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垂危
灰鱗小隊剛剛率先動手的林一，淩厲的一腳踢來。
元十三毫不客氣地同樣一腳踢去。
兩人的腳淩空撞在了一起，發出轟的一聲。
只不過，這次吃虧的卻是林一。
雖然他沒有像任達一樣，立刻疼痛地屈膝跪倒在地上。
卻也好不到哪裏去，臉部扭曲着，小腿有些顫抖，半天沒有動彈。
其他的四個灰衣人蝴蝶一樣在元十三的身邊穿梭，拳來腳往，打得好不熱鬧。
元十三卻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每次對方攻擊來的時候，他手腕一甩，在空氣中發出鞭子一樣的甩擊聲，一巴掌将對方的攻擊拍到了一邊。
猶如伫立在激流中的一塊磐石，任憑水波沖擊，它自巍然不動。
“手是兩扇門，攻擊全靠腳。”耶稣看得目眩，由衷贊嘆道，“這個元十三是個高手啊”
任達的臉色卻有些黯淡。
“一個街邊巡警，別以為你那本破證件我不認得。找你們的頭來跟我說話吧。”
他想起了鬼佬醫生維斯布朗的話。
剛剛一腳就被林一擊退，任達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年齡已經過了二十，雖然他每天都在苦練，卻一直找不到名師叫道。
看來再練一輩子，也不可能達到元十三的水平。
打又不夠打，身份只是一個游街的小巡警，他還能夠幹些什麽？
任達咬着牙，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
“耶稣，近期幫裏的活動，我暫時就不參與了。”任達說道，“我想去做一些事情。”
耶稣詫異地扭頭看他，問道：“事情很重要嗎？”
“嗯。”任達點了點頭。
“沒事，只要心還沒變，永遠都是我們洪家的人。”耶稣說道，卻又還是忍不住問：“你大概要忙多久？”
“我也不知道，有可能是幾個月，也有可能是幾年。”任達靜靜地說道。“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也不要見怪……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灰鱗小隊的五個人又圍着元十三纏鬥了一會，終于讓元十三的心頭也有了一絲火氣，一腳橫掃，狠狠地踢出。
五個灰衣人，都在他這一腳的橫掃範圍之內。
卻誰都沒能擋住他的這一腳，被橫掃着一齊飛身退開。
灰鱗小隊最年輕的林五，惱怒地從腰間抽出了匕首。
“你們……确定要跟我玩刀嗎？”
元十三眯着眼睛問道。
“住手……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卻是章立波出聲将灰鱗小隊的五個人攔了下來。
眼看着灰鱗小隊五人明顯不是元十三的對手，章立波的眉頭一轉，已經有了另一個主意。
“葛醫生，菊花會對你們瑪利亞醫院的管理很不滿意。”
他走到葛朗臺面前，假裝憤怒地說道：“這裏竟然會有暴徒，在醫院中動手，襲擊菊花會的朋友。”
明明是他們先動的手，章立波這句話卻說得理所當然。
好像先受到攻擊的是他們一樣。
“無知的支那人，葛朗臺是我的名字，我不姓葛。”葛朗臺不滿地嘟囔道。
不過他對于其他華人的惡感顯然要在章立波之上，毫不客氣地走到了元十三他們一行人面前，指着他們的鼻子吼叫道：“你們這些野蠻人，居然在公衆場合鬥毆，我們醫院不歡迎你們！”
“可是……”耶稣目瞪口呆，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幸好，他還有一個熱心的教友。
維斯布朗不忍心看到尊敬的神父，在自己任職的醫院受到冷遇，主動走到葛朗臺身旁。
他叽裏咕嚕地用英文解釋了半天，拍着胸膛擔保，又指了指陳楓寒，将陳家也搬了出來。
“好吧，他們可以留在這裏。”
葛朗臺怒吼道：“不過要指望我動手，去救那頭低劣的豬，你們想都別想。”
元寶仍在昏迷不醒，似乎感覺到了疼痛，開始抽搐着小聲的呻吟。
葛朗臺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大聲地嘲笑道：“就讓這個肮髒的生物，在垃圾場裏慢慢腐爛吧！”
“你……”衆人心急如焚，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元十三捏緊了拳頭想動手，卻被耶稣攔住。
“十三兄弟，等會他是主刀的醫生，元老大的一條命就在他手上。你動手打了他，難道你還能放心讓他給元老大動手術嗎？”
其實耶稣心中的惱火比任何人都大，可是他卻也還不得不忍着。
看到元寶昏迷不醒，呼吸越來越急促的樣子，耶稣長嘆一聲，咬着嘴唇，眼淚都掉了下來。
章立波和越青幫的一行人卻也還沒有走。
看到洪家人窘迫的樣子，他們心中無比的暢快，甚至笑出聲來。
“你看看他們流馬尿了……”
金牙莽狂笑着說道：“要不你們跪下來求我啊。求我的話，我向這個鬼佬醫生求求情，說不定他會改變主意呢？”
金牙莽的四肢已經被廢了。
就算他養好傷，也只能勉強行走，再也扛不了重物，更不用說跟人打鬥。
在他看來，他的這輩子已經完了。
害自己陷入這般境地的敵人就在眼前，能夠看到他們絕望的神情，最開心最暢快的人，絕對有他一個。
當然，他不會反思自己的以往，也曾經廢掉了多少人、毀掉多少人的希望。
“這樣吧，我沒臉沒皮的，就讓我上去求求他們的。”
耶稣慘笑道：“反正我跪天跪地跪耶稣，膝蓋多彎曲兩次，又有什麽關系？”
其實誰都知道，金牙莽說的話并不可信，很有可能單純的是只想羞辱他們取樂而已。
可是耶稣的心裏卻異常的矛盾。
當一個人陷入絕望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絲極度渺茫的希望。
哪怕明知道對方是騙子，也還是會讓人在內心中産生一些憧憬，冀望着奇跡出現，從而讓自己的內心搖擺不定。
卻還有其他洪家人知道他的底細，大聲地在他耳邊說道：
“耶稣，你老婆孩子都死在了倭國人手裏……難道你還要跪那群畜生的狗嗎？”
“又有什麽關系呢……”耶稣慘笑着，臉上再次滑落了淚水。
“你過來啊，跪下來求我啊！”金牙莽仍在大聲地叫着。
他身邊的其他人，無論是章立波還是葛朗臺卻都沒有動，臉上還帶着嘲笑，似乎也想看到這些驕傲的華人在他們面前露出醜态。
耶稣慘笑着，一步步朝着金牙莽的面前走去。
眼看他就要屈服，金牙莽的臉上也露出了惬意的微笑。
“如果他跪下來，你真的幫他說情去救那個支那人嗎？”在金牙莽的身後，林一用安南語問道。
“這怎麽可能，我管他怎麽死，關我屁事。”金牙莽咧嘴笑着回答。
一個聲音卻突然在衆人的身後響起：
“為什麽這裏有那麽多猴子擋路？”
唐宸坐在輪椅上，慢悠悠地進了醫院的門，邁克貝那個叫阿諾的随從跟在他的身後，推着輪椅。
他第一眼就看到元寶的樣子，大吃一驚問道：“元寶他怎麽了？”
“果黨餘孽動的手，刀傷和槍傷都是金門十三太保留下的。”耶稣回答道，“不過越青幫和菊花會的人也脫不了關系。”
“那為什麽還不救人？”唐宸皺着眉頭說道。
“要動大手術，這個手術在這所醫院裏，只有一個人能做。”耶稣看向了葛朗臺。
邁克貝的随從阿諾有着典型米國軍人的暴脾氣，聽到他們的話語，直截了當地上前，就想揪住葛朗臺的衣領。
灰鱗隊的五個人卻再次逼了上來。
幾個人一動手，阿諾就吃了虧。
他也是軍人，有一定的身手，卻寡不敵衆，身上連中了幾腳，退了回來。
“哼，米國人，在戰場上吃的苦頭還不夠麽？”
灰鱗隊的林一叫嚣道。
在安南的戰場上，米國人也打了一仗，卻由于很多方面的原因，陷入了戰争的泥潭，最後承受不起損失，灰溜溜的敗退了。
因此安南人一向不把米國軍人放在眼裏。
哪怕是後來敗在了華國的手裏，他們也從來沒有服氣過。
反而執着地認為，這是華國人偷襲的原因。
如果堂堂正正打一場的話，華國人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這點倒和咖喱人一般無二。
元十三冷哼着想再次動手。
一個身影席卷而止。
這個人的拳頭，與元十三的拳頭擊打在了一起。
元十三猛然後退了幾步。
那個人也後撤到了章立波他們的身旁。
卻是一個勢均力敵的場面。
“岩井先生。”章立波畢恭畢敬的說道。
“大島哪去了？”
來人不滿地說道：“為什麽他的事情，還要我來收拾手尾？”
他身材高大，穿的卻是一套緊身的黑色制服。
渾身的肌肉高高聳起，将那套黑色的制服繃得筆直，看起來只要一用勁就能夠把身上的衣服漲破。
“這次來的鬼子，是個高手。”
元十三正色道，臉上的表情有些認真。
“大島先生敗在了那個年輕人手上，據說是死了。”章立波指着唐宸說道。
唐宰回到章府後，第一時間跑到章立波面前，彙報了他今晚知道的一切。
“廢物，敗在這種小白臉手上，他應該切腹的。”
岩井輕蔑的瞄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唐宸，将目光重新投射到元十三身上，眼神中充滿了戰意：“這個對手不錯，你要不要跟我打一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