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
趙慶義火速安排妥當,穆湛倫輕攬着許詠妍的腰,将她帶進會議室。
在此之前,他派同行的兩名特助巡視所有部門,一時間,橋楚所有員工都看見總經理恭敬的陪同兩名公司外部的人到處巡視,原本的謠言,也算是塵埃落定。
公司真的賣掉了,他們之後該何去何從?
整個辦公室像一鍋即将煮沸的水,冒出零星泡沫,不斷鼓脹、破裂、又鼓脹。
會議室裏,氣氛越來越緊繃,是煮水大火中心點的藍色火焰,穆湛倫和許詠妍面對面坐着,她感覺周身空氣仿佛結了一層冰霜,還帶着一股危險的氣息,讓她連呼吸都顯得小心翼翼。
「你在這裏工作幾年了?」穆湛倫率先開口,主導這次談話。
他舍不得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她沒什麽變,穿得很簡單,卻有自己獨特的味道,身上連一件首飾也沒有,跟大學時代差不多,頂多就是化了淡妝,多了幾分女性的妩媚。
「三年。」許詠妍吶吶回道,想起當初進公司時,也是在這間會議室進行面試,跟現在的感覺好像啊!
她低着頭,看見自己今天穿着白色寬版荷葉領上衣、深色緞面七分褲,最後搭配一雙一寸高的魚口亮白色涼鞋,簡單樸素,像個路人甲。
他卻是一身硬挺西裝,手戴名表,光坐在那裏也氣勢逼人,俨然一副社會菁英模樣。
「大學畢業就進這間公司了?」他又問。
「嗯。」她點點頭。
「喜歡這間公司嗎?」
「什麽?」她有些詫異的擡頭看向他,他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終于肯看他了!
穆湛倫目不轉睛盯着她,鎖住她的視線,緩緩又問了一次,「我問你,喜不喜歡這間公司?」
「我喜不喜歡有什麽關系嗎??」許詠妍用力吞咽一下,發現跟他說話變成一種必須小心謹慎的事。
以前她有點怕他,是因為他沖動、猛狠,現在她也怕他,原因卻完全相反,他變得深不可測,讓她無法捉摸,這種怕是打從心底毛起來的怕。
他到這裏來,到底想幹什麽?
「當然有。」見她小心翼翼的神情,穆湛倫情緒大壞,臉色一沉。「如果你喜歡,我就留着它,不然就拆解它,只拿我要的部分。」
「公司有什麽問題嗎?」聽他這麽說,好像這間公司對他來說不過是個玩具,随他高興想怎樣就怎樣,不免渾身發顫。
他何時變得這麽可怕?
還有,什麽叫「拆解它,只拿我要的部分」,難到公司真的要倒了?
「橋楚有很多問題,不過,我買下它後,這些問題都會一一被解決。」他看着她,耐性十足的再提醒一次,「詠妍,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她微微張大眼睛。所以先前那些謠言不是空穴來風,公司真的被賣掉,而且買主居然是他?
「謠傳公司被董事長賣掉的事情是真的?」她努力消化所有消息。「你打算怎麽處理這間公司?」
「你希望我怎麽處理?」穆湛倫想都不必想,直接反問。
許詠妍思忖了好一會兒,搖搖頭。「管理公司的事我不懂,我只希望不要影響到員工的生計。」每一個員工都代表着一個家,一個人失去收入,很可能影響到一整個家庭的生計。
「好,如你所願。」穆湛倫向她保證。
這句話背後,直接删去原本可能發生的裁員動作,幾百個家庭不知不覺中,保住穩定的收入。
就這樣?她用力吞咽一下口水後,難掩詫異的小小聲問道:「所以不會有人被裁員?」
「裁員是你不樂見的事,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發生。」她不希望發生的事,絕對不會發生。
聽見他的承諾,許詠妍緩緩放下心中大石。現在他能破壞的不是人的皮肉,而是更重要的生活。
以前,他逞兇鬥狠,頂多揍一個傷一個;現在,他輕輕松松一個決策,就能毀掉一間公司,對上百人的生活跟家計造成傷害。
暴力,可以傷害眼前的人;權力,卻能在做出決策的那一秒,決定上百人的人生。
他有這個自覺嗎?
看見她明顯松了一大口氣,他的眸底終于浮現笑意。「只是這間公司有顆大毒瘤,不拔掉他,這間公司不會進步,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只會讓那個人滾出這間公司。」
「那個人是誰?」她緊張起來。
「趙慶義。」他冷冷回道。
許詠妍一聽見這個名字,暗暗點點頭,趙慶義是标準的勢利眼,專職是拜高踩低,老是為難下屬,逢迎巴結上司,在見不得光的地方拼命挖空公司,有些看不下去的廠商,偷偷放消息給公司內部人員知道,表示趙慶義早就偷偷開始挖牆角,做出對公司不利的勾當,如果是他離開公司,對公司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她又忍不住擔心,如果趙慶義發現只有自己被Fire了,他會甘心嗎?
「現在可以專心回答我的問題了嗎?」穆湛倫坐直身子,認真的問道。
她愣了一下,才道:「什麽問題?」
「好久不見,一切都好嗎?」
「就像你看到的,跟一般人差不多,每天上班、下班、吃飯、睡覺,然後又上班。」她說完,才發現自己的生活只需要三言兩語就可以交代完畢,相當簡單。
「你呢?」
他的生活,大概跟自己很不一樣吧?
「我已經成為能跟你匹配的男人,詠妍。」穆湛倫專注凝視着她。
被他這樣盯着看,許詠妍感覺到體內的神經線一根一根慢慢緊繃,呼吸也有些不順暢。
看到她的反應,他反倒又笑了。「這次我回臺灣,就是為了你。」
聞言,她粉唇微張,完全楞住了,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她從沒想過會從他嘴裏聽到這麽坦白的話。
大學時代,雖然她說什麽他都聽,還默默準備項鏈送她,可是從未如此直接表達感情。
他變得成熟、更有魅力,也更懂得如何處理事情,不再是當初那個大男孩。
只是,現在他的身價早已今非昔比,難道他一點也沒有改變?不可能吧?
如果他對她的感情從未變過,又為什麽這麽多年不和她聯絡?她以為……他已經忘了她。
穆湛倫原本想等她自己回過神來,後來發現沒這麽快,于是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拉開椅子坐下,見她還在發楞,他幹脆主動轉過九十度,與她面對面。
許詠妍困難地吞咽一下口水,搖搖頭。「你不要亂開玩笑。」
「你會知道我是不是在開玩笑。」他伸出手輕捏住她的下巴,要她專心看着自己。「六年前,我要你等我,絕對不是玩笑話。」
「你應該是在跟我開玩笑沒錯,否則為什麽不跟我聯絡?」她又想搖頭,但他抓得很緊,她的頭動不了。
「我拉不下臉……不過,要你等我這件事,我是認真的。」穆湛倫凝視着她,神情再認真不過。「‘他是我男朋友,你們以後都不可以找他麻煩,否則我就告訴我媽媽’,這句話,可是你自己說的。」
這種陳年舊事他居然還記得?許詠妍心頭一急,秀眉緊皺,雙頰紅豔,急急忙忙想解釋清楚,「我那是擔心他們又找你麻煩,才……」
雖然那時候她是出于保護他的立場,才會說這些話,可是慢慢的,她發現自己總是忍不住想關心他,希望他能過得更好,就算被他誤解,就算要強迫自己對他說一些不好聽的話,她也願意去做。
其實在她心裏深處,根本不希望他回美國,她想要能夠常常見到他,跟他說話,把一天發生的大小事情都告訴他,可是她的理智不允許她太過自私,尤其她從小就知道他在什麽環境下長大,好不容易擁有掙脫往下沉淪的機會,就算會心痛,她也會不惜用盡所有辦法逼他回美國。
他繃着臉,加重手的力道,打斷她的話,「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麽鬼原因,說過就是說過,我也當真了,不準你耍賴!」
這麽急着解釋是怎樣?該不會她跟那個姓黃的,偷偷摸摸避開調查交往了吧?
那家夥從大學時代就觊觎她,纏到現在還在纏,遲早把他收拾掉!
「我耍賴?」許詠妍聽了差點沒昏倒。
想當初她懷抱着滿腔熱血幫他,結果咧?他還冷冷飙過她,難道他忘了?那時候他根本就把她的宣言當一陣風吹過,憑什麽現在又緊抓着這點不放?
「那時候不知道是誰一臉驕傲對我說‘我不是你的小男朋友,你幹麽管我這麽多’,那時候你自己否認了!」要翻舊帳、比記憶力,她還不一定會輸給他。
為顯氣勢,許詠妍一把揮開他的手,雙手抱胸,挺直背脊,努力繃着臉,瞪向他。
這是鐵铮铮的事實,要是他敢否認,她就馬上結束談話,離開會議室。
「我沒有否認。」穆湛倫右眉一挑,毫無負擔的吐出這句話。
「你沒有?」她的聲音立即拔高十幾度。這不是睜眼說瞎話,還能是什麽?
「那是年幼無知。」他嘴角上揚,笑得一臉巧詐。
「年幼無知?」虧他說得出口!她氣得頭頂冒煙,只能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重複一次他說的話。
現在到底是誰在耍賴啊?
許詠妍站起身,快步走向會議室大門。
再跟他談下去,她遲早會腦充血,而且現在是上班時間,她還有一堆工作沒做,私人話題到此為止。
穆湛倫足足楞了一秒鐘才猛然回過神,她居然敢撇下他W他幾個大步追上她,左手緊扣住她的右手腕用力一扯,硬是讓她旋身一百八十度,貼上他胸膛。
被他這一扯一拉,許詠妍差點因為重心不穩跌倒,她驚喊一聲,「啊——」等她站穩後,她馬上擡眼瞪他。
「你、你想吓死我啊?」
穆湛倫沒有理會她的抗議,也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直接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耳邊,逼她更靠向自己,炯目直盯着她。「我們還沒談完。」
他話還沒說完,她就想走,眼裏到底有沒有他?
還有,她為什麽回避問題?突然,在電梯前看到的那一幕閃過他腦海,該不會他們……
「剛剛是怎麽回事?」他黑着臉,咬牙切齒的道:「那家夥怎麽老是陰魂不散的粘在你身邊?」
「他是我同事。」許詠妍驚覺兩人過分靠近,身體幾乎快要貼上彼此,一股熱氣從腳底直沖雙頰。
一手被人抓着,她連忙伸出另外一手擋在兩人中間,沒有碰到他胸口,想藉此隔出一點安全距離。
「以前是你系上同學,現在是你同事。」穆湛倫冷哼,擺明不相信事情會這麽單純。「這麽巧?」
姓黃的分明還在追她,那麽殷勤,她怎麽還一副「大家都是朋友」的模樣,警覺性這麽低,教他怎麽放心?
「這個圈子本來就不大,臺灣也就這幾間不錯的建築公司。」說到巧,她跟他穆湛倫才叫巧,好不好!
自己不說,淨說別人。
「你去他家作客又是怎麽回事?」穆湛倫舉證歷歷,不容她繼續裝傻。「你跟他已經進展到要見家人的地步?」
想到姓黃的那副殷勤的模樣,還有剛剛放在她身上的那只手,他的胸口就直冒火,而且想到一次火大一次,他再低下頭,看着她拼命想跟自己保持距離的模樣,胸膛起伏越來越大。
姓黃的碰她可以,他就碰不得了?
他抓着她的手,不自覺隐隐施力。
許詠妍痛得皺眉,身體往後退去,使勁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一面低喊,「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們?他繃着臉,臉部肌肉微微抽動。
「那是怎樣?」被她閃躲的态度跟舉動弄得思緒大亂,穆湛倫咬牙低哼,胸膛急劇起伏,雙臂包攬,将她圍困在懷中。「詠妍,不管你跟他走到哪一步,我都會把你重新追回來,我一定會!」
知道他誤會了,許詠妍正要解釋,沒想到他竟霸道的不給她辯解的機會,俯身低頭,二話不說,重重吻上她。
「唔……」她瞪大雙眼,雙手下意識抵着他厚實的胸膛。
他灼熱的體溫穿過衣物,透過指尖、掌心,正一點一滴滲入她體內,酡紅了她的雙頰,害她體溫直親。
許詠妍被他吻得差點斷氣,雙腿像果凍開始微微發顫。
在她極度缺氧的那一秒,雙腿一軟,直接跪向地面,幸虧他即時出手,放開她,一臂纏上她腰際,往上一提,擁緊她。
她深呼吸了一大口氣,還沒喘過氣來,見他又俯下身,銳眼直盯着她微微感到刺痛的雙唇,發現自己被他緊緊往上抱,雙腳腳尖踮起,上半身挂在他身上,兩人身體無可避免相貼着,她聲音顫抖的道:「你、你不要又……」
穆湛倫再次重重吻上她。
吻着她的感覺很棒,比賺大錢更棒,真不曉得大學回臺灣那一年,他怎麽能忍得住沒對她出手?
仿佛吻了一輩子那麽久,許詠妍在活生生被憋死和深深吸進一大口氣的生死之間來回多次後,整個人極度虛軟,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癱在他懷裏,被他緊緊抱着。
抱着不斷喘息的她,穆湛倫能聽見兩人相同高頻的心跳聲,像打鼓似的猛敲個不停。
雖然剛開始時她是被動的,但後來她跟自己一樣,很享受這些擁吻,最後,在他的誘惑下,她還會給予小小的回應。
許詠妍羞得把頭埋在他胸前,不敢擡頭看向他。
臉上不斷傳來的熱浪,讓她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肯定臉紅得不象話。
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吻着,固然令人害羞,但真正令她羞窘到無以複加的是……
她其實很享受他的吻。
雖然他的吻很霸道,卻也很溫柔,而且充滿令人無法招架的性感誘惑。
「你、你太過分了……」許詠妍真想挖個地洞往下鑽。
他們多少年沒見了,這才剛碰面沒多久,就吻成這樣,她一定是瘋了才會這樣放任他,最後甚至還、還跟他一起沉醉其中?仿佛這幾年的分離,感情不是空白,而是在看不見的地方積極醞釀。
「我過分?從小我就把你放在心裏,要不是顧慮到你的感受,以我的個性,你以為我只想吻你而已?」穆湛倫擡起她的下巴,說得很絕對。「我要你成為我的,不管是身、心,還是法律上,你都只能是我的。」
那個姓黃的想介入他們之間,等下輩子吧他!
「我們多久沒見了?一見面就說瘋話。」許詠妍臉頰紅豔豔,雙眼氤氲,不輕不重的瞋他一眼。「你瘋了嗎?」
「六年多沒見,我的确快瘋了。」他俯身,快速輕啄了下她紅腫的唇。「那家夥算什麽東西,敢碰你?我沒沖上去折斷他的手,是他福大命大,下次他要是再敢碰你,我整死他!」
「你根本不需要吃他的醋,我是去他家當家教,不是去見他家人。」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為什麽他老是看黃國梁不順眼?印象裏,他們甚至沒有講過話,怎麽也能搞得像有血海深仇一樣?
現在的他雖然滿口威脅,可是她一點也不擔心他會對黃國梁暴力相向,畢竟現在的他想傷害一個人,已經擁有比暴力更好的東西。
看着他的雙眼,她就是知道,他絕不會沖動做出這些事,現在的穆湛倫是個成熟的男人,不再是以前那個會讓自己擔心的大男孩。
聽見她的解釋,穆湛倫沒有松口氣,反而更用力的皺眉。「家教?教誰?」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
「他結婚生子了?」危機解除。
「不是,是他哥哥的孩子。」許詠妍誠實得可以。
那家夥真纏人,危機依然存在。
穆湛倫全身繃緊,咬牙怒哼,「回絕他!」
這招他大學時代就用過了,想以家教之名,行追求之實,他用這招時,那家夥還背着背包,像個二楞子在校園裏毫無目的的到處晃來晃去。
想靠這招追求她?作夢吧他!
「可是我已經答應要先教三個月看看。」她看着渾身冒火的他,勇敢搖搖頭,聲音小小的,但态度很堅定。
三個月?這麽久!
他悶着臉,還想再勸。
未料,她眉頭皺了起來,輕輕扭動身子,從他懷裏退開。「如果沒事,我先去工作,跟你進來聊這麽久,不知道外頭都傳成什麽樣了?」說話時感覺到雙唇傳來陣陣刺痛,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等等得先去一趟洗手間,用冷水敷敷嘴唇,看能不能稍微消腫,不然真的很糗。
聽她這麽說,想到自己先前說過的話,穆湛倫嘴角慢慢浮現得意淺笑,像只偷了腥的貓。
該傳的就傳,傳得越多人知道越好,免得有人不知死活還對她有什麽非分之想,看來他等一下要請人送些花束過來,最好搞得人盡皆知。
他盡情想着,甫一回神,才發現她已經往門板移動。
見她伸手就要握住門把,他一個跨步逼近,抓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将她轉向自己。
「詠妍,我母親曾跟你說過的那些話,我都知道了。」芒刺在背,他要從她口中聽到一點承諾,才能放心。
「答應我,不要跟其它男人單獨出去,尤其是那個姓黃的,還有,再也不要再推開我!」
許詠妍眉頭一皺,正要發難,要他快點放開自己,可是一看見他眼底藥緊張,她頓時呼吸一窒,又聽見他知道他母親當初拜托自己的事,心頭隐隐一頓,急着要離開的念頭,轉眼間煙消雲散。
他還是一樣霸道得可以,時隔六年才又見面,馬上就要求她答應這些有的沒的。
她輕睐他一眼,态度明顯軟化,只剩下嘴巴勉強還能撐住一點氣勢,「你憑什麽規定我這麽多?」
「憑我們是老夫老妻,憑你在我心裏長住了十幾年。」穆湛倫輕易察覺她放軟的态度,什麽話都敢說。「這些還不夠?」
「你也不準跟其它女人單獨出去。」說完,許詠妍抖了一下,發現自己居然沒罵他扯什麽老夫老妻,反而反過來要求他。
她也瘋了嗎?
聽見她的話,他滿意的加深笑意。「我絕對不會跟其它女人單獨出去。」雖然他的行為被限制了,非但心裏沒有絲毫不情願,還有股甜蜜不斷發酵。
聽見他的保證,許詠妍發現自己心窩暖暖的,笑看他一眼,緩緩抽回手,開門,踏出會議室。
穆湛倫目送她離開,直到門板關上,笑意還是無法收起。
現在,他才算真正回來了!
這一天,許詠妍戴着耳機,踏進辦公室,聽着手機裏的音樂,發覺這首歌的歌詞說的好像就是她和穆湛倫,尤其是最後一段。
她享受聽着音樂,心有戚戚焉想起自己和他的點點滴滴……
多少話也說不出
多少字都不能形容
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到底是什麽一回事……
但願這一段感情一直那麽深
永遠做我的愛人
別擔心你我的未來
現在就讓我宣誓最美的決定
命運注定我們這一切
感謝你出現在我的世界
把壞事毀滅
無所謂……
(因為我真的無所謂……)
(真的無所謂……)
(詞&曲:方大同)
「詠妍,聽說公司要裁員,是不是真的?」
許詠妍剛坐到自己的位子,旁邊的同事雙腿一劃,有滾輪的椅子暢行無阻來到她身邊,要不是兩人中間卡着兩大束紅玫瑰,椅子肯定撞在一起。
「裁員?你聽誰說的?」
許詠妍看了眼自己辦公室隔間牆上的小标語「別讓悲觀吃掉我們的美好人生」,這句話是她從作家林熹《幸福。可以練習》這本書上特地抄下來的,每一次看,心裏都有很深的感觸。
接着,她把目光轉到嚣張的花束上,深深嘆了口氣。
拜他那句「親愛的,好久不見」所賜,橋楚上上下下籠罩在「她跟新老板是什麽關系」的大問號裏,各種版本的傳說、聽說、道聽塗說在公司各個角落流竄、發酵,不斷添加更多莫須有的精采細節。
這幾天他更誇張,每天上午固定有快遞送一束花給她,中午有專人送點心給她,下班時間一到,穆湛倫就現身接人,帶她去吃飯、看夜景,每天變新花樣,标準一天照三餐問候她。
雖然他這樣的行為很幼稚又很霸道,但是她每次想起來,心卻忍不住泛着甜。
「公司內部傳了好一陣子……」
「不會裁員,你放心。」許詠妍說得很肯定。
他親口承諾過的事,一定會做到,她相信他。
「你會這麽确定,是不是老板跟你說的?」
聞言,許詠妍感覺到一股熱氣直沖臉頰。糟糕,不知不覺就露餡了。
同事抿着笑,露出安心的表情。「看來風中飄着的流言是真的,能從你口中知道老板沒有裁員計劃我就放心了,謝謝你,詠妍。」
這一天,許詠妍幾乎一直保持臉紅紅的狀态上班,直到下班,黃國梁來找她,載她去他家,她才暫時抛開這些流言,把注意力放到團團身上。
團團今年四年級,各科表現平均,只有國語始終不及格,作文也常常寫了一段就停下來,不再動筆。
經過慢慢開導,她才知道每次考試,只要少一分,團團就會被媽媽打一心,而标準居然是滿分?
其它科目硬算硬背,勉強還能記得住答案,可是國語有時候得去了解意義,有時候還得發揮一點想象力,才寫得出來。
舉凡感受、想象力這類東西,一旦碰上壓力就完蛋。
國語考試的是非題或選擇題,已經夠讓團團喘不過氣了,而作文更是她最大的痛苦。
許詠妍首次上課,重在了解,她打算慢慢讓團團喜歡上國語跟作文,除了課本內容,她決定以後每次上課都閱讀一篇有趣的文章,想辦法讓團團自然而然喜歡閱讀,而不是死背書。
只是她心裏有股不好的預感,黃太太恐怕不是那麽好溝通。
下了課,和團團的父母小聊幾句後,由黃國梁送她出大門,兩人還沒說到話,一輛氣勢懾人、引擎發出吼吼聲響的賓士跑車,迅速停妥在兩人面前。
許詠妍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她實在無法不佩服穆湛倫掌握時間的精準性,她能禁止他送她到黃國梁家,卻阻止不了他來接自己回家。
強勢男!
「國梁,我們明天再聊。」說完,她急急忙忙走向賓士跑車。
「嗯,再見。」黃國梁苦笑一下。
新老板對她,還真是滴水不漏啊!
看着奔馳而去的車屁股,他垮下雙肩。
他追她多少年了,可是她始終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過,以前穆湛倫不在她身邊,他就已經機會渺茫,現在穆湛倫天天出現在她身邊,他要追到她更是比登天還難。
難道他就這樣默默退出嗎?
黃國梁擡頭望向沒有星星的夜空,心裏重重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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