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青翎進來的時候,就見她娘正在大姐身上比量着料子,炕一頭的衣裳料堆了有半炕,映着窗外透進來的亮兒,光閃閃照人的眼,蘇綢杭緞應有盡有。

炕上鋪開正裁的是一匹大紅織金的料子,鮮亮的大紅色嵌着金線,華貴奢華,做嫁衣最體面,這是爹爹托人特意從南邊捎過來的。

不止衣裳料子,家具也是從南邊兒運過來的,大姐的嫁妝從三年前就開始準備了,青翎站在門邊兒上瞧着雖害臊卻藏不住歡喜的大姐,想來大姐終是盼到這一天了。

大姐跟表哥兩情相悅,足足等了五年,方有情人終成眷屬,是該高興,但青翎心裏卻異常不舍。

胡家兄弟姐妹的感情都很好,但畢竟自己跟大姐同吃同住的,故此更親近些,這一想到大姐嫁了,院子裏就剩下自己一個了,便覺有些凄涼。

翟氏瞧見她不禁道:“這丫頭瞧什麽呢?眼都直了,你大姐都不認識了?”

青翎笑眯眯的走了進去,圍着大姐轉了兩圈:“這大紅的料子往姐身上一比,是有些不認識了,我這兒正疑心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來了呢。”

青翎一句話說的屋裏人都笑了起來,青羽臉一紅:“就你這丫頭愛胡說八道。”

青翎笑道:“我可沒胡說,大姐穿大紅的衣裳最是好看。”

翟婆婆:“翎丫頭也別瞧着眼饞,你大姐嫁了下頭就該輪着你了。”

青翎搖搖頭:“以前娘不總說我這樣的瘋丫頭沒婆家要嗎,指定嫁不出去的,我就在家當一輩子老姑娘陪着爹娘就好了。”

翟氏白了她一眼:“你不想想,前些年你自己什麽樣兒,成天的往外頭瘋跑,小子都沒你淘,不是瘋丫頭是什麽,娘不過随口說一句,你倒記得這樣清楚。”

翟婆婆笑道:“ 可不嘛,若瞧翎丫頭當初的淘氣樣兒,誰能想到有今天呢。”

翟氏忍不住瞧了青翎一眼,暗暗點頭,有句話叫女大十八變,在青羽青青身上,倒都沒覺着如何,老大老小自小什麽秉性,大了還是什麽樣兒,長相都沒怎麽變,倒是青翎,這麽眼瞧着都是一年一個樣兒。

去年一竄,竄了高,如今個頭兒比青羽都猛了半個頭,天生瘦長的身量,站在哪兒頗有幾分窈窕之姿,總在縣城家裏兩處跑,肉皮兒沒有青羽青青白皙,卻也不黑,且透着骨子健康的紅潤,小時的淘氣變成了慧黠,聰明沉澱在眉宇間,化成了安穩雍容,便是翟氏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二丫頭是幾個孩子裏最出色的,也是最像自己的。

而青羽,便是自己這五年來用心教導,卻也難改本性,這丫頭的性子到底軟了些,雖說弟妹這幾年收斂了許多,這一臨到跟前兒,也忍不住擔心,可事到如今,自己跟丈夫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給青羽置辦體面的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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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兄弟不在乎,子盛也不會在乎,但出身商戶之家的趙氏卻不一樣,雖說兩下沒說什麽,翟氏又豈會不知弟妹是個什麽人,若青羽的嫁妝不能讓趙氏滿意,說不準就是女兒嫁過去的第一樁堵心事兒,故此,青羽的嫁妝可是她們夫妻費了大心思的,就是為了女兒能少受些委屈,可謂用心良苦。

至于青翎,這丫頭自己不發愁,這丫頭心裏有主意,遇上什麽事兒都不怕,能讓這丫頭忍讓的,也就只有自己嫡親的弟妹了。

叫自己夫妻發愁的還有小女兒青青,先頭瞧着好了一些,這一忙活青羽的嫁妝,這孩子又不出屋子了,也不知心裏倒是怎麽個想頭。

瞧見青翎旁邊的谷雨,開口道:“翎兒,我正要跟你說,這些日子先借你身邊的谷雨,這丫頭手巧,針線上尤其出挑,叫她過來幫着做些散碎的針線活兒。”

青翎:“翎兒都是娘的女兒,還說什麽借,谷雨今兒你就留在娘這兒幫忙吧。”

谷雨應了一聲,過去幫着翟婆婆打下手。

翟氏得了空,坐下喝了口茶問青翎:“你爹說要在冀州府盤個鋪面的事兒,可跟你說了不曾?”

青翎點點頭:“上個月爹跟我提了一句。”

翟氏:“咱家縣城裏的兩個鋪子,這幾年經營下來,如今進項也頗為豐足,倒不想你爹是個心大的,還想着盤州府的鋪子,娘成日在內宅裏不懂買賣上的事兒,這些年你跟着你爹出來進去的,比娘明白,你說說,咱家在冀州府置鋪子這事兒靠譜不?冀州府可不比咱們安平縣,若有閃失,只怕要折個血本無歸。”

青翎:“娘,做買賣這個事兒就跟做學問是一樣的不進則退,總守着安平縣這兩個鋪子,哪有什麽大發展,爹有這樣的想頭,才是正經兒的買賣人呢,況且,雖說做買賣都有折本錢的風險,但咱家這個買賣的風險卻低的多,只要不打眼,有賺沒有賠,最差也就是個沒主顧上門,挑費也不過夥計的工錢罷了,咱家也不是賃鋪子,是買,這麽着,就少了房租的成本,怎麽也不會血本無歸。”

翟氏:“正是你爹要買的鋪面我才拿不準呢,你爹若是正經買個旺鋪,便多使幾個銀子也還罷了,偏你爹圖便宜,聽說要買的那個鋪子的前幾家都折了本,都說風水不好,才賣的便宜。”

青翎:“這件事爹也跟我說了,胡掌櫃前兒去瞧了,說是難得好地段,離着城門不遠,前頭三間門面極敞亮,後頭還有個兩進院子,蓋得房子也都是現成的,庫房,夥計的住處,都不用發愁,只略收拾收拾就能開張,倒省了許多麻煩,至于風水不好,我卻不信,做買賣靠的是誠信,跟風水有什麽幹系。”

見她娘人不放心,便道:“娘若不放心,回頭叫人仔細掃聽掃聽,看看前頭幾個買賣家到底怎麽個境況也就是了。”

翟氏:“你們父女倆便什麽都不在乎的,到底謹慎些總沒壞處。”青翎點頭應着。

這兒娘幾個正說着話,外頭立冬跑了進來:“夫人,管家叫奴婢送信兒,咱們姑太太到村口了,拉了好幾車東西來呢。”

翟氏忙站了起來:“這可是,要來怎麽之前也不送個信兒。”忙往外走,青羽青翎也跟了出去,剛到大門外就瞧見一溜七八兩牛車晃晃悠悠過來了,都裝的滿滿當當的,最前頭一輛車上,趕車的是大表哥明瑞,車上坐的是姑姑姑父,後頭一輛是表弟明德,車上坐的是大表嫂跟兩個表侄兒,一個三歲,一個才剛一歲多,還在懷抱着呢,再往後的幾輛車拉的都是東西。

瞧見大姐夫也來了,翟氏忙叫人去找丈夫,趕上莊子上的母馬下崽兒,胡老爺今兒倒沒去縣城。

翟氏先跟田老爺行禮,自己親手攙大姑姐下了牛車:“開了春,地裏正忙,大姐大姐夫這時候怎麽得空過來了?”

胡氏道:“下個月就是青羽的好日子,我這當姑姑的雖沒什麽大本事,好歹也置辦幾樣東西,給侄女兒湊個數。”說着湊到翟氏耳邊小聲道:“早分家了,我們那點兒地,有什麽可忙的,不過等着收麥子就是了,至于那些藕田,用不着打理,怎麽也得到五月間才忙呢,便借着這個空兒過來瞧瞧,看看有什麽能幫上你的,我這手腳笨,明瑞媳婦兒的針線倒過得去,也就把她一塊兒帶過來了,你可別閑亂。”

翟氏:“亂什麽,我這正發愁呢,雖說家裏的丫頭不少,可針線繡活兒能拿出手的卻不多,剛還跟翎兒說,要借她跟前兒的谷雨給我使喚幾天呢,大姐這一來可救了我的急。”

一邊兒說着一邊兒往裏讓,胡老爺不再,胡管家請着田老爺父子先往前廳喝茶去了,明德卻不樂意去,竄到青翎跟前兒:“二姐,青翧呢怎麽不見?”

青翎笑了起來,這小子跟青翧一樣天生跳脫的性子,這都十五了還跟個孩子似的,嘻嘻哈哈蹦蹦跳跳的沒愁事兒,之前跟青翧念了兩年書,死活不念了,跑回家去了,青翧一個人又強撐着念了一年,到底不是念書的材料,娘瞧着他實在痛苦,加上大哥又争氣,也就不再逼着他了,由着他跟着青翎學看帳,如今家裏的賬都是青翧管着,倒也沒出什麽纰漏,青翎也騰出了身子,除了跟着她爹往縣城的鋪子跑跑,就是看書繡花,得了不少閑工夫。

說到大哥,倒真給胡家争了光,五年前的童生試一路過了縣試,府試,院試,成了正兒八經的廪生,也就是秀才,胡家着實風光了一陣。

考上秀才之後,在府學裏挂了個名兒,仍去京裏舅舅家住着,跟着嚴先生上課,備着今年八月的舉試,若能考中便是舉人,即使會試落榜,也有了個做官的資格,家裏拖個關系,使些銀子,也能放個官兒,前程算是有了。

今年跟大哥一起考試的還有陸敬瀾跟表哥,三人不知道是不是約好的,反正趕到了一塊兒,正因如此,舅舅那邊兒才想着先把表哥跟大姐的婚事辦了。

本來依着娘的意思,是想等到大姐十八的,卻考慮到表哥的年紀,再耽擱下去不像話,便應了。

二十一歲在現代還是小鮮肉,在這兒已經是貨真價實的大齡青年了,想來舅舅是想先把大姐娶進門,等到八月舉試的時候,表哥再考中舉人,不就成雙喜臨門了嗎。

青翎卻不希望表哥考上,當然,這話是萬萬不能讓她大姐知道的,不然恐怕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估摸着再過幾天大哥也該回來了。

見明德圍着自己亂轉,青翎忙抓住他:“你可別轉了,轉的我頭暈,莊子上的母馬今兒下崽兒,青翧跟着爹過去瞧熱鬧了。”

明德蹭的蹦了起來:“大黑下小馬駒了,我得瞧瞧去。”剛要跑,大表嫂車上坐着的大表侄兒,着急的道:“小叔,小叔,我也去,我也要去。”

明德磨不過他,背起自己的大侄子兒,一溜煙跑了。

青翎搖頭失笑,伸手把大表嫂懷裏的小表侄兒接過來遞給小滿抱着,自己扶着大表嫂下車:“走了一天路,累壞了吧。”

周領弟搖搖頭:“坐在車上一路瞧着春景,倒不覺着累,以往在家的時候,這時候可出不來呢。”

青翎聽得有些心酸,說起來,這位大表嫂還是個熟人,就是周家的大小姐周領弟。周家老爺最是重男輕女,雖是周家的千金小姐,日子過得連胡家的丫頭都不如,吃不上喝不上不說,還得做針線貼補家用。

反倒是周寶兒,給他爹寵的,小時候是個吃貨,如今更成了不折不扣的混賬,小小年紀就天天往窯子裏鑽,活脫脫一個敗家子,指望周老爺給自己閨女挑好人家,門兒都沒有。

倒是周家夫人雖懦弱卻還有些主意,找了媒人主動上田家說親,姑姑本不樂意,雖說門當戶對,可周老爺那個摳門的德行,誰不知道。

周家夫人也明白自己丈夫的名聲不好,尋了個機會,叫姑姑見了女兒一面,更是把大女兒做的針線繡活兒送了過去,姑姑這才應了,當年就娶過了門。

青翎如今還記得大表嫂出嫁的時候,那個寒酸勁兒,十裏八鄉沒有不罵周子生不是東西的,親生閨女出嫁,連點兒像樣兒嫁妝都沒有,虧了周家那麽大的家業,等着給自己置辦棺材呢。

就因為這個,成親幾年了,大表嫂在田家也擡不起頭來,便大表哥厚道姑姑姑父也沒那麽多事兒,她自己也覺得矮了一頭,直到生了兩個小子,才好了些。

如今見她毫無芥蒂的提起娘家的事兒,看來真是過來了,也是,大表哥雖不算多出色,卻極忠厚老實,又是個顧家過日子的,大表嫂從周家嫁到田家,才算過上了舒心日子,日子舒坦了,才可能坦然的面對過去,這是人之常情。

青翎倒是很喜歡這個大表嫂,從苦日子裏過來的人容易知足,跟她那個爹一點兒都不像。

周領弟跟青翎打了招呼,便拉着青羽說話兒去了,大表嫂比大姐大一歲,之前小時候也有過來往,後來嫁了大表哥之後成了親戚,便更走動的勤了,比起青翎,跟青羽更有話說,青翎便哄着小表侄玩。

三人剛邁進堂屋就聽姑姑的大嗓門:“這俗話說媳婦兒的嫁妝婆婆的臉,雖說婆家沒有動媳婦兒嫁妝的理兒,到底也是臉面,瞧咱家青羽這嫁妝,拿到哪兒不得叫人高看一眼啊。”

青翎不着痕跡瞧了大表嫂一眼,大表嫂腳步一滞,臉色變了變,青翎心說姑姑還真是不避諱,這叫大表嫂聽見,心裏多不自在。

卻聽明間裏自己娘道:“大姐兒就是說說罷了,心裏哪是這麽想的,當年我嫁給世宗可是連一個兒的嫁妝都沒有,也沒見大姐歪帶我不是。”

胡氏:“這話兒得分着說了,弟妹你是侍郎千金,出身才情可不比什麽嫁妝都體面了,說句實在話,不是親家老爺被人陷害落了難,就我胡家這個門第,我兄弟做夢也娶不上弟妹這樣的媳婦兒啊。”

翟氏:“這鳳凰落了架連土雞都不如,出身才情能頂什麽用,世宗人品好,心腸好,能嫁他是月娘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況且,咱們這樣的人家,雖不比那些世族大家,卻有憐貧敬老的家風,這可比什麽人家不強,往後青羿青翧娶媳婦兒,我早想好了,不挑門第,不挑家産,只人好便成,若娶個不賢良的媳婦兒進家,便帶着金山銀山又有何用,那可是破家的禍根呢。”

姑姑點點頭:“這倒是,不是我誇自己媳婦兒,明瑞這媳婦兒,雖說娘家不做臉,卻是難得的好脾性,人也勤快孝順,又有福氣,進門才幾年就給田家添了倆孫子,便我那嘴刁不饒人的大嫂子,都不吭氣兒了,她家的明豐娶媳婦兒比明瑞還早幾個月呢,倒是也生養了倆,可都是丫頭,氣得她天天站在院子裏叉着腰的甩閑話,她一甩閑話,明豐那混小子就打媳婦兒,打的滋哇亂叫,聽得人都心疼,可小兩口關着門的打架,我這當長輩的也不好過去勸,你說這過的什麽日子。”

翟氏:“這生男生女都是老天爺給的,哪能說你想要什麽就是什麽,要我說,姑娘小子都一樣,還不都是自己親骨肉。”

胡氏:“你是個福氣人兒,兒女雙全,我倒是也盼着明瑞媳婦兒給我填個孫女兒,這麽着就齊全了。”

翟氏一愣,忙道:“聽這話兒,可是又有了,哎呦!這可得仔細些,大姐也真是,有了孩子,還讓她跟來做什麽,車上颠簸,回頭有個閃失怎麽好。”

胡氏:“已經過了三個月,不妨事。”

青翎忙伸手把大表嫂手裏的東西接了過來:“表嫂怎麽不說,這樣重的東西,如今可不能提了。”

周領弟笑道:“哪這麽嬌氣,前頭我懷着老二的時候,還幫着下田裏采蓮蓬呢,咱鄉下丫頭,沒旁的好處,就是身子骨結實。”

青羽低聲道:“大表哥也是,你都懷着身子,怎麽還讓你下去采蓮蓬呢,萬一有個不妥可怎麽辦?”

周領弟:“你也知道我娘家什麽樣兒,之前在家什麽活兒沒幹過,嫁了明瑞才過上幾天好日子,這點兒活兒算什麽 ,我雖沒你們的造化,修下舅舅這樣的好爹,可比起明豐媳婦兒,卻強的多了,我知足呢。”

她這番說的青翎姐妹心裏直發酸,說不信命,這人跟人還真是天差地遠,青翎琢磨自己若是遇上周子生那樣一個爹,沒準還不如大表嫂呢,而自己将來又會是怎樣的境遇?如今卻也難說,便自己不想嫁,能由着自己嗎,若嫁卻又嫁給什麽人呢,眼前猛然劃過一張俊秀儒雅的臉,不禁搖搖頭,陸敬瀾,即便他至今未娶,也未定親,又跟自己什麽幹系呢。

姑姑一家子一來,胡家就熱鬧起來了,姑姑跟娘親天天躲在屋裏,商量青羽的衣裳,新娘子出嫁,便莊戶人家都是裏外三新,更何況胡家的小姐,青羽嫁的又是翟家,這四季衣裳,單的,棉的,夾的,大毛的,每套衣裳搭什麽樣兒帕子,什麽首飾,什麽式樣的鞋,一樣都不能差。

家裏針線好的丫頭,加上大表嫂都上手了,忙的腳丫子不再鞋上,青翎的針線也就勉強過得去,便成了閑人,索性哄着兩個小表侄兒玩。

叫小滿在廊下鋪了氈墊子,把那些青翧那些不玩的玩意兒都找出來,一股腦倒在上面,由着兩個小家夥玩兒,只要看住了別叫他們往嘴裏頭塞就成,青翎自己擺弄那套魯班鎖,拆了裝,裝了拆,玩的自得其樂。

胡氏從屋裏的炕上扒眼往外瞧了一眼,笑道:“翎丫頭倒是會哄孩子,這倆小子最是個閑不住的,平日裏在我這兒待上沒一會兒就鬧着往外頭去,在這丫頭手裏倒老實。”

翟氏:“這丫頭大姐還不知道,從小就是個淘氣的祖宗,這倆小的還能比的上她不成,這是孫猴子見了如來佛祖,自然就老實了。”

姑嫂兩人都笑了起來,胡氏想起什麽低聲道:“青羽這嫁了就該輪着翎丫頭了吧,那年來,我瞧着陸家那位少爺對這丫頭頗有些心思,如今可怎麽着了?”

翟氏搖搖頭:“這件事兒真不好說呢。”

胡氏:“莫不是陸家瞧不上咱家的門第?”

翟氏:“先頭是有點兒這意思,可如今我瞧着,倒是翎丫頭沒這個心。”

胡氏一愣忙道:“這丫頭糊塗了不成,陸家什麽人家啊,那可是世家豪門,陸家那位少爺又出息,可往哪兒尋這樣如意的親事去,怎麽倒沒心了,你該勸勸她,別犯糊塗,這好親事錯過去,再後悔就晚了。”

翟氏搖搖頭:“這丫頭跟她姐她妹子都不一樣,最是個主意大的,拿定了主意,八匹馬也拉不回來,雖說婚姻大事,該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這丫頭要是非不樂意,我們當爹娘也不能強逼着不是,怎麽着也得她自己點頭才成,不過,我瞧着敬瀾那孩子也是個有主意的,到底如何,還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緣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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