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

回了碧泉居,莊顏覺得很累。蘭兒伺候着脫簪披發,蓮兒吩咐人備熱水,木桶裏撒了一水面的粉紅花瓣,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躺在床上冥想。

莊顏猜測,霍三娘定是知道崔夫人的事了,否則不會下這麽大手筆。

那麽好看的兩個丫頭送到二房來,要是沒派上用場,真真是可惜了,霍三娘不是恨毒了自己,才不會這麽做。

不過也好,崔夫人那個性格,和大房翻了臉,剩下來的就是狗咬狗了。

因怕夢呓說漏了嘴,莊顏前幾日開始,就把丫鬟趕到外面值夜。

夜裏好好地睡了一覺,次日早上,她是被外面的說話聲吵醒了。

披着衣裳起身,趿拉着鞋走到窗邊,莊顏開了窗,微風清漾,窗外飛了一片葉子進來。只聽得外面有人道:“四小姐還沒醒來?”

是素月的聲音。莊顏忙吩咐道:“蓮兒蘭兒進來。”

兩個丫鬟忙不疊跑進來,關上了門。莊顏道:“蘭兒伺候我更衣,蓮兒去問清楚發生了什麽事,速來向我回話。”

蓮兒應了一聲,跑了出去。

蘭兒谙熟着裝打扮一事,很快給莊顏挑好了衣裳,服侍主子穿上,又在鏡臺前給她梳了個簡單的髻,随意插幾根簡潔的玉簪。

收拾完了,蘭兒開了隔扇,蓮兒進來道:“小姐,素月姐姐說昨兒的兩個姑娘在常喜堂住下了,夫人昨兒夜裏就睡的不好,早上邱媽媽在院裏伺候着,郭媽媽盯着人煎藥,松霞姐姐又去請大夫了。”

竟然住下了!這點令莊顏始料不及,粉拳微攥,她道:“走吧,随我去瞧瞧。”

父親竟然會留下這兩個瘦馬,實在太過出人意料。

好巧不巧,莊顏剛要出門,莊佩來了,她才想起答應了六妹妹的事還沒有着手去辦呢。

莊顏先把人請了進來,道:“我母親這會子好不舒服,我得去看看,你先在我院裏坐坐,要是我回晚了,你便先回去,明日再來。”說罷,握着莊佩的手按了按,輕聲說:“你放心,你的事我記在心裏呢。”

莊佩也是個乖巧聽話的,點了頭道:“那四姐姐要不要我也去看看?”

“不用了,常喜堂多來了兩個人,你去了不方便,你只等我就好。”

抿一抿唇,莊佩道:“那姐姐快去吧,二伯母和孩子要緊,我不妨事的。”

回以一笑,莊顏帶着蓮兒走了,把蘭兒留在了院子裏。

去常喜堂的路上,莊顏問素月:“兩個姑娘住在哪裏?派了誰伺候?”

“她們一起住在西邊的偏院,大夫人按姨娘的位份送了幾個丫鬟婆子過來伺候着。”

霍三娘這等于是把常喜堂掌控了一小半,就是黃氏能忍,莊顏也不能忍!到時候人多嘴雜,還不知道要生出什麽事來。且她親事尚未定下,大房的人不來攪和了才怪。

到了常喜堂院內,偏院門口守着兩個丫鬟和一個婆子,目光略晃一眼,莊顏仍舊先去看的黃氏。

經歷過昨日,黃氏身邊的人鎮定多了,郭媽媽端着煎好的藥送過來,配兩碟兒蜜餞、撒糖霜的玫瑰糕,邱媽媽立在一旁抹了清涼油給主子揉穴,松霞不在。

黃氏見女兒來了,像是有了依靠,身上頓時松了下來,伸着手道:“顏姐兒,你來了……”

母親眼裏泛水光,莊顏不落忍,上齒咬着內唇,一陣痛,松了口坐在一旁問:“父親怎麽說的?”

黃氏看着隔扇外面,道:“你父親告訴我,你大伯父說兩個丫頭而已,又不擡妾,喜歡了就做通房伺候着,不喜歡了就做丫鬟,大房這是不肯松口,非要送過來了。”

“父親就這麽答應了?”

“你大伯父跟他說了一個時辰,他不答應才怪了。”

莊顏覺得黃氏沒有說完全,如果只是因為這個緣故,莊守義早就收丫鬟做通房了,等不到現在。

黃氏确實沒有跟莊顏說全部的事情,有些事她不好跟未出閣的姑娘說。

莊守仁告訴莊守義,黃氏有孕,他一個男人身邊沒兩個丫頭伺候怎麽行,若是擔心子嗣的問題,事後叫丫頭喝避子湯就是了,等到黃氏生了,兩個丫頭是走是留,随他自己。

妻子已經懷孕幾個月了,莊守義也不是什麽聖人,兄長的話說到他心坎去了,他就順水推舟答應了,還和莊守仁聊了聊朝堂的形勢,過了一個時辰才回來。

黃氏也猜到丈夫的心思了,莊守義雖未納妾,她生莊顏那會兒,他也垂憐過一個有幾分姿色的丫鬟,只不過事後送走了,沒幾個人知道這件事。

黃氏一貫因丈夫不納妾且又十分敬愛她而自豪,這件事她自己肯定不會向外人提起,其中苦楚,只她心裏明白就是了。

心知事無轉機,黃氏道:“罷了,這是你父親的事,你就別跟着勞心了。回去吧,我這兒有人伺候着,不要緊的。”

見母親想開了,莊顏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這症結不在大房,而在自己的父親,那她真就無能為力了。

父母感情好不好,真不真摯,不是她能決定的了的。

只是長大後知道這些事,很是失望惋惜罷了。好好的一家三口,為什麽非要讓外人插.進來。

都是*在作祟,不知這世間是不是有一生只愛一個人的男子,若得此等癡心人,定當不負!

莊顏不自覺地想起了平南侯,坊間傳他不近女色,卻又只親近她,将來是不是也會這樣?

收回思緒,莊顏囑咐道:“母親,我瞧着這兩個丫頭一點也不膽怯,想來膽子該不小,您別太由着她們了。父親既然沒說擡了姨娘,那便什麽也不是,您只當丫鬟對待就是了,二房裏總歸還是您說的算。再一個,您身子越發重了,又嗜睡,丫鬟婆子圍着轉,對偏院的兩個也不能掉以輕心,她們若是個安分的,來請個安也就罷了,就是小坐也不要留她們,還是孩子要緊!”

黃氏本只打算破罐子破摔,随得她們去,經莊顏這麽一提醒,才知道破罐子也不能再摔了!就算她反抗無用,也不能不想想肚子裏的孩子。

想了想,黃氏道:“你大伯母總不至于害我肚子裏的孩子吧,好歹也是她的親侄兒。”若霍三娘真有壞心,她這裏忙得不可開交,還真不好防範。

莊顏皺着眉頭道:“話是這麽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笑了笑,黃氏道:“你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了,這兩個丫頭左右不過氣氣我,真動起手來,還是不敢的。我要真出的了什麽事,你父親不會善罷甘休。”

莊顏垂眸低頭,再不分辯什麽,既然母親不聽,她只能多多上心,往常喜堂來得勤些。

下人已經把冰桶擡了進來,還撒了些花瓣進去,等到冰塊和着香氣融化,涼氣夾着香氣,聞着舒坦極了,比熏香還好用。

莊顏到底不放心,道:“母親,我把姜媽媽送您這兒來吧,反正我一個人住,庫房有蘇媽媽管着,用不了那麽多人。”

“也好,等你弟弟出生了,我再把人送回去。”

姜媽媽是個好說話的,雖然沒什麽威嚴,但辦事仔細,有她看着常喜堂裏動靜,莊顏很放心。

莊顏又道:“叫邱媽媽把兩個丫鬟叫來吧,跟她們把規矩說清楚,若有不服的,只管去把大伯母找來。”

“好。”黃氏揮手,叫邱媽媽立即去了。

宜月和璜月兩個端着案進來,跪在地上向黃氏和莊顏請了安。

黃氏擡了擡下巴,郭媽媽和素月把木案端到她面前,紙上寫了兩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莊顏瞥了一眼,看清了兩人的名字,目光落在“凰”字上面,覺得有些刺眼,“凰”乃百鳥之王,她一個丫鬟也擔得起這個字!又把兩人的名字默念了一遍,心裏更氣了!凰宜——黃衣——可不就是母親的名諱!

黃氏一下子還未反應過來,還是莊顏先開口道:“這個‘凰’字取的不好,就叫銀月吧。”

銀月似是不願,跪在地上道:“四小姐,奴婢的名字是大夫人起的。”

哼了一聲,莊顏道:“你想回大房去?”

銀月磕了個頭,道:“四小姐息怒,妾身沒有這個意思。”

立規矩的事,莊顏本想由母親來做,但看着黃氏這個性子,銀月又如此不安分,不如由她來做了算了。

朝黃氏那裏看了一眼,見母親默許,她就繼續說下去了:“父親沒有說要擡你們做妾,大伯母也只說送你們兩個來伺候我父親,既是伺候人的,就該有個伺候人的樣子,世上沒有丫鬟還要丫鬟服侍的道理。”

這意思就是說要把兩人身邊的人都送走了。

宜月和銀月兩人雖是尋常人家裏的養的瘦馬,從小也受人伺候,只學琴棋書畫,現在讓她們做下人,哪裏肯願意!可到了主子家裏,不願意也要願意了。

邱媽媽道:“四小姐,那奴婢就去把人送走了,那些子人都擠在這處,灑掃都不方便了。”

“去吧,送人的時候,你去跟大伯母說明白。”

邱媽媽喊了院子裏的婆子和性格潑辣的丫鬟,一道把偏院的人“請”出去了,那些人起初還面面相觑,聽了邱媽媽的道理,有一人帶頭要走,其餘的就都跟着走了。畢竟是在二夫人的地盤,下人們不敢太過放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