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玉玺
午休過後不久,禮部尚書送來一封折子,說是要從國庫預支部分銀兩,以備不久之後的春狩之需。
塗靈簪和冷香伺候李扶搖起了床,剛剛午睡醒的李扶搖似乎還帶着起床氣,整個人迷迷糊糊的,撐着額頭半眯着眼,半響才看清跪在面前的人是誰。
從國庫預支銀兩不是小事,故而必須要皇帝親自蓋上玉玺,才能調動庫銀。
禮部尚書雙手呈上折子,堆笑道:“陛下,丞相已經批閱過了,請您蓋玺罷!”
李扶搖接過折子,随意翻開一看,見上面果然有秦寬的朱筆批閱。他點點頭,起身走向內間,窸窸窣窣搗鼓一陣後,捧着個一尺來寬的銅盒出來。
李扶搖将銅盒打開,裏面躺着一枚巴掌大的方形雕龍古玉,正是大殷至尊身份的象征——傳國玉玺。
蓋上印章,待禮部尚書離去後,李扶搖又小心地将玉玺放回銅盒內,重新鎖回內間。
塗靈簪收拾好茶水,正要退下,卻見一旁的冷香呆呆的望着內間出神,似乎在思索什麽。
塗靈簪過去拍了拍她,問道:“冷香,怎麽了?”
冷香收回視線,輕咳了兩聲,啞聲道:“頭有些暈,大概是昨夜着涼了。”
“春寒料峭,是要小心些。”說罷,塗靈簪伸手,想要去試探冷香額頭的體溫。
本是一番好意,卻被冷香不動聲色地擋住了。冷香勉強笑道:“大概是有些風寒,今晚怕是不能守夜了。”
塗靈簪壓下心頭的疑惑,道:“今晚我來守夜,你好生歇息罷。”
冷香道了謝,便匆匆回了房。
塗靈簪看着剛才被她抓住的右手,眉頭漸漸蹙了起來。
……
子時已過,萬籁俱寂,整個來儀殿陷入酣睡,唯有窗外偶爾透出幾聲稀疏的蟲鳴。
不知何時,一抹烏雲緩緩籠住了西沉的月,陰影緩緩蔓延,包裹了整座大殷宮。
忽然,一陣詭秘的疾風襲來,将寝殿的蠟燭盡數吹滅。幾乎在同一刻,塗靈簪警覺地驚醒過來,視線投向窗棂上顯現的陰影。
窗外那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試探半響,接着,一杆尖細的竹節刺破窗戶紙,吹進來淡淡的白色煙霧。
塗靈簪趕緊閉氣,佯裝被迷暈的樣子,一動不動地閉目躺着。
待煙霧散盡,門外的黑影輕輕推開門,潛了進來。塗靈簪幾乎要豎起靈敏的雙耳,才能捕捉到此人的腳步聲,看來,這個不速之客的功力不低。
神秘客踢了踢塗靈簪,見她一動不動,這才輕輕朝裏間摸去。
這時,塗靈簪悄無聲息地睜開眼,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個蒙面黑衣人略顯纖細的身影。
來儀殿日夜有重兵把守,這個黑衣人卻能越過重重布防潛入寝殿,若非武功極高,那便只有一個可能——內賊。
塗靈簪悄悄隐在拐角處,透過輕薄的帷幔朝裏望去,只見那黑衣人在李扶搖的衣物裏翻找了一陣,似乎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然後,黑衣人輕手輕腳地爬上床榻,拔出匕首,緩緩接近沉睡的李扶搖。
塗靈簪心下一緊,以為那黑衣人要謀殺李扶搖,正要出手相救,卻見那黑衣人從李扶搖的脖子上挑出一把用細鏈拴着的鑰匙,用匕首将鏈子割斷後,便拿着鑰匙下了床。
見黑衣人并沒有傷害到李扶搖,塗靈簪松了一口氣,繼續躲在角落裏。她倒要看看,這人到底要偷什麽東西!
黑衣人在床榻邊摸索了一陣,似乎摸到了一個凸起之物,按下去之後,只見床榻下的機關突然開啓,橫出一個帶鎖的屜子來。
黑衣人拿出方才從李扶搖身上偷來的鑰匙,接着一陣鎖孔轉動的聲音,屜子咔噠一聲被打開,然後,黑衣人從中摸出來一個眼熟的銅盒。
塗靈簪眯了眯眼。原來,這人是奉命來偷玉玺的。
正巧她好久不曾活動筋骨了,不如就拿這黑衣人來試試手罷!
如此想着,她随手抄起身邊案幾上的一個香爐,朝那黑衣人扔去。
黑衣人正沉浸在得手的喜悅中,冷不防一只香爐帶着呼呼風聲,準确無誤地砸上自己的右手,只聽見當的一聲,剛到手的銅盒被打落在半空中。
幾乎是電石火光的一瞬,另一道身影從角落裏竄出,穩穩地接住了銅盒。
塗靈簪一手穩穩地托住銅盒,一手擦燃火引,将桌上的一盞琉璃燈點燃。只見昏黃的燈光下,她側身而立,桃花眸子一轉,将視線投在黑衣人身上,笑道:
“身體好些了麽,冷香?”
那黑衣人一愣,拔出匕首做出防備之态,咬牙道:“是你!”
塗靈簪但笑不語。
她早就懷疑冷香是秦寬派過來的眼線,故而留了個心眼。今天下午,冷香那直勾勾地盯着玉玺的眼睛再次讓塗靈簪起了疑,況且,冷香抓住自己手腕時的力度全然不似一個普通女子。
手勁大,步履輕而穩,冷香有武功,而且武功不低。若不是自己警覺,今晚恐怕冷香就得逞了!
只不過,秦寬要她來偷玉玺做什麽?
正想着,那冷香拔出匕首對着塗靈簪刺了過來,壓低嗓音恨聲道:“蕭爾雅,你是過來同我搶功勞的嗎?”
搶功勞?莫非,冷香将她認成自己人了?
塗靈簪眼睛一轉,側身躲開她的攻擊,随即手肘一頂,狠狠地撞在冷香手臂的麻筋上。冷香吃痛,震得匕首從她手中飛了出去。
閃着寒光的匕首在空中轉了幾個圈,準确無誤地落到塗靈簪手中。
塗靈簪把玩着匕首,接上她的話題,道:“是啊!這般好事,我豈能不分一杯羹?”
冷香絲毫沒有意識到塗靈簪在套她的話,只捂着發麻的手臂道:“你別意氣用事!若是壞了秦相的計劃,你我都得死!”
塗靈簪歪頭,笑道:“什麽計劃?”
冷香以為她在裝傻,急道:“登基之事萬事俱備,只差這一枚傳國玉玺,你……”
塗靈簪一怔:登基?誰?
莫非秦寬想取而代之,自己做皇帝?
正要再問,冷香卻突然起了疑心,上下打量塗靈簪良久,驚愕道:“難道你……你不是秦相的人?可你明明,明明是他安排過來的!”
見冷香起疑,塗靈簪也不多廢話,将銅盒放在一旁的案幾上,手執匕首飛撲上去,瞄準了冷香的喉嚨。
她這具身體力量不足,功力尚淺,只能依靠靈敏的招式取勝。若是一擊不成,便極易被對方看出破綻。
‘铮’的一聲,火光四濺,冷香不知何時拔出一把彎刀,格擋住塗靈簪的刺殺。
一擊不中,塗靈簪已失去了先機,忙抽身後退。
冷香舉着森寒的彎刀,冷然笑道:“還以為你多厲害!卻原來是繡花功夫,有氣無力!”
塗靈簪看了眼她手中的彎刀,沉聲道:“你不是中原人。”
“沒錯。”冷香擡刀,猛地朝她沖過去:“你呢,你又是誰派過來的人?樓皓麽!”
塗靈簪躲開刀刃,旋身繞到冷香身後,一手鎖住冷香的手臂,一手将匕首狠狠朝她刺去,同時大喊道:“有刺客——”
冷香擰身掙開她,力氣十分大,她桀桀冷笑道:“你盡管叫吧!我既是丞相派來的人,這四周又是丞相部下的兵,你以為會有誰來救你?”
塗靈簪心下一沉:她倒忘了這一點了!
冷香俯身一沖,欺身向前,喝道:“待我先解決了你,再殺了那狗皇帝!”
塗靈簪迎面一掌,與她對上。兩人俱是被內力一震,連連後退幾步,才穩住身形。
冷香用的蠻力,看招式倒像是鮮卑人。塗靈簪不動聲色的将被震得發麻的左手藏到身後,冷靜道:“你若殺了皇上,秦相到哪裏去找一個這麽聽話的傀儡?”
聞言,冷香笑道:“待玉玺到手,自有真龍天子上位,何須傀儡?”
塗靈簪從冷香口中的只言片語可以推斷:秦寬或許并不滿足居于幕後,他想要得到玉玺,取而代之。一旦秦寬順利拿到玉玺,李扶搖這個傀儡皇帝便沒了用處,只能成為一枚棄子。
兩人在黑暗中無聲地過了二十招,塗靈簪體力不支,落了下風,冷香逼殺上來,招招致命。漸漸的,塗靈簪被逼至角落,接着,冷香一刀砍在她的肩上,鮮血幾乎立即就淌濕了半只手臂。
塗靈簪受傷吃痛,卻不避不閃,左手死死地抓住冷香持刀的手腕,不讓她有機會逃脫,右手趁機将匕首狠狠朝冷香刺去。
冷香被塗靈簪用身體禁锢住,逃脫不能,只能倉皇側頭避讓,‘嗤’的一聲,匕首紮進了她的肩膀,差一寸就會割斷她的頸動脈。
冷香吃痛,變得更加狂躁起來,她握刀的手再次用力,塗靈簪頓時痛的兩眼發黑。
塗靈簪顫抖着拔出匕首,正想要拼死再刺上一刀,卻忽的聽見冷香一聲慘叫,手上頓時脫力,跌跌撞撞的朝後倒去。
塗靈簪捂住深可見骨的肩膀,費力睜開眼一看,模糊的視野中,只見冷香的後背上被利刃刺出了一個血窟窿,而李扶搖不知什麽時候醒了,正面無表情地站在她面前,手中握着一把漂亮的象牙骨雕匕首,匕首上,猩紅的鮮血正蜿蜒淌下……
他看着她,如同在審視一只蝼蟻,眼神比萬年積雪還要陰冷。
也許,今晚他如同蟄伏的獵人般,躺在床上看了一場好戲。
他聽着她們的談話,看着她們厮殺,看着她在掙紮……然後在最後關頭出手,給這段可笑的陰謀來了個漂亮的結尾。
塗靈簪失神地望着面前這個熟悉而陌生的男人,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視線越來越模糊,最終,墜入了無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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