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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心悠悠醒轉。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動了動身子,只覺得渾身酸疼得像是被馬車給碾過一樣。
“錦兒,醒了?”一個慵懶的聲音傳來,錦心側臉看過去,就見林珏正笑得心滿意足地看着她。
“嗯。”
錦心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這才想起來昨夜發生了什麽。‘他們,真的成為夫妻了,連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
想到這兒,錦心羞得就不敢看林珏。
動動酸疼的身子,她更是對面前這個一夜要了她三次的男人心生怨憤。
不知道她初經人事嗎?還這麽下死力?
林珏看着她一臉的愠怒,有些摸不着頭腦,可是看着她一動就疼得龇牙咧嘴的樣子,心裏明白了幾分,忙摟住她,歉意十足,“錦兒,都怪我,昨晚……忍不住。”
明知道她的身子柔弱,他偏忍不住,實在是她的滋味太美好。
錦心斜他一眼,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就要起來。
她可沒忘了新婚第二日,要一大早起來給婆婆敬茶的。
可是林珏卻摟緊她不放,錦心氣得就往外推他,“天都大亮了,我們趕緊起來去給婆婆敬茶了。”
林珏被這一聲“婆婆”給愉悅了,他越發摟緊了她不放,笑道,“放心,我已經打發人給母親說了,我們晚半個時辰再過去!”
晚半個時辰?虧他想得出來!
恒王妃還不知道怎麽想她呢。
錦心一把掀開身上的被子,就要跳下床去。
一百七十八章 情意綿綿
錦心一把掀開身上的被子,就要跳下床去。
無奈周身酸痛,讓她已經半坐起來的身子又軟軟地倒了下去。
林珏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順勢摟在懷裏,忍不住勾了勾唇,壞笑着,“你這是在投懷送抱?”
氣得錦心捏緊了拳頭就要去打他。
什麽人啊?得了便宜還賣乖!
林珏那雙鳳羽般的眸子裏劃過一絲狡黠,半空裏攔截下那只并沒有多少攻擊力的粉嫩拳頭,放在嘴邊就狠狠地親吻起來,“寶貝兒,一大早上怎麽發這麽大的火?”
明明是他先招惹她的,反倒被他說成她發火!
錦心有些哭笑不得,斜睨着這個自己将要陪伴一生的男人,就見他一雙鳳眸裏滿是得逞的“奸笑”,那斜飛入鬓的長眉還沖着她挑了挑,高挺如大理石雕刻般的鼻梁在晨光裏散發着柔和的光,薄薄的唇瓣還在她的手背上來回地摩挲着。
她只覺得自己真的頭一次見林珏一副痞氣沖天的模樣。
平日裏,兩個人還沒成親的時候,他雖然冰冷,但到底在她面前都是謹言守禮的樣子。可誰料到,不過是一夕之間,這人就成了這副樣子!
看着錦心在專注地打量自己,林珏心裏的快意更加莫名地升騰,愛憐地捉住她的另一只小手放在嘴邊吧唧親了一下,微微的胡茬讓錦心渾身湧起一陣麻酥酥的觸感。
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盛着一絲愠怒瞪着林珏,讓他一下子就愉悅起來,長眉一挑,那不正經的話就脫口而出,“娘子是不是被夫君的美貌給迷住了?”
此時,他上身****,露出一大截蜜色的肌膚,緊致散發着光暈,一看就是常年習武的人才有的。
再加上他那張妖孽般的俊容,看上去就像是谪仙下凡,的确有讓女子看呆住的資本。
只是她明明是在瞪他好不好?
這人怎麽連好賴都不分?
看着他那一副任君采撷的自戀樣兒,錦心實在是受不了地嗤笑一聲,就欲縮回自己的手。
天光大亮,再和他這麽胡攪蠻纏下去,到時候恒王妃還不知道怎麽看她呢。
可是林珏卻絲毫不慌張,看着她掙紮欲起身,他不緊不慢地嘆息一聲,“不是跟你說了嗎?晚些去沒什麽。”
錦心白他一眼,“你說沒什麽就沒什麽啊?”
那是他母親,又不是她親娘好不好?
身為媳婦,該有的禮數若是不周到,日後還不知要鬧出多少饑荒。
何況,恒王妃本不待見她,何苦在這種事情上觸黴頭?
林珏見她掙命要起來,無奈地只好先她一步坐起來,貼着她的耳根柔聲道,“你這副樣子怎麽出去見人?好歹先泡個澡,纾解下身子的不适才好!”
泡了澡之後,還得梳妝打扮,還得吃點兒東西墊補墊補。
如此一來,可不得半個時辰?
他打發人跟母親說遲半個時辰,也是算準了會有這些事情要做的。
錦心瞪他一眼,有些不大明白。
澡肯定是要洗的,只是她這副樣子怎麽就不能見人了?
又不是要光着去。
眼睛不經意間瞥了下自己的胸前,她頓時就明白過來林珏所說何意了。
媽呀,整個胸口密密麻麻都布滿了或紅或青的小草莓,幾乎就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
這倒好說,大不了穿上衫子遮住就好。
只是她的臉上,她的脖頸上,會不會也有?
她自己也看不見,但見林珏那一副看熱鬧的樣子,錦心就知道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氣沖沖地瞪着他,壓低了嗓音吼起來,“你下手就不能輕點兒?”
非要把她弄成這副樣子,這大熱的天兒,衣衫單薄,到時候被人看見了,豈不是羞得她無地自容了?
林珏早就看見她渾身上下的吻痕了,見她惱了,自己也心疼得要命。
他搓了搓手,嘿嘿低笑着,“我也不知道你的肌膚竟然會嫩成這樣!不過我保證,我沒有下手……”
在錦心兩眼射出刀子之前,林珏不怕死地又來了一句,“我是下嘴的。”
錦心實在是不知道說這人什麽好了,什麽時候,他的臉皮修煉成這樣了?
想要打他幾下,無奈自己身子酸得使不上力氣,只得用眼睛瞪着他。若是此時她的眼光裏能射出利刃,林珏身上估計早就被她給射出成千上百個洞了。
這厮見錦心急了,也不敢再逗她,自己麻利地掀開大紅鴛鴦戲水的錦被,跳下了床,就那麽赤條條地站在床前,去夠架子上的衣衫。
錦心羞得粉面通紅,已是看光了他的身子。
長身玉立的身子上,一色兒的腱子肉,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屬于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修長的兩條腿,充滿了力量美。寬肩窄腰,性感結實的臀,無不引人入勝。
只是,那緊實的背上,卻布滿了蜿蜒曲折的傷疤,像是一條條蚯蚓,看上去頗有些猙獰。不過,不僅沒有破壞了這具身體的美感,反而有一種豪放粗犷美。
錦心不由愣住了:這些疤痕是他多年征戰的結果吧?沒想到外面光鮮亮麗的恒王世子,也是靠着赫赫戰功頂天立地的!
林珏披上外衣,回過身來看到的就是錦心一副癡癡盯着自己看的樣子。
他心情大好地勾了勾唇,倏地貼近了錦心的臉,問得絲毫沒有一點兒謙遜,“錦兒,夫君我的身子還看得過去吧?”
他心裏當真說不出的高興,自己心愛的人兒也這麽喜歡自己,這世間還有什麽事兒比這個更讓人心曠神怡的?
錦心意識過來,一張俏臉又爬滿了紅暈。
她現在才發現,林珏這家夥着實自戀到一定程度了。
嘴裏嗤笑了一聲,她慢騰騰地就往床沿上挪,不忘了揶揄他一句,“自戀是種病,不治不行!”
只是嘴巴雖硬,身子卻不景氣,她嘴上痛快了,卻不料自己身子一軟,就要往地上栽去。
好在林珏就在她面前,胳膊一撈,她人已經到了他的懷裏,預料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吓得她本已閉上的眼睛又慢慢地睜開來。
“看看,又逞能了不是?放着你夫君這麽大個活人不使喚,非要自己動手!”
林珏的聲音裏滿是寵溺,雖是數落的話,但偏生聽在錦心耳朵裏,就有說不出的熨帖。
她快意地抿了抿唇,毫不客氣地笑起來,“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人樂意被人給使喚的。”
林珏卻對上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一本正經道,“我不知這世上有沒有其他人,但我,就是樂意被你差遣一輩子,甘為你當牛做馬!”
錦心一下子愣住了,一雙明麗的眸子望進他那雙深邃的眼睛裏,好像那裏頭滿滿的都是對她的情意,讓她止不住就想溺斃在裏頭。
曾幾何時,他對她的情分已經這麽重了?
一百七十九章 梳妝畫眉
林珏抱着錦心又膩歪了一陣,方才把她抱到盥洗室裏。
裏頭放着一個碩大的木桶,熱氣氤氲,帶着淡淡的草藥味兒,芬芳撲鼻。
錦心掙紮着要下來,林珏卻不肯松手,鼻尖在她那滑膩的腮上蹭了蹭,輕聲道,“我跟宮裏的嬷嬷要了秘方,這水聽說泡了對女子的第一次相當好!”
女子的第一次?還秘方?
錦心只覺得恨不得有條地縫鑽進去。
這人要幹什麽?非要吵吵的唯恐天下不知嗎?
這意思,連宮裏的老嬷嬷都知道他們之間做了什麽了!
天,她就沒見過這麽蠢的男人。
“你做什麽嚷嚷的所有人都知道?我自己就會醫術,要是受不了不會自己配藥,要你管?”
錦心也是急了,嗆了他幾句,就拼命從他懷裏跳下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就把林珏給推出門外,麻利地把門從裏頭給闩上了。
要是再和他待下去,她怕自己會瘋。
林珏摸了摸差點兒被門給夾住的鼻子,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宮裏的貴人都用這個方子,那嬷嬷說特別好。你自己配哪裏來得及?”
其實頭幾天他就開始去打聽了,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給錦心聽,讓她知道,還不得扇他幾個大耳刮子。
錦心寬衣解帶,沉坐到水裏。
溫熱的水包裹着她疲憊酸痛的身子,芳香的藥草滋潤着她,慢慢的,她也不覺得自己下身痛得不敢動了。
心裏暗道一聲到底是秘方,療效真好!
只是她不想把這些話說給林珏,免得那人又得意忘形。
足足泡了小半個時辰,她才覺得自己的精氣神恢複了一些。慢慢地從水裏起身,拿過搭在屏風上的白布巾擦幹了身子,她扯下屏風上頭早就備好的白色軟綢裏衣穿了,方才去開門。
沒想到林珏還站在門口,見了她,頓時眉開眼笑地就張開雙手,“錦兒,你洗好了?”
還想抱着她走回卧房。
錦心氣得白了他一眼,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麽時辰了,萬一被丫頭看見了,可夠人家笑話的了。
她甩開林珏伸過來的手,徑自朝卧房走去。
林珏跟在她身後碎碎念,“看看,那秘方不錯吧?這才多大一會兒,就敢走路了。”
錦心哭笑不得地回過身瞪着他,這人,什麽時候也學會唐僧念經的本事了?
坐在妝臺前,錦心把紫芝叫了進來。她的頭發素日都是紫芝梳理的,她自己可沒那個本事收拾。
紫芝拿過妝臺上的一把黃楊木梳子,順了順錦心那頭如瀑般的黑發,細細地梳理起來。
無意間低頭,她竟然透過錦心那微敞開的衣領,看見她胸前密密麻麻的吻痕。
紫芝趕緊低了頭,偷偷地笑了。
她雖沒嫁人,但到底癡長兩歲,這點兒東西她還是知曉的。
看來昨晚上姑娘和林世子的洞房花燭夜沒有虛度,從姑娘那嬌羞脈脈的神情上,可見林世子待姑娘不錯。
如此,她就放心了。
姑娘打小兒就沒了父母,在外祖家過得也不舒心,此生能覓得良人,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她一邊梳理着一邊想得出神,嘴角不知不覺就抿了一抹笑。
錦心在銅鏡裏看見了,不由納悶:這丫頭想到什麽了,笑得這麽歡快?
于是她自然而然地問道,“紫芝,你一大早笑什麽?莫不是想到自己也嫁了個如意郎君了?”
雖是無意中的一句話,卻被斜倚在貴妃榻上的林珏給聽去了。
他對那個“也”字很滿意。
看來,他的小女人對自己還是很滿意的。
想到此,他索性丢開自己手中那卷拿着裝樣子的書。其實,他一個字都沒看進去,他那一雙鳳眸一直盯着錦心看呢。
走到錦心身後,林珏一把奪過紫芝手中的黃楊木梳子,替錦心梳起頭發來。
方才見紫芝撥弄錦心的那一頭黑發,他早就嫉妒如狂了。這輩子,只有他才有資格碰錦心,就算紫芝是個女人也不行。
此時,正一肚子酸水的林世子,一雙靈巧的手不停地盤弄着錦心的烏發。
一邊兒的紫芝哭笑不得地站着,還沉浸在方才錦心說的那一番話上。
她哪裏是女大思嫁啊,她是為自家姑娘高興好不好?
而且,看林世子這一副老母雞護崽的樣子,她更加把一顆心給放到了肚子裏。
抿了抿唇,她小聲地道出一句,“姑娘慣會取笑人家,奴婢這輩子都不想嫁人,只要姑娘不嫌奴婢煩人,奴婢情願伺候姑娘一輩子。”
錦心忍不住笑了,對着鏡子點了點,“看看這丫頭,嘴還硬。等遇到你的良人,到時候就該怨我留着你了。”
一句話逗得林珏哈哈大笑起來,“如娘子所願,我會盡快給這丫頭挑個好夫婿!”
紫芝一張臉漲得通紅,待要分辨幾句,卻見林珏正含情脈脈地看着鏡中的錦心,她忙低了頭退出了屋子,把一室的旖旎留給了人家新婚的小兩口。
林珏也不知道打哪兒學來的功夫,三下五除二,就給錦心盤了一個飛仙髻。
放下黃楊木梳子,他一手托着那盤好的發髻,一手就在首飾匣子裏找合适的發飾。
錦心低了頭,點了點那個一點油的簪子,笑道,“就這個吧。”
林珏卻不依,“太素淡了,用這個五彩飛鳳的金釵吧。”
“別別,昨兒戴了一頭的金飾,差點兒沒把我壓死。”抓着那支一點油的簪子就往自己後腦勺上別去。
無奈她看不見,插了幾次總不滿意。
林珏只好搶過來,替她端端正正地插了,笑道,“罷了罷了,就依你。只是再戴兩朵花兒才好。”
到底挑了兩朵南珠頭花別在錦心的鬓邊,才心滿意足地站開些,打量着錦心。
錦心左右端詳了一番,覺得他的手藝比紫芝還好,就打趣他,“沒想到你這個一向手拿屠刀的人,也做得來這樣的細活。”
“那是,咱從今往後就要一手拿刀,一手挽梳,替娘子畫眉點唇,也不失為一大樂事!”
這人的貧嘴着實沒治了。
錦心不敢順着他往下說,免得這人越發來了勁。
她起身朝那個沿牆立着的樟木衣櫃走去,打開雕花的門,挑起要穿的衣裳。
只見裏頭玲琅滿目全是林珏給她預備的簇新的衣裳,看得眼花缭亂也沒挑出一件來。
衣裳太多,她真的有些束手無策了,忍不住就回頭埋怨起來,“你以為我是衣裳架子啊,做這麽多,哪輩子能穿得完?”
林珏上前笑道,“我的娘子,自然要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拿來享用。這些算什麽,等明兒我再叫人來給你打幾套時新的首飾。你這頭上戴的太素了。”
錦心無語了,她平生最喜鑽研醫術,對于這些,當真不怎麽上心。
“罷罷,有這些就夠了,省點兒銀子吧。”
林珏見時辰不早,也不再啰嗦,給她挑了一件銀紅的紗衫,一條煙霞紫的湘裙,親手給她穿上,方才拉着錦心的手坐到飯桌前,吃了幾塊點心。
外頭就有人來報:“王妃娘娘身邊的錢嬷嬷來了。”
一百八十章 懲治刁奴
錢嬷嬷來了?
錦心不由得擡起頭來,看着林珏。
莫非是王妃等不及了?
林珏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微微地搖了搖頭,就見錢嬷嬷已經踏進門來。
許是王妃身邊的人,氣勢格外大,錢嬷嬷進門就直直地站在錦心和林珏面前,曼聲道,“世子爺早安,老奴奉王妃之命來驗元帕!”
一聽是這個,錦心頗有些不自在起來,就好像她和林珏之間的私密事都被人家給看見了一樣。
不過王府規矩大,她不過一個新嫁婦,哪裏有置喙的餘地?
林珏也沒說什麽,只是心裏有些不痛快。這老嬷嬷仗着自己是母妃身邊的人,光問候了他一聲,竟然沒把錦心看在眼裏,當真是狗仗人勢。
不過是個奴才罷了,還能大過主子去?
錢嬷嬷見林珏沒吭聲,誤以為他答應了,徑自繞過錦心,就去往他們的卧房。
不過是一瞬,她就把那張皺巴巴的元帕給拿了出來,裝模作樣地笑道,“世子爺,老奴這就把帕子送給王妃娘娘看去。”
她手腳倒是麻利,彎了彎腰身就邁開腳往外走。
林珏冷聲喊住她,“錢嬷嬷,你看過了嗎?世子妃可是處子身?”
“這……”錢嬷嬷竟然頓住了,臉色變了變,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愣是不說話。
錦心就納悶了,這有什麽難說的?
不是明白的嗎?
林珏一雙眸子如刀子一般射過去,“嬷嬷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既然你都看不清,那就交給我吧。我親自呈給母妃看去。”
經歷了上次陳令如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折騰,林珏也不敢全然相信他的母妃了。
倒不是他小人之心,萬一被表妹利用了,到時候反咬一口錦心,可就有嘴說不清了。
他母妃又是個軟耳根子,保不準在表妹的慫恿下做出什麽糊塗事兒來,他不得不防一手。
錢嬷嬷一張滿是褶子的老臉青紅不定地變了幾變,到底沒有吭一聲,老老實實地把元帕遞給了林珏。
見林珏瞪着眼看她,她趕緊麻溜地行了禮,撤身往後退去。
林珏不緊不慢地敲了敲桌面,慢條斯理道,“世子妃還沒讓你走吧?”
這是明擺着提醒錢嬷嬷還沒跟錦心告退呢。
錢嬷嬷****聽陳令如在王妃面前叨叨,心裏早就認定陳令如是未來的世子妃了,就算錦心能嫁進來,也呆不久,她哪裏把錦心當作主子?
聽林珏這麽一說,她愕然了一下,才意識過來什麽意思。
非常不情願地走到錦心面前,錢嬷嬷別別扭扭地說了一聲,“那,呃……先告退了。”
含含糊糊地連個稱呼都沒有。
她以為自己意思意思也就罷了,林珏看在王妃面子上,也不會為難她。
雖說林珏平日裏在外人眼裏是個冷酷嗜血的主兒,但他在王妃面前從來連說句話都不敢大聲。
錢嬷嬷也是看着林珏從小到大的,自打王爺沒了之後,世子爺對王妃幾乎是百依百順的。當然,除了娶妻這件事兒。
她還從未見過林珏在府裏發過火,而且,世子爺對王妃身邊的使喚人也從來都是禮遇有加的。錢嬷嬷以為自己意思到了也就罷了,糊弄完了錦心就想跑,卻不料還沒走出去兩步,就被林珏一聲冷喝給攔了回來。
“錢嬷嬷,你在母妃身邊伺候了也有二十多年了吧?”林珏面色冷然,一雙修長的大手摩挲着面前的青花茶盞,不動聲色地問着。
“回世子爺的話,老奴伺候王妃娘娘整二十年了。”錢嬷嬷眼皮耷拉着,語氣雖然客氣,但聽上去卻沒有多少誠意。
“哦,那也算是老人了。”林珏忽然勾了勾唇,笑得有些詭異。
錦心不由有些擔心,雖然和他接觸的時候不長,但他這個動作她還是了然的,這預示着他已經動了真怒了。
為了一件小事兒,去懲處長輩身邊的奴才,不大值得。
“世子爺,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給母妃請安吧。”錦心岔開話題,想讓林珏放過錢嬷嬷。
畢竟是她婆婆身邊的人,得罪了她,到時候王妃還不得給她小鞋穿啊。
林珏哪裏不明白她的意思?
但是他是了解自己母妃的固執的,如今縱得下人都不把錦心放在眼裏,到時候錦心的日子豈不是更難?
擇日不如撞日,趁着今天這事兒,一并挑明了說出來,到時候母妃也沒有借口了。
他一副護着錦心的做法,母妃到時候就算不待見她,也好歹不會太出格的。
雖然他以前說過,到時候若是母妃真的容不下錦心,她可以到外邊住,但他到底還是希望一家子能團團圓圓住在一塊兒的。
給了錦心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林珏依然冷冷地盯着錢嬷嬷,“既然是恒王府的老人,那府上的規矩想必也已經爛熟于心了。我想,不用我說,對主子不敬這一條,錢嬷嬷也該知道怎麽處置吧?”
錢嬷嬷聞聽愣了愣,似乎沒有意識到林珏在說自己,半日方道,“對主子不敬,杖五十。”
“既如此,那嬷嬷就下去領罰吧。”林珏毫不客氣地一揮手,門外候着的冷煙等侍衛就沖了進來,連拖帶拽地就把錢嬷嬷往外拖。
“世子爺,冤枉啊。”錢嬷嬷吓傻了,高聲喊冤起來。
平日裏在王妃面前,都是別人敬着她的,哪裏被人這麽粗魯地對待過?
這樣的陣勢,當真吓着她了。
不過,她還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聽地喊冤,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哪地方錯了。
“冤枉嗎?”林珏背着手踱到錢嬷嬷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嘴角的笑意邪肆詭異,“既然覺着冤枉,那本世子就公平些。拖下去,一百杖,什麽時候知道錯了什麽時候放手!”
“是。”冷煙等人齊聲應和,拖了錢嬷嬷就下去了。
他們早就看這老家夥不順眼了,世子爺捧在手心裏的人,她也敢作踐?
一百八十一章 事兒來了
庭院裏并沒有聽到鬼哭狼嚎的慘叫聲,也不知道林珏的人把錢嬷嬷拖到哪兒去了。
錦心有些忐忑不安,新婚第二日,林珏就為了她,把王妃身邊的老人往死裏打,雖不過是一個奴才,但王妃心裏會怎麽想?
再怎麽着,王妃和林珏那也是母子。母子沒有隔夜仇,王妃就算一時惱了林珏,過幾日也會好的。
但對于她可就不同了。
王妃絕對會記恨上她的。
身為母親,身邊的人被自己兒子給打殘或打死,理由還是不敬她這個媳婦,這不明擺着在挑釁王妃的尊嚴嗎?
王妃乃是恒王府的一家之主,到時候,她的日子還能好過?
錦心一霎時,心內已經如翻湧的波濤一樣,再也難以平靜下來。
林珏看出錦心有些不安,就寬慰她,“錦兒,放心,萬事有我呢。”
他對她越好,錦心越不敢接受。因為這恐怕意味着王妃對她的仇恨越濃了。
平心而論,王妃作為一個母親,卻被才剛嫁進來的兒媳婦給打敗,她心裏能好受嗎?
火氣不舍得朝自己兒子發洩,但暗地裏給媳婦兒使個絆子啥的還是完全有可能的。
林珏說一切有我,錦心何嘗不感動?
可她也更加不安起來,林珏對她越好,将來王妃的嫉恨恐怕就會越多。
沉思有頃,錦心終是忍不住,把自己心裏的擔憂和盤托出,“你對我好我知道,可也要分時候。錢嬷嬷雖然對我不敬,可她到底是母妃身邊的人兒。你這般給她沒臉,有沒有想過母妃會是什麽感覺?”
錦心自認為自己推己及人,已經把道理說得很清楚了。
可不料林珏聽了一點兒都不贊同,他那雙清俊的眸子裏盛滿了堅定,“錦兒,你的擔憂我知道。不過這件事我自有主張!”
頓了頓,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幾乎是貼在錦心耳根子上,“你我成親才第二日,錢嬷嬷就敢不把你放在心上,還拿了元帕裝模作樣地要交給母妃查驗,我問她你是不是處子之身,她竟然連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如此居心不良,還不知道藏着什麽鬼兒呢?到時候,她要是把元帕給暗中做了手腳,你找誰說理去?”
見錦心的面色漸漸地變得蒼白起來,林珏知道,是自己的話吓着錦心了。
他忙伸手握住錦心那柔軟的小手,一字一句道,“不管如何都請你相信我,在恒王府,我會庇佑你不受到丁點兒傷害的。”
錦心聽完,很是動容,一雙清麗的眸子水汽氤氲,嘴唇蠕動了幾下,到底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那一副盈盈欲泣的俏模樣越發讓林珏欲罷不能了。
林珏忙伸手一只大手,帶着薄繭的指腹輕輕地擦拭着錦心的眼角:這個小女人,他不過幾句話就讓她感動成這副樣子?
這還了得?以後他要是對她再好些,她不得天天嚎啕大哭啊?
林珏心頭一酸,為錦心這麽容易滿足覺得心酸。
這麽多年,她住在外祖家,其實沒有過過幾天舒心的日子吧?
她不過是外表看上去清冷了些,其實一顆心,從來都是渴望關懷的。
怕這小女人一時再哭,林珏忙拉着她站起來,笑道,“咱們這就去給母妃請安去,你可不許哭喲,看待會兒臉變成花貓了。”
很少聽見林珏像是對待小孩子的口吻說話,錦心忍不住破涕為笑起來,兩個人攜手走出庭院,外頭,早就有人備好了軟轎。
林珏扶錦心坐上去,體貼地替她拉下頭頂上的紗簾,免得日頭曬着她。他則扶在轎竿上,一路相随。
其實,錦心平日裏也沒這麽嬌慣,走幾步路,對她來說并沒有什麽。不過因為昨兒林珏狠要了她幾次,弄得她腰酸背痛,兩腿幾乎邁不開步子,這才坐上了軟轎。
兩個人一路說笑着來到了恒王妃的正院,下得軟轎,林珏親自上來握着她的手,帶着她跨過那道高高的門檻,步入恒王妃的庭院。
此時,正是旭日東升的時辰。院內,郁郁蔥蔥,都是修剪好的各色青松翠柏,聞上去芳香撲鼻。
間或有一叢叢或紅或紫的薔薇點綴其間,越發平添了這院子的生氣。
沿着青石板的甬路往前走,早有立在石階上的幾個俏麗丫頭齊齊行禮,“見過世子爺和世子妃。”
就有人上前打起銀紅撒花簾子,進去通禀了。
林珏牽着錦心的手靜靜地候在丹墀下,等了半日也不見恒王妃叫進,隐隐約約地像是聽見屋子內傳來一陣陣的嚎哭慘叫聲。
錦心和林珏面面相觑了眼,只覺得心頭突地一沉。
良久,屋內似乎沒了聲響,就見先前一個俏生生穿玫瑰二色金比甲的丫頭走了出來,低聲對二人道,“娘娘請世子爺和世子妃進去呢。”
林珏抿了抿唇,勾出一絲笑意,帶着錦心跨了進去。
正屋裏并沒見恒王妃的身影,林珏也沒有吭聲,只管拉着錦心轉過一道琉璃屏風,就見裏屋靠窗的大炕上,恒王妃正倚在鋪着錦紅條褥的大炕上,下面地上趴着一個披頭散發渾身冒着血腥味兒的女人,旁邊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子,正細聲勸慰着什麽。
“母妃……”林珏輕輕叫了一聲,那雙波光潋滟的眸子就像是一泓幽深的潭,靜靜地看着恒王妃。
錦心的心裏卻咯噔一聲,漏跳了一拍。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地上趴着的那位頭發灰白了的女人,正是剛才被林珏給罰了的錢嬷嬷。
也不知道是王妃帶人把她給救下來還是她已經熬過來了,竟然就那麽坐在地上,看上去雖然半死不活,但卻沒有性命之憂。
方才那一陣哭聲,就是她的了。
聽見聲音,恒王妃只是撩了撩眼皮,那正在勸慰錢嬷嬷的陳令如卻猛地擡起頭來,一雙霧氣朦胧的眸子,脈脈含情地看着林珏。
“表哥……”她喃喃地低語了一句,卻在看到林珏和錦心十指交叉緊握着的手的時候,面色一下子變得灰白,高挑豐滿的身子也跟着抖了一下。
再擡眸時,她眼中已經盛滿了幽怨,淬了毒的眸光,死死地射向錦心,恨不得在她身上射出成百上千個洞來。
一百八十二章 裝腔作勢
陳令如也在這兒,事兒就有些複雜了。
錦心是知道陳令如的心思的,她那雙淬了毒的眸子就那麽一眨不眨地瞪着她,毫不掩飾。
林珏顯然也看到了陳令如的表情,他十分不悅地繃緊了臉,站在炕前,冷冷地看着這一幕。
錦心雖然被陳令如給瞪得渾身跟紮了針一樣,但今早來的目的她可沒忘,何況,她一個新嫁婦,就算明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兒,也不能在這當口和陳令如發生沖突。
她當即掙開林珏的手,幾步走到炕前,溫溫婉婉地給恒王妃行了禮,“媳婦見過母妃!”
她半蹲着身子,恭恭敬敬地,一絲不茍。
可是話落,恒王妃半天都沒有動靜。
這個媳婦,本就不是她可心眼的,如今又鬧出了錢嬷嬷這檔子事兒,恒王妃心裏對錦心更是厭惡有加。
她冷着臉,看都不看錦心一眼,就好似她是空氣一樣,只轉過臉瞪着林珏,“珏兒,你說說,這是怎麽回事兒?錢嬷嬷是我跟前的老人,你不分青紅皂白,就給她扣上一頂大帽子。她都這把年紀了,你還下如此狠手,你還是不是人?”
恒王妃越說聲音越尖利,似乎還帶着一股子悲憤,聽上去讓人渾身都忍不住輕輕地戰栗。
被自己的母妃這般說,林珏自然不能無動于衷了。
他一個旋身,撲通一聲跪在了炕前,對着青磚地面就通通地磕了三個頭,仰起臉來,滿臉的誠摯,“母妃,您這番話,兒子不敢當。兒子雖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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