。
恒王妃揉着自己的太陽,歪在了炕頭上。
一百二十三章 好命
第二日,林珏就帶着合好的八字去了羅錦心住的地方。
他換了一身簇新的淡紫色的長衫,越發襯得他長身玉立,面如秋月,鬓若刀裁。
一向穿慣了白色衣裳的他,乍一穿這樣喜慶的顏色,真的跟換了一個人一樣。
怕夜長夢多,林珏這次來,帶着兵部侍郎楊儉夫人,打算直接把親事給定了。
楊儉夫人沒有想到林珏最後竟會抱得美人歸。
那日的架勢,她不是沒有見過。
林珏比起那兩位來,畢竟是個異姓王世子,她當時心裏還不看好林珏的,哪知道那羅姑娘就答應了!
那羅姑娘真是好命,一日竟然有本朝三大顯赫的男人前來提親,不管她選了哪一個,這輩子,都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沒想到那樣一個無父無母又不為外祖家所容的姑娘,竟會有這般好福氣!
楊儉夫人坐着馬車直想了一路,實在是想不通為何這羅姑娘就有這般的好運道!
到了地兒,林珏下了馬,親自過來給她挑了簾子。
楊儉夫人吓了一跳,忙客氣道,“哪能勞動世子爺?真是折煞我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林珏今兒心情特好,滿面都是笑容,讓他那張本就驚才絕豔的臉越發地引人注目了。
往日裏,這張臉雖然俊美無俦,但總給人一種高冷不可靠近的感覺。
今日則不同于往日,那張笑容燦爛的臉,如同三月裏的春花一樣,佼佼動人,耀眼奪目。
連楊儉夫人這般半老徐娘都被他給吸引住了,一雙已經有了魚尾紋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林珏直看。
林珏被她看得很是不自在,不由笑着打趣,“夫人可是覺得本世子好看?”
一句話,讓楊儉夫人尴尬不已,連忙錯開了眼,嘴裏含糊應道,“呵呵,世子爺這份相貌,絕對是天下無雙了。”
被人誇的滋味很好。
林珏很是高興地勾了勾唇。
他負着手,大步往門裏走去。楊儉夫人緊跟其後。
後頭,溫鶴和冷煙帶着幾十個小厮擡着十幾個大樟木箱子,浩浩蕩蕩地進了門。
雖然他們兩個之間的速度快得要命,但林珏不想委屈了錦心,索性一股腦兒連聘禮都帶過來了。
這邊定了親,那邊就挑了好日子預備迎接新人了。這聘禮能不送來嗎?
不然,到時候錦心哪有什麽陪嫁?
他可不能讓外人輕看了錦心。
所以,只要是恒王府庫裏有的,林珏一分不少地也給錦心置辦了一份。
這足足就裝了十幾擡。
羅錦心此時正在用早飯,昨兒晚上熬了一會兒夜,做了幾樣香水,她睡得遲了,早上自然就起來的晚。
這裏不比安國公府,每日裏要晨昏定省。
在羅記糧鋪,只要她想睡,睡到天黑,都沒人給說她。
但錦心不是那等好吃懶做之人,也就多睡了半個時辰,就醒了。
她心裏還以為林珏會過兩日才能來,沒想到正吃飯時,就聽外頭人聲鼎沸,跟開了的粥鍋一樣。
紫芝正在身邊服侍她用飯,也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麽。
倒是雪翎,正蹲在外頭生爐子,聽見動靜扭頭看過來,頓時就愣住了。
哇,這領頭的男人玉樹臨風,倜傥風流,穿一身淡紫色的袍子,包裹得那高大的身軀勁瘦挺拔。
那腰間的墨玉腰帶,更加顯出他寬肩窄腰來。
雪翎呆呆地看了半日,才認出這人就是林珏!
她啪地扔掉了手裏的柴禾,撒丫子就朝屋裏跑。
林珏看着她那如小兔子般的動作,禁不住啞然失笑。
羅錦心的性子很特別,沒想到她手底下的丫頭也這般可愛。
比起在恒王府聽着母妃和表妹的斥罵和哭訴,林珏只覺得錦心這小小的院落裏,充滿了歡聲笑語,人情味兒很濃。
雪翎一口氣就竄進了屋裏,一把挑開湘妃竹簾,上氣不接下氣,“姑……姑,娘,林……林世子,來了。”
她結結巴巴都說不成個兒了。
羅錦心正在吃飯呢,被她這着急忙慌的樣子給吓了一跳,還以為外頭來了打劫的呢,沒想到這丫頭結巴了半天,原來是看見林珏了。
只是林珏有什麽好讓她怕的?
看她跑得一頭一臉的汗,紫芝禁不住就嗔着她,“瞧瞧你瞧瞧你,成天兒弄得跟個泥猴子似的,你以為你還小啊。”
雪翎被紫芝那副嚴厲的表情給吓得呆了一呆,很快,就明白了何意。
紫芝姐姐已經三番五次訓斥過她了,都是這麽大的人了,怎麽一點兒穩重氣兒都沒有?
如果還是這樣,那她就得好好地教教她了。
雪翎吓得吐了下舌頭,才緩過一口氣兒來,尴尬地笑道,“林世子來了,還帶着十幾個大樟木箱子,看那架勢,挺重的。”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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