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六十四

當初阿九的這些事可不就是陳衡捅出來的,阿九想着他是不是心懷不軌,可最後陳衡竟然還讓原野來做了解釋。

可是是解釋還是安慰阿九還是分的清楚的,所以心裏也就沒有多在意陳衡說的話。

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用來形容陳衡是嚴重了些,可也确實恰當。

敦親王直到事情原委,知道今日黎老一定要去看望阿九之後,敦親王就一直說要去跟着,畢竟阿九生病一來,就連他要去都被攔在殿外。

陳衡得知後,也要跟着去。

聰明如陳衡,他一早就猜到傅衍肯帶着黎老進去,肯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所以早就來到宮裏的他攔着敦親王。

等到敦親王看完黎老被押走,衆臣子又一一離開,太醫院的人來了又離開,陳衡才讓他帶着自己進去。

敦親王甚少朝堂之事,就算有着事也都躲的遠遠的,當初送尹正做官也是為了給阿九和傅衍之中填一個平衡木,但最後還是會落在阿九一邊。

可如今敦親王都覺得疑惑,黎老的做的一番事,敦親王并不知道,所以他正打算進了寝殿就去問問,傅衍是個多麽穩重的性子,黎老是怎樣惹怒他以至于他不顧身份大小就将黎老給押了下去。

敦親王帶着陳衡進去的時候,殿內的人正都沉靜着不說話,滿殿的藥味倒是将敦親王吓了一跳,當初他也只是以為阿九是輕些的症狀,如今這一殿的藥味讓他以為阿九已經得了嚴重的時疫。

他不禁問出口,“阿九的時疫·····”

同時他也收住了話,因為陳衡正在他身側使勁拽着他的長衫。

“王爺,阿九并未複發時疫,而是偷偷出了宮。”程老在一旁解釋。

“出宮?什麽事兒竟然能比她的朝政重要,都已經閉朝十多日了!”

整個皇家朝堂,最沒有暗中勢力的大抵就是敦親王了,這些事□□先敦親王不知曉,方才敦親王也沒有參與,之前來殿中也一直被文祥祥攔着,所以并不知曉這件事情的原委,就連身側的陳衡只怕知道的都比他多。

“瞞了整個帝都十多日,脫離朝堂十多日,以往從來沒有這樣的調皮過,還有什麽事能夠讓陛下如此的動勞,而且完全付諸心血,即使我們都知道,她也要嘗試一番的事。王爺以為是什麽事?”

傅衍說的輕松,阿九縱使再調皮也不至于這樣,除非是·····想到重點的敦親王心猛的一顫,“難不成是·····”

他沒有言明,在場的人也都清楚明白,幾乎是默認的點頭。

敦親王拍頭無奈道,“這麽些年都瞞過來了,本以為沒有事了,到底是誰那麽沉不住氣,非要在這樣的關頭讓阿九抓住了那些事情的尾巴?”

他在質問,同時也在思考。

傅衍同阿九一同長大,如果沉不住氣,很多年就已經爆發了,更何況到如今?黎昱離開帝多年,對阿九的态度衆人皆知,也不可能那阿九的身份來開玩笑。

文祥祥雖然不靠譜,但事情輕重緩急還是清楚的,況且阿九的身份他也不是全然清楚,沒可能是他。程老是鳳閣老臣,穩重自是有的,先帝的事情他雖然全知曉,對先帝又忠心耿耿,對阿九又極其寵愛,也不是。

他想起來那個被押出去的黎老,眼睛不禁的眯起來,“是黎老?”

“不全是!黎老只是一個抓住了引子想要将整件事情放開來的人,而點開這個引子的另有其人。”

傅衍說話的時候正盯着低着頭的陳衡,目光灼灼。

當初他就覺得陳衡不對勁。

那灼灼的目光,就連文祥祥都沒能看的下去,直接就問着,“皇叔你幹嘛緊盯着衡兒?他不過是十歲的孩子,怎麽懂這些?”

這一話就讓衆人的目光放在了陳衡身上,他低着頭,許久之後才咬着一口銀牙道出來,“父親,是衡兒不好!”

敦親王蹲下來,驚訝的詢問,“怎麽了?怎麽會是你呢?”

他沒有想到的是陳衡的反應,陳衡一下子就跪在地上,神情誠懇,“是孩兒讓阿九看見的證據。那日阿九正在放血,我試着玩,又想驗證心中的疑問所以才會跟阿九将血滴在了一個碗裏。”

“衡兒九歲來宮裏時在太醫院聽的太醫聊天說兩滴血放在一起能夠相融,就可以證明這二人的血統相同,不相融即為不是,是孩兒一時貪玩,忍不住拉着阿九驗證,阿九這才發現了一些端倪。”

敦親王連同着身後的人都神情大變,文祥祥不敢相信的往前,驚異道,“難怪阿九平日裏都說你聰慧,沒想到竟是你開的頭!”

敦親王還想說着什麽,陳衡又繼續解釋,指着一旁的傅衍,“父親不信可以問傅·····傅衍,那天他正進門來,看見我推翻了凳子上的碗,當時的水還灑了一地。”

本來醞釀在口中的傅奸臣頓時就咽了回去,他只在阿九跟前這樣說他,如今他的身份陳衡仍舊沒有猜透,但心裏也留了個心眼,多少都是同陳家有關系的,否則有着皇叔的名聲控着阿九的凰權到如今他的父親和鳳閣衆老都沒有動靜?

既然是陳家的人,大抵也同他是有着血緣關系的,所以陳衡已經很努力的在改口了。

傅衍那麽聰明應當就看透了,只是當時并沒有多大的猜想,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發生的,這樣的陳衡當真是聰明且又讓人難以猜透。

同時心裏也想到了另一樁事,先帝駕崩前,也曾再三囑咐過傅衍,若是真的有朝一日阿九的身份被知道了,如果是阿九自己揪出來的,只怕會自己前往西郡驗證,也一定會把事情鬧大。

屆時朝臣知曉也一定不會讓阿九繼續坐在皇位之上,傅衍必須在保護好阿九的同時還要兼顧到整個朝堂,這就是先帝想要告訴傅衍的。

但傅衍做到的只有保護阿九,所以皇位一定不能兼顧,所以他緊緊盯着跟前的陳衡,陳衡無疑是最好的人選,且依着陳衡的性格和聰穎,那幫老臣也一定奈何不了陳衡。

傅衍打好這個念頭之時就已經決定了要去西郡找阿九,只是去找阿九還不是當前最緊要的,最緊要的應當是安排好朝中所有的事宜。

他盯緊了一旁的陳衡,又看着敦親王道:“敦親王,我能否和衡兒單獨談談。”

敦親王低頭看了看陳衡,陳衡這件事情的确做的不對,可他也相信傅衍不會對陳衡做出些什麽事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讓陳衡站在傅衍一旁,随即招呼着衆人離開。

程老同黎老一起出去的,文祥祥在後面看了眼神色凝重的黎昱,又看了看傅衍,悄悄的就矮了矮身形在傅衍跟前說道:“我知道你要做什麽大事,不留我也就算了,總該留下來黎昱吧!畢竟除了你我之外,只有黎昱最在乎了!”

傅衍擡頭挑眉瞧了他一眼,文祥祥就抿嘴笑道:“好吧!除了你之外!”說着就讪讪的抖着袖子出去了,随即也就帶上了門,一屁股坐在門外,同小德子聊起天來。

內室的傅衍自然是留下來了黎昱,只是在同黎昱說話之前,倒是給了黎昱一個堅定的眼神,随即就問起陳衡話來。

“什麽時候開始有這種念頭的時候?”

傅衍問的輕巧,陳衡卻不願意擡頭,只低着頭肯定道:“從有意識知道朝堂之中是你在把持朝政的時候。”

傅衍倒沒有什麽話,整個鄭國都知道朝堂之上他獨攬大權,但黎昱是後來才知道的,當初才知道這樣的消息傳來塞北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傅衍承受不住皇權的誘惑,将阿九推向朝堂的邊緣,拿回屬于他自己的江山。

後來他才知道,傅衍這江山一拿就是五六年,從阿九為儲開始,他就一直為她守護着這個位置。

他也開始漸漸放下至少他知道傅衍不會傷害阿九。

如今他聽陳衡說出來時竟然覺得是如此的沉重,在當時不足十歲的他眼中,大抵就是一個外戚奪了皇家的權。

朝中同先帝一同留下來有分量的臣子竟然沒有人能夠在朝堂之上公開去推翻傅衍的□□,就算是傅衍權大,也不至于推翻一個重臣的疑慮吧!所以由此無人帶頭,那些小臣約摸也是不願意惹事情,況且傅衍的才華也是衆目所睹,所以前朝才沒有那麽多事。

陳衡雖年幼,但是自小聰穎又是宮內有所共睹的,這樣的情況又怎麽不去細細探測?

從當初選新臣他都在殿外瞧的清清楚楚,就連阿九想要留下一個新臣還要看傅衍的臉色,一時間自然是心中不平,但又不敢露面,等到阿九發現門外還有個他的時候,急急忙忙的就跑了。

傅衍當時知道他就在門外,只是覺得他年紀尚小,又怎麽會看出來什麽東西,所以并未深究,沒想到如今竟是這樣聰穎的孩子。

他也是唯一一個敢在宮中直呼他奸臣的人。

他同樣擡頭看着現在陳衡身後的黎昱,不只是黎昱,更是他都沒有想到的。

“那又是什麽時候開始謀劃的?”

傅衍沒問,倒是黎昱問出來了。

“你是說探測阿九的真身份?”陳衡擡起頭,不僅看着黎昱更是直視着傅衍,沒有絲毫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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