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顧少淵确實是開會過程中偷跑出來的,這不,剛把肖天實關進辦公室後,自己便匆匆趕回會議室。
肖天實在顧總辦公室轉悠,心中又是一頓苦悶,就這辦公室比自己家還大一圈,東西也是應有盡有,簡直比自己家還全乎。
當時顧少淵和自己說,他不願回家就在辦公室裏湊合的時候,自己還真挺心疼他。直到今日,有幸看了他的辦公室,肖天實特問說一句:這麽好的環境不住,非跟自己擠一塊受罪,是不是傻子?
正在開會的‘傻子’先生,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顧少淵開完會就回來辦公室繼續忙,肖天實也看不懂,只好窩在一旁發呆,偶爾給顧少淵續杯茶啥的。
兩個人十分安靜,卻十分和諧。
時間過得很快,六點多天就完全黑了下去,肖天實正坐着突然感覺自己大腿外側開始振動。
‘滋——滋——滋——’
肖天實一把掏出手機挂斷,悄咪咪地瞧了瞧顧少淵,似乎沒打擾到他。
肖天實舒了口氣,看了看來電人是老大,便給老大輸了條短信過去。
——【現在不方便接電話,你們到了?】
老大回了。
——【當然啊,咋着,咋走啊?去哪吃飯啊?】
肖天實不知道咋回了,他擡頭看了顧少淵一眼,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下去,問的話打擾人家工作吧?人家顧少淵可是實實在在的一分鐘幾百萬上下,而且他一下午都在忙,也沒有美國時間訂飯店啊......
還是我自己趕快看看吧。
“朋友到了?”顧少淵許是感受到了肖天實那幽怨的目光,突然轉過身問了句。
“啊?”肖天實擡頭,“恩。”
“行。”顧少淵站起身子,“一共幾個人?”
“得六個吧。”
顧少淵想了下,從抽屜裏摸出把車鑰匙,“在哪?”
“火車站。”
“讓他們找個地等着,咱去接。”顧少淵說着便沖大叔歪了歪頭,示意準備撤離。
肖天實巴不得趕緊溜,屁颠屁颠跟上。出了大門,顧少淵說去車庫開車,讓肖天實等着,完事就邁着長腿走了。
說起車,肖天實還真不能直視顧少淵的車,畢竟蹬三輪劃人家保時捷的陰影還沒完全消散,他現在看見豪車還是會腳發軟。所以,當他看見顧少淵坐在一輛,銀色奔馳SUV的過百萬豪車上沖他招手時,登時渾身一軟,差點沒坐地上。
肖天實軟塌塌地蹭上去,一頭汗。
要說這車空間還真大,他們哥幾個完全能坐下。
馬上就要見到肖天實朋友的顧少淵心情也很不錯,一腳油門奔的飛快。
總裁開心了,大叔忐忑了。
肖天實那群哥們是年輕時候混社會時候的,性格都比較大大咧咧,說話也不斯文,但人都是好人!
“那個,顧先生。”肖天實下定決心,準備坦白:“我朋友可能都不是什麽文雅人,跟我差不多,都是底層勞動人民,愛吵愛鬧的。你要是覺得不自在可一定要和我們說啊!”
“......”顧總沉了臉色。
“他們都是我年輕時候,和我一起玩的,咳,你也知道,我們都是小市民,身上一些不好的習慣都差不多會有點,你多擔待擔待。”
“......”顧總緊握方向盤。
“當然,也有可能一些毛病都改了,畢竟十幾年過去了,我都改了。但我不是怕嗎,我們那陣子比較混,不是什麽好學生,你要是覺得不适應也可以提前離——”
“閉嘴!”
一聲低斥,吓得肖天實一磕巴,咬到了舌頭,疼的龇牙咧嘴。
哪那麽多你你我我的?聽着就煩。
顧少淵有些薄怒,踩狠了油門,車子直接飙起來。
這輛銀白豪車在路上飛馳,竟然沒有一個敢超車的!原因不是因為顧少淵開的快,而是這輛車長的實在太炫了,炫到衆人皆視,炫到無人敢超車,更炫到令老大他們六人不敢上車。
老二圍着豪車轉了圈,突然趴到車窗上,一臉認真地盯着肖天實:“三兒,你要是被綁架了就眨眨眼睛!”
肖天實眨了眨眼睛。
老二直接哭出聲:“咋就沒土豪也綁綁我呢!”
肖天實被逗笑了:“快上車!”
六個人麻利上車,乖巧等開。
一行幾人被顧少淵拉到了一家究極豪華的飯店,豪華到帶噴泉的那種,一樓可能是在辦什麽酒會,一堆穿着禮服西裝的俊男靓女。壓迫感鋪天蓋地的湧到四周,肖天實哥幾個均挺胸擡頭,硬着頭皮在富豪的世界穿梭。
“二樓沒這麽多人。”顧少淵适時出聲:“這有顧氏股份,不用花錢,不吃白不吃。”
幾個人被那句不吃白不吃給安撫了。
都不用給錢,确實不吃白不吃啊!
老二繞到肖天實身邊,拿指頭怼了怼他腰間:“三兒,你被包了?”
“包我?”肖天實看了看顧少淵:“那他口味得多重啊?”
老二得瑟甩頭:“傻了吧?有錢人口味都重!”
“說的跟真的一樣。”
“那可不真的!有錢的哪個不得有點特殊愛好?”
......
......
将二人對話全數聽進耳朵裏的顧少淵聳了聳肩膀,重口一時爽,一直重口一直爽。
幾個人剛坐在一起的時候還有點生疏,但耐不住飯桌上的友誼,小菜,小酒下了肚,這飯桌上就開始熱絡起來了。肖天實他們幾個人本來就是許久未見,這會又一活的富豪坐在跟前,話嘚嘚嘚的比以往多了幾倍不止。
老大一邊吃,一邊沖顧少淵說:“你可不知道,我們三兒的酒風有多差。他只要一喝蒙,又是要去西藏送水,又是要去東北打虎的,還有一次丫跟飯店門口的石獅子打起來了,我們幾個拉都拉不住!”
顧少淵饒有興趣的“哦?”了聲,轉頭看着肖天實。
肖天實坐不住了,臉紅的不得了:“別聽他們胡說,我酒風可好了!”
顧少淵沒忍住低笑了兩聲。
“哈哈哈,你說啥風好我們都能依你,就是酒風好可不敢茍同了啊。”
“對啊,我記得和三兒認識,就是因為有一次他喝醉酒了,非說我是他去世的哥哥,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抱着我腿不讓我走。”
“沒想到你也被這麽摧殘過啊老五,我也是!”
“說的跟誰不是一樣哈哈哈哈......”
肖天實都快把臉埋地底下了,羞的不行。
顧少淵也樂不可支,癱久了的臉笑的都麻了。
看得出來他們哥幾個關系很不錯,前期都在拿肖天實開涮,涮着涮着顧少淵就聽出了點貓膩,他們那話裏話外的意思好像是肖天實曾經犯過事?還蹲過監?聽意思應該是他們一起犯事,最後只有肖天實一個人進去了。
因為這事,哥幾個都覺得挺對不起肖天實的,喝着喝着,酒勁上頭就哭開了。
肖天實挺無措的,不知道咋安慰,跑上去抱抱這個抱抱那個,沒抱一會自己眼眶也紅了。
講道理,一堆大叔在自己面前排隊哭還真不好看,想也知道,一堆糙老爺們各各漲紅着臉,滿屋酒氣兄弟長兄弟短的哇哇大哭模樣,不僅醜且詭異......
可是顧少淵竟然覺得渾身血液都湧上了自己那顆跳動的心髒,胸腔熱乎乎的。
他們的臉上,手上,發絲都已經留下了生活的痕跡,生活艱難,甚至已經到了困苦的地步。但盡管如此,他們依舊鮮活,可以哭,可以笑,可以為兄弟赴湯蹈火,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
反觀自己,錦衣玉食,除此之外,還有什麽?
顧少淵端坐在對面,不動也不說話,像個假人......
“你......”肖天實見顧少淵面無血色,抿着唇湊道他身邊:“吓着你了?”
“......”顧少淵擡頭看他。
“呃,因為你面色不太好。”肖天實解釋道。
“我沒事。”顧少淵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末了又滿上了一杯,一口喝下。
一頭是壯漢哭泣,另一頭是青年愁悶,肖天實夾在中間,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這麽重要。
飯局的後期,戰況可以說是十分凄慘。坐在東頭的哥們幾個哭成淚人,坐在西頭是顧少淵垂眸喝酒,郁郁寡歡。肖天實又當爹又當媽,終于體驗了一把什麽叫衆人皆醉我獨醒,正當肖天實忙的團團轉時顧總發話了。
“走吧。”顧少淵聲音壓的很低,聽不出情緒。
肖天實也想走了,便就近給他們找了家賓館丢進去,挨個哄完準備回家時已經淩晨了。
肖天實累了:“走吧。”
顧少淵打電話叫司機把車來,二人上了車。
車子緩緩地開着,暖風吹過面頰,窗外燈火點點,肖天實是真的累了,眼皮一直打顫......
“大叔。”顧少淵突然喊了他一聲。
“唔?”半夢半醒地大叔擡起眼皮,朦朦胧胧地望着他。
顧少淵垂眸看着他,神情不自覺的溫柔了幾分:“我們在一起吧。”
肖天實心髒猛地顫了一下。
顧少淵看着他,目光炯炯。
“你......”肖天實清了清嗓子:“說什麽?”
顧少淵卻直白的吓人:“做我男朋友。”
!
這一聲,直接吓得司機師傅一口氣沒吐全,腳下一拐,車子再滑行了幾米後,光榮的熄火了......
“開穩點。”顧少淵轉頭淡道。
“是,是。”司機師傅趕忙重新打火。
顧少淵再次回頭時,就對上肖天實那詫異的視線,頓了幾秒,幽幽地伸出手摸上顧少淵的額頭......
“沒發燒......”肖天實咽了口唾沫,“喝大了?”
“沒有。”顧少淵認真的說:“我是認真的。”
“我是個賣煎餅的!”
肖天實不淡定了。
“我知道啊。”
“我還是個男人!”
“我也是啊。”
“你!”肖天實見顧少淵一臉平靜,有些驚得說不出話,末了才找回自己聲音:“不可能!我不同意。”
“為什麽?”顧少淵看着他:“你不能接受男人?”
“當然不能啊!”肖天實拔高嗓門。
“可你也沒有老婆。”
“你這是什麽邏輯?”肖天實漲紅了臉:“我坐過牢,年紀又大,還窮,當然沒人肯跟我。”
“我肯。”顧少淵想都沒想。
“你!”肖天實有些生氣,可聽着那堅定的語氣又有些無措,有些無奈:“你,你喝醉了。”
“我沒醉。”顧少淵眼眸清亮。
“那你就打消這個念頭。”肖天實皺了皺眉,別過頭:“你只是一時沖動。”
顧少淵看着肖天實,沒再說話。
肖天實不困了,眉頭緊促。
車內的氣氛有些尴尬了,又有些微妙,有些奇怪......
不過是十幾分鐘的車程,肖天實卻覺得過了幾個小時,心跳飛快,手心冒汗,額頭也憋出一層薄汗。
顧少淵肯定是瘋了!
車子終于停下,肖天實絲毫未停留,推開車門要走。
忽的,一雙大手攥住自己的手腕,肖天實登時頭皮發麻。
“我會讓你知道,我不是開玩笑。”顧少淵的口氣十分認真,夜下星眸璀璨。
“你想做什麽?”肖天實回過頭。
“我想做個人。”顧少淵放開肖天實的手,回過頭不再看肖天實,只是低聲補了句:“活人。”
車門‘啪——’的合上。
車子揚長而去。
顧少淵沒下車。
肖天實看着他離開的方向,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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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