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四
去敦親王府的時候,文祥祥是颠去的,前幾日他污名君主被阿九賞了一頓板子,以至于今天阿九邀請他同馬車的時候他都不能坐着,只能選擇在車外面同行,阿九連連在馬車上看了他好幾眼最後也只能默默的拉下了車簾。
敦親王府邸就在帝都西街,她坐着馬車過去都能差點颠睡着,更別提走着的文祥祥,最起碼得廢了他剛好了的屁股和兩雙腿,于是快到敦親王府邸時,她特意朝着馬車外瞧了瞧。
但是阿九發現她錯了,是她太小瞧文祥祥的道行,一路上過來她竟沒有發現文祥祥何時招了頂躺椅過來随行,他趴在躺椅上睡得正香。
阿九放下簾子扶額嘆息,她還是太單純,到了王府門口的時候,她都是有些暈暈乎乎的被小德子攙着下來的。
而文祥祥則是在她身旁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颠着屁股随她進了王府。
敦親王是阿九的舅舅,早些年阿九母妃嫁入宮中的時候這個無事閑的哥哥就随着阿九的母親一同入了宮,先皇對阿九的母妃甚是疼愛于是就愛屋及烏,封了這個哥哥一個敦親王,先皇去世,隔了阿九這一代,不用上阿九的朝整日閑着,如今仍舊是敦親王。
阿九入府邸時,幾個常見到阿九的小厮就立刻将阿九認了出來,恭恭敬敬的磕完頭将阿九引進大堂去。
阿九在大堂坐着,下人恭恭敬敬的上茶,李叔是王府的管家,招呼着阿九和文祥祥,着手派了下人去通報王爺和王妃,然後就退下了。
文祥祥緩緩的坐在鋪了軟墊的椅子上,喝了口茶,悠哉道,“陛下,真不是我說,你看看這整個王府哪裏透露着小世子被砸傷的哀傷,根本一點哀傷都沒有,連個管家都跟個沒事兒人一樣,陛下可不知,我被陛下賞了一頓板子,我們家的文叔可哭了好幾宿呢。”
阿九頓了頓,皺着眉睨着文祥祥,雖然說文祥祥油嘴滑舌,但也的确說的對,這整個王府裏哪裏透露着一絲哀傷?她嘆了口氣,如果真的沒有發生過的事,她舅舅憑空亂造,那麽這就是欺君之罪。
她的想法還未被落實,就聽見大堂外傳來了她舅舅的哭聲,她皺着眉頭,送到嘴邊的茶杯也頓住了,之後便看見她的舅舅扶着門框進來。
敦親王一副老淚縱橫的樣子,踏進門的時候擡着袖子擦了擦微紅的眼角,然後到阿九的跟前恭敬的喊着陛下,話音裏三分哭腔七分顫抖,聽的阿九都有些動容了。
可阿九也看得出來,她舅舅微紅的眼角是方才用手揉出來的,就連臉上的老淚都是從眼下開始淌出來的,這樣的情形敦親王還能哭喪着打動她幾分,可真辛苦了舅舅的演技。
阿九起身虛着扶了敦親王一把,輕聲道,“舅舅,何必行如此大禮,寡人一下朝就聽小德子說起小世子的事,也是很難安寝,于是朕就立刻趕過來了。”
文祥祥聽着阿九有點哭喪的聲音,握着杯子的手抖了抖,心裏不禁感嘆這對舅侄可真都是一個個戲骨子的料,然後看着這二人來回客套。
“舅舅,寡人也正是來瞧瞧,就帶我去看看小世子吧,要是傷勢嚴重了還能叫些宮裏的禦醫過來看看,好歹當初這小世子還是寡人一旨賜下來的。”阿九客套的說着話兒,聽的身旁的文祥祥是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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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親王聽着眉頭一皺,停止了哭喪,整個人也不知作何反應,覺得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只能愣着耷拉着嘴。
阿九瞄了眼一邊站起來的文祥祥,“愛卿随我同去吧。”轉過來推了推愣着的舅舅,“舅舅,帶路吧!”
“…”敦親王怔了怔,看着準備好的阿九和文祥祥,阿九是九五之尊,不能忤逆,當初的這個世子還是阿九賜下來的,文祥祥是個奸邪的小史官,年僅二十就繼承了鄭國的史官,不帶去又不知在史庫裏寫些什麽,思量再三,最終還是小心翼翼的帶他們去了小世子的房間。
幸而敦親王心裏想的沒讓阿九聽見,要是阿九聽見了,阿九一定覺得她舅舅說的極其對,文祥祥的确是個奸邪的史官想當初多少官員的不正之風就是以話本的方式流傳到阿九的手中。
文祥祥雖說人不靠譜了點,損着阿九多了些,也還算是個比較盡忠的史官。
早知道,在這偌大的帝都,可就史官這個職位是不受約束的,也只有史官的直接上司是皇上,史官的話無需經過三司公正,可直接将得來的任何資料呈由皇上處理。
文家世代忠良皆為文臣,幾代以來的史官都是由文家培養,文祥祥自然也就不例外。
自小就培養為史官,可到了文祥祥這一代為什麽十五歲就上了任,阿九只能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文祥祥他爹自從先皇去世後就一直無心朝政,終于在阿九登基第五年将官署交由文祥祥之後就浪跡天涯去了。
後面的事是阿九聽說的,聽說文祥祥的爹年少時曾一度眷戀天涯劍客的生活,可文祥祥他爺爺還在的時候怎麽也就不讓他爹出去,直到他爺爺去世,直到先皇去世,他爹就愈發猖狂的走了。
家族基因再好,總有那麽幾個被扭外了的種。文祥祥他爹是,文祥祥自然也是。
文祥祥從接替史官一職來,就一直兢兢業業的損阿九,當然也受了不少板子,但他到底還是有些本事的。
他任職五年以來,同傅衍的新政以來,治了不少不正官員,全是因為他每時每刻都能在帝都的每一個角落蹲下來記錄着碰到的每一個官員和他們說過的每一句話。
于是乎阿九在近幾年的選任新臣時革了一大批的不正官員,而其中大部分的官員多多少少都是同皇叔有些關聯的,這就和文祥祥的宗旨有關了,就是無論如何要站在阿九這邊,皇叔傅衍是永久的大奸臣。
當然這句話他還是沒敢在傅衍跟前說,阿九也不敢。
敦親王帶着阿九和文祥祥進去房間的時候,心裏都是打着顫兒的,阿九不精明也就算了,身邊還有個史官文祥祥,這倒很是難糊弄。
為此他也只能忐忑的将門推開。
門推開的一瞬間,迎面就撲過來一個人,愣是将阿九吓得往後一跳,身後的文祥祥和小德子扶了阿九一把,阿九才穩住身形,等到阿九瞧仔細了反應過來就消失在了跟前。
“阿九呀!我的阿九呀!”阿九低頭看了看,一抹碧綠的身形正撲在阿九的腳前,抱着阿九的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往阿九的裙擺上擦。
阿九稍稍縮了縮腳,卻被身下的人抱的更緊了,她看着腳邊舅母梨花淚的臉,也只能喏喏的喊了句舅母。
這一喊,她腳邊的舅母哭的更厲害了,“阿九呀!我的衡兒啊!”
這就是阿九的舅母,敦親王妃杜瑩,那個大她十三歲的舅母,和她舅舅有着最萌年齡差,讓她舅舅至今都沒能收拾的女人。
舅母杜瑩是鄭國的一戶商戶之女,生的那叫一個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和她的舅舅差了整整三十歲,這個如今仍在花信年華的女人仍舊可以用任性來形容,但是至于她是怎麽看上的她舅舅,阿九至今也沒能弄明白。
最大的凸顯應當就是阿九的舅舅求她賜兒一事。
她聽着她舅母哭心裏一陣鬧騰,正想扶起她來被文祥祥一把攔住了,文祥祥搖了搖頭,阿九立刻就會意了。
身旁的敦親王似乎也是沒有料到這一幕正愣着看着他王妃的反應。
過了許久,杜瑩的聲音越來越小,阿九低頭笑了笑,看着杜瑩,“舅母,再演下去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杜瑩一聽,身子一僵,緩緩的就着阿九的裙擺擦了擦鼻子和臉,嘆了口氣,“唉!不演了。”
她起身仍舊是個容顏昳麗的女子,盯着阿九看了看,當然更多的是看着身後的文祥祥,“早說我就不演那麽長時間了。”她伸手捏了捏阿九的臉蛋,“我們家阿九要是老早這麽聰穎就不用被那懷晉王奪了朝政去。”
阿九翻了翻白眼,怎麽就聊到了傅衍呢。
她敷衍着笑笑,被身後的文祥祥掐了一把,她扭頭看着文祥祥,文祥祥給她使了個眼色,她方才想起來正事。
“舅母,寡人是來看衡兒的。”她話音剛落就被杜瑩拽進了屋內連帶着身後的文祥祥和小德子。
“其實也不是舅母不讓你見,衡兒這幾日出了這麽大的事,舅母就讓他去了國華寺修養。”杜瑩躲避着撓撓頭。
“哦?”阿九挑眉,捅了捅身後的文祥祥,“此等大事,是不是應當記錄一下,放在我們具有史詩欺君性的史冊裏?”
文祥祥點點頭,不知道從何處抽出來一本史冊,翻了好幾頁,被杜瑩一把握住,“阿九,不若,舅母現在帶你去國華寺去?”
杜瑩話音剛落,隔着重重簾幕的卧室內就傳出來一句弱弱的聲音,“母親,衡兒在屋內。”
阿九只記得當時杜瑩氣的頭暈,幸而被身後的敦親王扶了一把。
阿九搖搖頭,正想對着杜瑩說什麽,卻被杜瑩一把打斷,杜瑩一把跪在地上,順帶拖着身旁的舅舅。
阿九一愣,“舅舅舅母,這是作甚?”
敦親王和杜瑩對視了一眼,換了換臉色後,杜瑩道,“真是無意欺瞞君上,只是瞞住了君上才能保住衡兒,陛下應當也知道,我和你舅舅只有這麽一個世子,是想盡全力都要保住的。”
“衡兒,他,怎麽了?”
杜瑩只帶了阿九一個人進了重重簾幕的卧室,在那張床上躺着的不過才十歲的陳衡。
阿九湊近着看被杜瑩一把拉住了,她也只能隔了些距離看着他,竟是無比的蒼白的臉色,唯一不變的是他囧囧的眼神。
阿九看見他挪了挪被子,然後就傳出來一句話,他說,“我就說母親的話騙不了阿九。”
阿九沒有理他,握着杜瑩的手,杜瑩卻是早已含了些淚珠,“衡兒他……”
“大夫說是時疫。”杜瑩顫抖着說,“這就是欺瞞阿九的原因,若是傳了出去,衡兒是要被送出城的。”
阿九震驚,時疫這等大事,“何時何地染上的?為何帝都之內我都不曾聽聞?”
杜瑩還未回答,躺在床上的衡兒就替她解釋了。
“我不過是跟着皇叔一趟,就染上了這等,想必阿九不曾聽聞,也是在傅衍那裏封了口。”
阿九皺眉,這等大事,傅衍竟然一點都不同她講,看來他真要在帝都興風作浪。她緩了緩問道,“你跟着皇叔做什麽?”
“傅衍是奸臣,我自要跟着。”
阿九重重扶額,“你不過小小年紀,朝中大事尚輪不到你管。”轉念一想,“你可曾看到什麽?”
“衡兒看到那些得了時疫的人被放在四合院裏,傅衍在裏面,我不過偷偷溜進去一趟,出來就染上了。”
“可記得在哪裏?”阿九問。
“城郊莫家院。”
“舅母好生照顧衡兒,阿九先回宮遣禦醫過來,不用擔心,我自會處理好。”說罷阿九便要回宮。
“阿九應當派人查查那莫家院的來歷。”
阿九剛準備掀簾的手一頓,“你好生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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