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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夫妻二人吃過飯了,議事廳的人還在跪着。等到莊顏和龐致出去消食的時候,留香從議事廳過來,禀報莊顏道:“夫人,蘭兒暈過去了,一起犯了事的幾個丫鬟也哭哭啼啼的,壓制不住。”
哪有犯錯了的奴婢還壓制不住的!
莊顏道:“你先過去瞧着,我馬上就來。”
龐致撩起衣擺,重新坐了下來,笑看着莊顏道:“犯了什麽事?你打算怎麽處置?”
終于肯問了,她只當他準備眼瞎心盲了,莊顏索性也坐下來,趕了丫鬟們出去,對龐致道:“若只是我的丫鬟犯了錯,随便打發了也好說,不過牽扯到榮媽媽,我才殺了殺她們的威風,晾她們半天。”
龐致笑容斂起來,道:“榮媽媽……給我細細說說。”
說實在的,龐致很少插手內宅庶務,一切都交給榮媽媽和德媽媽,日子久了,哪有不生出二心的道理?哪些唾手可得的好處就在眼前,是個人就會心癢。心癢歸心癢,做到什麽程度又另說。
在龐致眼裏看來,他只曉得表面上下人都是聽話的,平常使喚起來也沒有不順心的,至于下面到底是個什麽樣子,他不清楚,也并不想費力氣去查,如今有了侯夫人,也是該整頓整頓了。
殺雞儆猴是個好法子,尤其是對方還送到你面前來了。龐致這一次不打算手下留情。
莊顏在腦子裏理了理事情的經過,把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先是我把蘭兒趕到了外面去當差,這你知道的,我以為她就要收斂心思,沒想到不在我跟前,反越發得意了。雖說到了侯府例銀漲了一半,卻也不得多,她打扮得像個千金小姐,惹了別人眼紅,有小丫鬟到我跟前告她一狀,我心覺不妥,但沒有說出來,又暗暗觀察了她兩日,哪知——”
嘴上一頓,莊顏喝了口茶道:“早上蓮兒又跟我說,覺着蘭兒不對勁,她去問蘭兒的時候,還被蘭兒給宣排了一頓。這丫頭好心被當做驢肝肺,只能來禀明了我。然後我就去查了,富餘的銀子,蘭兒是從別人那裏得來的,至于是誰,也不消我說了,給她留個體面。”
龐致倒是沒覺得一個奴婢需要什麽體面,他漫不經心道:“一個不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丫鬟,榮媽媽給她銀子做什麽?這內裏又有什麽別的文章?”
“算你說對了,我熬了大半上午,蘭兒才說真話。原是她看見榮媽媽收了別人的銀子,蘭兒又是個心細的人,多留神就知道榮媽媽為什麽收別人的銀子。廚房的關媽媽在侯府裏做了好些年了,另一個管事媳婦想把廚房的活兒接過來,求了榮媽媽,孝敬了不少銀子,恰好被蘭兒看見了。”
緩了口氣,莊顏繼續道:“這事被蘭兒瞧見了,廚房裏管事的媽媽也已經被換下來,廚房裏別的婆子們還跟着鬧了一場,榮媽媽收拾了她們,又怕蘭兒這邊洩露出去,到底是我的陪嫁丫鬟,榮媽媽不敢動,自然只能拿銀子堵住嘴。”
冷哼一聲,莊顏道:“榮媽媽也是闊綽,比我賞下人的銀子還多。蘭兒本來是個心思深的,估計是被我冷落了一陣,意難平,姑娘家的,又有了金銀首飾,就得意起來,露出狐貍尾巴叫人揪住了。”
龐致不是很關心蘭兒怎麽樣,他好奇的是,榮媽媽把廚房的人換了,他們這邊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問莊顏:“手段倒是幹淨利落,咱們這裏沒少一餐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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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是厲害,挑在咱們回莊府吃酒的時候,一個上午就把鬧事的人整得服服帖帖,廚房新的管事媽媽上手也快,咱們晚上回來的時候竟沒察覺出不一樣來。”可見下面的人如果想瞞天過海,是多麽的容易。
龐致挑眉道:“打算怎麽處置?”
莊顏待人很好,但是別人違反了她的規矩,那便沒有“饒過這次”的說法,“榮媽媽做這種事肯定不是第一次了,我斷不會再用她。她在府上只手遮天的時日也不短,得罪的人不少,留在府上也只能被人欺侮了去,若倒時候拼了命的來鬧,怕污了你的名聲。我聽說她也沒男人和孩子,給她留個體面,打發到莊子去養老吧。在侯府貪墨的銀子,也夠她餘生快活了。再不濟,一口飯侯府還是給得起的。”
“就聽你的。”龐致完全沒有意見,因為莊顏已經很心軟了,若換做他,不怕帶上冷血無情的帽子,也要把打斷了腿人趕出去。
莊顏嘆氣道:“府上這種事不曉得還有沒有,按我說,就該各司其職,做好手頭的事,得自己的該得銀子,這才是正途。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想只手遮天,膽子也太大!”
“德媽媽哪裏你盡管去查,若也有這種事,比這次還要嚴懲。”奴才妄想越到主子頭上,通通打死了省勁。
莊顏搖搖頭,“德媽媽我是放心的,她與外面走動的少,待下人嚴苛但公正,經過這事,我反而要重用她。”
“去吧,快些處置了回來,我先洗了澡在榻上等你。”龐致不去,是怕到時候老奴才哭得難看,礙于他的面子,莊顏反而不好下手了。
莊顏感激他的體貼,帶着丫鬟去了議事廳。一刻鐘的功夫就把事情處理好了。
蘭兒是簽了死契的丫鬟,打發到浣洗院去做粗活兒。其他幾個和榮媽媽為伍的丫鬟扣掉半年的例銀,分別打發到各院去,她們耀武揚威慣了,只要身份降下來了,不管去到哪裏自有人收拾她們,況且沒了銀子傍身,日子還要艱難。
從議事廳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蓮兒在前面提着六角宮燈,留芳和留香兩個跟在莊顏後面。
莊顏停下來轉身命令兩個丫鬟道:“你們先回去,我跟蓮兒有幾句話說,馬上就來。”
兩個丫鬟應諾福身先一步回去了。
蓮兒垂着頭,站在莊顏身邊,眼睛有點紅。
莊顏的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慰的語氣道:“我知道你不忍心,不過她已經不是當初的蘭兒了。”
蓮兒忍了好幾天的委屈終于爆發出來,她臉頰上清淚兩行,“奴婢曉得,到底是一起長大的情分,我……”說着說着就哽咽起來。
莊顏捏着帕子給她擦眼淚,道:“好了,我也不要她的命,你實在難過,偶爾去看看她就是了,只是不許與她遞通消息就是。”
快速地點點頭,蓮兒道:“奴婢省的。”
“再一個……我還要問問你自己的主意,如今你也年紀不小了,是願意跟在我身邊伺候着,再陪我一兩年,還是想配了人?若你想嫁人了,念着這些年的情分,我必不會虧待你,莊府二房的,侯府的小子,我趕好的讓你挑。”
蓮兒忙擺手,月色下她的雙頰泛紅,“小姐別!”又改了口道:“夫人……我還不想嫁人。”
莊顏曉得蓮兒是個心實又單純的丫頭,再留她兩年等她開悟了也好。
收回手,莊顏道:“走吧,今日的事就此揭過。”
蓮兒拿手背擦了擦眼淚,夫人說的對,蘭兒已經不再是原先的蘭兒了,她也犯不着一直傷心。只是到了侯府來,好像什麽事都不一樣了,心中落寞孤寂總是難免的。
莊顏回去的時候,龐致已經悠閑地躺在床上了。
丫鬟備好了熱水,莊顏便去沐浴,在熱水裏解了乏,擦幹了身子進了內室。
龐致趴在床上,拍了拍身邊空餘的位置,笑道:“快來,已經暖和了。”
從來沒有男人替女人暖床的道理。不過龐致在外游歷的幾年,見過許多樸實的農民夫妻,丈夫憨厚老實,妻子溫柔體貼,日子過得平淡如水,卻是他很向往的。
莊顏解下腰間的一根細帶子,把裏衣敞開,躺在床上蓋着被子。龐致習慣性地給她掖被子,撐着腦袋看她,“處理得怎麽樣了?那婆子為難你沒有?”
調整了下枕頭,莊顏道:“沒有,不過是嚷了幾聲,你也曉得我耳朵不好,聽不見的。”
龐致大笑,揪了揪她的耳朵道:“我也想有你這樣的耳朵,壞話聽不進,只有好話能入,倒是妙得很。”
自從對父親失望之後,莊顏就學會了放寬心,連親父都不足信,何苦跟其他的無甚關系的人斤斤計較。而且侯府這麽大,雞毛短皮的小事又多,若每一樁都往心裏去,只怕她的心也裝不下了。
莊顏望天,道:“府上開支我也看過了,原先只你一個人,一年也有五千兩的出項,再加上我,還不曉得要多少。我仔細查了賬本,精細的我看不懂,每一項做什麽使的我卻還曉得,單我看出來的,就要好幾項是重重複複花了不止一次錢的。好比咱們院子裏應季的花,本該歸園子裏出,記到園子裏花草的賬上,因是你專要的一種,卻又另花錢去買,我去園子裏找過了,其實不需另買,府上本就有你要的花。可惜沒有個對府上大小事務都熟悉的人,不然許多開支都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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