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秦思這麽暈過去了，趙碩讓丫頭給她換了衣裳用轎子直接把她送回了金珏堂，還好心的讓擡轎的人與金珏堂的主子曾箜說了有關秦思姑娘的清白問題，若是要讓書硯負責也絕對不會推脫的。

待又把今天的客人送走了，他這才回到桃花的風廊院。

一進院子，就見廊下擺了一張小榻，桃花坐在上邊，看他回來就鼓着臉瞪他。

“怎麽坐這兒來了？”外邊天氣熱得很，風吹過來都是熱的，桃花又用不得冰，如今整個腦門都帶着一層汗。

桃花拿着團扇使勁扇了兩下，郁郁的道:“屋裏更熱，這兒還要涼快些。”

趙碩讓書硯去搬把椅子過來，見她不展歡顏，朱唇抿成一條直線，忍不住問:“還生氣了？不喜歡秦姑娘，下次她再來拒了便是，何至于委屈你自己？”

“你不覺得，是我欺負她嗎？”桃花問。

趙碩失笑，伸手想摸她的頭，突然想起了什麽，又收回了手，道:“你是什麽樣的人，我心裏知道，怎麽會欺負人了？”

桃花一想到海棠心裏就火起，又覺得有幾分委屈，使勁眨巴眨巴眼睛把湧上來的熱氣壓了下去，低着頭看着團扇上邊繡着的蝶戀花圖案，小聲道:“我的确欺負她了！”她相信，若不是自己表現出了不喜，徐庶怎麽也不會無緣無故就将二人扔進水裏去。

手指扣着團扇上的一只蝴蝶，她道:“我覺得不開心，覺得很生氣，她竟然讓我給你送美人，還說什麽，你心裏就是這麽想的……你就是嫌棄我肚子大了，不能伺候你了！”說着，她的眼淚頓時就下來了，淚流滿面，幾乎是語無倫次了。

“你是不是，真的嫌棄我了？想讓其他女人，來伺候你？”說着，不等趙碩說什麽，她一抹眼淚，抽噎道:“我不喜歡，一想到你要與其他女人親近，我就難過。趙碩，你不要去找其他人好不好？”說到最後，她的語氣已經帶了幾分祈求。

幾個丫頭早就已經退了下去，還把院子裏其他的小丫頭也遣了下去，空氣中響着喧嚣的蟬鳴聲，一朵烏雲恰好飄過，在地上投下一個奇形怪狀的陰影出來。

桃花沒有哭，只有眼淚水在掉，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以前趙碩有其他女人她也不覺得怎麽樣，可是現在想想，就覺得心裏像是有什麽在攪動一樣，難受極了。

趙碩看她淚流滿面，極其狼狽的模樣，忍不住笑，拿了帕子給她擦眼淚，道:“我什麽時候說要去找其他女人了？你一個人，我就覺得應付不來了，哪還有時間去應付其他人？你一天腦袋瓜子裏到底在胡思亂想着些什麽啊？”

桃花紅着眼睛看他，委委屈屈的道:“可是，你這幾日，都不回來睡覺，也不給孩子念書了，對我的态度，也是奇奇怪怪的。你，你是不是厭了我？”所以，她才會覺得不安啊。

趙碩一愣，看着她睫毛上挂着的淚珠，忍不住嘆了口氣，他轉頭看着牆角那株美人蕉，道:“傻姑娘，我只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Advertisement

桃花迷茫的看着他，趙碩繼續說道:“你可知道徐庶是當今聖上親封的伯爵？”

桃花面色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是傻子，自然能察覺出其中的不對來，徐庶一個伯爵，怎麽就願意到了她的身邊做一個小厮？再想想随着他一起送來的衆多東西，她完全不敢深想。

趙碩繼續說道:“他不僅是伯爵，還是當今長公主驸馬，九門提督荀二爺身邊的侍衛。荀二爺自來是鐵面無私的，可是他竟讓身邊最得力的手下來到你的身邊，事事護着你，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桃花突然想起長公主開，雖然只見過一面，她卻無比清楚的記得這個身份貴重，出身高貴的女人，她是如此的高不可攀，偏偏自己與她有八分相似。

“桃花，荀二爺是長公主的丈夫，你與長公主如此相似。或許，你會是他們二人的孩子。”不是或許，是肯定，這種事情，荀煜必定會調查清楚的。

桃花有些回不過神，她母親不過是個繡娘，父親不過是個病弱的書生，怎麽如今又說她是長公主的女兒了？

趙碩道:“桃花，你若是長公主的女兒。我是怕，長公主會讓你離開我的身邊。”這個念頭在腦海裏盤桓許久，一想起來他心裏就覺得焦灼。

他曾經想過，要不，就讓桃花去做長公主的女兒吧，可是一這麽想，他就覺得心裏一片空茫。這個女人，何時已經在他心裏占據了這麽一大片位置？甚至還在裏邊生了根，若要這麽□□，一顆心都會被扯得血肉模糊。

桃花搖頭:“不可能的，我和長公主相似不過是巧合罷了，我有父母，有哥哥，有弟，妹的。”他們都待她這麽的好，她又怎麽會不是親生的。

趙碩苦笑:“我也希望如此，但是，荀二爺，絕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桃花終于覺得無措了，她想起自己與家裏人半分不相似的容貌，想起父母對她多有的疼惜，只覺得心亂如麻。

“桃花，若是長公主讓你離我而去？你會答應嗎？”趙碩認真的看着她，這幾日他想了很多，想了許許多多的可能。桃花若真是長公主的女兒，憑長公主的性子，那是絕對不可能再讓她留在紫英王府做個姨娘的，說不定還會讓她改名再嫁，做個正頭娘子。憑着長公主之女的名聲，怕是大半個京城的男兒都會意動的。

桃花張了張嘴，苦笑道:“你說的是什麽話？我如今都有了你的孩子了，又怎麽會離開你？”

說到孩子，趙碩心裏稍安。只是，長公主和荀二爺，這兩個人，無論誰都不是善茬，又怎麽會讓他們唯一的女兒流落在外，還成為一個姨娘？若自己要把桃花留在身邊，除非，除非自己能讓她作為自己的正妻……

桃花想了想道:“若長公主真是我娘，那麽荀二爺就是我爹。”

長公主，那可是皇帝的親姐姐啊，而荀煜，九門提督，手握重權。

“也就是說，以後我能在京城橫着走了？”那麽，以後那些衙差，再也不敢向自家亂收稅了。

“的确，是好事啊！”趙碩嘆息，桃花說的完全沒有誇大其詞，要知道，她還有一個做皇帝的舅舅，只怕是全京城的人，都不敢得罪她。

桃花只覺得像是做夢，突然有一天，有人跟她說，她娘是長公主，爹是九門提督，舅舅是皇帝，這對她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完全推翻了她以往的認知。

但是，若要說，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也就是說她如今多了一對疼愛自己的父母，還是有權有勢的。

想到這，她心裏稍安，又忍不住問:“如果我是長公主的女兒，那我，為什麽會流落在外？”

趙碩道:“這怕也是一場意外，長公主與荀二爺，也是不想的。”

他怕桃花離開自己，但是其實只要桃花一心堅持留在自己身邊，長公主又能做什麽了？可是，他不想這麽強求桃花。

他得好好想一想，其中一定有兩全的法子的，他是怎麽也不願意将桃花送回長公主身邊的。

兩人這麽說開了，趙碩待桃花的态度倒是恢複往昔了，幾個丫頭也是喜樂見聞，她們自是希望自家姨娘能與大爺感情越來越好的。

桃花對于自己可能是長公主之女這一事完全沒有什麽真實感，只是她時不時會跑到自己小庫房裏去發呆，原本空曠的屋子早就被徐庶送來的東西擺滿了，甚至還開了另一間去放。只是看着這些東西，她就覺得心中安寧。最起碼，從這些來看，長公主與荀二爺二人，都還是疼愛自己的。

喜兒幾個丫頭看着自家姨娘最近越來越愛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姜大夫每個月每隔幾日都會來給桃花把脈，随着她的肚子越來越大，趙碩是越來越不放心了，反正曲江這兒的事情也都差不多了，直接做了甩手掌櫃，每日待在桃花的風廊院裏。

只是天氣越發熱了，正是熱夏的時候，外邊太陽曬在地上明晃晃的一片，桃花又不能用冰，每日都是心浮氣躁的，難得趙碩萌與她一起扛着熱，對于桃花偶爾的小脾氣也都包容了下來。

這日難得趙碩松口讓自己吃一片西瓜，桃花挺着八個月的大肚子，看着琉璃碗裏被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西瓜，覺得口水在分泌。

“姨娘，外邊有兩個嬷嬷求見，說她們是長公主派來的！”翠蓮傳話的時候覺得莫名其妙，她們姨娘什麽時候與長公主有關系了？

桃花愣了愣，忙道:“快去請兩位嬷嬷進來。”她有些坐立不安，手裏的帕子抓得緊緊的。

不一會兒，就叫兩個穿着天青色衫子的兩個嬷嬷進來了，雖說外邊豔陽高照，她們臉上帶着汗，卻絲毫不讓人覺得狼狽，都梳着小纂，插着兩支金簪，手上一對青玉镯子，做一樣的打扮。只是一人嚴肅，叫一聲林嬷嬷，一人溫和稱程嬷嬷。

桃花不知道心裏是期待還是什麽，問:“長公主叫二位嬷嬷前來是為何？”

程嬷嬷未語先笑，看起來極為慈愛，看着桃花的目光也是極為溫柔的。

“姑娘您身子重了，長公主心裏不