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1)
可盡管三人的日常生活過得多麽無憂無慮,他們始終是一群策劃着某些能夠影響到這個城市的大事的青年。也許幾個月之前還稍顯淡漠無 名,但惹來麻煩的那一天始終會降臨。即便他們所做的事情是多麽的正義,或者說是多麽的為人民着想,但就是因為這些年輕人的大膽行為,讓不少前一輩的人或者 覺得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脅的人看不過眼。
那個名為“彭格列”的小小自衛團,在不知不覺之間逐漸淪為意大利各大團夥的一個小小、但又無法無視的眼中釘。
這一天,雨月還好像平時那樣,在那所謂的“基地”中打掃衛生。直到他看到G在閑閑地看完今天的晚報之後,再慢吞吞地把手槍藏到衣服裏面,他才覺得有些蹊跷。
“……”他呆呆地看着頭發有些發亂的G,而G也在看着認不清事實的他。許久之後,G不耐煩地喊出一句“走啦!”,他才知道這回他們真要幹些什麽大事了。
可這樣的随便态度真沒有問題麽?雨月的心中七上八下地,默默地随着G來到了一間燈光四溢的賭場前面。為了隐藏自己的長刀,他的身上是套着一件長外套的。 而G也沒有作什麽特別的打扮,套在身上的西裝也稍嫌發灰,這讓他們遭受到許多投射過來的鄙視目光。面前那裝潢華麗的大門一看就能知道出這裏明顯就是高檔消 費場所,門前還站着幾個衣着暴露的女郎,這樣的情景讓他覺得有點抗拒,只能無時無刻不留意着身旁紅發男子的行動,自己則一聲都不敢吭。在觀察了一陣時 候,G率先擡起腿走進門去,他也緊緊跟上。前方比他稍矮的男人有着比他強數倍的氣勢和震赫能力,他在後方看到二人前進的軌跡如同一條劍魚破開海面一樣,人 流如受到無形的迫壓一樣擠向兩邊,臉上都畫着恐懼的表情。那該是G臉上誇張的紋身吓到這些腰纏萬貫的富人們了吧。的确男人臉上的火焰圖騰在驟眼看去之下, 十分有邪惡的感覺,讓人馬上就以為此人是什麽惡勢力組織的,最好還是拉開距離為妙。而他也曾經感受過那樣的錯覺,但随着與G的熟絡,這種感覺現在已經抛去 九霄雲外了,換之而來的是不時被Giotto薰陶之下的類似“G好可愛啊”、“G好漂亮啊”這樣天差地別的感想。
“……!”他突然醒起自己在執行任務中,怎可以想這些有的沒的。而且還是有關G的一些聯翩浮想,明明人就在自己前面,這讓他莫名其妙地就尴尬起來。他總是慶幸G并不是如Giotto 一樣是那種靈感敏銳的人,也不是善於察言觀色或者敏感的人。因為假如G是那樣的人的話,他的妄想大概已經暴露了吧,随即迎來的肯定是對方的讨厭。而他很不 願意自己被對方讨厭。
為什麽特別不想讓G讨厭呢。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完全沒有多想。只是因為很普通的人之常情吧,這個時候的雨月會用這樣的理由把所有的煩惱全數掩蓋。他是個容易煩惱的人,也是個不會隐藏煩惱的人呢。
在瞎想之際,他跟着G的步子忽然因為前進方向的被阻而被迫停下。他稍稍移開身軀,然後看到了擋在他們前面的幾個虎背熊腰、面容猙獰的男人。
——這才是應該讓人感到害怕的人嘛。雨月的心裏頭發出一句和此時情景完全不合襯的感想。他下意識地看了看G的側臉,然後自然而然地站到了G的旁邊。G用眼尾的馀光瞄了一下他,嘴角抿了一個難以察覺的笑意。
“前面不能讓你們過去。”賭場的打手發話,并圍成一道難以擊破的人牆。
“我們只是想過去接回一個笨蛋朋友而已。”G淡淡地說,語氣中沒能分辨出什麽特別的情感。
他這才醒覺過來,原來Giotto被困在裏面,而他們這趟來,是要把Giotto安全地帶出去。這應該不是什麽特別困難的任務才對,他張開嘴巴剛想說幾句公道話,G的手臂就把他攔下,還對他示意了一個責備的眼神。他有點明白G的意思,這群人是完全不講理的。
但這下該怎麽辦呢,總不會叫他殺進去吧?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際,事情卻有了突如其來的微妙轉機。本來大多數人都因為怕事而退到一邊,而此時卻有一名少女在 人群當中擠了出來,一點都不怕死地來到這群氣氛兇惡的男人中間。當大家還在冒着問號時,長相甜美的少女就已經開始認人來,“G先生,你還記得我嗎?上次 Giotto他——”
一瞬間,雨月回想起這個金發少女的容貌。也是在同一個瞬間,少女的脖子被G一把用手臂緊箍住,女孩子的驚叫聲立即響斥了這個金碧輝煌的場所。
“G!”雨月驚訝地大喊出來,他不相信G會做出什麽殘忍的事,但随即G就掏出衣服中藏有的手槍,并把它對準少女的人中。那一刻,這幾個月來對G的印象都将 要颠覆。然後卻在下一秒鐘,他看到少女對他投來的一個俏皮的眨眼。他頓時整個人驚呆了,大腦反應不能了三秒鐘。在第四秒鐘,他什麽都明白了。於是,他裝出 一副殺人犯般的姿态,開始配合G和少女,上演了一出精彩絕倫的戲碼。
少女的父親不僅富有,而且似乎還是什麽貴族的親戚,他們二人手上持着少女 的性命,賭場的人不敢對他們下手。很快,在持有人質的威脅下,兩人順利地來到了裏間。當打手們開始叫嚣着要釋放人質時,少女卻因為看到那在房間中央一張大 賭桌邊坐着的Giotto而發出膩人的呼聲,然後一下子就從G的身邊蹿到了Giotto的身上,讓在場所有人的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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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看,現在我 需要去陪伴這位美麗的女士,不知道可不可以讓我走了呢?”Giotto露出人畜無害的笑顏,賭桌另一邊的男人則露出了恨不得咬碎Giotto的表情。G 打了個哈欠,嘆道真無聊,雨月苦笑着說不用開架就好。於是,幾人在少女的庇護下出了賭場,但賭場的人還是緊盯其後。Giotto為少女叫來了一輛車,并送她上去。少女在車內擔心地叫他要小心,Giotto剛答了句“能讓這麽美麗的少女為我擔心真是榮幸”,後面的打手就開始張牙舞爪地追上來了。於是那句“再見了美麗的女士”就被狂奔出去的動作而延長出一道逐漸變小的餘音,一群人洶湧而過,車內的少女在一陣驚愕之後,笑得甜蜜可愛。
她所愛的那個名為Giotto的青年,就是這麽一個極容易獲得異性歡心的人。
這一群好像警匪片一樣你追我趕的人,在繁華的街道或者幽僻的小巷中不斷追逐,其中傳來無數的叫罵聲、嘆氣聲,幾聲槍響,但更多的是開懷的大笑聲。在不時 的劍光閃爍或者槍火驟響之下,Giotto、G和雨月在鋪蓋着神秘夜色的城市中奔跑。即使被人追趕得很累,但心中某處卻仿佛釋放了一般,在這沒有盡頭的狂 奔中,笑聲好像抑制不住一樣洩露出來,讓身後緊追不舍的大塊頭們更加憤怒。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論身體的強壯程度,他們三人加起來都不及對方 一人。找個地方藏起來方為上計。Giotto開始拉着G和雨月跑去一個陌生的方向,那條道路延伸去一片漸漸開闊的土地,街上的繁燈也逐漸稀少,煩嚣的聲音 仿佛沉入了一個深潭一般。在偶然的回頭望時,也能看得出打手們臉上的不安。夜晚逐漸深了,這條道路也慢慢地被黑暗所吞沒。他們身處的這片土地仿佛看不到邊 際,處處隐藏着一種深深的寬遼感。三人喘着氣,步伐已經明顯減慢,G埋怨着Giotto到底把他們帶到什麽地方來,Giotto則回頭一笑,然後一個縱身 跳起,把G和雨月撲倒在旁邊的青草地上。旁邊的草地有一個不小的坡度,三人滾倒在那裏之後開始沿着坡面向下翻滾,咕嚕咕嚕地轉了個天旋地轉。而在這廣遼的 黑暗中,追來的打手們也忽然找不到目标了。
“喂,不見他們了!”
“不要再追了吧,這裏已經是那個可怕的大地主的領地了!”
“你怎麽不早說啊!”
伴随着這樣的吵鬧聲,斜坡上方的人跡開始消匿。彭格列自衛團的三人躲在草坡下,等終於沒有了任何聲響,都同時吐出了一口氣。他們身處的是一塊河堤之上。 這天夜裏沒有月亮,只有連綿的群星照耀在這片如同望不見盡頭的河面上,反映出千億顆星的碎片。他們的身邊缭繞着芳草的氣味,還有露水的清香。這片大好美景 本應賞心悅目的,但随着Giotto肚子中傳出的咕咕聲之後,大家都沒有了賞景的情致。
“我們回去好不好啊?”Giotto說。
“嗯。”雨月答。
“誰知道我們到底去了哪裏麽?”G問。
然後三人都啞口無言。然而就在三人想等待餓死的時候,生機卻出現了。
“我就說,會引起這種騷亂的,就只有你一個人了,彭格列。”伴随着一把慵懶聲音出現的,是一名與那聲音擁有相同感覺的、面容俊秀的少年。G和雨月打量着這名發絲如新抽的青草一樣的新綠色少年,Giotto則搔搔腦袋苦笑出來,“嗨,藍寶。”
“我那老爸說,想見見你這個不速之客。”少年疲倦地說,那身體好像抽不出力氣一樣,連站着都是搖搖歪歪的。“至於其他兩個人,我可沒心情招待。”
聽到這句話,G不滿地皺了眉頭,雨月則無辜地笑。
“你們先回去吧,”Giotto轉過來對兩人說,“藍寶你會派一輛車送我的朋友回家吧,藍?寶?”
當Giotto轉過身去面對那名少年的時候,他身後的G和雨月都沒看到他那發黑的表情,只見到少年那厭煩的臉上忽然好像看到了恐怖的怪物一樣地變色了。
“……在這裏先等一會,等下就會有一輛車過來的了。”
“呵呵,這才是我的雷之守護者嘛!”Giotto高興地說出些很讓人震驚的話,還沒來得及G問清楚,Giotto就拉着藍寶對他們說再見了。
“吶,雷之守護者的話……也就是說……”雨月支支吾吾地說,可G一臉呲牙咧齒的模樣讓他沒敢問下去。他忽然明白了一點,即使他對G的看法怎樣改變,那紅發男子讓人畏懼的部分仍然還是存在的。就好像現在那樣。
“Giotto那家夥,到底找了些什麽人過來啊啊!!”
屬於彭格列雷之守護者的廣遼土地上,響起來岚守的憤怒喊聲。
彭格列自衛團或許正以雨月和G都沒有料到的驚人速度在成長呢。
回程時,坐在雨月旁邊的G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他看得出G心情不好,也不敢發起話題。車子在距離基地還有好長一段路的地方停下,剩下的路程兩人準備徒步走 回去。深夜的小巷中顯得太過寂寥,空氣中滿溢的都是地中海發鹹的氣息。他裹着長大衣也覺得有絲寒冷正在侵入體內,而在前面靜靜走着的G應該會感覺到更加冰 冷的才對。但他絕對沒有将衣服披到對方身上的勇氣,至少現在還沒有。他趕上兩步與男人并肩而走,側首看去,G散亂的紅色發色在建築的陰影下顯出一種血液凝 固之後的色澤,而在這種殘酷的色彩底下,G的皮膚顯出一種淺而柔和的顏色,在鮮豔的發色和紋身之間時隐時現的,就如同一種會發光的瑩玉一樣。
他感覺到自己的喉嚨忽然緊縮了一下。就像看到某些鮮美的食物那樣,身體就會産生一種奇妙的期待和抑制不住的幻想。他趕緊将頭移向前方,看去那些陳舊的景 色。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些什麽,只是默默地用很短的時間走完了這趟頗長的路。回到家中後,G馬上就躺上床睡去了。他壓根連說句“晚安”的機會都沒有。
他不知道心裏頭的那種失落感從何而來。他看去旁邊的那張床,G永遠只會背對着窗子與星光而睡,所以他也從沒在自己的那頭見過G睡覺的正面。
他覺得G真是一個複雜的人。
豔麗、威嚴、溫柔、認真,他能用許多的詞語來形容那名男子。而現在的話,他會用“憂傷”這一個詞。是的,那是一份他觸手不及、無法到達的感情。而對方也 似乎不準備把那份憂傷釋放出來,只會在偶然之下,在這幽幽的夜晚中流露出來。他忽然有種感覺,他和G的距離,遠遠不止那兩張床之間的距離。那大概會是日本 到意大利的距離吧,也就是說,即使非常遙遠,可只要努力,終有一天他都能夠去到彼岸。
他不正是這樣,跨越了多少的艱難苦楚,最後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與命中注定的人相遇。
所以他亦相信,總有一日,他會去到G的那邊。
伴着這樣微妙而和平,不時摻雜着些小驚險的日子,他在意大利迎來一次又一次的日出與月落。對於自己在此處所做的事情其實他并不是太過於清楚,不錯,他來 到這裏的原因很簡單,只是出於“友情”。對於他國的人們的安危或是幸福什麽的,說實話,其實他并沒有太多切身體會。他在這裏的存在價值,更多是依賴在兩位 友人——Giotto和G的身上。
至於“彭格列”這個名字的深意,他是直到一次美麗的會面之後才有所感觸的。
說是美麗的會面,他并不覺得這個形容有所差池。那一次,也是G和他 兩人,地點是小島上一間有名的教堂,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外國人的婚禮,也是第一次進到這神聖的殿堂裏去。他和G坐在教堂的最角落處,安靜地看着儀式的進 行。穿着純白色婚紗的新娘子由父親慢慢地領進教堂,一步一步地走完屬於少女時期的最後路途,然後她的手交給那托付終生的男子,二人帶着幸福的微笑,在神父 的見證底下,許下承諾、交換戒指、親吻對方。
整個過程他是帶着新奇而祝福的笑容看完的,而他旁邊的G的臉上,卻始終找不到一絲稍微顯赫一點的感情。全場響起熱烈而衷心的歡呼聲和掌聲,他也跟着鼓起掌來,紅發男子卻站起身來,悄悄在這歡樂的景象中消去身影。他趕緊也離開座位,緊跟其後,遠離這片幸福之地。
稍後,他便在教堂後方的小院子裏面找到了正在抽煙的G。那個擁有鮮豔發色、瞳色和紋身的男子總是穿着發舊的襯衫,身上僅有少數飾物也提不起絲毫亮眼的作 用。男人就那樣,靠着古老的牆壁,用随便的姿勢抽着含有植物芳香的煙,眼神散漫地掃向那躺着幾片落葉的石砌地面。無論是意大利淺藍色的天空,亦或是教堂莊 嚴的石灰色澤,這個畫面本應如封存百年的壁畫一樣堆滿塵埃,但由於G的出現,這幅畫被注入了如同流淌鮮血一樣的生命感覺。
他愣愣看了個幾秒鐘,然後G擡起那雙豔麗的瞳孔看去他的那邊,他頓時煞住了,支吾着不知道該說些啥好。G見他這模樣也不準備做什麽,還是慢悠悠地享着煙草那甜美的毒性,賞着這半日閑的靜谧時光。漸漸地,他也懂了什麽般,走到G旁邊,一樣靠着牆壁,感受這難得的經驗。
待過好久,教堂裏面歡慶的人逐漸散去,人聲也逐漸稀薄,最後這座教堂再一次沉入無數個同樣的寂靜之中。而耐心等待的二人,亦終於等來了他們想要相面的人——那名叫做納克爾的神父。
身穿深黑色祭司袍的男子手裏頭仍抱有聖經,見到他們二人時,面上明顯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我不是已經跟Giotto說過了嗎,我是不會加入什麽彭格列的。”神父開門見山地表明了自己的意向。雖然知道對方一定會這樣表态,但親耳聽到的話,還 是會覺得一絲失望。二人此趟來的目的并不是參觀婚禮,而是依照Giotto的意願,來勸說這位信奉天主的神父加入組織。縱眼看去,他并不能在男人身上看出 些如同G那般的顯着的特徵。真的要說一下的話,便就是這個男人的體型與身材都比一般的神父要強壯與高大一些,但這一點也好像不能作為什麽突出的地方。就如 同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麽Giotto會選中自己來當雨之守護者一樣,現在的他同樣也不明白為何面前這位禁欲的神父會被選中為晴之守護者。
觀察之 際,G已經把香煙掐滅,他甚至能看到G面上那不耐煩的表現,感覺就像是在怨念對方煩擾了自己抽煙的時間一樣。“事先說明,可不是我想你加入的。”G顯出一 副沒有耐性的情态,紅色的眉毛緊皺着。“是我們那個蠢到無人能比的首領叫我們來,所以現在我們才會在這裏,和你對話的。”
一點都不客氣的開場白。神父面色不悅地說:“那樣的話你們可以立即離開。”
他正擔憂着G那性子會不會捅婁子,紅發男子卻上前一步,背脊挺直地問,“一個問題:你認為你現在抱着的那本書能拯救你嗎?”
忽如其來,并且一針見血的問題。他看到神父的臉上掠過一抹驚慌,然後那本繪着繁麗圖畫的書被人緊緊捉住,如同是因為畏懼而想捉住的一線生機,他在神父的眼中看不見對上帝那絕對忠誠而生的堅定。
“那當然了……神會指引我——”男人的話中,帶着隐約可見的顫栗。
“都是大話!難道不是嗎?!”G卻厲聲喊住對方,那聲音在小小的庭院裏面赫然震耳。他身旁的男子再上前一步,神父仿佛受到巨大的壓迫一樣,禁不住後退的步子。
“神、上帝、忏悔、祈禱,任何東西都拯救不了犯下那些罪孽的你。”G冰冷而确鑿地說,那語氣聽起來就像是在闡述一些悲慘的,卻又無法質疑的事實一樣。那話裏所含的深意讓神父生畏般握緊了拳頭,男人沒有否定那指向自己的罪行,而是擡起了頭,雙眼中充滿了悲憤。
“那你就覺得彭格列能夠拯救我嗎,能夠拯救這個堕落的社會了嗎?你難道就認為你們所謂的自衛團,就是正義了嗎?這樣的暴力團體,即使最開始的時候是秉持着單純的好意,但越到後面,就越會被腐化,然後淪落成和這個島嶼上無數個地下團體無差的黑手黨了吧!”
神父用絕望般的聲線說出了讓他迷惑并恐懼的現實。這是他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對自己身處的這個團體的評價。他從來都沒有質疑過自己所選擇的道路,但的确在那一刻,他的心産生了一絲的動容。可就在下一刻,G把這一切都改寫了。
“就算是那樣,那我們也早已經預料到了!”幾乎是不經思考地,G立即就接住了納克爾的話。雨月和納克爾都将驚訝的目光投到G的身上,因為那個男子正在承認一個慘痛的事實。
“我說過了,任何東西都拯救不了。”G咬着牙說,那聲音提起來非常壓抑,“我和Giotto,沒有想過要拯救任何人,也從不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就是正 義。我們只是……想做些什麽。我們只是……不得不去做些什麽而已。但是!”G猛然擡目,那個瞬間,他仿佛看見G的眼睛中的紅色在躍動。
那是火焰的色彩,與身姿。那是帶着仇恨、悲壯、無奈,與堅定的烈焰。
“彭格列将會成為‘罪’。”G凜然說出這句話。
“從這一世開始,彭格列将會聚集起這個社會的黑暗,用盡任何方法去消滅其他的惡勢力,把所有的怨恨、悲劇、痛楚,所有的罪孽都聚集到自己的身上,然後不斷地擴大、不斷地承擔起所有的罪名——最後毀滅。”
猩紅的雙眼中,存有的到底是怎樣壯烈的堅定。
“彭格列不會是‘拯救’,又或者‘正義’。它只會是‘罪孽’,和‘毀滅’。”G再次垂下眼睑,聲音劃落出淺淡的一個優弧,恢複成無謂的語氣,“我要說的話就只有那麽多。即使彭格列是這樣的一個存在,我都要覺得比你那本破書要強得多。”
對那個到最後還要丢下句挑釁別人信仰的話的G,雨月是完全阻止不來。剛才的那一番話已經能夠讓他怔然個兩三天了,可G就是話鋒轉得飛快,一下間那說出如此大義凜然的話的情态已經全無,也讓他完全反應不過來。
只是,他們的目标好像開始有所動容。當雨月以為G還要說那麽兩句來促成這件快成功的任務時,G卻轉身就走。他吓了一跳,不知道是該再勸兩句納克爾好,還是跟上G為好。到最後還是對神父道了個別,然後急匆匆地追G去了。
他們大概沒有意識到,神父那緊緊抱住聖經的手終於有了能夠放開的理由。
“G,等等我!”他小跑着趕上G,見到G還是那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忽然發覺自己這一回好像壓根什麽都沒幹過。不過回想過來,自己貌似也都從來沒幹過什麽,於是也就釋然了。
G沒理他,而是自顧自地點燃起第二根香煙。他看着G那閑得無聊的臉,又想到剛才G說的那番頗為驚人的話,竟然莫名其妙地笑了出來。
G側了目,奇怪地看着他。他還是止不住臉上舒展開的肌肉,一邊走一邊說,“剛才的你很帥啊。”面對這樣的贊賞,G先是呆了一下,然後淡淡地笑了,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
對於心中過多的疑問,現在的他還不想那麽快就問出口。或許由自己去探索,才是更加适合的方式。即使回答不上彭格列所代表的到底是什麽,但是他能夠深信自己所作出的抉擇、所依賴的友人,都是正确的。不要問他為什麽,他就是知道。
“是了,今天你會去喂貓的吧?”他笑眯眯地問道。
“……”G含着煙,無語地看着他。
今日的西西裏島依然和平得讓人心醉。
***
來到意大利數月,雖說對於當地語言他仍不能熟練地掌握利用,每每都要經過一些思考才能說上話來。但總的來說,溝通已經不成問題了。在日常生活裏,他也希望 Giotto和G用意大利語和自己對話,好讓自己更快地熟悉這一門外語。那兩人聽罷沉默了一陣,然後爆發出一連串艱澀難懂的語句,語速快得都叫人聽不及, 說罷還用一副期待回答的表情看着他,弄得他無比尴尬。
對於口語方面,他還是比較有自信的。因為有平日的對話訓練,一般的交流都不是問題。但對 於書寫,他就并不是太有信心了。文書方面的工作一般都交由G處理,他也挺少接觸文字類的東西,所以在寫作和閱讀方面他是比較薄弱的。G有訂購當地的報紙, 每天他都會從報童的手上接過密密麻麻印滿意大利文的報紙,然後上樓将它交給G。
他感覺到G是一個有閱讀癖的人。雖不能用如饑似渴來形容G對文 字的熱愛,見那紅發男子讀報或者讀書時候的神情也并無異常,只是普普通通的,在析取有價值的資料和知識那樣。他也嘗試過去讀那些G讀完的報紙,但看到那一 版面盡是的生詞,他頭都大了。他覺得自己應該去買一本字典,但好像市面上并沒有意日的字典或者詞典。
基於以上的原因,他的意大利語書寫和閱讀能力就一直在聽說能力之下。雖然他知道這是不行的,但也找不到什麽特別有效的學習方面,所以也只能暫時就這樣耽擱着。
而這一件事的轉機,卻在某一溫和的日子裏,意想不到地降臨了。
那一天,他幹完了雜事,正在二樓收拾那些亂七八糟的文檔和書刊時,那破敗的門外傳來了沉重的步伐聲。他從來都沒有聽過這樣的步伐聲,聲音中傳遞而出的重量感是比較誇張的,這讓他稍微提起了警惕,放輕着腳步來到了門後。
正當他屏氣凝神的時候,門外聲音的主人連門也不敲地就這樣破門而入了。不過用“破門而入”這一詞也略顯不當,因為那門也實在是比較不靠譜,其實只需稍微 用點力氣一推就能開的。於是來者就這樣推開這破門,還沒等他的神經回轉過來,眼中就嘩啦啦地飛過一大堆的顏色,如同無數種顏料倒入染缸一樣,他聽到咚咚隆 隆的重物傾倒聲音,腳下的地板也傳出了一陣震動。待那陣地動山搖終於過去了,他定睛來,看到G在一座書山中被封埋得頭昏眼花。
好不容易把G從傾塌的書本中解救出來,他蹲下身來為G掃掃沾在發絲上面的塵埃,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的同時,心裏感嘆一下男子發絲的柔軟程度。
“舊書攤清貨,所以就掃了一堆回來。”G看起來有點賭氣地說。他側首看去旁邊那座小山,感到有點汗顏。“這也太多了吧,有三十本麽?”
“沒有辦法啊。”G皺了眉頭也掃去身上的灰塵,“又不可以去圖書館。”
“是西郊的那間很漂亮的圖書館嗎?”他稍微從記憶中調取出一些畫面,那是一座具有一定規模,設計風格古典的建築。他記得某一次他途經那個地方,夕陽的光 輝灑滿在那些雕镂精致的屋角和窗戶上,投影出如同萬花筒中見到的夢幻景象,讓他忽然覺得一下子猶如隔世,那座建築恍若如神降臨一樣,被賦予了一種望塵不及 的高遠。
G開始着手整理剛買回來的二手書,而稍長的劉海的遮掩下,他并不能看清楚對方的表情。他呆看了一會,也幫忙着疊好書籍。一陣過後,紛亂的書本被疊置成兩棟人腰高的小樓。他拍拍手上的灰塵,臉上洋溢着滿足的笑意。G看看他,再看看書本,在他的意料之外地吐出了一句話。
“那間圖書館,就只有一些身份特殊的人才能進去。”
他頓時呆在那,不明白G在此時說這句話到底有什麽意義。G擡頭輕輕看他一眼,然後轉過頭,走到一邊幹別的事去了。他依然不能辨清G那眼神的含義,只覺得心中的思緒開始随着秒針的轉動而滴答滴答地紊亂起來。
是對剛才的話的補充,還是單純地想到就說?
是表達自己不能去的可惜,還是潛藏着一種對我的期待?
直到他的腳來到圖書館的正門前,他的心裏頭還是在這幾個可能性中反反複複。他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而來到這裏的,但是……
假如就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好,假如這根本就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也好。他都抑制不了身體中的那份想來的沖動。看着那與自己這身打扮完全就是格格不入的典雅建築,他握緊了拳頭,堅定地踏出了步子。
假如這是G對他的期待、又或者是請求的話,他會覺得自己不得不去滿足對方的願望。
他希望自己能為G做些什麽。
那個時候的他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只是很單純地是對於好友的一種感激。
當自己的廉價皮鞋踏上館內光滑的花崗岩之上時,他真的感覺到一種如同踏入那個被異國人敬仰并向往着的天堂一樣。展眼看去的是一個偌大的廳堂,天花板足足 有三層樓高吧,上面繪制着一些他看不懂的西方畫像。周圍的裝潢也盡顯出非凡的風格,并有一種貴族或者是皇家的氣派從中生出,讓他這個身份平凡的外邦人感覺 到一種不忍亵渎的聖潔。
他伫立在原地,一步都不敢移動。大白天裏頭,圖書館中很是冷清,只有滿腔的紙香味溢在空氣中,叫人倍感那意大利的文藝 氣息。他左右掠視了一下,前方較遠處是數十個高聳的書櫃,想要到達那裏的話,必須先經過攔在前面的服務櫃臺。櫃臺裏值班的只有一名戴着老花鏡、正在看日報 的老人,見此狀況,他懸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因為從G的話裏得知,想要進入這個圖書館借書看是非常困難的事,他邊想着自己這趟來會不會還沒進到門口就先被 人攔在門外,并以暴力驅趕。可事實卻比想像中舒暢許多,他沒有遭到任何的阻攔,輕而易舉地就來到了櫃臺的前面。
“你好。”他用意大利語對老者 說。老人一心專注在報紙上,好像沒有聽見他在說話。他愣了幾秒鐘,加大了一些聲量再次問候。這次老人終於極其緩慢地反應過來,只見那位年老的紳士把架在高 高鼻梁上的眼鏡捏下一寸,就這樣隔着透明的空氣,用讓人緊張的眼神将他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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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