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五十四

那個暗衛也跟原野一樣的挺拔一樣的冷淡,只是左臉頰多了道刀疤,又常年行事的時候戴着披風上寬廣的帽子,在黑暗裏出現的時候,更加的顯得陰森恐怖。

飛進梁府門牆的時候,原野抱着沈清和飛過去的,而阿九為了沈清和卻要陪着那位陰森恐怖的仁兄。

這是阿九做的最大的犧牲了。

本來這件事情也不是她提起的,可偏偏她不是最得利的,為了讓沈清和同原野能有更多一步的交流,她真的是能夠做出來的,只是不知道原野和沈清和能不能夠領情了。

阿九這樣說的時候,原野也就同意了。

好在那個刀疤暗衛也是極其通情理的,在抱着阿九飛躍門牆的時候,還小聲的說了句“陛下,得罪了”,所以阿九是覺得這樣的暗衛還是挺好的。

四個人在梁府的後院裏走着,兩個暗衛但是極其謹慎,阿九和沈清和倒是邊走邊聊。

阿九覺得沈清和同原野還真不是蓋的,一個知道消息,一個能夠即使運用,倒還真是絕配,趕着已經把她所有的路都已經鋪好了,從那個雲喜到如今的梁府。

阿九想着後背竟然還有一絲發涼,她總感覺這個沈清和會陰她一把,說着就偷偷的瞄了原野一眼,後者正冷淡的站在他們身後。

再偷偷看着沈清和,她正一副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這個梁府,後院不遠處樓閣的燈火映着她的臉,竟然多了一分狡黠。

“嘶”阿九倒吸了一口涼氣,皺了皺眉,這樣的情形對阿九不大有利啊!

她伸手戳了戳躲着鬼鬼祟祟的沈清和,等到沈清和回過頭來已經換了一副面孔,“做什麽?”

阿九抿了抿嘴,“我怎麽你覺得你格外的·····額·····興奮!”

沈清和聽完一愣,随即兩眼放光,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有這麽明顯嗎?”

阿九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哎呀!”沈清和一把握住阿九的手,激動的開口,“我這不是第一次來夜探人家的府邸,我激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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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人這樣形容的?如果真算起來,阿九也是第一次,小時候偷偷進人家院子的事,阿九覺得那根本就不算,倒是沈清和,竟然還是第一次偷偷進人家院子,讓她驚訝了一番。

從後院往正院走都是燈火通明的路,阿九吓的不敢邁步,還是沈清和拽着她走的。

阿九很是不理解,這是別人的院子,她為何走的還是如此的理直氣壯?

兩個暗衛在身後走的不聲不響,前面就是沈清和拖着阿九,而往閣樓的這段路上竟然都沒有夜巡的人,阿九還真是覺得奇怪。

沈清和拖着她上了閣樓,兩個人并肩走着,阿九不禁也覺得奇怪,這裏也沒有人,“這偌大的梁府,怎麽能沒有人守夜呢?”

沈清和自信朝阿九點點頭,“你猜?”

阿九挑眉,心裏卻打起了小九九,“不會又是你幹的吧?”

“真聰明我的小女帝!”沈清和彈了一下她的鼻尖,“早在我們住到客棧之前,我就和原野商量着放出些消息給梁家,讓他們知道女帝來了西郡,現在只怕派了人在挨着那些客棧找呢!”

“所以這就是為什麽要帶着我住進偏僻的小客棧的原因?”

“對啊!”沈清和點點頭,“要不然怎麽能帶這你好好的逛一逛梁府呢?這個梁府可是都保留着原來商府所有的模樣,讓你來這裏看看你母親生前所住,你家族所有也是應該的。”

阿九陷入了沉思,不論是沈清和還是原野,就連鳳閣的程老和文祥祥,他們都盡力瞞着阿九的身世,如今她要來找回身世,文祥祥替她在帝都瞞着,沈清和原野在這裏幫着她。

她有什麽好讓他們值得這樣盡心盡力幫她的?

阿九想到不禁的心頭一酸,就算離開了帝都恢複了身份,她身邊還有這些人陪着她。

可下一刻她就想到了女帝來西郡的消息要是傳了出去,文祥祥在帝都的堅守可就是白做了,帝都也應該會炸開鍋。

“可·····你放出去的消息,要是傳到帝都怎麽辦?皇叔他·····”

沈清和一把到跟前捧住她的臉,“小阿九,可千萬別急,我和原野能想不到這茬嗎?消息是悄悄放給梁府的人的,可沒有大肆宣傳,另外還有暗衛在西郡看着,消息傳開了,也流不出去的。”

阿九木愣了,這個女人到底有多細心,把所有的事都想的準準的,還能将她手中的暗衛收的服服帖帖的,要知道這些個暗衛阿九是付了多大的代價才從安倩如手中得來的。

等到沈清和松開了她,去觀賞着閣樓,阿九才磨着腳跟後退,退到與原野和刀疤暗衛齊平的時候,阿九方才停下來,“原野,你跟我老實說,你是不是已經轉投沈清和了?”

“陛下怎麽這樣問?”原野覺得奇怪居高臨下的看着阿九。

阿九啧啧嘴,“那你怎麽一路上來都順着沈清和的步子走?她說啥你做啥?”

“屬下只是覺得,沈小姐的想法很對,且對陛下沒有惡意,正好陛下沒有法子,就同意了。”

一切竟然都敗在腦子上!

阿九猛的拍腦子,也幸虧她笨點,否則早就知道了自己身份,拿了皇叔的江山可不知現在該多鬧心。

阿九點點頭,如今連身邊的暗衛都管不了了。

嘆了幾聲之後,她就上前跟上了沈清和的腳步,畢竟當初她拉攏沈清和進宮就是為了她的聰明才智古靈精怪。

她跟在沈清和的腳步之後,卻發現前面的沈清和甩了甩袖子,然後就掏出來一張圖紙,阿九湊上去看了一眼,大字寫的竟然是梁府圖紙。

阿九瞪大了眼睛,這·····

沈清和跟着圖紙瞧了許久,一把拉着阿九的手直往一間房而去。

房上挂着一把鎖,阿九正驚着,看了看沈清和,而她正招呼着原野過來。

阿九這才明白沈清和要做什麽,一把擋在門前,“這樣不好吧!這可是梁府的!”

“這是你母親生前住過的屋子,你母親去世後,梁勳就鎖了這間屋子,沒讓任何人進去過。”

又是苦口婆心的一番勸說,其實更多的是連拉帶扯的将阿九弄去了一邊,然後由着原野一掌劈開了鎖,直到開門之後,沈清和踏進去兩步之後,阿九仍舊沒有動。

她有意識以來,就沒有母親這樣的角色。她身邊有寵愛她的先帝和慣着她的皇叔,就連先帝本該有的後宮宮妃,也在阿九有意識之前去世了。

從小沒有母親沒有母愛,宮中稍稍年紀大的嬷嬷都沒有,除了有比她還不懂事的小宮女不然就是有比他還不懂事的小德子和文祥祥。

她忽然想起來傅衍府中的蘭姑,那是年紀稍長的嬷嬷,對她也很好很和藹,她沒有母妃,年紀小的時候就跟着文祥祥翻傅衍的牆。

翻進去之後,蘭姑就會那些笤帚把文祥祥打一頓,說他帶着阿九不學好,然後就開始給阿九好吃的。

阿九突然想起來難怪在她很多年後裝成“阿明”翻進傅衍的院子的時候,蘭姑能夠将她認出來,也真虧蘭姑對她好,這麽多年還記得她。

她也曾問過先帝為什麽自己沒有母妃,不僅沒有一張畫像,更沒有一件東西是母妃留下來的,就跟宮裏從來沒有這個人一樣。

先帝說的倒是跟她現在知道的一樣,也是難産。

她不信,說要去祭拜,原來那個時候的先帝就已經給商芸立了墓讓她祭拜。

她在宮中瞞着文祥祥瞞着先帝四處打聽,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因為跟着照顧她這一批的宮女,都是新來的,跟她一樣什麽都不知道,就連個年紀稍大的都沒有,不然就是那些常來宮中的老臣子。

她雖是儲君,可同他們也說不到一處去,漸漸的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這件事情,但總在心底裏留了個心眼,也在皇叔跟前有意無意提到這件事情。

皇叔倒也像是準備好了一樣,連眼睛都不敢正視,“先帝怕陛下傷心,所以才不讓人提起這事。”最後倒是輕巧的将問題拖過來問她,“倒是你你無端端問起這些,可是有那個不長嘴的宮人在你跟前提起這事讓你傷心?”

“沒有沒有!我·····我自己突然·····想起來的!”

怎麽會是突然想起來,她這樣的想法在心裏湧現過多少次,可是她卻從來不敢出口說出來,不僅因為這些人不知道,更因為她是女帝。

而如今那個從未出現過的母親,那個母親生前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裏,只要她進去就會感受到那個母親所有存在的痕跡,她曾經無數想過這些,哪怕能有一件東西是母親的,留給她做念想都是好的,可是都沒有!

如今就在跟前,她卻猶豫了,沒有母親出現的十幾年,她已經習慣了,她在陳衡的設計中接受了她自己的身份,如今卻要來接受這些,接受她一直介懷在心中的事。

她忽然做不到了!

她看着沈清和進去點了盞燈,緩緩的從裏面出來,眼神期待的看着阿九,她向阿九伸手,“阿九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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