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1)
白色獨棟的二層小樓,這個帶着院子的小樓正沐浴在清晨的陽光裏,那一縷縷陽光幽幽地透過窗玻璃,透過窗簾的縫隙,無孔不入地照進二樓的一間向陽房間內。
這是一間女生的房間,房間裏布置清新又不乏糖果一般的甜蜜氛圍;草綠色鑲着淡黃蕾絲的窗簾,淡藍飄着雲朵的壁紙牆,繡滿了薰衣草花的綠色地毯。房間一整面牆壁是整體木質多用途書架;另一邊放置着一張淡粉色的大書桌;書桌上方的牆壁挂着一幅鑲在棕色木框裏的鉛筆畫。
有些細細碎碎的陽光投射在那張鉛筆畫上,使鉛筆畫上的那個人物好像也正迎來了清晨一樣。
房間落地窗前有一張又大又軟的床,那上面正睡着一個長發女生。女生閉着眼睛,不知道夢見什麽,熟睡中也在微笑着。笑容看上去讓人覺得很幸福。偷闖進來的陽光照在她睡夢中的臉上,那樣亮眼的微笑,仿佛含苞的花兒看了,都會心情大好地紛紛綻開。
紀艾棉就這樣在微笑中醒來。
她睜開眼睛首先望着天花板再看看四周,揉揉眼睛,眼珠輕輕轉動似乎在回味着什麽,自己笑了笑,然後從被子裏起身,下床。
她把腳伸進床邊的拖鞋裏,踏着鞋來到落地窗前,嘩啦一下,雙臂大張地拉開了窗簾。
就在陽光傾瀉而入時,她伸了一個懶腰,迎着陽光微笑着說道:“月末,真好,我又夢見你了!”
她的房門就在這時從外面被打開,夏姨走了進來。夏姨是紀艾棉家的保姆,今年五十歲卻在這裏有十年的工齡。夏姨工作了十年就飲食起居照顧了紀艾棉十年。紀艾棉沒有媽媽,這位夏姨和紀艾棉的感情十分親密要好,感情說是像對母女也不為過。
走進來的夏姨看到窗前的紀艾棉,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微笑起來。
“哎呦,今天我還沒叫你起床,掀你被子你就起來了,真是不容易啊!”
“因為今天有比夏姨你更好用的鬧鐘叫醒我。”
夏姨走到紀艾棉的床前開始給她疊被子,邊疊邊道:“這樣的鬧鐘真該每天早晨都能出現。”
紀艾棉背着手跳到床的一邊,夏姨的正對面,語氣滿是撒嬌:“夏姨,我沒那麽難叫醒的。”
“好,是從來沒有起來的這麽幹脆過。”
“我上課上班可是沒有一次遲到過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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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姨對她是既無奈又寵溺:“是,我的小公主,那現在是該換衣服、洗漱,然後下樓吃早餐了吧?”
紀艾棉馬上“是”了一聲,不過用雙手給夏姨擺了一個心形後,再開始行動。
夏姨搖着頭,卻是對她寵愛的不行。
紀艾棉是誰?
在全國一等一的大學TS大裏,她是一名大三學生,且當了三年的學生會主席。今年還是她要參加工作實習,主動退位,這才卸了主席的頭銜。不過那走在TS大裏,也是風雲人物。不為別的,她是學生主席根本不算什麽,她可是TS大學校長的親生女兒,學生時代裏的絕對公主。
紀艾棉現在正在社會實踐期,每天開始準時上班。她上班的地點是在政府剛剛規劃建設成的科技産業園基地內,這個園區裏面入駐的全是國內互聯網和軟件行業的領頭羊企業,她暫時是負責整個園內管理部門的一員。
雖然工作看上去不起眼,職位也不起眼,可是這整個科技園的規劃項目就是紀艾棉的爸爸紀院士組建發起的。換句話可以說,沒有紀艾棉的爸爸,現在這座面積高達百萬平方米的企業園區還不知道哪一年可以有。
紀艾棉在這裏工作,所處的待遇和地位可想而知。
矗立在園區內一角的管理處大樓,紀艾棉辦公的地點在這棟大樓的二層,這棟樓也總共只有二層。她的辦公室加她一共坐了六個工作人員,有男有女。姿态都很閑适,喝咖啡、上網、看雜志的,他們平時的工作十分清閑。
胸前戴着工作牌,帶着保全人員出去巡視一圈回來的珍珍,這會兒氣喘籲籲地坐到紀艾棉的對面,兩手交疊在桌前,身體前傾,一臉興奮地想說什麽。
珍珍是紀艾棉的大學同學兼好友,因為關系好,紀艾棉就帶着她從學校一起出來到這裏實習,她倆現在是同學兼同事。
紀艾棉利用閑暇時間正在整理最近她爸爸所說的要創建慈善機構,建希望小學的事情。她和她爸爸很早就有這個計劃,想要利用所能,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如果現在可以實施可是最佳時期。她目前守着這麽多有錢有名的企業在身邊,讓他們參與慈善可以說是近水樓臺,方便至極。這也是她之所以選擇在這裏實習的最主要原因。
紀艾棉正細數着園區內一百二十七家企業名錄介紹,企業負責人的聯系方式;對面,珍珍呼出來的熱氣“噗噗”噴了她一臉。
紀艾棉頭稍稍靠後一些,眼睛不離紙單,問珍珍:“你這是百米賽跑回來的?”
“我告訴你啊!”
“說。”
“後天,園區最後一家企業就要入駐進來了!就是空下的東南角的那棟新樓!”
紀艾棉的手指在她所看的企業名單上往下滑,滑到一處停下來,口裏念出來:“德斯雲科技有限公司……”
珍珍聲音高了一度:“原來你也知道啊?”
紀艾棉這才擡起頭來,問:“知道什麽?”
“德斯雲科技有限公司啊,就是這家公司啊!”
紀艾棉道:“我是想說,德斯雲科技,這家公司在國內外都沒有名氣,我都沒聽說過,它怎麽會有資格入駐科技園,并且在這張名單上的?好像最早規劃裏也沒有這一家。怎麽忽然冒出這一家的?什麽德斯雲啊?”
紀艾棉把紙單推向珍珍讓她看。
珍珍卻是一臉“這你就不知道”的模樣按住紙單,“我也是剛剛聽說的呦,這最後一家公司名氣不大是因為剛剛成立的,入駐進來也是剛申請成功不久,可你別看它公司沒名氣,它是誰開的公司說出來吓死人!”
紀艾棉支着下巴,“哦,那你吓吓我。”
“國內三大知名集團的三大繼承人聯合開的公司,萬德集團,財富榜不是一位就是在二位的那一家。香斯集團,國內最大的食品企業,還有華雲啊,國內最大的上市娛樂公司。這種組合開的公司,從來沒有見過吧,即使剛注冊也有資格進駐這裏,因為這家公司注冊資金就是3個億呢,都超過這裏80%企業的注冊資金了。”
紀艾棉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這麽有錢,那找他們做慈善的話應該會容易得多。”
珍珍沒聽到紀艾棉嘟囔的這一句。她把雙手疊在一起貼在臉頰邊,做花癡狀:“富豪的兒子啊,聽說他們年紀和我們差不多大呢,還長得都很帥,後天好想親眼看看。”
“後天啊,後天是周日啊,怎麽選在周末辦入駐儀式?周六日,我們兩個咖啡廳有兼職,你別忘了。”
“我周日要請假!”
“本來就是兼職你還為這種事請假一天,你一定要周日看?看了會少塊肉嗎?”
珍珍捏捏自己圓圓的臉頰,“哎,你這種公主當然是不會明白像我這種普通女生的心情啦。”
“什麽心情?”
“我要是像你這樣漂亮又聰明,每天在學校裏收的情書都能疊起來當床睡,被各種帥哥追着跑,可能我也會問你這樣的問題的。”
紀艾棉想了想問:“這之間有什麽關系嗎?”
珍珍無奈地站起身,用蒼涼的歌調哼着“羨~慕~嫉~妒~恨~~啊”“羨~慕~嫉~妒~恨~~啊”然後奔洗手間去了。
夢中。
一大片起伏着的綠草地,青綠的顏色無限延伸,鋪天蓋地的野花明豔地閃動着晶瑩的光芒:幽紫、粉藍、潔白、嫩黃,數不清的花朵靜谧在草葉上随着微風輕輕曳動。
霧氣彌漫在夕陽照耀下的整片青草上空,染着落日光輝的薄霧帶着溫暖的色澤,反射着亮閃閃的金光。
踩在草上柔軟的腳步聲。
四只小腳奔跑着。
一只小手被另一只小手牽引着,穿越着滿綴花朵的草地,一路向前奔跑。
兩個八歲小女孩跑動的喘息在霧裏飄蕩,空寂而清晰。
月末,前面就是小木屋嗎?
嗯。
彼此勾握的手微微拉緊。
兩個小女孩的背影被濃霧籠罩,在充滿青草香與花香的夢境裏越跑越遠,逐漸模糊,最後慢慢地消失在花地霧氣裏。
紀艾棉又在睡夢中面帶微笑地迎來了清晨,周六的清晨。
從臨街的落地窗望進去,周六的咖啡廳裏幾乎坐滿了客人。
紀艾棉身着咖啡廳制服正在為臨窗的客人送咖啡。
她姿勢專業地為客人服務完,端着托盤走回吧臺。
吧臺那裏,同樣身着咖啡廳制服的珍珍正趴在那裏偷打電話,一只手拿着手機,一只手半捂着嘴,說話聲音甜蜜嘻嘻。
別看珍珍專愛看帥哥,愛花癡,人家可是正經有男朋友的人。
“嗯~~我知道啦,香楓公園。我會馬上到的,親愛的,你等着我啊,嗯~~”
紀艾棉嘴角帶笑地看着珍珍打電話,她把空托盤放到了吧臺上,珍珍把手機挂掉就靠了過來。
“艾棉,嘻嘻,我要請假提前離班咯,我親愛的要約我一起出去玩。”
“看到你這一臉甜蜜的了。”紀艾棉看向吧臺後的經理室,那扇門緊閉。
“不過經理好像不在,你可以先走,我來幫你請假。”
“艾棉,你真好!”珍珍抱住紀艾棉的一只胳膊,把腦袋靠上去。
紀艾棉把身體靠在吧臺上,道:“你走了,說不定我今天拿到的小費會多一點。”
珍珍擡起腦袋,直勾勾地盯着紀艾棉,“唉,艾棉,我一直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嗯。”
“像我是因為零用錢不夠用,才要實習之餘做兼職,而你是校長的女兒,院士的女兒诶,肯定不是沒有零用錢花。看你平時上課居然坐公交車,生活又儉樸得不得了,加上還到咖啡廳打工,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很恐怖耶!”
“哪裏恐怖?”
“你明明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了,實習工作間隙,還要每周出來打零工賺錢,而且比任何人都勤奮,這不恐怖嗎?”
紀艾棉聽完,只是微微一笑。
珍珍見狀,壓低聲音地問她:“你全身充滿了秘密,說,你是不是藏着什麽天大的秘密?”
“秘密?”紀艾棉略一思索,“秘密麽,的确是有的……”
“啊?真的有啊……”珍珍湊近紀艾棉:“我很想知道,是不能說的秘密嗎?”
“可以說啊。”
珍珍馬上一臉期待地望着紀艾棉。
“為了重要的人,”紀艾棉認真道:“存自己賺的錢是為了一個對我來說重要的人。”
“哦~~”珍珍恍然大悟一般,拉長音“哦”了起來。然後一臉悲情地問:“你一定很愛他吧?”
“為什麽這麽說?”
“難道不是因為他不能與你并肩而站,你才努力存錢嗎?啊,這就是公主喜歡上與自己身份懸殊的窮小子,為了創造不會有人阻擋屬于你們兩個人的未來,你一直努力着。如果校長不認可,你們攢夠錢就私奔了對不對?這就是真愛?”
紀艾棉眼睛望着珍珍,看了半天,最後說道:“你再不走,約會不會遲到?”
珍珍“啊”了一聲立馬沖向大廳一側的員工更衣室,不過中途還是沒忘停住轉身,握拳,向紀艾棉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用力說完“艾棉,我絕對支持你!”才跑進更衣室。
紀艾棉對此有點哭笑不得,她自語着:“細想一想,好像确實容易讓人誤會,不過……”
八歲的時候,她問她,月末,跟我一起離開好不好?
十五歲的時候,她對她說,月末,來到我身邊吧。
現在她二十一歲,要靠自己存足夠的錢給她,賺多少給多少,讓她盡可能過得幸福。
月末是誰?
紀艾棉在八歲的時候認識南月末,地點在雲南的霧溪源。八歲那年,紀艾棉的爸爸去鄉下辦學校,選擇了地點偏僻卻風景如畫的霧溪源。為了辦校,支援偏遠地區的教學工作,紀艾棉全家都搬去了霧溪源,就在那時,紀艾棉認識了和她同歲的南月末。
南月末是個很不幸的女孩,明明有漂亮如同天仙一般的五官,老天卻要在她的皮膚上印上一塊黑色的胎記。
有胎記或許也不算什麽,可是在霧溪源,這卻是她所有不幸的緣由。
“南月末她是個掃把星,是個不吉利的人,我爸媽讓我離她遠一點的!”
“是啊,她一出生她爸爸就被山泥砸死了,村裏的大人都說是被她克死的!
“我媽還說,她這樣的人不應該和我們在一起念書!”
“她碰這些菜,菜都會死!”
“我親眼看到她碰了兔子,兔子就死了。”
“只要誰離她近誰就會倒黴,不幸,還會死!她臉上長着掃把星就是掃把星轉世!”
“對,對,醜八怪是不詳人會害死人!”
南月末出生臉上就帶着胎記,好巧不巧,胎記形狀像極了一顆拖着尾巴的流星,俗稱掃把星,在那張美麗的臉上那樣明顯。霧溪源是個勝似世外桃源,一年四季有花瓣紛飛的美麗地方。可惜地方再美麗,即便遠離都市世俗,也最脫不掉村莊賴以生存的迷信。
☆、失戀惹來的麻煩
天堂島咖啡廳內一角。
服務生把咖啡輕輕地放到客人的面前,客人把一張十元的人民幣放到了服務生的空盤上。
這位服務生立即把錢拿起來道:“啊,先生,我們店裏有規定是不允許我們收小費的,所以……”服務生說着把錢恭敬地放回客人面前的桌上:“謝謝。”
這時眼前的客人疑惑了,說:“诶,我來這裏好幾次了,每次都給小費的,你們也每次都收了啊。”說着在店內張望了一下,“有兩個女孩子,我都給過……”
吧臺前的紀艾棉看到這一幕猛地背過身,把臉伏在吧臺上。
“不好,有麻煩了。”
年紀四十歲上下的咖啡廳陳經理和紀艾棉面對面地坐在沙發上,紀艾棉身上還穿着天堂島咖啡廳的工作服。
陳經理言辭懇切:“艾棉啊,你說你爸現囑咐我要我好好關照着你,怕你工作中受到什麽委屈,陳叔一直做得還不錯是吧?你看,你是不是也關照一下陳叔呢?這裏是有規定的,不能收客人小費,上幾次你收了,我就當你是,是,唉,你要是缺零用錢其實不用到陳叔這裏工作,直接跟陳叔說一聲缺錢,陳叔會馬上給你包個大紅包的,當你順利完成社會實踐。”
“那個,艾棉,你是不是真的缺零用錢啊,你爸爸最近不在國內,是不是錢的方面沒給你留足……”
紀艾棉一本正經地搖着頭,“不是,嗯,這個說來話長了。不過說真的陳叔,為什麽店裏會有我們服務生不能收小費的規定呢,小費是客人主動給的,不是我們主動要的呀,這是客人對我們服務人員的一種肯定,我們為什麽要糟蹋客人的一番好意呢?”
陳經理嘴張了一秒才道:“這是我們的管理機制嘛,你加入一個團體就要服從命令啊。”
“好,我明白了。”
陳經理明顯松了一口氣:“你明白就好。”
紀艾棉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看來我要去找一家能收小費的店裏工作了。”
陳經理石化般地愣住了。
紀艾棉自顧自站起身,說了句,“陳叔,那我先出去了。”完全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離開。
陳經理不是一般地感到頭痛。
下午五點,是兼職工紀艾棉和店內全職員工交班的時間,她周六這一天的兼職工作算是結束了。
她在更衣間數着今天獲得的小費,很滿意。
紀艾棉邊脫下工作制服換自己的衣服,邊計算着今天珍珍請半天假,珍珍少賺了多少錢,兩頓麥當勞豪華午餐的錢。一想到珍珍明天為了看三個虛無缥缈的男人,還要再損失一天的兼職費,紀艾棉忍不住道:“少賺好幾頓!”
“她這個饞嘴貓,那就少吃幾頓吧,也不錯,權當減肥,說不定真能少一塊肉。”
紀艾棉邊嘀咕着邊最後背好挎包。她把小櫃子鎖上要走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紀艾棉一看,是珍珍來電。結果手機接通,她還沒開口,那端就傳來了珍珍的大哭聲。
“艾棉啊——我不想活了!!我要自殺!!”哭聲實在很大。
紀艾棉問:“……為什麽啊?”
“他跟我分手,他抛棄我了!我不活了!我不要活了!”
紀艾棉看看手機上的時間,下午五點半。
她重新把手機放到耳邊,道:“珍珍,你現在在哪裏?我馬上過去找你!”
香楓公園,滿園楓樹。
公園外街有兩排長椅,紀艾棉沿街一路找,在一排長椅中找到了珍珍。
珍珍正蹲在其中一張長椅上。
看她安安靜靜地蹲在上面,估計哭完了。紀艾棉放下心來,放緩了之前焦急的腳步,走過去。
長椅前面有一個空啤酒罐,紀艾棉踢了一腳,空罐骨碌碌滾滾到長椅下。
長椅上面有四個空啤酒罐,顯然這些都是珍珍喝空的。
紀艾棉把長椅上的空啤酒罐都推到地上,坐到了珍珍身邊。
一坐近,珍珍身上的酒味撲鼻,她還打了個酒嗝,紀艾棉連忙扇了扇鼻前。
珍珍看向紀艾棉:“我要跳湖。”
“現在是四月,水還很冷。一般情況下跳湖是溺水窒息而死,不過你現在跳可能先快被凍死再被淹死。”
“你這是在開導我嗎?”
“我說的是事實啊,那怎麽說,換成……錯過一個還有下一個?”不過紀艾棉還是馬上正經地問:“他為什麽忽然跟你分手啊?”
珍珍憋着嘴,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她手指指向對面:“先帶我去日昌,點了我喜歡的菜,點了一大桌,讓我盡量吃。以前從來沒有過。”
紀艾棉想說這還算有良心,知道你喜歡吃,給你分手最後一餐。不過她也有良心地變成說:“這一看就是有問題啊,從來沒有的情況,你也吃得安心?”
珍珍按着她的胃部:“以前吃多少都不會胃痛,這次吃完,他還沒張口說分手,我就胃痛了,應該是吃的不安心。”
應該吃的不安心……倒是符合珍珍的風格。
“現在,有兩個選擇給你,回家還是跳湖?你來選。”
珍珍眼淚掉下來了:“回家。”
“那就回家啊,還哭什麽?”
“我哭我胃痛,難受。”
“你吃了那麽多,喝了這麽多酒,當然會難受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紀艾棉去扶珍珍,結果珍珍挪動了一下就直喊着:“不行,胃痛,動不了!動不了!”
紀艾棉左右實在沒辦法,擡眼四周尋望,發現遠處有一臺自動販賣機。
她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先去看看那邊有沒有解酒的蜂蜜茶可以買吧。我怕你現在坐車會吐到出租車上。”
垂着頭的珍珍只有嗚嗚地點頭同意。
林蔭路上,一輛銀色的蝙蝠式敞篷跑車飛馳着,跑車特有的發動機轟鳴聲,吸引着沿途路人紛紛投以視線追逐。
傍晚的霞光穿過楓樹之間的縫隙,形成一縷縷粉紅色光芒,一路被跑車穿越而過,風景美不勝收。
跑車裏坐着兩個戴墨鏡的男人。他們的黑短發被跑車帶起的風吹得向後撩起,露出飽滿好看的額頭,只這麽一看就看出這是兩個長相很好的年輕人。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男人正在打電話,他有一張貓咪嘴,像貓咪特有的嘴型開合着,對電話裏說:“旬,我們馬上就要到了,你再等一會兒吧。”
他挂掉手機看向身邊駕駛座位上的人,他酷愛習慣性地看看他。
駕駛跑車的男人戴着墨鏡,長相青嫩卻氣息淩厲。他有着好看的臉型,優美的下颚線,鼻子高挺漂亮,加之兩道英氣的眉毛,湊在一起給人一種既美又帥的感覺。
跑車炫酷拉風,和車上的人倒是完美契合。
一直蹲在長椅上的珍珍慢慢調換姿勢想坐着,結果這一動彈讓她惡心又暈眩,“唔!”一聲,鼓起嘴巴,要吐!
暈眩中還能看到垃圾桶在哪裏,正對着她,只不過在路對面正對着她。珍珍連忙站起身,捂着嘴搖搖晃晃地向路對面走去。
站在自動販賣機前投幣的紀艾棉,都聽見了跑車那獨特的引擎聲,聲音呼嘯着由遠及近。
理應再由近及遠的聲音沒有出現,因為跑車引擎聲在一處戛然而止,車輪摩擦地面的巨大剎車聲,響徹香楓公園的外街。
一瓶溫熱的蜂蜜茶“咔噠”從機器裏掉出來,伸手去檔口取飲料的時候,紀艾棉還朝剎車聲響起的方向瞟了一眼。
難道是跑車撞上什麽了?
踩剎車的那只腳幾乎用盡了全力。
跑車沒有撞上忽然從街邊跑出來的人,而是剛剛好剎住在這個路人的身前。
是的,跑車的車頭離珍珍的膝蓋距離,僅僅有一厘米。
恍惚的珍珍似乎還不是很清楚剛才自己有多危險,她在極度難受暈眩中轉身面對着跑車,想看看怎麽回事,眼前卻模糊得什麽都看不清,只有那直沖而上的嘔吐感愈加強烈。
再也忍不住,太難受了!
這時跑車裏的兩個男人分別揉着額頭和下巴從車內走下來。副駕駛位置的那個男人一邊咒罵着什麽,一邊揉下巴,把墨鏡一摘,就想上前。
就在此時,珍珍“唔啦”一聲,張大嘴巴,對着跑車那低矮的車頭,開始稀裏嘩啦,噼裏啪啦地狂吐起來。
蜂蜜雞翅,玉米鱿魚,南瓜餅,朝鮮拌飯,水果撈……下午吃進去,擠滿胃部的東西,被胃液包裹着紛紛争先恐後地沖出來。
盡管吐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可一吐幹淨就再也不難受了;珍珍精神瞬間變得舒爽,靈臺一片清明。
神智一清楚,視線一清晰,珍珍這才發現,她眼前并沒有她要找的垃圾箱,反而是一輛式樣很少見,反正她沒見過的跑車。
跑車上的東西……眼前的這灘嘔吐物……珍珍低下頭又慢慢擡起來,心裏忍不住高分貝尖叫:我的天,我這是把跑車車頭當成垃圾桶了嗎?
此刻她才感受到來自一側那非比尋常的氛圍,珍珍剛要轉頭看向站在一邊造成這種氣氛的兩個人,她的衣領就被猛然揪住。
“我看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珍珍還沒來得及擦臉上因為嘔吐而被刺激出來的眼淚,就被眼前的高個子年輕男人揪住衣領,被吼了一句推到了地上。
這一跤可摔得不輕。
珍珍在驚吓中仰面望着眼前的兩個人,靠前站着的,推她的人,個子很高,長了一雙微微上揚的桃花眼,現在正怒瞪着她。靠後站了一個比前面這個人還高一點的人,盡管戴着墨鏡,但也看出來,他是個很驚豔的帥哥。不過此時蹙着眉,氣場略吓人。
桃花眼男人看向車上的那攤嘔吐物,捏了捏鼻子,幹嘔兩聲,随即揚起巴掌又要上前。看到眼前的人是要殺了她的模樣,珍珍知道她要被打,立即先聲奪人啊啊地叫起來。
買蜂蜜茶回來的紀艾棉,遠遠地就看到這一幕:珍珍坐在地上,抱住頭尖叫。
紀艾棉連忙跑過去,還未到就故意大聲地喊:“喂,你在幹什麽!”
桃花眼轉頭望向紀艾棉,挑着眉看她跑到跟前來。
“艾棉,艾棉!”珍珍向她求救着。
紀艾棉一臉鎮定地問桃花眼:“喂,你幹什麽?有什麽事不能解決,非要動手?”
桃花眼把手指指向了跑車車蓋,說:“你眼睛瞎嗎?”
紀艾棉順着桃花眼所指看過去,差點作嘔,那一灘嘔吐物實在惡心,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誰吐的。
至于珍珍為什麽會把嘔吐物吐到一輛昂貴的跑車上,紀艾棉大概也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她們是過錯方,紀艾棉知道,但是桃花眼那句“你眼睛瞎嗎”實在讓她不爽,自然她的口氣也不是很好。
“她不是有意的,我們道歉,洗車費多少,一分錢不會少你!”
桃花眼的那雙眼睛瞬間上揚,像聽到笑話似的笑了一聲:“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紀艾棉不亢不卑的:“我不知道洗一輛跑車是不是要比普通車貴,但我們最多只能賠兩倍洗車費,你不是也把我朋友推倒了嗎?”
“兩倍洗車費?”桃花眼又冷笑了一聲,瞪着眼睛道:“你們要賠一輛跑車知不知道?”
珍珍驚呆了,口吃着問:“為,為什麽?它只是髒了,髒了而已……”
紀艾棉則迎望着桃花眼,問他:“這輛車是你的嗎?該不會是偷的,出來攔路訛詐吧?”
“你說什麽?”桃花眼又吼起來。
紀艾棉不屑道:“我看你是存心想找茬!這輛跑車看起來至少也要幾百萬吧,這車要是你的,你知道價錢,會跟一個路人要求賠一輛跑車?”兩個輪的自行車都不可能賠給你!
“你看我們的樣子像賠得起跑車的人嗎?要錢沒有!要命,110走起!”
紀艾棉幹淨利落,不容置疑的氣勢讓珍珍都想拍手鼓掌稱贊,但把桃花眼卻氣得直喘粗氣。
紀艾棉轉身想走,桃花眼卻一把按住紀艾棉的肩膀,然後急忙向他的後方喊道:“以澤,這車是你的,她們賠不起怎麽辦?”
紀艾棉這才注意到,離得老遠還站着一個人;戴着墨鏡,氣質高傲,樣子很好看,卻一副不願意走過來的模樣。
桃花眼緊按着紀艾棉的肩膀,繼續對那個人道:“不能就這麽放了她們吧!”
“我說了賠洗車費!”紀艾棉扭動肩膀想要掙脫:“但要我們賠跑車就是個笑話了!”
“以澤?”
叫以澤的男人這才用手捂着鼻子從遠處走過來。捂着鼻子對紀艾棉嗡嗡道:“你們把我的車擦幹淨,現在。”
“好,就近找一家洗車店。”紀艾棉對此無異議。
叫以澤的男人眉頭一皺,繼續嗡嗡:“你們的東西,你們自己收回去,車是洗還是不要了是我的事,但是你們現在必須把那上面的東西弄走。”
“現在?”
“現在!”
“好,那先放開我,我去找清潔工具再回來。”
桃花眼不放手:“還會再回來?我會信你!”
“那你們讓我們現在怎麽弄?”
“以澤,怎麽弄?”桃花眼又回頭問跑車主人。
跑車主人還捂着鼻子,另一只手伸出來,接着伸出了一根食指,從上到下,指了指紀艾棉的衣服,褲子。
紀艾棉随他所指低頭看着自己的一身。
桃花眼是心領神會了。
“用手,用衣服,用褲子,還是吃回去,哪樣都行!不弄幹淨別想走!”桃花眼邊說着,按住紀艾棉的手勁邊加大。
什麽用手,用衣服,用褲子,吃回去?到這裏紀艾棉已經相當氣憤。不讓走就不走,還會拿她們怎麽樣嗎,那大家就耗下去!
紀艾棉本來是這麽想的,可這時她包裏的手機響起來,桃花眼又按住她的包,不讓她接,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麽重要的電話。身後珍珍怯懦着,要哭出來的模樣,她一定很害怕。眼前的桃花眼看起來就是絕對不會對女人手軟的主兒,如果真被打了,真是不劃算。
紀艾棉看看桃花眼,看看車的主人,看看珍珍,她看着看着,忽然莞爾一笑。
笑的眼前兩個男人感到莫名奇妙。
紀艾棉道:“好,那就現在弄幹淨!”
叫以澤的男人懷疑地問紀艾棉:“你用什麽弄幹淨?”
“衣服啊,”說着紀艾棉就開始解外套扣子,四月份穿的外套還挺厚。
“東西确實是我們弄上去的,你們要求我們現在弄走,我想了想也算合理。我們現在就用衣服把你們的車弄幹淨。”
見紀艾棉脫衣服,珍珍也趕緊跟着脫,桃花眼這才松開紀艾棉,還用了把力,把她往車方向推了一下,接着又去推了一下珍珍。
這個男人力氣相當大,這時候紀艾棉也确定她們确實不能跟他們硬碰硬,要用機智才行。
☆、嚴重潔癖症患者
紀艾棉和珍珍一人拿一件外套朝着嘔吐物走過去。看她們走到了嘔吐物跟前,桃花眼和跑車主人立即露出一臉極度嫌惡的表情,不想再看一眼似的,轉個方向站在那裏說話。
紀艾棉把外套往那嘔吐物上一蓋,邊劃撥着衣服收攏嘔吐物,邊豎起耳朵聽那兩個人在說什麽。
桃花眼說:“我們現在怎麽過去?這車我是能坐,你是不能坐了吧?”
跑車主人看了看手機屏幕:“讓旬來接我們。”
桃花眼立即就開始撥電話,邊打電話邊走向跑車,順便用監視的目光瞟了幾眼紀艾棉和珍珍這邊收拾的情況。
偷聽的紀艾棉連忙裝作一臉苦大仇深地用外套和嘔吐物作鬥争。
桃花眼打開跑車門去裏面拿雙肩背包,邊動作邊講話的桃花眼好像感覺到紀艾棉和珍珍都在注視着他,聽他講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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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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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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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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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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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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