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2)
。他瞪了這兩個賤民一眼後,幹脆坐在車內,把車門一關,車篷一降,在裏面講電話講個痛快。
他在裏面,什麽都聽不到。
這是個一個好時機。
紀艾棉看看車裏正在講電話的桃花眼,又轉頭看了眼站在遠處背對着她們的跑車主人,那人似乎耳朵裏塞着手機上的耳機,在聽歌,真有閑情。
紀艾棉不動聲色,壓低聲音對珍珍說:“一會兒你跟在我後面,我走你走,我停你停,我說跑,你就用吃奶的力氣跑,知道嗎?”
珍珍傻愣愣地聽着,完全不知道紀艾棉要做什麽,只能呆呆地點頭,她很緊張。
“你知道以澤的潔癖症啊,不是一直這麽嚴重嘛,他受不了人身上的污穢物……跑車是他最喜歡的東西了,那就是他半個老婆啊……他不是向來這樣嘛,多重要的東西都不行,如果他沒看到還能掩飾過去,現在他看到了,被吐了這麽髒東西,他就不可能要了啊……他自己和他的東西都不能沾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改一改……”
桃花眼正對着手機講得起勁呢,忽然視線掃到車前,發現紀艾棉和珍珍竟然不在了;再一看,那兩個人居然向以澤走去,而且還帶着她們脫下來的外套。
那外套可是用來收拾嘔吐物的。
桃花眼停止了講話,手機那端,有個好聽的男聲問他:“怎麽了?”似乎感受他驟然緊張的情緒。
桃花眼緊緊盯着紀艾棉和珍珍,目光不離她們,他快速啓動車門,要下車。
可惜,這個時候就晚了。
紀艾棉拍了一下以澤的肩膀,以澤轉過身的時候,紀艾棉沖他露出了最燦爛動人的微笑。
就在以澤因為這笑容疑惑而皺眉的那一瞬間,紀艾棉忽然把包裹在外套裏的嘔吐物用力甩向了以澤。
外套挺厚,呈現了器具的效果,固□□體混合物從裏面抛出去,方向垂直,非常準确。
“嘩啦”淋了以澤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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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津陽滿面驚慌地沖過來的時候,那兩個該死的女人已經跑了。
湛以澤用半秒摘下了墨鏡,他張着胳膊,大張着兩只手掌,無處可放地開合着手指,忍受着粘在他胸前的嘔吐物“啪啪”從他身前滑落。
那雙一直被墨鏡遮擋的美目,黑溜溜的,圓瞪着,冒着火焰山沖出來的怒火。
震驚又憤怒,眼下最重要的是惡心透頂,想大叫的聲音都叫不出來。
簡直想昏過去。
都坐上出租車了,出租車都開出去了。可桃花眼那響徹雲霄般的咒罵聲似乎還若隐若現。
珍珍依舊緊張,坐立不安,不停回頭透過車窗看後面。紀艾棉随着她望向出租車後面,看到沒有任何車追上來,就開始笑起來。
敢惹本姑娘,讓你們小瞧。
珍珍戰戰兢兢:“會不會,會不會遭到報複啊,他們那輛跑車,好像不是一般的貴……那他們應該很有錢……那他們不會善罷幹休……”
珍珍看到紀艾棉把包裹着嘔吐物的衣服散開向外抛的動作,就已經驚恐地張圓了眼睛和嘴巴,她知道艾棉膽子很大,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在這種弱勢情況下還能做出如此反擊,她無比敬佩之餘,膽子是差一點就被吓破了。
紀艾棉喊“跑”,她跟着跑出去的第一步幾乎是摔出去的,腿軟。
沒當場被揍不代表以後不會,看他們的樣子就是兩個絕對不吃虧的人啊。
紀艾棉卻對珍珍的擔心不以為然:“報複誰呢,他們知道我們是誰嗎?香楓公園以後少來就沒事了。回家洗個熱水澡放松一下吧,你呀,我想除了今晚,有可能會在惡夢裏再見到他們一次,以後絕對不會再看到他們了。”
“真的嗎?”
“我們可是正宗路人,他們去哪裏找我們,翻遍S市嗎?他們要是打定主意想找我們,我倒想問問,怎麽找呢!”
珍珍想想好像也對,但還是過度擔憂:“那以後要是不巧在別的地方撞見了怎麽辦?”
“怎麽會那麽倒黴?幾率太小了!再說這件事說起理來,也是他們的錯,吐了他們的車弄幹淨就行了,幹嘛下車推人還想打人呢。說了去找清潔工具,非要求我們用穿在身上的衣服擦,這不是太過分了嗎?做人不能這麽嚣張!看起來不是愛幹淨的不得了嗎,跑車那麽貴的東西都敢說髒了就不要了,不知道是太有錢太個性還是故意這麽說。總之我這麽做也是為了治治他們的狂妄病!做事的出發點是正确合理的。”
“哦……”果然,這是院士家公主的風格。
看珍珍還是一副魂未歸竅的樣子,紀艾棉繼續道:“總之你不用太擔心,就算真倒黴,被他們找上門,他們找的也應該是我,向跑車主人丢髒的是我。我一個人承擔,你用不着那麽怕。”
聽到這裏珍珍就沉默下來了,其實這件事說起來本應該跟艾棉沒什麽關系的。喝醉酒的人是她,吐髒人家跑車的是她,得罪對方的是她。對方找茬的對象理應是她,被要求把嘔吐物收回去的也是她。艾棉替她出了頭算被她連累,可是,可是……珍珍羞愧地低下頭。她本應該十分感謝艾棉的,但……
如果沒有艾棉在,她被罵還是被打,她都能受住。被要求擦掉跑車的嘔吐物,她也會乖乖地去做的,因為做完了就沒事了。大不了就是回家委屈地大哭一場,類似的委屈長這麽大又不是第一次受,忍一忍就算了,何必去得罪一看就得罪不起的人。雖然以後不一定就會有麻煩,但總要提心吊膽一段日子。
如果一直都是她一個人在場,絕對對方說什麽她就會做什麽的,服從求饒是可以省去很多麻煩事的。
而艾棉恰好是不懂服從和求饒乃何物。
這麽一想,就有埋怨艾棉的味道在裏面了。珍珍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對,但誰讓她是一個思想各方面都渺小的人。
她自慚形穢。
紀艾棉見珍珍緊低着頭,漲紅了臉,問她:“你臉怎麽這麽紅啊?是吐完酒勁上來了嗎?”
珍珍用極小的聲音嗫嚅着:“對不起……”
“什麽?”
珍珍擡起頭看向紀艾棉,問她:“艾棉,你為什麽要和我做朋友呢?”
“為什麽這麽問啊?”
“你很優秀啊,家世好,長相好,我這麽普通……”
“做朋友看的又不是這些。”
“那看哪些呢?”
“這個嘛……”紀艾棉面露了難色。
珍珍想到什麽說:“我還記得,我當初申請進學校的學生會,申請了四次就被拒絕了四次,每次被拒絕的理由都很充分。我臉皮再厚都大受打擊呢,下定了決心,再申請最後一次,如果不過,我就徹底死了進學生會的心,那最後一次,主席大人你為什麽讓我過了?”
“我不知道你申請了幾次啊,我只是看到你畫的一幅畫,我很喜歡,所以我自己就決定讓你進了。”
珍珍滿面疑惑:“什麽畫?”
“你畫的那棟山裏的小木屋啊。”
珍珍半天才想起來紀艾棉說的是哪一幅。
“是因為我畫畫好嗎?”
“其實你畫畫也不是很好了,哈哈。”
珍珍頭冒黑線。
珍珍自我解除尴尬:“那你喜歡我畫的畫,我明天畫一幅恢弘的駿馬圖,等畫好挂在我們現在的辦公室怎麽樣?”
“你還會畫駿馬圖?”
“我家,我房間裏的那一幅就是啊。”
“那是駿馬圖?”
“是啊。”
“我還以為那是哪一國的地圖呢。”紀艾棉嘀咕了一句。
珍珍頭頂再次冒黑線。
“我是升高中那會兒為了加分才現學了一陣美術嘛,老師也說我畫畫比較抽象,最後也沒靠美術加成分。我知道我畫畫不是很好,我還以為你比較特別,就喜歡我畫畫抽象呢。”
“我還沒那麽特別。”珍珍的畫工是衆所周知的不行吧,所以紀艾棉也就不給她掩飾了。
“那你是只覺得我畫的小木屋好一點?”
珍珍沒想到紀艾棉搖頭了,她慢慢地說:“你不是畫的好,是畫的最像。”
“最像?”
“嗯!”紀艾棉很肯定道。
“可那是我自己想象亂畫的……”像什麽呢?
紀艾棉的回應卻只是對着她輕輕展露笑意。
珍珍弄不明白了,艾棉本來就有秘密,她是弄不明白的。所以這個話題顯然不能繼續了。
“謝謝你啊,艾棉,謝謝你今天救我。”
“不客氣。”
“我也……對不起你。”
紀艾棉微微不解:“說什麽對不起啊?”
“你今天一個人在那兒跟他們對峙,我都不敢上前,那個桃花眼按住你我都沒勇氣幫你。”
“這個啊,你膽小我知道啊。”
“你不怪我嗎?”
紀艾棉搖了搖頭。看珍珍放下心地低下頭,紀艾棉拄腮看向了車窗外。
其實一個人可以有很多朋友,但最好的,只能有一個,只能是一個,唯一的那一個。
路邊的景物正在倒退着,紀艾棉望着倒退的風景,思緒也跟着倒退着,倒退到那一幕……
☆、月亮下的發誓
十三年前。
一群小男孩小女孩對她嘲笑着,她又傷心又憤怒地伸着胳膊上前要打他們,結果卻被狠推了一個跟頭。他們雖然和她差不多年紀,卻成長在山間平時也幹農活,力氣比她大多了。她打不過他們。可是那些難聽的言語她忍受不了,她知道現在爸爸也無暇管她了,或許爸爸受的傷比她的還要重。受了委屈沒人幫她擋了,沒人會把她摟在懷裏安慰她了,她可以一個人扛!這都沒關系!但是面對他們難聽的嘲笑言語,她不能忍,她一定要反擊,打不過也要打,她要他們通通閉嘴!
小小的她咬着牙沖上去,沖他們揮舞着拳頭:“你們閉嘴!閉嘴!閉嘴!”
可每次拳頭還沒碰到那些山間的孩子,她就被推倒,重重地坐到地上。
那裏是條石子小路,每次被推倒,她坐到那些凸起的石頭上面,手掌按到上面,都很痛。
痛的眼淚想冒出來,可她忍着。
她一次次站起來沖上去打他們,結果一次次被推倒。
頭發都散開了,可她還是不服輸。
他們憑什麽那樣說!他們說的都不是真的!!
傷心,絕望,痛楚,從來沒受過的委屈,在心底無情地攪動着,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夜之間要承受這些。
手掌被石子劃破了,頭也開始暈,可她還是不放棄,她一定要打他們,讓他們閉上嘴巴。
好幾只手把她再次推倒,力氣大得讓她四腳朝天地躺倒到地上,眼前一陣黑。
她咬着小牙,喘着粗氣,半趴着想起來,卻一時起不來了。
她的力氣都被耗盡了。
“你們再說一遍!我會打你們!打你們!”
她聲嘶力竭尖聲吼叫着。
眼前的這群孩子裏,有一個人鄙夷地說:“城市來的以為有什麽了不起,還不是出這麽丢人的事情!”
“你閉嘴!”
眼前都模糊了,她還是不管不顧地朝那個方向尖叫着:“你閉嘴!”
立即一段樹枝就報複性地砸在了她的臉上。
好痛!
樹枝劃在臉上好痛。
閉着眼睛,眼淚終于流了出來。
她蠕動着嘴唇,低聲喊着:“爸爸……”
這時遠處傳來人跑動的腳步聲,有一個人很急地從遠處跑過來。
她以為是爸爸,趕緊張開眼睛,卻看到是……月末。
和她一樣大的月末,快速跑過來,直接張開胳膊擋在了她的身前。
月末什麽話也不說地面對着那群半大孩子們,把她擋在了她的身後。
嗤笑聲立即傳來:“掃把星!”
因為南月末的臉上長了一顆似流星的黑色胎記,她出生當天她爸爸又因為意外去世了,所以村莊裏人的都說她是掃把星轉世,會給人帶來黴運和不幸。村裏沒人願意接觸她,也不知是誰在傳,接觸她,碰了她的人就會厄運降臨,死得快,好像也有些佐證證實着。
霧溪源的人都對她厭惡至極。
“快滾開,掃把星!”
有男孩子用手裏的樹枝抽南月末的臉,可南月末還是姿勢不變地擋在那裏,并不說一句話。
這群山裏的孩子,有大有小,見狀一下子上來好幾個,紛紛用樹枝抽打南月末的臉捅她的臉。
那是很疼的,剛剛就被樹枝打過一下的小艾棉立刻急了起來。
可是南月末面對樹枝帶來的屈辱和尖銳的疼痛,只是忍耐着,最大限度地轉着頭,或者低着頭躲閃,身體和腳下還是不動。
“你們太過分了!”
看在眼裏的小艾棉一鼓作氣想爬起來,這時不知是誰撿起了一塊石子砸在了南月末的身上。
那塊石子并不小,又用了力氣,小月末忍不住露出了很痛的表情。
這倒好像是鼓勵了這群孩子一般,他們紛紛從地上撿起石子往南月末的身上砸。
他們不敢碰她,怕倒黴,用石子打就沒事了。
石子哪怕是小石子砸在身上也是讓人痛極的,南月末痛得抱住自己的身體。
小艾棉驚叫了一聲,因為也有石子打在了她的身上。
這讓這群孩子馬上興奮起來,打得更起勁了。
小艾棉也想從地上抓石子回擊,結果這時對面一塊小石頭正好打中她的肩膀,讓她痛的大叫一聲,跌坐在地上。
小艾棉氣得抓起手邊的石子要丢回去,小月末卻撲過來一下子抱住她,緊緊地抱住她,不讓她動。
石子就像急促的帶着尖刀的雨滴一樣紛紛砸過來,月末的身體并不比艾棉大,可她卻能把她抱的嚴嚴實實,沒有一顆石子可以碰到她。
小月末一個人承受着這些襲擊。
這些孩子裏有不知道輕重的,用小石塊砸,小艾棉都能聽得見,那些石頭砸在身體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
砸在月末的後背上,腿上,甚至砸在月末的腦袋上。
那一下下“咚”“咚”的聲音,聽在艾棉耳朵裏是那樣可怕。
沒有一塊石頭打在她的身上,可她覺得好痛,不知不覺眼淚流了一臉。
月末把她抱得越緊,她啜泣得越厲害。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她第一次想求饒。
南月末松開紀艾棉的時候,那群孩子已經跑了。因為有村裏的大人路過,他們轟走了那群孩子。但看有南月末在,他們也沒對艾棉多表示什麽。只對她們說了句快回家而已。
艾棉看到月末額角有一小縷血流下來,她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心痛,就那樣嚎啕大哭起來。
這倒吓壞了月末,小月末不停用手給她擦眼淚,不知所措。
艾棉一看那血還在流,就哭得更厲害,那種要把胸腔哭得爆炸的感覺,是第一次。
月末含着眼淚看着艾棉,不知道怎麽辦。
艾棉很想狠狠地抱緊月末,就是抱緊她,可是她知道她身上痛,她只有握着她的手,緊緊握着,反複哭着叫“月末”“月末”。
那一刻,她已經不知道如何要表達自己那洶湧而來的情感。
那棟小木屋前,月亮升起,是晚上。
霧溪源的夜晚總會有一輪很大的圓月挂在天空,小木屋建在山頂上,位置很高,看上去似乎離月亮更近一些,那裏也更亮一些。
木屋前的青草地上,艾棉扒着月末的衣服借着月光看她的身體,她後背、胳膊、大腿上大大小小的青紫,是白天被那些石子石頭打的。
這裏水土很好,月末的皮膚很白,那些青紫色呈現在白皮膚上看起來很吓人。
艾棉掉着眼淚看着月末的傷,又上去輕輕摸摸月末後腦上被石頭砸的鼓起來的包,吹吹她額角血幹涸的傷口。
月末已經極盡忍痛,表示自己不太痛,艾棉的眼淚還是“啪嗒”“啪嗒”地掉。
太痛了,月末太痛了。
月末替艾棉擦眼淚,不停地搖着頭,表示沒事。
因為月末一直被村裏人排斥着,所以她不太習慣說話,她很少說話。剛開始艾棉認識月末的時候,艾棉還認為過,她不會說話。
“月末,幹嘛攔在我身前啊!幹嘛攔在我身前!”
艾棉一想起來就生氣。她從來什麽都不怕的,這些傷她要分一半才對,這樣才對……
好像是被責備着,豎膝坐在那裏的月末,看艾棉鼓着臉生氣,手和腳不禁微微縮在一起,低下了頭,半晌才用低低的聲音道:“你說……說要和我做朋友……”
月末的頭越來越低,聲音像蚊子一樣小:“我以為,我們是……”
“月末,你說什麽?”她的聲音實在太小了,艾棉靠近都沒聽出她說什麽。
月末卻不再說話,擡起頭,是一雙含淚的眼睛,卻努力微笑着。
“傷很疼,是不是?”
月末搖頭。
“那,你想說什麽?”
“艾棉,”小月末看着小艾棉,忍着淚水道:“你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說過,要和我做朋友的人……這我就滿足了……”
你說過這句話,我就滿足了。是不是真的,能不能一直下去,都無所謂。
此時小艾棉卻一下子從草地上跳起來,像顆爆竹,口裏念着“唯一一個?”念着念着,卻是越念越高興的模樣。
“對啊!唯一一個!”
小艾棉一拍掌,月末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卻看她此時高高地舉起一只手來。
山頂上的小艾棉看上去就像站在那輪大圓月裏,她在明亮的圓月裏舉起手來,如發誓一般大聲喊起來:
“我是月末唯一的朋友,月末也是我唯一的朋友,誰也比不過她!誰也比不過她!”
小艾棉連喊了幾遍,喊得好大聲,聲音回蕩在山頂上響亮無比。
艾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大喊過,可比大哭舒服多了。
以後都不要哭!她這樣想着,一拼盡全力喊完就咯咯笑起來,笑的好開心。
閃着淚光的月末也不由自主跟她笑起來:她是在向天發誓吧,她說我是她唯一的朋友?
南月末仰頭望着在月亮前,一個勁跳着喊“唯一一個”的艾棉;這個愛笑的女孩,可以把笑容傳染的女孩,能夠治愈傷痛的女孩,是她心底最燦爛的存在。
“那個該死的女人,抓到她非要把她扒下一層皮!”
關津陽那雙桃花眼上揚着,貓咪嘴翹動個不停,從回到湛以澤的別墅,他就一直站在湛以澤的浴室門外,現在有兩個小時了,他就罵了紀艾棉兩個小時。
“抓到她就把她丢到最髒的地方!”
“讓她吃垃圾!”
“該死的女人,膽子真夠大的,當時我要是抓住她,肯定拆了她!”
“一定讓她哭着對着你下跪求饒!”
“我會讓她後悔生出來!”
“以澤,你到底什麽時候出來?”
管家早就在浴室的門口放了一把舒适的椅子給關津陽坐,可是關津陽每坐上去不到一分鐘就會站起來,大長腿在浴室門前踱來踱去,自然嘴巴也是沒有休息,整個大廳都在回響着他的聲音。
管家傾耳在浴室門上聽了聽,現在裏面只是偶爾有輕微的水動聲傳出,可見他家少爺除了剛進去沖了半小時的水,剩下的時間都在浴缸裏面泡澡。這是泡了一個半小時,而且大有無限泡下去的趨勢,管家倒是有些擔心他家少爺會不會被泡掉一層皮。
偌大的霧花玻璃門外,關津陽的身影晃來晃去,躺在浴缸裏的湛以澤幾乎淹沒在泡沫裏。
湛以澤身高187公分,他所躺的白磁浴缸大小能放下三個他,現在裏面盛滿了白色泡沫和玫瑰花瓣,擁擠在他的身體上。美妙的香精氣味彌漫整個浴室,動聽的音樂緩緩流淌,這些都是浴室裏設施的自帶功能。
此刻,湛以澤按下一側一個按鈕,浴缸裏的泡沫開始自動下沉流走,浴缸上方沖下溫水來,沖洗着他的身體;待浴缸裏的泡沫和水都流幹了,他再按下一個按鈕,浴缸裏重新湧起新的大量白色泡沫,浴缸末端同時噴射出新鮮的芳香花瓣。
湛以澤再次被清新幹淨的泡沫滿覆住身體的時候,浴室裏“滴”的一聲響,自動轉換着室內的香氣味道。
他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泡澡。
外面,關津陽一身戾氣,也罵得口幹舌燥,管家見狀趕緊讓傭人再端來一杯水。
關津陽坐到那把管家為他準備的椅子上,對着浴室門問:“以澤,你還要洗到什麽時候啊?洗太久對身體不好。”
湛以澤從泡沫裏撈出自己的一條胳膊放到鼻子前聞兩下,又低頭去聞身前,漂亮的鼻子皺了皺。其實除了泡沫和花瓣的香氣,理應什麽怪味都沒有,可他還是覺得不行。
他又躺回泡沫裏。
“你不要坐在門外了。”
“我會在你家呆到你洗完的。”
湛以澤拿起一條白毛巾覆到臉上,蓋住鼻子以上部位,說出了他很早就想說出的話。
“那你就把你的嘴閉上!”
☆、真想早點解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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