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

鄭國皇室,列代後裔,諸多繼帝王位者皆為英豪,歷代以來出的皆是男帝,傳到了阿九這一代,就封了個女帝,號崇儀。

往年國史裏也出過一位女帝,只是那位女帝骁勇善戰,平定周邊蕃國,所以傳頌良久,也正是自那以後,鄭國才有了可立女帝這麽個不成文的規定。

于是便有了阿九這一代女帝。

但是到了阿九身為女帝的這一代,說起來可是讓阿九惆悵的很吶。

她雖是個女帝,卻無實權。

從朝廷內外百官看來,所有的政權都在一個皇叔的手裏。

所謂皇叔,皇帝的叔叔,不論皇帝是男是女,他都是皇叔,是整個鄭國的攝政王。

說到阿九的這位皇叔,那可是整個鄭國的一段傳奇。

皇叔姓傅名衍號懷晉,今已二十有八,長得儀表堂堂讓人遐想。

從未出過宮的阿九聽說,她的皇叔是整個帝都所有女子的夢中情人。

阿九很是贊同這句話。

阿九看了皇叔十年都一直覺得皇叔傅衍長得是最标致的,劍眉星目膚白鼻挺,整張臉的輪廓恰到美處,以至于阿九看了十年都沒有嫌棄。

阿九是六歲時被先皇臨終在龍榻前親手交給皇叔傅衍的,當時十八歲的傅衍依仗着先皇的器重,已經能夠在朝中獨當一面了。

臨終前的先皇握着傅衍的手,顫抖着指着當時雖然跪在地上卻仍然在啃着香噴噴番薯的阿九。

“阿九雖說不甚精明,但卻是朕唯一的女兒,朕将她交給你,你要好好輔佐她,她是唯一的儲君,你要忠君護君愛君,方不負朕對你的器重啊!”

龍榻前的傅衍深深的點頭,連帶父皇着看了好幾眼滿臉紅薯肉的阿九。

Advertisement

阿九分明看見先皇的眼裏含着淚水,先皇嘴角卻透着苦笑,估計是覺得阿九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當時年少的阿九不懂事,不能正确理解那個苦笑裏的深意,怔怔的舉着手中的番薯問先皇,“父皇你是不是餓了?”據說先皇聽完後就一口氣沒能上來,就倒在了龍榻之上。

所以到如今,那些年齡稍大些的嬷嬷太侍都覺得先皇是被阿九氣死的,而阿九則是私底下以為父皇是壽限已至,就正如民間所說“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五更”。

阿九的這個想法被史官文祥詳知道後,文祥祥就在在史冊上狠狠的記了阿九一筆,還連連搖頭指着阿九的鼻子罵着,說些什麽“女帝崇儀,上無敬皇之德,暗自辱罵先皇,下無憐民之心,國之不幸”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雖說是寫在史冊上,但阿九還沒有駕崩就不能公布,所以也就不奏效,阿九也就不怕。

但文祥詳說的也是極其對,阿九的确是無德無能,她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

阿九在位至今幾乎所有的奏折都是皇叔傅衍批閱的,最後他也是只同阿九講個結果而已,就連上朝時的話語都是由皇叔整理好教給阿九的。

聰明如傅衍,朝堂上所有能夠出現的狀況,他都想得好好的,讓阿九萬無一失的上朝退朝。

阿九當政十年以來,都是他在替阿九掌權,在朝中大部分傅衍推舉上來的新臣看來就是他傅衍能力卓越,而阿九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阿九看着朝堂的局勢,覺得皇叔大有推翻她的凰權,建立以傅衍為首的新政的趨勢。

但阿九心裏為什麽惆悵呢?

因為她十八歲的今天已經想要收回手中的凰權,可發現皇叔涉獵的政權太深,自己對朝政之事不懂,想來皇叔也不會将凰權再還給她。

說到這個問題,阿九總結了一下,如果她想要收回凰權,恐怕也只有小德子和文祥詳和朝閣中幾位老臣站在她這邊,而且拍着胸脯的認為是傅衍竊了阿九的凰權。

阿九想起來當年新政初立第四年,老臣們組建的鳳閣将凰權交還給了她,接踵而來的就是堆積如山的奏折,那個時候的阿九小小年紀,一番崩潰之下将所有的奏折扔在了地上,一幹老臣跪在地上不敢出聲,唯獨傅衍沒有跪。

當時的傅衍二十二歲,他當着這些老臣和文祥詳的面撿起地上的奏折,喚了小德子在阿九的龍椅旁加了把椅子。

從那以後他日日來阿九的禦書房教阿九批閱奏折,當然偶爾也是當着那些老臣的面,教阿九如何批紅如何上議群臣之柬。

他教的很好,可是阿九太笨沒能夠領略他的苦心,以至于十年來阿九都沒能成為一位恪守職責的好君主。

後來久而久之的傅衍就放棄了對阿九的教導,自顧自的看着小德子呈上來的奏折,然後一一批閱完成後同阿九講個大概結果,教阿九如何在朝堂上震懾群臣,所以阿九這麽多年能在朝堂上游刃有餘得心應手,可全靠阿九的皇叔。

文祥祥說,這大抵就是懷晉王的日常了。

阿九一邊滿意的看着皇叔批閱後的奏折,又撇撇嘴想着這些奏折要是自己批出來的該多好,她擺了擺奏折,微微嘆了口氣,隔着珠簾的阿九偷偷的看了眼站的筆直卻看着地上絨毯的皇叔。

阿九正沉思着,右手邊便站出來一位臣子,他弓了弓身子,舉着手中的玉圭朝阿九行了禮,阿九一瞧正是戶部尚書衛彥,她坐直了身子聽着他發言。

擡着嗓子就朝着阿九說道:“啓禀陛下,臣聽聞霍都之城內連日暴雨不歇,霍都又處低窪地勢,如今已是難民成災。”

阿九裝摸作樣的點點頭,頭上戴着的禮帽玉珠微微晃動,略作思忖狀悠悠道:“愛卿說的對,朕也曾考慮過這個問題,知道百姓流落,朕夜不能寐,昨夜思忖再三決定派兵前往救助,大興土木防洪沒城,不知哪位臣子願意前往救助?”

她盯着下面好幾排的大臣,依照傅衍的意思是想讓她先問問,若是沒有人前往,就派一個他拟定好的人選前往。

她看了下奏折上傅衍用朱紅的筆圈定的人名,照着傅衍在人名旁邊畫好的小像與殿中之人比對,終于鎖定了此人。

那人正站在傅衍身後,朱紅的官袍,直着腰板恭敬的低着頭,那分明就是前幾日傅衍推舉上來朝廷的新臣。

文祥詳曾經同阿九講傅衍這樣就是幫助這個新臣在朝廷之中樹立威望,打好名聲,好扶持起來他,來奪她的江山。

阿九看着文祥詳,他倒是無所謂的同阿九說這又不是他的江山,要不是他看着阿九的笨已經超出了他的料想,他才不會提醒阿九的呢。

縱使文祥詳污名君主,阿九竟沒有一句話可以用來質疑他,他說的也是極其的對,阿九竟然無言以對,最後也只能任由着他說阿九沒有腦子。

阿九唯一能夠想到的畫面就是她到最後眼巴巴的看着傅衍奪走她的江山,而阿九卻什麽都不能做。

用阿九的話就是她已經習慣了做一個皇帝,突然要做一個敗寇,倒還真讓她受不了。

于是她也只能打消這個念頭。

傅衍曾在先皇榻前允諾過先皇要好好輔佐她的,他又不是這種背信棄義的人,如果他真想要奪她的江山為何不等她還小的時候,卻偏偏等她長大了。

文祥詳又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這你就不懂了吧,歷代史書最精彩的可不就是亡國這段,趁你小的時候偷你帝國有何用,把你養大了有了感情之後再來給你致命一擊,讓終生難忘,然後你才有志氣複仇,到最後,你又殺了他,奪回屬于原本就屬于你的江山,這樣的計謀那才叫一個精彩,順帶再添上些胡編亂造的野史,那才叫一部成功的史書,這樣的史書必須的有個人見證,而那個人就是我。”

說完他還相當神氣的指了指他自己,阿九盯着他看,“這麽說來,你留在朕身邊記錄朕的傳記,就是為了看朕的笑話?”

“那可不!”文祥詳膽子的确很大,同時他也為他說的這番話付出了代價,阿九以忤逆君主之名,賞了他一頓板子,他還表示不服,于是他就被小德子塞住了嘴巴擡回了文家。

阿九後來想了想,要真是傅衍想要奪她的江山,她就直接江山拱手給他。

阿九看着朝堂上的局勢,衆臣都在議論着要不要接下這道聖旨,她瞄了好幾眼傅衍和他身後的那位新臣,晃了晃腿,看了看傅衍給她的名單。

“臣願意前往霍都,以震洪災。”左手邊站出來一位臣子,他掀起朱紅的官袍,亮着嗓子喊着,将阿九到了嘴邊的話一把卡在了喉嚨裏。

她傾了身子往前瞧了瞧,這位也是新晉的臣子嚴儲清,是她在殿試中挑選出來的,一月前殿試的時候,傅衍在她身側說,“如今的殿試不過是個虛式而已,陛下只需要走個形式,臣會将挑好的人才送到廷中任命。”

當時的阿九點點頭,“皇叔說的對,既然皇叔都安排了,那麽這件事朕交給皇叔處理了。”

“臣遵旨。”傅衍恭敬的回她,于是就安排了一系列的殿試。

當時的新臣都是傅衍安排的,唯獨這個嚴儲清不是,他憑着一股文采才能夠撐到殿試站到阿九的面前,傅衍說進來殿試的三位都是文采出衆的三位。

傅衍的意思就是讓阿九留下他安排的兩位,阿九想了想對傅衍道:“皇叔,這個嚴儲清能到殿試文采想必也是有的,他十年苦讀來到殿試,朕看他也委實不容易,不若就留下來吧?也難免落人口舌。”

阿九擡頭看着傅衍,他在阿九身側站的筆直,盯着殿中的三個人,而阿九手中握着的是三人呈上來的文章。

阿九看着傅衍在她身側沒有什麽動靜,于是暗自捏緊了袖子,小聲的說道:“要不皇叔你就當朕沒有說過……”

她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傅衍就在身側弓着身子道;“既然陛下都這麽說了,也為防止群臣之口,那麽就留下來吧。”

她抿着嘴問了好幾遍傅衍是否确定要留下來,傅衍都是只是恭敬的說着“既然是陛下看中的那麽就留下來”諸如此類的話,于是這樣之後,這個嚴儲清就留下來了,如今的局面就是整個朝堂之上嚴儲清在請求前往霍都。

阿九偷眼看着殿下的傅衍,他站的筆直,嚴儲清的請求并沒有讓他有多大的反應,仿佛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但是他卻沒有同阿九說,所以阿九猶豫了。

猶豫要不要讓傅衍給阿九的人選同嚴儲清一同前往,畢竟阿九已經拿了傅衍給的名單。

就在阿九拿不定主意的時候,群臣之中的傅衍擡起頭,俊逸的臉龐朝阿九一笑,阿九頓時領悟的點點頭。

“那好,就由嚴愛卿帶着赈災物資前往霍都。朕念及嚴愛卿臣歷尚短,如今真是好的磨煉機會,那就着派新臣尹正一同前往。”

毫無疑問,尹正就是傅衍向阿九推薦的新臣,阿九領悟了皇叔的臉色就派了兩個人一同前往。

“臣領旨。”傅衍身後的尹正同嚴儲清互看了一眼,兩人就同樣低首應道。

此事之後,群臣無議,便退了朝。

阿九看着他們退朝,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提起長長的龍袍正準備離開大殿,耳尖的她卻聽見落在衆臣之後的兩位臣子搖擺着手說着小話。

“哎。你說這尹正不就是懷晉王推舉上來的嗎?朝中臣子居多,陛下就算記性再不好怎麽就記住尹正了?”

“陛下年紀尚小,不懂是非。況且這懷晉王常伴君駕,時而念叨尹正的名姓陛下聽久了只怕也就記下了。”

“這就說的過去了。”這一個頓了頓接着說,“哎,那你說懷晉王作什麽總是念叨尹正的名姓呢?”

“這可算深宮密事了,我也是聽陛下的後宮幾個宮女念叨出來的,說這懷晉王同陛下時常就提起這尹正,這個時候不常笑的懷晉王就會露出淡淡的笑意,這尹正也是個八尺男兒,長得俊俏白皙,懷晉王究竟作的什麽意思,我們還不知等到何時才能知道呢?”

“呵呵!”聽見一聲悠長的奸笑,阿九頓時提神醒腦。

這人又繼續道:“先下帝都又不是不允許,懷晉王又何必藏着掖着呢!呵呵……”

聽着兩人猥瑣的笑聲漸漸遠去,阿九愣是坐了半日沒動,連久居深宮的阿九也知道這樣的不論情感被稱為短袖,她咋舌的想着平日裏平聲細語的皇叔和恭敬有嘉的尹正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她迷惑了……

“陛下,可要回書房?”小德子躬身在一旁提醒她。

“回。”阿九邁開步子走着,回頭問小德子,“小德子,你說皇叔真的喜歡尹正麽?”

“這……奴才可不敢妄言。”小德子娓娓說道。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