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九
作為一個女帝,阿九覺得自己真的是丢了整個鄭國的臉,竟然淪落到在皇叔的床底下偷聽皇叔談話。
阿九很是焦灼,這要是傳出去還不叫人笑掉了大牙,皇叔政權能力很強,阿九覺得他武功也一定不弱,于是阿九就連自己的呼吸調的勻勻的,生怕被皇叔發現了。
于是阿九就默默的趴在地上,斜着完看着推門進來的二人,其實阿九看到的也只有兩個人的裙擺和兩個人的鞋尖。
阿九可就納悶了,本來皇叔不是召了小丫鬟過來的麽,丫鬟呢?她猜透了安倩如的小計謀,卻沒有看透她訓練丫頭的技能。
阿九眼睜睜看着那個小丫頭的腳步停在門口然後頓了頓将門關上了,阿九頓住了默默搖搖頭,心裏感嘆,這個小丫頭好計謀,皮相都快和傅衍一個厚度了。
傅衍的步子沉穩,但安倩如的步子在阿九看來可就是歪歪扭扭的,阿九撇着嘴,此刻的安倩如一定是挂在皇叔身上的。
阿九搖搖頭歪在右胳膊上趴着看着局勢,額,阿九覺得已經不能用看來形容了,因為她只能看見兩個人已經停下來的腳步,估摸着皇叔是将安倩如扶在凳子上坐下的。
“有勞王爺了。”
安倩如甜甜的一聲叫的阿九渾身酥酥麻麻的,她不曉得傅衍聽了是個什麽感想,但她看到的傅衍的腳步仍舊是沉穩,興許是安倩如的道行沒有傅衍深。
阿九自己也清楚,像是皇叔這樣的人,估計是一般的人物打不動他,如果真的要是論起來皇叔喜歡的類型,阿九列了列以往以來所有皇叔認識過的女子,最親近的并不是安倩如這種的。
所以就算安倩如算到死也不會死在傅衍懷裏的,這是阿九所肯定的,但是疑惑她的又來了,她自己也不過是乳臭未幹的醜丫頭,皇叔對她格外關照也是因為她是皇帝而已,那麽皇叔所欣賞的類型又是什麽嘞?
想到這個她腦海裏冒出來的人物竟然是沈清和。
沈清和是個什麽樣的人呢?容阿九想想,論美貌,沈清和不輸給安倩如,一張精致白皙的臉不張揚,看起來就讓人覺得很安逸養眼,黛眉杏眼紅腮朱唇,關鍵是這樣的女子簡單低調。
為人作事淡定,性格也是極好,在帝都內名聲也好,人緣也好,而且自己又足夠的自立自強,帝都內多少善男信女的姻緣都是她結成的,這樣的女子大抵也是沒有什麽可以挑剔的了。
而且據說她舅舅的姻緣還是沈清和結成的。
當時年紀已經很成年了,因為不敢頂着自己半百年歲,所以就只能私下求着皇叔偷偷的帶着他進了紅娘館,正巧被偷偷出宮在外還是八歲的阿九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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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隔在窗戶外頭偷看的真真切切,雖說是替敦親王找姻緣,但敦親王大多數是在一旁看着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
她也沒什麽地方好,就是家財萬貫身份高貴,人比較憨實,但精明還是有的,所以在他回去王府之後阿九就坐在了王府等他。
阿九雖說不精明,但忽悠一下舅舅也是有些技術的,她就套着舅舅的話,問出了一些令她驚訝的事。
比如第一件,沒想到紅娘館給舅舅挑的對象是帝都杜商戶之女杜瑩,她舅舅聽到這個情況的起的差點暈過去。
杜瑩才過花信年華,家中又不缺錢,和他相差幾十歲,這樁事怎麽可能會成呢?
沈清和好言勸着敦親王,“我說敦親王,我可是金牌紅娘,為你挑一個杜瑩又如何?”
她舅舅也沒有抱多大希望,可聽着傅衍和沈清和的聊天就覺得事成了。
那日沈清和坐在傅衍對面,盯着傅衍看了半日,一開口就沒提到敦親王的事,“我看懷晉王也老大不小,難道懷晉王不替自己籌謀籌謀親事?”
傅衍倒是極其輕松,“沈紅娘為別人牽線搭橋許久,也未見給自己搭一個呀!”
沈清和沒有回答,只是僵了僵身子,随即又開始說着敦親王的事。
“沈紅娘又如何能夠保證事成?”傅衍問她。
“敦親王性子好,不沾花惹草,家中沒有姬妾,可以真心對一個人。而杜瑩……”說到杜瑩,沈清和頓了頓,“她不就這兩個條件麽?不就是希望我能給她配個王爺,專寵她一人,可這帝都裏只有一個懷晉王一個敦親王,一個是皇帝的叔叔一個是皇帝的舅舅,嫁去哪一個都是身份尊貴。”
沈清和喝了口茶繼續道,“我給她分析了一下局勢,她偏不信,懷晉王不願意娶親,敦親王年紀稍大,可這個小妮子偏要嫁個王爺,也不曉得是電視劇看多了還是那個瑪麗蘇小說看多了。”她講的一番闊氣,就将腿一把搭在了板凳上,可吓着了旁邊正在喝茶的敦親王。
“你方才說什麽電?什麽說?”敦親王放下杯子擦了擦被打濕的袖子,疑惑的問着。
其實這句話阿九在外面偷聽的時候也聽見了。
但是到如今她也沒懂這兩個陌生的詞是什麽意思,不過她覺得王妃杜瑩應該懂,應該是專屬于沈清和和杜瑩之間的密語。
後來的一下午阿九在窗外聽了一下午,敦親王喝茶喝了一下午,傅衍和沈清和聊了一下午天,阿九到後來也覺得無趣,就走了但傅衍和沈清和聊的卻是極其投入。
所以阿九至今都以為沈清和同皇叔互相有意,于是她拿下皇叔的幾率又少了一成。
“安小姐可以走了麽?”傅衍過了片刻後同安倩如說,這明顯就是驅她走。
阿九回過神才發現皇叔是在整理書桌上的印本,她暗道不好,皇叔這人嘴毒權高,但對于自己東西擺放的方式都是有他自己的一種布置,她方才不小心翻閱沒有及時整理,想來皇叔已經起疑了。
她看着安倩如一瘸一拐的移到皇叔跟前,“這不是鳳閣的印本?”頓了頓又道,“沒想到懷晉王的權利已經淩駕于鳳閣之上了!”
“陛下信任臣罷了。”
這一句話讓阿九聽的滲的慌,皇叔何等聰明,又怎麽會猜不到她也在這裏,這句話就是為了用來敷衍她的,這皇叔的野心可真是比天高比海深吶,面皮比銅牆鐵壁還厚。
“信任?”安倩如看着傅衍收拾着散開的印本,一把按在上面,阻止了傅衍的下一個動作,“懷晉王可真會說。這阿九是無政無德帝都皆知,不過是依靠着王爺你的才華罷了,且王爺的名聲比阿九還要盛,難道王爺就一點私心也沒有?”
私心?阿九倒是有,只不過不知道皇叔有沒有,如果有,皇叔大抵就是想将她從龍椅上拔下來吧,這是文祥祥同她分析的,也是整個鳳閣唯一僅有的幾個臣子同她說的。
“本王一片赤誠,倒是安小姐是個女子竟也有這樣的野心,着實不如從前還在學府時那般機智玲珑了。”傅衍輕輕推開她的手,可卻被安倩如一把反握住。
安倩如湊近他些,“王爺也不如從前那般同我親近了,從前王爺還能同我賞花賦詞,可如今整日為了阿九的帝業,都不同我見面了,你說我不如從前,王爺不也變了麽?”
“本王可沒變,本王只是答應先帝護君江山而已。”傅衍抽開自己的手,再見着安倩如要抓過來的手,迅速的收回手,然後疊好印本,繞過安倩如放在她身後的架子上。
“那你可曾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麽?”安倩如的聲音有些低沉,阿九覺得安倩如可能是要哭了,因為她要哭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語氣,那樣的感覺就像心裏擱了一塊石頭,可真難受。
“本王不曾答應過你什麽,又何曾記得?”傅衍頓了頓,仍舊是無情的回絕。
安倩如轉過身,看着傅衍,清澈的眼眸蒙上一層雲霧,“你當真絕情?”
“本王當真沒有答應你什麽,興許是別人,你誤記作本王了呢?”
說不上幸運還是不幸,阿九不過就是過來查查時疫,怎麽就碰上了這兩人論起以前的事情,她還真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竟然還有如此多的聯系。
“當年在學府裏,你擱着帷布,對我說,這一生都要忠于我愛護我,難道不是麽?”安倩如拽着傅衍的手,流下兩行情淚。
傅衍一驚,“你如何知道?”随即又自顧自的點點頭,“這是本王說的,可不是說給你聽的。”
難怪安倩如會誤戀他這麽多年。
安倩如搖搖頭,“不對,你還整日同我吟詩作對,難道不是……”
“不是,本王贊賞你的文采而已。”
“那你還牽我的手?”
“隔着帷布?”
“是。”
“那不是本王,是文祥祥。”
阿九聽到文祥祥三個字,差點沒笑噴出來,這兩個人的對話她是聽懂了,難怪皇叔同她一起,就是欣賞她的文采,難怪她會找皇叔,原來是誤戀。
難怪文祥祥一直不願意去太傅家,就連回文府都要繞着太傅家走最遠的,這一切的背後都是因為文祥祥小時候牽了安倩如的手!
阿九嘆了口氣,這都叫什麽事兒,唉,她可抓住了文祥祥的把柄,往後再不怕文祥祥嘲笑她了。
當然震驚的不只是阿九,還有一口氣兩眼淚哽住的安倩如,她眼裏霧蒙蒙的看不清傅衍,就像是當初隔着帷布看不清是誰一樣,她一揮手,“你诓我?為了斷掉我對你的心意,你就拿文祥祥的名義來戲弄我!”
傅衍嘆了口氣,“本王可不诓你。”他不知從何處抽出來一方錦帕遞給安倩如,“你仔細想想這麽多年你可曾再見過文祥祥?不都是他躲着你麽?”
安倩如沒有接他的錦帕,“可我這麽多年都以為是你,那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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