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女王特赦
另一邊,對唐宸的審判也終于到了尾聲。
“唐宰先生,認罪的話,你堂弟很有可能被現場處決,就這樣子你們還要認罪嗎?”
“願悔恨能洗清罪惡,他認罪!”唐宰的眼睛不敢看唐宸,回答得卻毫不猶豫。
看到唐宰的表現,幾個陪審員都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我搞不懂這些華人,明明知道認罪了死刑的幾率很大,他為什麽還要替唐宸認罪呢?” 普魯世的陪審員說道。
“據我所知,他們并不是親兄弟,為了財産瓜葛争鬥得你死我活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法拉西的陪審員則嗤之以鼻。
“授權文件是真的,我們管這麽多幹嘛。”毛羅斯的陪審員看向大島,臉上帶着溫暖的笑意,在他的口袋裏還有一張墨跡嶄新的支票。
“我仍然堅持我的觀點。”邁克貝斬釘截鐵地說道。
經過投票,臨時法庭也終于做出了最終的裁決。
“由于嫌疑人已經認罪,華裔男子唐宸謀殺罪名成立!”
擔任本次案件主審官的英吉利駐星島次席審判長韋伯,一字一句的說道:
“鑒于其手段兇殘,且受害者為倭國公民,經過陪審團成員讨論,三票贊成,一票反對,決定執行死刑,即刻現場處決。”
大島的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亨特探長的臉上也露出笑容。
他打了個響指,立刻有兩個警員将還躺在地上的唐宸拖起,将他的雙手拷在牆邊的晾衣架上。
唐宸就這樣子身體軟軟的吊在那裏,背靠着院牆,就像一條發黴的死魚。
“支那人,你可以去死了。”大島猖狂地笑着說道,“下輩子,記得好好做人,別惹到那些你惹不起的人。”
“大島先生,我已經全部按照你們說的去做了。”
唐宰躲躲閃閃地走到了大島身旁,說道,“難道真的沒有辦法,留我三弟一命麽?”
“你幫他認罪,你覺得如果他這次不死的話,還有可能原諒你麽?”大島轉頭瞟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
常威也趕緊将唐宰拉到了一邊,瞪了他一眼,說道:“我們不是說好了麽,唐府歸你,華龍幫歸我。在這個關口,就不要惹大島先生生氣了!”
“行刑手就位。”亨特探長大吼道。
三名警員同時持槍站在了離唐宸數米遠的地方。
“預備。”亨特探長繼續大吼。
三名警員舉起了手中的槍。
也就在這一刻,唐宸的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兇手,你還有什麽遺言要留下?”
主審官韋伯高舉着右手問道。
只待他的右手揮下,三名警員就會開槍,将唐宸當場擊斃。
大島看着唐宸,得意地笑着。
唐宸已經注射了藥水,兩個小時內根本說不出話來。
就算他想求救,或者留下遺言,也沒有任何辦法。
只有唐宰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似乎在慶幸唐宸所做的一切,再也沒有連累自己的可能。
又似乎在悲戚,個人力量的無足輕重。
再能打又有什麽用?
得罪了菊花會,那些陰狠的太君,随随便便一個手段,就能把人玩死。
這輩子有章家做靠山,不如就安安靜靜做一個順民吧。
就算做一條狗,只要肯咬人,也會有肉吃。
唐宰這樣想着,心裏就平衡了許多。
他看向唐宸的目光有點唏噓,但也期盼着唐宸就這樣,快點去死!
唐宸嘴巴還是說不出話,身體的力氣卻已經恢複了一些。
他的雙手吊在晾衣架上,雙腳卻是自由的。
他的眼睛盯向韋伯,輕輕的用眼神示意着。
韋伯不由自主地順着唐宸的眼神看過去,卻發現唐宸的雙腳,已經在地上劃出了一個奇怪的符號。
才劃出兩筆,韋伯的臉便已經開始抽搐了。
“停,放下槍,誰都不許開槍。”
韋伯緊張地轉身,朝着那三個警員大聲吼叫着。
三個警員的眼睛,卻都瞄向亨特,等待亨特的指示。
剛剛已經走火了一次,他們不介意再走火一次。
反正現場有三個警員三把槍,随時都有出意外的可能。
亨特輕輕地朝他們點了點頭。
一個最伶俐的警員,咬了咬牙,猛然扣動手中的扳機。
“咔……”
槍簧輕輕觸動了一下,卻沒有觸發。
因為那個警員的扳機,并沒有能扣到底。
一根粗大的手指,插在了警員手槍的扳機孔下。
那是邁克貝的手。
邁克貝輕蔑地看着那個警員,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手指的疼痛,一巴掌就扇在了警員的臉上。
“法克尤,小崽子,要不要我教教你什麽叫做規矩?”邁克貝吐着口水說道。
而邁克貝那個留着跟他一樣發型的随從,也迅速将另外兩名警員的槍奪了下來。
唐宸的腳還在地上劃動着。
那個圖案似乎有些複雜,他的氣力也還沒有完全恢複,劃得很慢,他卻劃得非常的認真。
那個圖案……隐約有點像女王的冠冕。
大島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切,有些心神不定。
作為英吉利駐星島的次席審判長,韋伯卻顯然對于那個圖案非常熟悉。
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密令形狀确認,請答複密令編號。”
唐宸嘶着嘴,說不出話,眼神卻看向邁克貝,盯着他的腰間。
邁克貝微怔了一下,很快反應了過來。
他的手指在腰間的皮帶扣上靈巧地撥動了一下,已然抽出了一支藥劑。
邁克貝走到唐宸面前,觀察了一下他身上的傷勢,毫不猶豫地将那支藥劑打在了他的脖子上。
唐宸長籲一口氣,脖子上的肌肉劇烈顫動着,最後神奇地發出了一點聲音:“謝謝!”
“請答複密令編號!”韋伯催促道。
唐宸緩慢地用一種奇怪的語調,述說着一段英文臺詞,仔細分辨,臺詞的內容卻是:“毛裏求斯大象愛上一只驢子。”
“編號确認。”韋伯做了個手勢,在他身後一個穿着黑色西服戴墨鏡的侍從走了過來,手裏還拿着一個手提箱。
這個侍從,一直跟在韋伯的身旁,寸步不離,偏偏卻沒有多大的存在感。
要不是他突然走上前,拿出那個手提箱。
大家的眼光都會習慣性地将他忽略,把他當成無足輕重的工作人員。
在手提箱的頂部,有一個看上去像是裝飾品的玻璃球。
韋伯将大拇指按玻璃球上,玻璃球輕輕閃爍了一下。
韋伯又低頭,将瞳孔對準了玻璃球,玻璃球再次閃爍着。
随後箱子打開了。
韋伯卻沒有将箱子打開太多,只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足夠他看清楚箱子內的東西,旁邊人都只能看到一片陰影。
韋伯将手指伸進去,靈巧地翻動兩下,已經從裏面抽出了一個精致的信封。
信封上,印着英吉利女王的頭像,封口還有一層火漆。
韋伯盯了一眼唐宸,抿了抿嘴唇,拆開了那個封口。
信封裏面,卻只有薄薄的一張紙。
除了韋伯,誰也沒看到紙上寫了什麽,只能隐約看到紙上還印了一個頭像。
但僅僅是那個信封的款式,和那張紙的質地,已經讓在場的有心人,明白了這是什麽東西。
邁克貝微笑看着唐宸,眼神有些欣賞,又有些蠢蠢欲動的争念。
而大島卻臉色灰白。
他知道,這一局,他已經輸了。
因為那張東西,叫女王特赦令。
英吉利的女王,在英吉利上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名義上,她是英吉利的最高領袖。
可是實際上,她卻又不管理什麽具體事務,頂多是在國家一些重大的儀式上亮亮相。
看起來就像一尊高高捧起的神像。
偏偏這尊神像,對于那些自頗為純正英吉利血統的人,非常的重要。
女王所頒發的特赦令,一般針對具體事件,很少針對某一個人。
在最近的十多年間,已經很少再出現。
一方面,是為了表示對執政的英吉利政府的尊重。
另一方面,最近的十多年間波瀾不驚。
沒有對英吉利來說太重大的事件,也少有做出重要功績,能獲得特赦資格的人。
“為什麽你能夠獲得女王特赦,你到底是什麽人?”大島的眼睛看向唐宸。
他以為自己對唐宸已經足夠重視了。
甚至擺出了這麽大的陣仗,專門對付唐宸一個人。
可是在看到這張女王特赦令的時候,大島知道,自己還是輕敵了。
這個名叫唐宸的青年身上,還隐藏着許許多多的秘密,讓他猜不穿,看不透。
唐宸感覺到大島的驚詫,卻也只是淡淡地微笑着,仍然是那個有些文弱、有些倦怠的懶散青年模樣。
早在看到韋伯和他身邊那個随從的第一眼,唐宸便已經知道自己手握着的最大底牌。
只不過,最終還是要把底牌翻出,才能擺脫困局。
在某種角度來說,這也算不上一場勝利。
“到底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眼看着處決沒有再執行,甚至大島也臉色大變,常威雖然懵懵懂懂,但也知道事情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而唐宰卻多多少少懂一些英文。
他豎起耳朵,從那幾個陪審員的話語中聽到了一些東西。
他張大了嘴巴,臉色蒼白地說道:“我三弟居然有一張英吉利女王的特赦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