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噬魂
咕咚一聲,肉被簡汐丢進了鍋中。鍋中白茫茫的水汽彌漫着升騰起來,将簡汐的眉眼暈得模糊了,終于讓那一雙黑沉得驚人的眼睛減了幾分顏色。
靠在門框上的方遲輕輕笑了一聲,“煮?”
簡汐回眸,“嗯。”
方遲走上前來,從簡汐手中拿過勺子,“我來吧。”
簡汐毫不客氣,後退一步,直直地盯着方遲的後背。那目光猶有實質,灼灼地落在方遲的背上,像是能将方遲的衣服燒出一個洞一樣。就是不用回頭,方遲都能想到對方那雙幽黑的眸子,并且會因此升起些許膽寒來。這女人像是深林之中的嗜血猛獸,方遲直覺她要是想,随時可以取走他的性命。
“你竟然會下廚?”後面突然有了聲音,依舊是字正腔圓的語調。
方遲彎了彎嘴角,反問,“不像?或許我還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廚子呢。”
“不會。“簡汐平靜地說道,“公子必定不是等閑人物。”
方遲翻動食材的動作一頓,一句“何出此言”盤亘在喉嚨之中,最後還是咽了下去。再回過神的時候,只是他的動作更加快了一點,隐約帶着一點發洩的意味。
簡汐沉默看了方遲半晌,收回了目光,轉身去了門外。
此時是傍晚時分,天邊被火燒雲占據了大半,樹林上似乎都被罩上了一層單薄的淺橙色面紗,透出幾分朦胧來。簡汐看着天,那一雙眼睛像是将所有的光亮吸納湮滅了一般,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是黑乎乎一片。
她的嘴角下壓着,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這是第一次,兩個相互不認識的人面對面坐在一張簡陋的小桌上用餐。方遲看着簡汐将桌子擦幹淨,純白的手帕上染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幾次水過,才能見到木桌本來的顏色。方遲若有所思地看了簡汐一眼。
簡汐正掀開裙子坐下,仿佛能夠察覺到人內心最隐秘的想法一樣,她直接回答,“人間食物煙火太重,并不适合修行之人食用。”她頓了頓,“此為一。”
方遲靜悄悄地等着她的第二句。
“二是,我做的東西實在太過難以下咽。”簡汐一臉認真地道。
方遲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掀開衣袍坐下,遞給簡汐一雙筷子,“我的手藝還不錯,試試。”
簡汐看了一眼方遲,點頭道:“的确。”再沒有多餘的話了,只是下筷子的速度明顯快了起來。
和簡汐不大相同的是,方遲幾乎沒有怎麽動筷子。他拿着筷子将碗中的肉戳了好幾個眼,才停了下來。筷子剛一放下來,便聽見一道含糊的聲音響起,“你受過傷,應該多吃一點東西。”簡汐一邊說,一邊将最後一塊肉塞進自己嘴裏。
方遲有些失笑,笑容剛浮現,眼中漫上一層苦意。
“這裏是凡人界,小靈山。”簡汐又說,她似乎總是可以猜到方遲的想法。
她擡起頭,“在山下河裏撿到你的時候你身負重傷,左胸口被利劍刺穿,動手的人功力高深。河水的源頭是死人崖,你應該是從那裏墜落下來的,這條路暗流無數,水流湍急,一路漂流而下,沒有死真是命大。”
方遲突然笑了一聲,“是啊,我向來命大。”他說這話的時候帶着幾分自嘲的意味。
簡汐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想都不想就說,“嗯,如果這次不是落在我的手裏,你必死無疑。”
她喝了一口湯,宣揚着自己的豪言壯志,“所以說,你這條命是我的。”
方遲還沒有弄懂簡汐的意思,本來一副風流倜傥的貴公子模樣,桃花眸中常帶着的精明倏地靜止了,呆呆地看着簡汐,竟然有幾分可愛的傻氣。
只可惜簡汐無暇欣賞這樣的可愛,她扳着手指算着,“為了救你,我用了本來應該賣給藥堂的草藥,”這點自然沒錯。“又專門給你買了肉。”雖然基本被自己吃掉了,簡汐扳手指的動作頓了頓,少的可憐的一點不好意思還沒有來得及顯現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所以,你要把那些錢都給我賺回來才能離開此地。”
“當然你還有另外一個選擇。”簡汐突然擡起眼,直直盯着方遲那張好相貌,露出幾分垂涎之色來,盡管她面無表情。
方遲本能覺得不好,眉心一跳,“什麽選擇?”
一道寒光在方遲的眼前一閃,方遲只覺得自己的下颌處一涼,一個冰涼的物體就貼在了自己的皮膚上。簡汐已經探出了半個身子,一手撐在桌子上,鼻尖幾乎要和方遲的鼻尖碰到一起。簡汐的氣息微弱,輕輕掃在方遲的皮膚上,涼絲絲地,叫方遲不由自主地起雞皮疙瘩。
方遲正想伸手去推,便聽見簡汐開了口,輕柔的和平時大相徑庭的聲音溜進他的耳中,方遲卻像是聽見了惡魔的低語,“留下你這張面皮,我傾家蕩産都會把你送回上界。”
方遲後退一步,跌坐在地上,他這才發現:原來簡汐手中拿着的是一片單薄的刀片,那刀片在光下只有一線,銳利得落在眼裏都像是能傷人一樣。就是這個東西,剛剛正緊緊貼在他的皮膚上。
方遲猛地意識到,簡汐口中的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她是真的,想要他的這張臉。
自古就有做人|皮面具的行當,但是這終究是上不了臺面的把戲,說出來都像是髒了人的耳朵一樣。故而方遲一直将這樣的記載當作傳說,或者是誇大其詞的玩笑話,哪裏想得到這日他能見到真把式。
人|皮,從活生生的人身上摘下來,不出幾秒就會幹透,更別說什麽通透的真實感了。這也是方遲從來不相信□□存在在這個世間的一個重要的原因。
方遲胸脯起伏兩下,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他壓着內心的震驚,幹笑道,“方某突然不知道姑娘什麽意思,什麽上界?方某顯然只是一介凡人而已。”
簡汐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方遲的那張臉,直起了身子,将刀片用布條包住,別回腰間,不可置否,“看來你已經選擇留下來幫我賺錢了。”不知又想到了什麽,她彎了彎嘴角,半眯着眼睛,神情有些懶洋洋,“我相信你一定能幫助我發大財的。”
第二日,方遲才明白過來簡汐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方遲就被簡汐從地上揪起來。簡汐穿着一件鬥篷,鬥篷的帽檐上鑲着銀色的絲線,背後的大擺上面用銀絲繡了一個彼岸花的圖案。彼岸花本該妖冶,可是用上了內斂的銀色,竟然多出了幾分貴氣。簡汐身材瘦小,整個人被鬥篷包裹着,一張小臉隐藏在帽子深處,更顯得眼神幽深了。
方遲看着簡汐,突然覺得這身鬥篷眼熟,但是就是不記得自己在什麽時候見過這身鬥篷。
簡汐大概也是剛剛起床,聲音有些沙啞,“走。”簡簡單單一個字,再不願意多說一個字。
一道想法在方遲的腦中劃過,只可惜早起他的神智還不夠清醒,沒有及時抓住那道想法。
出了門,方遲才知道為什麽簡汐為何會穿鬥篷。瀑布從山崖上沖下來,漫天都彌漫着水汽,太陽還沒有升起将将涼意驅散,此時的山間清冷寒涼。簡汐低着頭悶不做聲走在前面,她的腳尖輕巧地踩在高低不平的石子上,健步如飛。
方遲試着停了幾次腳步,發現前面的簡汐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他一停,她也會停下腳步,駐足在原地等他。等他重新邁開腳步,對方才會繼續向前走去,這叫他打消了偷偷溜走的想法。
山下的小鎮還沒有醒過來,四周黑沉沉沒有一點聲息。空氣中似乎漂浮着一種奇怪沉悶的氣體,眼前似乎被蒙上了一層紗布,不論看哪裏,都看不清楚。
方遲剛感覺奇怪,就見簡汐将鬥篷掀開,晨風一下子将她的黑發吹散,方遲在空氣中嗅到了意思清冷的香氣。那股香氣一鑽進鼻腔就像是活了過來一樣,在他的胸腔之中游走,又猛地沖上他的頭腦,叫他一暈。
只見簡汐側過頭,一雙幽黑的眸子直直看向自己。
不對!
是在看他的身後!
方遲迅速側身回頭,一根金針破開空氣從他的眼前劃過,方遲的目光緊緊跟着金針向後看去。就在他剛剛呆着的地方,一團黑霧被金針刺破,嘩地一下散去。這下子,天才逐漸亮了起來。
“這是什麽東西?”方遲後知後覺地出了一身冷汗。
簡汐平靜地看了一眼方遲,回答道:“噬魂。”
“一直都在?”方遲簡直想要抓住面前這個女人的肩膀,搖着她問個清楚。看這黑霧的顏色,不難知道,這只噬魂已經養的很大了。
簡汐點頭,“一直都在。”
“你知道這件事?”
“知道。”
聽見意料之中的答案,方遲的眉心一跳,簡直想把眼前的女人砍了,“你知道還放任不管??任它發展壯大?”
簡汐像是完全看不見方遲的怒氣一樣,點點頭,“嗯。”
“你!”方遲冷笑一聲,勾了勾嘴角,冷冰冰看着簡汐。
“他們的生死與我何幹?”簡汐理所當然地回答,她像是知道方遲接下來要幹什麽一樣,上前兩步,一把握住了方遲的手腕,擡頭看着他,“你走不了的。”
随後,她轉身,抓着方遲往前走。方遲本是不願,奈何臉都要憋紅了,依舊掙脫不了簡汐的“魔爪”,只能被帶着跌跌撞撞往前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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