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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午飯,月梅勤快的刷鍋洗碗。

等活一忙完,見大胡子還躲在茅草屋裏沒出來,她猶豫了一下,礙着天實在是冷,就也進了屋。

大胡子雖然在屋裏,但卻沒有躺在那唯一的一張床上。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抱了一堆麥稈鋪在屋裏的窗下一角,此刻正半躺在麥稈上,眼睛透過窗子看着外面的天空,似乎是在發呆。

月梅在現代時候沒有談過戀愛,上輩子做将軍府小丫鬟的時候,和差一點成親的胡文也沒怎麽接觸,平常幾乎沒接觸過成年男人,所以還真不知道怎麽和男人相處。

尤其是一個認識不算久,但現在必須同處一室的男人。

大胡子背對着她,對她進屋來無動于衷。月梅轉身看了看外面的天氣,吃了午飯後天又陰了下來,溫度似乎也降了一些。看這天氣,指不定一會又得下雪,若是再下,那她的包袱就更沒機會拿了。

“大哥。”她清清嗓子,沖着大胡子的背影道:“我那天掉進雪窟窿的時候,随身還帶着一個包袱,可能掉在那個雪窟窿裏了。”

月梅沒敢問他有沒有看見。

不然萬一男人一多想,以為她暗指人家拿了她的東西就麻煩了。

大胡子動了動,片刻後轉了身看過來。

又瘸,又啞,留着這一臉胡子看不出長相,只怕也不好看吧?月梅不由自主的打量他,覺得自己離開這兒後,定然要想辦法瞧瞧自己的長相,這程家村一枝花的水份只怕很大。

她臉上的巴掌印好像更明顯了。

臉上的笑意像是故意擠出來一般,襯着那巴掌印,看着更是讓人不喜。

月梅。

呵,這個女人,身上倒是有不少的秘密。

大胡子靜靜看了一刻,便移開了視線。從身下抽出了一根麥稈,然後沖着月梅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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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梅走過去,在他旁邊蹲了下來。

大胡子用麥稈在地上寫字,一點,一橫一折,幾筆寫好了一個字。似乎在給月梅時間反應他寫的是什麽字,等了片刻,又開始寫第二個,接着第三個。

第一個是良。第二個字筆畫有些多,他寫了兩遍,月梅才認出是個明,第三個字則是清。

良明清?

好像是一個人的名字。

月梅擡頭,疑惑的看向大胡子。

大胡子也正在看她,似乎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他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自己。

“良明清?”月梅念出這三個字,“你的名字?”

大胡子點點頭,眼裏慢慢染上了一層笑意。

一個在山腳下住着的男人,居然有這麽一個帶書卷氣的名字,這可真是讓月梅意外。不過,更讓她意外的是,這個人居然還會寫字,看來是讀過書的。那麽,他也是程家村的人嗎,看今天程家村的人對他的出現好像沒怎麽意外,應該是的了。在程家村長大還能讀書,那家裏條件應該不錯,那他的家人呢,他又怎麽會一個人住在這裏?

還有,為什麽原主程月梅的記憶裏,沒有這個人?

一個又一個疑問在月梅腦海裏升起,不過她并沒有問出口。她又念了一遍那三個字,問良明清,“那我以後叫你良大哥,可以嗎?”

良明清對這倒是無所謂,胡亂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他一手撐地,一手拿了拐杖準備起身,月梅下意識去扶他。扶住了他的胳膊,才明顯的發現男人身體僵了僵,雖然立刻就放松了,但月梅還是第一時間感覺到了。

如果是個正常人,月梅絕對不會忘記禮教去扶他的。可是他是個瘸子,月梅雖是跟着姥姥長大,可自小也依然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因此一時居然忘了這古代的規矩,按着現代的幫助老弱病殘來做事了。

等良明清一站穩,她立刻松了手,道:“我腳也好很多了,我和你一起去拿包袱。”

良明清眼神閃了閃,餘光看了下自己的左手手臂,然後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并沒有拒絕月梅的提議。

雖然今天意料之外的留下了她,但良明清想趕她走的心思并未減少。誠然,如果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話,她是挺可憐的,但這和他有什麽關系?

如果不是因為她叫月梅,昨天她醒來就應該被攆走的。

兩個行動不便的人深一腳淺一腳出了屋,一路踩着雪咯吱咯吱到了雪窟窿旁。那陷進已經被破壞了,不過這兩日雪下的大,上面已經被覆蓋了厚厚一層的白雪。

她的小包袱只怕都濕透了。

不過裏面想來就幾件衣裳吧,頂多再有點吃的,銀票肯定是不會有的,如果程月杏真的給了她錢,估計不是銅板就是碎銀子,看着程月杏的打扮,銅板的可能性比較大。

良明清動作實在是不方便,月梅也不拘謹,拿了他的拐杖,蹲下就開始挑陷進裏的雪和枯樹枝。不過撥拉了兩下就看見了她的小包袱了,也不用良明清幫忙,她直接用拐杖把那小包袱給挑了上來。

倒是巧的很,小包袱并沒有直接掉到地上,而是掉到了其中一個木頭暗刺上。而上面直接覆蓋的是茅草和枯枝,雪也被隔開了一層。

小包袱只邊角有些濕意,整體還是幹燥的。

月梅簡直恨不得打開看看裏面裝了多少錢,只是良明清從她開始撥拉雪就一直盯着她,現在更是盯住了不放,她也只能忍住了。

不是她小人之心,良明清的眼神未免有些過于熱烈了。他不好色,萬一以為這裏裝有不少的錢,貪財了怎麽辦?

回程路上果然下了雪,月梅抱着小包袱走在前面。

良明清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哂笑。這女人,難不成以為他打了她行李的主意?那包袱若是從程家村程家帶出來的,裏面能有多少銀子?

即便是真有巨款,他難道會去想別人的東西?

自己可是連番救了她兩回了,對救命恩人還這麽一副态度,真不知道是該說她白眼狼,還是說她夠謹慎夠小心了!

回到茅草屋,良明清“體貼”的沒有進房間,給了月梅時間查看包袱。結果打開來,上上下下翻遍,發現裏面除了一條舊的打着補丁的裙子外,只有兩個銅板!

兩個銅板夠幹什麽的啊!

哦,頂多夠她買幾個饅頭,吃着去找董秀才……

月梅已經決定了,最遲後日,她一定要出發去找董秀才。不要臉就不要臉吧,原主心中的董秀才可是個君子,而且能在縣城讀書,手裏其實還是有點錢的。去了只要少接觸一些,應該也不一定會被發現,畢竟她可有着原主的記憶呢。

至于這兒,和這個良明清窩在一個茅草屋,真是怎麽看怎麽不方便。先不說今天下午那會兒的尴尬,就是良明清和從前一樣睡在外面,她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啊。

已經麻煩了人家那麽多,還給人家帶來了個隐形的麻煩,萬一再不小心害得人家得了風寒什麽的,那真是罪過大發了。

月梅思慮半晌,決定明日若是天好,先去找一下程月梅出嫁的二妹程月荷。她想了想,直接去找程大海肯定不行,有吳氏和劉氏在,太危險!不如去找已經出嫁的程月荷,把話給她說清楚,然後讓她回去轉告程大海,這樣萬一吳氏亂來鬧良明清,程大海可以阻止她。

搞定這事,她就帶着她的兩個銅板去縣城。直接去董秀才讀書的書院,找了他,應該就可以暫時松一口氣了。至于以後,就留在縣城看,她有手有腳還是自由身,總不至于被餓死。

眼見着外面天暗下來了,月梅起身準備去做飯。

晚上吃什麽呢?

月梅還在思考,良明清就指了指那塊中午剩下的肉,然後又從屋裏摸了四個雞蛋拎了點小青菜出來。指着這些給月梅看,月梅明白他的意思,是做頓好吃的,不用擔心沒菜沒肉吃。

月梅想着自己就要走了,兩個銅板的未來的确夠艱辛的,臨走之前能吃頓好的倒是挺不錯的。

她點點頭,把肉切成了小方塊,肥瘦一起切好放在碟子裏。四個雞蛋全打了,攪拌好備用,小青菜洗幹淨依然切成長條壯。

單炒了四個雞蛋盛出鍋。

肉是肥瘦相間,不用加油,直接放在鍋裏煎到了兩面金黃,然後盛出來。

屋裏有大米,洗幹淨倒入鍋裏。

加了适量的水,加了鹽巴,大胡子這兒沒有醬油,這個只好略過。把肉一塊塊碼好放進去,等水第一次燒開了,見旁邊地上有一堆沙子,裏面埋了不少的大蔥,拿了幾棵來洗好切成小丁,和雞蛋一起放進去。再燒了估摸兩分鐘的時間,把青菜也一股腦的倒進去。

接着蓋好鍋蓋繼續燒,直到煮熟。

良明清沒進屋,一直在旁邊觀看了月梅整個做飯的過程。他瞧見人做飯的機會雖然不多,但好歹也是瞧見的,還真沒瞧見誰像這女人這樣做飯的。

看起來像是在亂來,但做出的飯卻又特別好吃。

這會兒等到飯做好,月梅揭了鍋蓋,良明清就被那香味給誘惑住了。真香,不是中午那只有點薄薄的肉片,是一大塊一大塊肉一起蒸熟的香,伴着米飯和青菜,簡直比一開始煎肉的時候還香。

月梅也一樣的口水欲流,哎呀,之前得風寒好久沒吃葷腥,做了程月梅又餓了好幾天,現在她看到這一鍋肉菜飯,覺得肚子都餓扁了,簡直恨不得立刻盛一大碗吃起來。

不過再餓,她還是有理智的。

這鍋碗瓢盆,這肉菜蛋飯,可都是人家良明清的!

沒有鍋鏟,她拿了勺子把飯給拌了拌,然後先盛了一大碗出來,在上面碼了一排齊齊的肉塊,遞給了良明清。

良明清眼睛盯着碗,接過去吹吹就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月梅笑笑,也給自己盛了一大碗出來。

晚飯做的不少,月梅直接吃了一碗半,良明清更多,他吃了兩碗半。兩個人都吃的滿嘴油光,飽的摸起了肚子。

照樣還是月梅洗碗刷鍋,看着她在鍋邊忙忙碌碌的模樣,良明清第一次有些猶豫要不要趕她走了。實在是這女人做飯的本事比他好太多,留下來他不僅輕松不少,還能一飽口福了。

月梅洗好鍋碗,添了水加了點樹枝進去溫着。

天雖然已經黑透了,但是吃的不少,現在早早洗了也沒法睡覺,不如等會再說。

一回頭,看着良明清在抱麥稈稻草進屋。

她訝異的問他,“你抱這些草進屋做什麽?”

良明清指指外面,然後又雙手合十放到了耳邊。

月梅心口一跳,這是要進屋去睡的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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