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
賓士跑車裏,穆湛倫拿出一個事先準備好的紙袋,放到許詠妍的大腿上,她頓了一下,動手打開。
果不其然,是她最愛的巧克力蛋糕跟精致的水果百彙果凍。
他常常替她準備點心,就像她小時候為他準備那樣。
誰能料想得到,那雙狠戾眼睛的主人,也有這麽細心的一面?她拿出巧克力蛋糕,內心五味雜陳。
「怎麽不吃?不喜歡這家的點心嗎?」穆湛倫一邊開車,一邊偷偷觀察她的反應,見她拿着蛋糕卻不吃,濃眉不禁皺了起來。
「我不是不喜歡巧克力蛋糕,而是不喜歡自己太胖。」想到自己最近胖了三、四公斤,她重重垂下雙肩,她一手拿着蛋糕,一手摸着那圈小肚肚,心裏的天秤左右搖擺不停。
「你哪胖了?」又是老問題,他一對濃眉皺成兩座小山,搞不懂她怎麽老愛亂減肥。「你要再多個兩公斤左右,勉強才能算得上剛剛好,快點吃,我喜歡看你吃東西的樣子。」
「神經!」哪有人因為喜歡看某人吃東西就硬逼人吃的。她睐他一眼,看見他把車開往郊區,不禁疑惑的問道:「你要載我去哪裏?」
「我們去淡水吹吹風,吃點海産再回去。」穆湛倫興致勃勃的提議。
「改天再去淡水,好不好?」她有些悶悶的道。
他轉頭看她一眼,發現她的臉色有點僵,關心的問道:「今天教課不順利?」
「還好,先了解狀況而已。」雖然嘴巴這樣說,但許詠妍其實很擔心。
學習應該是件快樂的事,可是黃太太給團團的标準是滿分,會讓團團心裏産生很大的壓力,這樣反而會讓團團恐懼學習。
她要怎麽做,才能讓團團享受學習、開心學習?
穆湛倫快速瞄了眼手表,見她心情不好,他真不想就這樣放她走,尤其這件事又跟那個姓黃的扯上關系,不能不慎重啊。
他突然靈光一閃,不如先帶她去吃點東西,邊吃邊逼問也不錯,于是他說道:「我還沒吃晚餐。」
「你還沒吃晚餐?!」許詠妍瞠大雙眼看向他。
這樣對胃很不好,他知不知道啊!
「嗯。」他發出暧昧不明的咕哝。
其實他有吃點東西,不過不能老實告訴她,否則他的計劃會泡湯,他快速瞄了眼她為自己擔心的模樣,心裏正樂着。
姓黃的,哪裏涼快滾哪兒去吧你!這個女人我從小追到大,如果還抓不住她,我幹脆拿豆腐一頭撞死了事,省得自己唾棄自己。
「都這麽晚了,為什麽還沒吃晚餐?」她又問道。
「自己一個人,沒什麽吃東西的興致。」
許詠妍看着他表現出淡淡無奈的側臉,心裏頭有一絲絲愧疚,連忙提議,「不然我們去淡水吃海産?」
如果今天她不用去上家教,他們應該會去約會吃晚餐,他也不會餓着肚子工作,還眼巴巴的來接她,結果她人坐在他身邊,心裏還在想團團的事,好像真的有點對不起他,尤其他對黃國梁那麽感冒,見她堅持要去幫團團家教,雖然很不情願,但最後還是答應她了,還體貼的為她準備美味的小點心……
慘了,越想越覺得她對他好像很不好吶。
她是不是也該對他有點表示?當初「那件事」他肯定還不知道,要不要讓他小小驚喜一下?
想到他可能會出現驚愕又驚喜的表情,她忍不住在心裏偷笑。
「我剛才正是這樣提議的。」穆湛倫無奈的輕嘆口氣,「詠妍,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
聽他語帶委屈,許詠妍心頭微震,如果她心裏沒有他,也不會點頭答應跟他在一起,她心頭小小糾結着,要不要現在就把當初「那件事」告訴他,讓他知道她的心裏其實一直都有他。
只不過她還來不及表态,就聽見他說——
「在我身邊,你只能想我,不準你想那個姓黃的,或是他家的小鬼。」穆湛倫不悅的睨她一眼。
哈,他終于恢複真本性。
許詠妍松了口氣,很快做了決定,今晚要對他好一點,彌補他一下。「我又不知道你還沒吃晚餐,走走走,去淡水,我陪你去吃。不過你剛剛幹麽不直接跟我說你還沒吃晚餐?」
「看你一臉不太高興的樣子,我不想拿還沒吃飯這件事煩你。」說得可真委屈。
「是我疏忽你了,好啦,從現在這一刻開始,我會抛開家教的事,專心跟你約會。」許詠妍對他燦爛一笑,而且說到做到,暫時把家教的事抛諸腦後。
穆湛倫在心裏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表面上卻故作高傲的輕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車子很快抵達淡水,穆湛倫下車後,一路擁着許詠妍往前走,正巧看到路邊有人在賣花,他二話不說統統買下,轉頭送給她。
她雙手捧着一大堆花,把頭埋進花束裏深深吸口氣。
「唔……好香喔!」大自然的香氣好有療愈效果,心裏頭那些煩亂的事情都被花香取代,現在她的心情感到非常放松。
「喜歡就好。」見她開心,穆湛倫也跟着微笑。
這一路上,不少人對着許詠妍手中的那些花指指點點,讓她感到有些不太自在,頭不自覺慢慢低垂下來。
他察覺到她的害羞,一臂攬住她的肩頭,将她往自己懷裏帶,替她擋掉不少好奇又羨慕的目光。
她害羞得臉頰像快燒起來了,還一度想從他懷裏退開。
但他不讓。
無法拉開兩人的距離,那她低着頭,學鴕鳥避避風頭總行吧?于是從停車場到餐廳,她始終低着頭,不發一語。
直到來到人比較少的地方,許詠妍才擡頭看向他,「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吧?謝謝你來接我,又送我花,既然我請客,我們就去你愛吃的法國餐廳,這樣才能顯出我的誠意,你說好不好?」
「不行,你要顯出你的誠意,那我的體貼怎麽辦?」穆湛倫的态度比她更強硬。「今天我請你吃海鮮料理,改天你再回請我。」
「奸詐,每次都用這句話堵我。」她微嘟着嘴,滿臉不服氣。「你說,你有哪次肯真的讓我請了?」
「總會有那一天的,誰教你大學時都不讓我請客,害我心裏留下了陰影。」想到那次請她吃飯的情景,他還會覺得悶悶的。
「這算哪門子的陰影?」她沒好氣的嘟囔。
「你不肯接受我的好意,讓我覺得自己好像不被你接受一樣。」男人的線條粗歸粗,但也是有脆弱的一面,好嗎?
「我看你根本就是個照顧控。」
「如果是照顧你,我很OK。」穆湛倫垂下目光,抛給她一記率性淺笑。「國小時你罩我,現在我比你高也比你壯,照顧控的角色該換人來做了吧?」
「神經!哪有人像你一樣,這麽想當照顧控。」
「我的照顧控只對你發作。」他微微擡高下巴,佯裝傲慢的瞥她一眼。「怎麽,有沒有覺得很榮幸?」
「少臭美了你!」許詠妍笑着警告道:「要不要快點挑間餐廳吃飯,小心你的胃會抗議。」
穆湛倫随興站定在一間海産店前,手掌控制她的後腦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壓向自己,在她唇上快速落下一吻。
「是,親愛的。」
許詠妍半癱在穆湛倫家的沙發上,喝了一口現打果菜汁,再将涼涼的玻璃杯輕貼着發燙的臉頰。
唔……好舒服!
「你喝太多啤酒了。」穆湛倫手裏抓着一杯純威士忌,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撥亂她的發。
好柔軟、冰冰涼涼的發觸,讓他舍不得太快把手收回來。
「吃海鮮配啤酒最棒了!」她笑咪咪的,話說到一半,還打了一個秀氣的酒嗝。「謝謝你……帶我……去淡水吃海産……」
熱炒海鮮又辣又鹹,搭配冰涼的啤酒,簡直就是人間一大享受,不喝多可惜啊!
人活着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享受生活,不是嗎?
「本來還想在淡水河邊散個步,沒想到你連路都走不好。」
「我哪有?」許詠妍不服氣,輕瞪他一眼,擡起手,想要撥開他的手,卻反被握得牢牢的。
他将她的手湊到唇邊,落下溫熱一吻。
她慢動作的眨眨眼,覺得體內有把溫火,突然被強風吹了一下,轟的一聲,火勢變得又烈又強。
「不承認自己醉的人,通常喝得最醉。」穆湛倫站起身,一口飲盡杯中酒,将空杯擱到桌上。「剛剛回家拿東西,你家人看見你喝得這麽醉,都沒說什麽嗎?」
「他們又沒看見我,能說……」她又打了一個酒嗝。「……說什麽?老爸跟老媽去我大伯那,我爸過兩天要……要開刀,大伯住在山上,一直邀我爸過去,說是要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都市空氣太差,我爸才會……膽……膽結石……」
「你爸要開刀?」他難掩詫異,她怎麽都沒跟他提過?
「對呀……」許詠妍點點頭,表情看起來有些煩惱。「這兩天……我媽什麽都不讓我爸做,剛剛我媽傳訊息……給我,要我記得把廚房的燈泡換一下,說是……壞了。」
「開刀的事,都處理好了?」穆湛倫的臉色陰沉了幾分,心疼又自責。
他怎麽沒發現她家最近有狀況?還有,她家發生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跟他說一聲?說不定他可以幫得上忙,她非得要這麽見外嗎?
「嗯,我爸為了讓開刀更順利,還送醫生一盒……茶葉,跟你說喔……」她眯細雙眼,咯咯直笑。「他真的是電視迷耶,居然學電視演的那樣,在茶葉罐裏……偷偷塞錢,結果……惡……好熱……」
見她突然皺起眉頭,不太舒服的樣子,他連忙坐到她身旁,一手拿穩在她手裏東搖西晃的玻璃杯,柔聲勸道:「別說話,喝點冰的,看看會不會舒服一點?」
許詠妍聽話的喝了一口果菜汁,又開始說話,「結果醫生後來跟他說,茶葉很好喝,可是這個……我不能收,就把錢還給他了,是個……好醫生……」
「好,是個好醫生。」穆湛倫順着她的話附和,随即又道:「明天我跟你回家一趟。」
「跟我回家?」她眨眨眼,為什麽?
「剛剛不是說燈泡壞了?我去幫你修。」
「不用了啦!那個我自己弄就好了,你現在是大老板……很忙……我不想太麻煩……惡……」她搖頭晃腦的說着,突地瞪大雙眼,急着把杯子放到茶幾上,彎着腰直嚷道:「快,廁所……我好像快吐了……惡……」
穆湛倫見她雙手用力捂着嘴巴,迅速一把抱起她,飛快沖向自己房裏的廁所。
他才剛把人放下,她雙手撐在馬桶坐上,馬上大吐特吐。「惡……惡……」
她吐得昏天暗地、全身虛脫,只感覺到有只溫厚的大手一直溫柔輕拍着她的背。
好不容易吐得差不多,腦袋似乎也清醒了一點,但也只有一點點,她看着他,傻傻笑開,「我好臭喔……」
「今晚要不要睡我這裏?」他扶她站起身,倒了一杯水讓她漱口。
酒精讓她的思緒慢了好幾拍,都已經漱完口了,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剛才說了什麽,可是她驚訝的「啊」了一聲後,就只是眨巴着雙眼,沒有下文。
穆湛倫看着她發懵的表情,失笑搖頭,「放心,我的房間讓你睡,我去睡客房,別想歪了。」
「可是……」許詠妍垂下眼眸,靈動眼珠在眼裏慌亂左右來回奔跑着。這樣好嗎?感覺自己好像鸠占鵲巢。
「你爸媽今晚都不在,你這樣醉醺醺的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他轉身,替她轉開水龍頭,溫水開始嘩啦啦注入浴缸裏。「浴室裏該有的都有,等一下我去附近幫你買幾件換洗衣物,我會把衣服放在浴室外頭,你洗好後就先睡,有事情到隔壁房間找我,OK?」
「OK!」
迅速替她準備好一切,穆湛倫就要往浴室門板快速移動,怎料才剛越過她,衣角就被她輕輕抓住。
他低頭,看着她依賴的小動作,心窩乍軟,擡眼看向她的目光,溫柔得仿佛快要滴出蜜來。
「等等,其實好像……」許詠妍迎上他那溫熱如火的目光,心跳瘋狂加速,再加上酒精帶來的體熱,令她不住輕喘着。「……應該是我去睡客房吧?我才是客人,我留下來真的太麻煩……唔……」
她話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毫無預警的重重吻上她。
聽見她左一聲太麻煩,右一聲太麻煩,穆湛倫已有幾分動怒,又聽見她微微的誘人喘息聲,他實在不願再忍。
他雙手捧住她的頭,直接以吻封住她令人不爽的客套。
他們是什麽關系,她麻煩他是天經地義,代表她信任他,不麻煩才是刻意疏離,對他不信任。
這個略帶懲罰性的熱吻,吻得許詠妍雙腿發軟,要不是他将她抱得緊緊的,她肯定會直接雙膝跪地。
不過,始作俑者本人那邊的情況恰恰跟她相反。
穆湛倫全身肌肉緊繃,死命咬緊牙關,才有辦法将她抱上按摩浴缸,讓她坐在浴缸邊緣。
安頓好她之後,他霍然抽身,快速與她拉開一大段安全距離。
他強忍住體內勃發的欲望,下颚抽動,一步步退到門邊,一只手向後探向門把,打算快點離開這個危險之地。
「以後不準再跟我說什麽麻不麻煩的問題,你要是什麽都不要我幫忙,才會令我難過。」他把視線定格在她臉上。
「喔,這樣啊……」她露出玩具被媽媽暫時沒收的表情,有點哀怨地看着他,胡亂點點頭。
「早點洗澡睡覺,有事叫我,或者過來找我,我就在你隔壁房,知道嗎?」打開門板離去前,他不放心的又交代一次。
「嗯。」她乖巧地點點頭。
她知道了,有事就去隔壁房找他。
快去快回的穆湛倫,把好幾袋衣物、保養品跟女性專用物品送進房裏後,敲了敲浴室門板,詢問許詠妍的狀況。
她輕聲回應說她快洗好了,他聽她的聲音還算清醒,也比較放心了。
他離開自己的房間,替她關上房門,走進客房,稍微整理一下後,點起桌邊一盞黃燈,踏入浴室梳洗。
十幾分鐘過去,穆湛倫打開浴室門,白色熱氣在身後團團升冒,在黃光與暗影的交互襯托下,他高壯的體魄更顯得陽剛。
他腰間系着雪白的全新浴巾,兩條手臂高舉過頭,抓着一條白毛巾,擦拭頭發,手臂上的二頭肌若隐若現,渾厚胸膛微濕,腹部肌肉結實,人魚線深深埋入松垮纏在腰際下的浴巾裏。
他一邊整理自己,一邊猶豫着要不要像平常那樣裸睡,最後,他決定還是套件休閑褲比較保險,萬一她半夜喊他,他可以盡快趕到她房裏。
穆湛倫套上薄軟睡褲,坐上床鋪,關燈,拉開蓬松被子,躺身進去,下一秒,他猛地瞪大雙眼。
不對勁!
身邊怎麽熱熱的?他伸出手臂,扭開床邊燈,迅速轉頭,赫然驚見許詠妍竟然睡在他身邊。
她不是睡在他房間,怎麽又跑來這裏了?
「詠妍,詠妍?」他伸出手,輕拍她又紅又熱的臉頰。
「嗯?」睡得迷糊的許詠妍勉強睜開雙眼,盯着他看了好幾秒,才認出是他。
「是你啊……」
「你怎麽跑來客房了?」
「這是我的房間,什麽客房?」她輕瞪他一眼。
「你睜開眼睛看清楚,這裏不是你的房間。」
「咦?這不是我的房間。」她擡高下巴,認真看了眼房間裏的擺設。「這是你的房間?」
「這是我家的客房。」
「你為什麽不睡自己的房間,要睡客房?」
「因為我把房間讓給你……」跟個醉鬼解釋這麽多幹麽?穆湛倫重重嘆口氣。
「算了,起來,我送你回去睡。」
「等等,我有事要跟你說。」許詠妍突然瞪大雙眼,終于想起來自己為什麽要跑來找他。
「有事明天再說。」他掀開被子,露出肌肉結實的上半身,打算先下床再說。
這一刻,他很慶幸自己剛剛套上一條褲子,雖然布料薄而透氣,但好歹該遮的都遮了。
看他三言兩語就想打發自己,她秀眉擰緊,一個翻身,以動制動,直接坐到他身上。
她右手握拳,用左手固定他的臉,沒注意到他瞬間石化的身體,像個老師一樣對他說教,「不行,你國小沒學過嗎?要今日事,今日畢。」
她身上居然穿着一件蕾絲睡衣,在他面前彎腰,春光盡現,白嫩胸脯正朝他散發出女性誘惑。
穆湛倫咬牙,體內狂烈欲望跟一線理智正在不斷拉扯。
他的額頭上開始冒出薄薄細汗,屏住呼吸,不敢有太大動作,就怕理智會突然崩毀。
他傾全力忽略跨坐在他腰際上的豐軟女臀,動也不敢動,放在身側的雙手必須緊緊握拳,強力壓下體內陡升的剛猛欲望。
她知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根本是在火上澆油!他不想趁她喝醉時出手,想好好珍惜她,可是她卻……
「今晚你喝醉了。」他看着她,嗓音低啞的說道,但這話與其說是講給她聽,倒不如說是用來警告自己。
他忍得額頭頻頻冒出大顆汗加小顆汗。
許詠妍全然不知他的辛苦,也聽不見他心中的哀號,對他笑得無比可人,她興匆匆的攤開右手掌心,湊到他眼皮子底下。
「喏,你看這個。」她可沒忘記自己原本的打算,要讓他好好開心一下,讓他知道她心裏其實一直有他的存在,只是她對別人的事通常比較熱心跟積極,對于自己的事,則抱持比較随緣的态度。
「這是……」穆湛倫猛然瞪大雙眼,腦袋宛如被雷電劈過。
那是當初他想跟她定情用的禮物,原以為壞了,沒想到竟完好如初,項鏈依舊精致,一克拉的鑽石,鑽石兩邊鑲金銀花邊的秀氣心形鏡,原本應該被踩碎,但眼前的心形鏡已經被修好,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項鏈曾經慘遭橫禍。
她一定拜托人很仔細修過,才能呈現出眼前幾近完好的狀态。這一刻,他心頭大受震蕩。
「當初你送我的項鏈啊,不認得了喔?」見他滿臉震驚,許詠妍滿足地笑開,晃着手中的項鏈,突然好想戴上它。
自從項鏈修好之後,她雖然每天随身帶着,但一次也沒戴過,心裏總覺得他沒親手把禮物交到自己手中,這條項鏈并不完全屬于自己。
現在正好,他人在這裏,項鏈也在。
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麽,問題是……怎麽會在她手上?
自從她開口要他回美國後,他的心情沒好過,直到雙腳踏在美國的土地上,腦袋稍微清醒點後,才懊惱的想起自己忘了去把項鏈撿回來。
原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這條項鏈,現在卻奇跡似的出現在他眼前,教人怎能不驚訝?
「告訴我,項鏈怎麽會在你手中?」穆湛倫雙手捧着她的臉,着急低問。
她看着他,歪着頭,挪動兩下,他的掌心立即感覺她像只貓似的,用柔嫩的臉頰輕輕磨蹭着他的掌心。
他用力屏住呼吸,喉結上下用力滾動。
該死!她再不安分一點,他一定會對她出手。
「那天我們吵架後,我又跑去那裏找項鏈,找了好久才找到。」
「你還敢回去?」他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
「我不敢啊,可是我想找到你原本要送我的項鏈嘛……」許詠妍看着他突然瞪直的雙眼,有些別扭地要求道:「幫我戴上項鏈,好不好?」
「什麽?」穆湛倫注意到她傾身的動作,立即重重閉上雙眼。
為了讓他幫她戴項鏈,她居然俯趴在他身上,馥軟身子不自覺上下磨蹭幾下,當下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死,死因是欲求不滿暴斃。
「我想戴上這條項鏈。」她的聲音很委屈。
他不敢睜開眼,可是逃過了視覺上的刺激,卻讓觸覺神經變得更為敏感。
穆湛倫深呼吸一口氣,才有辦法開口,「詠妍,你該回房……」他馬上聽見自己的聲音有多沙啞,飽含了濃濃的欲望。
「你不是問我……心裏到底有沒有你?」
「詠妍……」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粗重,濃眉皺得死緊,強迫自己不準睜眼,不準看向她豐軟的身體。
現在聊這個,會出事的……
「這就是我的回答。」她把清醒時羞于出口的話,趁着酒意一股腦兒的全說了出來。
穆湛倫知道他必須順了她的意,她才會放過他,他不得不緩緩睜開眼,瞥了一眼她甜美中帶點害羞的可愛表情,便馬上轉開視線,伸手取過她手中的項鏈,迅速為她戴上後,雙臂撐床,輕扶着她坐起身。
「我送你回……」他下颚抽緊,咬緊牙關,察覺兩人因坐起來的動作,下半身緊密貼合的窘境,黑眸裏的欲望轉濃。
該死,他應該先把她抱到旁邊,才會——吓!穆湛倫狠狠倒抽一口氣,霍然瞪大雙眼。
「湛倫,我不想推開你。」許詠妍擡起雙手圈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緩緩搖頭。
看着她酡紅的雙頰、迷蒙的雙眼,他全身緊繃,內心低吼着,別在這種時候這麽溫柔的對他說這種話!
「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穆湛倫努力自我催眠,苦苦等待壓下這波沖擊後,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抱她回房。
他不希望她後悔……
「我知道。」許詠妍專注的看着他,嬌聲問道:「湛倫,你想推開我嗎?」
再也忍無可忍!
他重重低吼一聲,利落翻身,雙臂護着她的身體,将她重重壓上床鋪,兩人位置互調,額頭相抵,呼吸同樣粗重。
他怎麽可能推開她!
「我不希望你後悔。」穆湛倫在她臉上、頸項、鎖骨落下無數輕柔的吻,在空檔時飄出這句話。
他的吻充滿情欲卻始終沒有火力全開,濃吻一路慢慢下滑,撥開寬松睡衣,濕熱深吻來到她令人瘋狂的白膩胸脯。
幾秒鐘後,他意外聽見她聲音充滿感情的回應——
「如果是你,我就不會後悔。」
就是這句話,讓他徹底喪失所有自制力。
在兩人裸身相擁,緊緊結合的那一瞬間,他下巴微揚,發自內心深處的低喊,「詠妍,我愛你……」
她緊緊抱着他汗濕的背,跌入沉重黑暗的前一秒,臉上漾起一抹漣漪似的幸福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