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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痛苦不适,他立刻停住不動了。

強忍着,低下頭細細吻去她的淚珠,騰出手生疏的去愛撫她,輕聲哄着她,直到她慢慢适應了,他才再次任由自己的性子來。

最後,月梅累的沒有洗就睡着了。

良明清早早溫的水已經涼了,他側頭親了親月梅的額頭,穿上衣服,出去重新燒好水。

然後打水進來,将她清洗之後,才顧得上自己。

然而,兩人的洞房花燭夜卻并不安生,良明清躺下後沒多久,就聽到了外面傳來壓低聲音的抽泣聲。此時也不過才醜時過半,時間尚早,他實在想不明白這時候會有誰到這裏來哭。

月梅也被吵醒了,她聽着這哭聲有些耳熟,像是大妮兒的聲音。

“你別動,我去看看。”良明清拍了拍她,起身下了床。

大妮兒乖巧懂事,若是沒有事,不會現在跑來的。而且聽她哭得這麽傷心,肯定是出了什麽事了。月梅不放心,仍然爬了起來,穿上衣服跟着走了出去。

大妮兒竟然只穿了亵衣亵褲!整個人被凍得縮成一團,坐在籬笆門門口,壓低聲音抽泣着。

“大妮兒,怎麽了?”月梅行動還有些不舒服,腳下發軟的踉跄了一下,良明清忙半抱住她,把她帶到了大妮兒身邊。

大妮兒很吃驚的擡頭,似乎有些意外,為什麽她聲音已經這麽小了,還能吵到月梅和良明清。

她一雙眼睛已經哭得又紅又腫,但是卻沒有立刻撲進月梅的懷裏,而是怯生生的看了眼良明清,然後說了聲“對不起”。

這是他們的大喜之日,大妮兒是知道不該來打攪他們的。

可是她穿了亵衣亵褲就跑了出來。要不是出了事,要不就是受了大委屈,不過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子,到了這時候還這麽懂事,月梅的心一下子就又酸又軟的。

像是想到了從前的自己,不管是跟着姥姥生活,被親爸媽嫌棄的自己,還是父母雙亡,跟着老夫人的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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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得到過寵愛的孩子,大多都很懂事。

也,不得不懂事。

她伸手拉了大妮兒,溫聲道:“外面冷,有什麽事情,和月梅姐進屋慢慢說,好嗎?”

冬日裏,再将她拉去原來的舊房子裏,又要點燈,又要拉冰涼的舊被子過來蓋,只怕會真的凍到她。月梅想了想,轉身和良明清示意了下,拉着大妮兒就往新房這邊去了。

兩人都是收拾過的,屋裏這麽久了,也沒有什麽味道了。月梅把大妮兒拉到床邊,拉了被子過來,把她們兩人都裹了進去。

大妮兒靠着她,這才抽抽搭搭的說了原因。

說起來,還和月梅有關。是她昨日裏給的那兩支絨花鬧的禍,大妮兒本是自己挑了粉色的,黃色的給了二妮兒,兩姐妹一人一朵分的剛剛好,可誰料到昨晚上程大力媳婦娘家的侄女兒來了。

小姑娘是家裏連生了四個兒子才生出來的女孩兒,從小就得寵,跟個小霸王似的。到了大妮兒家,瞧見那絨花漂亮就想要,知曉姑姑疼二妮兒,不敢去搶二妮兒的,于是就搶了大妮兒的。

大妮兒乖巧懂事,于是在家裏要讓着弟弟妹妹,在親戚中自然也得讓着表姐表妹。程大力的媳婦見侄女要,女兒又不肯給,氣得打了她一頓,把絨花拿給侄女了。

這都還是晚飯時候的事兒了,本來大妮兒忍下,也就算了。可沒想到晚間睡覺時,她那表姐覺得她不肯交出絨花過份,撺掇着二妮兒和她弟弟小寶,打了她一頓。

月梅将她的衣袖撸上去,看着那被掐的青青紫紫的手臂,又心疼又生氣:“你便是打不過,也總該喊你爹娘過來啊,你怎麽就生生受着啊!”

她那表姐就不說了,她親妹妹親弟弟怎麽也會打她,她在家裏到底是過的什麽日子啊?程大力夫妻,瞧着也不像是那種重男輕女到過份的人啊。

大妮兒看着月梅生氣的模樣,有些窘迫不安的瑟縮了下,怯生生的道:“我,我不想打擾爹娘休息。”

她和良明清成親,大妮兒爹娘都是一早就來幫忙的。

累了一日,的确非常辛苦,可大妮兒也不能……

月梅有些頭疼,她是沒有辦法理解大妮兒這種思想的,可偏偏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怎麽開導大妮兒。

難道要教她,別人再重要也不如自己嗎?

她這樣,算不算是教壞小孩子?可如果不教,大妮兒這樣的性子,長大了只怕是另一個程月荷,但她未必就能有程月荷幸運,遇到另一個童山啊。

“月梅姐,我,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大妮兒是很敏感的女孩子,她看出月梅很不高興,心裏就覺得不安和愧疚,“我,我回家了。”

月梅不是好脾氣的人。

她一把按住想要起身的大妮兒,沒好氣的道:“回什麽回啊,這麽大晚上的,也虧得你敢跑來!要是半路掉進了哪個溝裏,怕是凍死了都沒有人知道!還有啊,這一路過來穿過樹林,你就不怕遇到什麽動物啊?”

雖然說是冬天,可難保萬一啊。

大妮兒這才覺得害怕,她瑟瑟發抖着,一下子就抱住了月梅的手臂。一張哭紅的小臉漸漸露出慘白,月梅不用問,都知道這丫頭定然是想到什麽可怕的了。

她也沒有去安慰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就是膽子大,不吓唬吓唬她,以後有什麽了只怕還會這麽幹。

“你就在這邊先睡一下,我和良大哥去跟你爹娘說一聲,別回頭到處找你找不到,那可真要急死了。”反正這邊有睡的地方,大妮兒一路也凍的不輕,為了不生病,還是留下來睡一覺的好。

月梅說完,掀開被子想要下床。

大妮兒卻突然拉住她,低聲道:“不,不用去說。我爹娘不知道我出來了,我,我明兒一早回去就好了。”

原來她大晚上跑出來這件事,她家裏人都不知道。這下子月梅真的不知道要說她什麽好了。

一直等大妮兒睡着了,月梅才出門,去隔壁的舊房子裏尋良明清。

聽到腳步聲,良明清快步出了門,一把拉住凍得縮着肩頭的月梅,摟着進了屋。

“怎麽了,大妮兒是出什麽事了嗎?”他一面把她摟緊給她取暖,一面問道。

雖然已經“坦誠”相見過,但換個地方這麽親密,月梅還有些不太自在。

她微紅着臉把事情說給他聽。

良明清一臉的郁卒,大胡子都跟他的情緒一樣耷拉了下去,“那晚上我一個人睡這邊啊?”

剛剛洞房花燭夜過,他還想着抱着媳婦暖暖的睡一覺呢。而且一夜過去,到了明兒早上媳婦身體緩過來些,說不定還可以來第二次。

月梅覺得又好笑又不好意思,拍他的胸口道:“就一個晚上,之前你不都是一個人睡的。”

可之前我沒有媳婦啊!

良明清心裏極度不滿,可媳婦現在身子還正是虛的時候,他也不忍心硬留了她睡這邊。所以抱着膩歪了兩下,到底松了手,送了她回新房那邊了。

可一個人卻無論如何都睡不着了。

睜着眼睛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烙煎餅,最後實在耐不住,想着答應給魏老頭送喜酒的事兒,寅時剛到,就起來打包好還沒動過的一些菜,以及兩壇子的酒,趁着夜色就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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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村程大海家這邊,因着今日是月梅成親的日子,程月荷一早就拉着童山回來了。兩夫妻本想背着吳氏好歹過去一回的,可沒想到最後卻是程大海叫住了他們,不許他們過去了。

程月荷心裏念着月梅,但又怪着月梅,一晚上翻來覆去的,根本就睡不着。半夜三更的,她推了推童山,将他給叫醒了。

“孩子他爹,你說,咱們就任由大姐和家裏這樣了嗎?”程月荷覺得,她不能任由事情朝這方面發展。她雖然不是家裏老大,但卻是最早成親的一個,此時她有義務來管娘家的事情。

童山睡眼惺忪的看着她,又轉頭看了眼床裏側睡得正香的兒子,才打了個哈欠輕聲道:“不然呢?大姐和大姐夫那邊,也沒有做什麽對不起家裏的事,不是還給了娘十兩銀子呢嗎。”

程月荷皺着眉頭,一下子坐正了,語氣裏帶着幾分不滿與責怪的說道:“孩子他爹,你怎麽能這麽說,大姐夫那邊雖然給了十兩銀子,可這些年咱們斷斷續續的給的也不少啊。”

那倒也是,他們給的的确很不少。雖然可能加起來也不到十兩,但銀子吃的各項加起來,七八兩總是有的,這還不加當初成親時候給的聘禮銀子。

童山正要點頭,并計劃以此為由再規勸程月荷一番,卻聽程月荷繼續說道:“可是那不是應該的嗎,爹娘養我這麽大,我出嫁了,娘家需要銀子,我不是應該要幫忙的嗎?我都能做到,為什麽大姐就做不到?而且還有月杏的事情,這次要是大姐能出面去董家幫月杏說說話,月杏何至于離家出走至今沒有消息,只怕如今早嫁進董家去,和董秀才和和美美過日子了……”

因為想到十幾日沒有消息的程月杏,程月荷說着說着就有些哽咽了。

童山忽然什麽話也說不出了。

他覺得自己真是挺窩囊的,和大姐夫取了經,還是沒學到大姐夫把大姐管的服服帖帖的本事。他幹脆的往床上一倒,雙手捂住耳朵,來個不聽不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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